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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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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柳雲離開京師,出巡文安城以來,京師各衙門、各府邸無不歡心鼓舞、彈冠相慶,似乎天格外的藍,水格外的綠,空氣格外的香甜……頗有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重獲自由的感覺。

京師的官員們,終於可以趾高氣昂地走在街上、飛在空中,終於不用提心吊膽、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終於可以開開心心的上班,隨心所欲的生活,不用三天兩頭地被挑毛病、無所顧忌地被挑錯。

只是,經歷了最初兩個星期的興奮和恣意,隨著時間的推移,京師的官員們慢慢覺得這樣的生活貌似又回到了老早以前的狀態,似乎缺失了些什麽,甚至覺得無趣,很無趣。

再接著,潛意識裏有了些許期盼:清王殿下什麽時候回來呢?當然,當有這個念頭蹦出腦海的時候,官員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嘴巴:難道我瘋了?竟然想那個瘟神早點兒回來?!

柳雲出巡之後,君上除了早朝處理國事,就是沈浸在了宮廷樂府的溫柔鄉裏,衛相被禁足在了衛相府之後,君上竟也不再過問。不知有多少官員對君上的這一行徑或者口誅筆伐,或者苦苦相勸。但,君上依然我行我素,且呵斥這些官員,聲稱這是家事,用不著大臣們瞎操心。官員們見苦勸無用,痛心疾首的同時卻也無可奈何。

打破這平靜的,是一個日落西山、烏雲掩紅霞的傍晚,一個身影,從空中急速劃過,直奔京師北門,由於力竭,直接一個跟頭摔在了北門外,臉色蒼白,嘴唇鐵青。

京師北門守將見此人信使打扮,來自邊遠的文安城,也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扶起了他,但此人不顧渾身的疲憊和摔傷,大吼:“快帶我去見君上,我有緊急事情稟報!”

北門守將一刻不敢耽誤,扶起信使便直奔皇宮而去。皇宮大門處早已接到通知,有專人在皇宮北門前等候,京師北門守將將信使送到皇宮處,轉身就走,不留片刻。從始至終,信使沒有多說一句話,而不論北門守將,還是皇宮北門等待之人,也不會多嘴問一個字。他們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今日皇宮值守的大臣是帝國四相中的袁相,位列四相首位的衛相被禁足在府裏,皇宮的值守只好由另三個丞相輪流執行。

袁相正在查看各地奏報的事務,便有殿前侍衛上前稟報:“袁相,文安城信使有緊要事情稟報,正在殿外等候。”

袁相一聽是文安城,眉頭不禁稍皺了皺,心道:不是清王殿下又搞出什麽幺蛾子了吧?!但一刻不敢耽誤,從桌後站了起來,並吩咐道:“快傳!”

侍衛便急忙將信使帶入殿內,袁相看著信使憔悴狼狽的樣子,不禁眉頭又皺了皺,問道:“有何事稟報?!”

信使本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狠狠咽了口唾沫顫抖著說道:“文安城城滅,清王殿下身殞!”

“什麽?!”袁相大吼一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接躥到了頭頂。

剛剛帶信使進來的侍衛正要出門,聽到信使的話,腳都不聽使喚,直接踢在了門檻上,狠狠摔了一跤,但趕緊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把殿門關上。

信使把頭低的不能再低,重覆說道:“文安城城滅,清王殿下身殞!”

於是,大殿裏靜了下來,甚至空氣中都帶著絲絲寒意。過了好久,袁相才堪堪掩飾住心中的激蕩,大聲問道:“怎會如此?難道是魔族入侵我國不成?”

信使搖頭,“非魔族所為。”就不再吭聲。

袁相呼吸急促地吼道:“非魔族所為,那是誰?誰有這個膽子?難不成還是我們……”

袁相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想起了勵王的身死……一時,那種令人膽寒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間。

於是,袁相又試探著問道:“那文安城太守勁明呢?”

信使皺著眉頭說道:“勁明太守無恙。”信使是個小人物,外加事情對他來說很是震撼,因此,沒有特意去想此事的細節,而此時,竟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尋常。

袁相的眼神幾度閃爍,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沈著臉向信使吩咐道:“隨我去見君上!”

便匆匆向正陽殿偏殿走去,那裏,可以尋見君上的貼身侍衛。於是袁相和信使腳步匆匆,直奔正陽殿。

在正陽殿偏殿外值守的將軍是禁軍統領,統領老遠就見袁相和信使匆匆向這邊走來,便快步迎了上去,拱手揖拳道:“袁相,不知此時到訪所為何事?”

袁相腳步不停,邊走邊說:“快,快帶我去見君上,有緊急要事稟報!”

禁軍統領面露難色,跟隨著袁相的腳步說道:“這……袁相,什麽事情必須要現在面聖麽?不能明日早朝再行匯報,或者您告訴我什麽事情,我試著給您傳進去。”

衛相腳步不停急道:“等不到明天了!且事情重大,我怎麽敢隨便說出去!”

說著,便進了正陽殿偏殿。偏殿內,君上身邊的內侍看到袁相火急火燎地直奔自己而來,且不容分說,拉起自己就奔後宮而去。

內侍不明所以,卻忙制止道:“袁相,後宮重地,外臣止步!”

袁相腳步絲毫不慢,邊推門,邊說道:“管不了這麽多了!”

正陽殿偏殿通往後宮的門沒有被袁相推開,反而,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袁相生生逼退。袁相見進不去後宮,心情更加急躁,不禁對著禁軍統領和君上的貼身內侍吼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禁軍統領忙道:“君上為保證後宮的安全,給後宮下了禁制。”

袁相輕哼了一聲,“什麽後宮安全,恐怕是為了保證卓玉的安全吧?!”

禁軍統領低下頭,沒有說什麽。

袁相此時卻急躁得不行,“那怎麽辦?我想面聖,就沒有辦法嗎?!”

禁軍統領搖了搖頭,看向了君上身邊的內侍。內侍低著頭,有些尷尬地說:“我本可以幫袁相向君上申請面聖,但每天這個時候,宮廷樂府的卓玉大人都在為君上撫琴,那琴律似有魔力,我……我根本進不了宮廷樂府百米之****侍的臉有些微紅。

袁相聽罷,咬著牙狠狠說道:“宮廷樂府……又是卓玉!”

袁相在正陽殿偏殿裏來回走動,眉頭深深鎖著,甚至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襟。袁相來回踱了片刻,一把抓著信使就奔外走,邊走邊說:“等不了那麽久,走!隨我去見衛相!”

說罷,袁相拉著信使已經出了正陽殿,奔皇宮外的衛相府而去。空留下一臉莫名驚詫的禁軍統領和君上貼身內侍。

袁相和信使急匆匆趕到了衛相府的門前,大門就在眼前,可還沒等袁相登上門階,就又被一隊禁軍攔了下來。這隊禁軍的頭領,稍一拱手,“袁相,奉君上令,衛相關禁閉期間不得外出,不得探視。”

袁相急道:“我有緊急事情需要稟告衛相,速速帶我等去見衛相!”

此頭領淡漠地搖頭,“袁相,關於衛相的事情,在下做不了主,還是請袁相先獲得君上的手諭,我才能放袁相進衛相府。”

袁相當即語塞,苦從心來:我若能見到君上,又何必如此百般周折。同時,袁相腹誹:君上,難道這些就是您想要的結果,那我這又是何苦呢?!袁相一時心累無比。

此禁軍頭領見袁相剛剛還急不可耐,此時卻楞楞地看著衛相府的大門,心中怪異無比卻也沒有出言詢問。

許久,袁相深嘆口氣,心道:“我還是先將此事告知魯相和孔相,再做定奪吧!再不行,向俊王求教便是了。”魯相和孔相是帝國四相中的另外兩相。

袁相帶著信使,依次拜訪了魯相和孔相,兩人也都覺得此事重大,但袁相今晚的遭遇,三人都覺得匯報君上已經不是明智之舉,且很是敏感,不如直接去請示俊王。只是,如果清王的事情,真的是君上所為,那俊王,又要何去何從?袁相不禁覺得當前的形勢真是繁覆。

俊王一如既往的風流倜儻,沈著冷靜,他在會客廳接待了袁相、魯相和孔相。聽了三人的敘說,並向信使問了一些的細節,臉上不由露出了悲哀的顏色,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袁相、魯相和孔相就戰戰兢兢在一幫坐著等待。

好久,俊王輕嘆口氣:“此事,我做不了主。且明日,我將離開京師,回歸明鏡臺,不再過問朝堂之事,三位大人請回。”說罷,一臉的淡然,臉上一片苦楚。

“這……”袁相心中很是糾結,且這件事情,俊王有明哲保身之意,似也沒有不妥,可是,接下來的爛攤子要怎麽辦?

就在這時,魯相“噗通”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俊王殿下!請殿下以天下社稷、天下蒼生為重,匡天下義!”

袁相被魯相的這一舉動和說辭嚇了一跳,還沒從驚恐中緩過神,旁邊孔相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說道:“殿下!當今君上背棄先祖律法,寵信妖女卓玉。不顧皇室血脈傳承,先處死勵王殿下,現今,又滅殺清王殿下。請俊王殿下匡天下義!”

袁相站在了魯相和孔相中間,格外突兀,同時,冷汗淋淋。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說什麽,身子一軟,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俊王似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三人的話語和動作,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臉色陰晴不定。許久,才睜開了眼,淡淡說道:“也罷!我們就去找君上,請君上尊崇先祖,並為清王、勵王討個說法。皇族血脈,不能白白死去。”

魯相和孔相同時伏地,“請俊王殿下主持公道!”

而袁相眼睛驚恐地看著俊王,心中風雨大作:“這天下,難道又要大亂?可是,不論俊王明哲保身也好,因為清王的死,一時沖動也好,似沒有給俊王太多的選擇!”

甚至袁相在魯相和孔相領命,前去做各種準備事宜的時候,神情一直渾渾噩噩。他知道,這個夜晚註定是個不眠夜,但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註定會有此一刻。可他想不通,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俊王在送走袁相、魯相和孔相之後,並沒有去準備什麽,而是起身,施施然走進了府邸的一個暗門中,輕啟機關,一個暗格緩緩出現,裏面赫然是俊王家的先祖牌位,不知何時,已經從明鏡臺轉移到了京師,供奉在了這裏。

俊王緩緩跪地,兩眼閃著淚花,喃喃說道:“俊王家成,五代單傳,代代賢王,借由天機,命由天斷。今夜,請先祖保佑,拿回我俊王一脈該有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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