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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師兄什麽時候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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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負的眼力價好似曇花一現,此刻又恢覆成了一根如假包換的實心棒槌,追著我不依不饒的問道:“什麽人管自己娘親叫母後,娉娉,你這個師兄怕不是天族貴胄吧?”

我訕訕道:“什……什麽天族貴胄,哪有的事。”

阿負卻不肯被我這麽輕易的搪塞過去,他犀利的說道:“你方才是無心說漏了嘴,現在遮掩已經來不及了,你若想要我盡心盡力救治他,便要跟我說實話。”

我見實難搪塞過去,只好拜托他不要將星沈的身份說給別人聽,阿負笑道:“我一個行走江湖的破落郎中,就算說給別人聽,又有誰信呢?”

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如實說道:“我師兄是紫微宮的三殿下,名叫星沈。”

阿負轉過頭,饒有興致的盯著星沈看了半晌,我心中十分忐忑,見他始終不發一言,便忍不住問道:“我師兄到底是怎麽了?”

阿負淡淡笑道:“無妨,他這幾日是不是大動過靈力。”

我點點頭,“前日出入過一個厲害的結界,自那以後就顯出些疲態,我當時沒有註意到……”

阿負說道:“他身上的靈力本就不是他的,用得過猛造成了反噬,睡上幾日自然就醒了。”

我不放心的問:“不用吃些藥,或是給他補點靈力什麽的嗎?”

阿負說道:“可以吃幾貼進補的湯藥,靈力嘛,通常情況虧什麽補什麽,一般人靈力消耗過多,輸些靈力自然好得立竿見影,但你師兄身上的靈力有些奇怪,雖也能護他周全為他所用,但我細查之後發覺,這一股外來的靈力並未服服帖帖化入他奇經八脈,反倒更似虎視眈眈監守著他,說得聳人聽聞一些,這些靈力今日讓他活,明日便可能讓他死,只看給他靈力的人高興怎樣。”

我喃喃:“可這靈力是他母後給的啊……”

這話沒說出口前,我還不甚害怕,剛剛說出口,我一顆心便好似懸在了刀尖上。

是啊,這靈力是他母後給的啊,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究竟想做什麽。

我慌忙問:“阿負,這靈力能不要嗎?”

阿負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當初這股靈力入體,是因他驟失內丹的緣故吧……”

我點點頭。

阿負淡淡笑道:“其實丟失內丹也不止一種法子可以保命,就算保命也無需這樣強大的靈力,你師兄丟失內丹之時靈海枯竭,突然滿滿註入一股強大的外來靈力,不但很難被他自己的靈海吸納,而且還會形成一種強大的禁錮,說白了就是那靈力他不但控制不了,反而容易受那靈力的挾制,故而現在只能讓他自己慢慢恢覆,若我給他輸一些自己的靈力,不但救不了他,反而會驚動盤踞在他體內的靈力,更讓他遭罪。”

阿負停下來,似是咂摸了一遍自己的話,繼而神秘兮兮的問道:“所以娉娉,你確定給他靈力的是他母後,不是他仇家?”

我被他說的心神不寧,喃喃道:“怎……怎麽會,她定然是護子心切吧……”

說完我自己都不甚相信。

我突然想起什麽,一邊反駁阿負,一邊試圖寬慰自己:“白芷,白芷仙君也曉得此事,他是神醫,都沒說過我師兄母後這麽做有什麽不妥,難道你比神醫還要厲害。

阿負一臉不屑:“我還道你說的是誰,白芷那個老騙子啊,也就治個頭疼腦熱,紫微宮怎麽找這麽個庸醫,圖便宜還是怎麽回事,銀子不夠使了嗎?九重天上精通醫道和煉丹之術的多不勝數,哪個不比他強?

我啞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同行相輕?

“那,那現在怎麽辦?”

我喃喃的問。

阿負說道:“耐心等待便是。”

我於是耐心等了一日一夜,白天閑來無事,跑去街上走馬觀花一圈,買回一只不茍言笑的小泥人放在星沈枕邊,越瞧那小人兒臉上睥睨無雙的表情與某人就越是神似。

夜裏我學著他照顧我時的樣子,抓了條薄被子批在身上,掇了把小椅子坐在床前,借著一豆油燈閑翻兩頁從阿負那裏借來的書。

無奈我找錯了消遣,沒看幾個字就無聊的一頭紮在床沿上睡了過去,可能是日間有所憂思,睡著了便開始噩夢連連,起初仍是夢到小七,後來又夢到星沈在我面前化成了無數晶瑩的碎片,風一吹便消失不見了,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哽咽的厲害,被子洇濕了一大片。

我見星沈左右還是不醒,又跑去街上閑晃半日,買回一盆含苞欲放的水仙擱在窗臺。

傍晚時樓下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我跑下樓買回來一大捧插在花瓶裏,剔透的冰糖外殼裹著紅艷艷的圓果子,比一大束怒放的臘梅還要搶眼。

阿負晚上照例端來一碗親手熬的湯藥,一邊翹著二郎腿游手好閑的東拉西扯,一邊等著我手忙腳亂給星沈餵完藥後與他對弈。

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不知下棋有沒有此類的規矩,若有的話,阿負不知要招多少嫌棄,我這臭棋簍子遇上他這個話癆,怕是再過幾日就要把滿滿一盤棋子逼得立地成精,排著隊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可初冬乍至,寒風卷著枯葉輕輕撞在窗欞上,慢慢長夜裏一壺熱茶一盤臭棋,再加一張四六不著的貧嘴,意外的湊出些許溫暖的味道。

阿負落下一枚白子,從他那隨身攜帶的小酒壺裏呷上一口酒,賤兮兮的提醒我:“有一步你要再看不到,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瞪了他一眼,指尖夾著一枚黑子懸在棋盤上,猶豫不決該落在哪裏。

阿負笑著看向棋盤一處角落,我順著他目光移過去手,看準一處貌似破綻的地方剛要落子,阿負又一臉高深莫測的看向另一處角落,我遲疑著擡起手來,順著他欲言又止的目光移過去手,將落未落時,這廝又賤兮兮笑著看向別處……

我這才察覺到這廝正遛狗一般遛著我滿棋盤的瞎轉……

我憤憤然將棋子隨便敲下,掀起眼皮給了他一個無聲的譴責。

阿負笑嘻嘻的落下一枚黑子,然後毫不客氣的動手順走我小半壁江山,一邊忙得四爪翻飛一邊假惺惺的嘖嘖,“都提醒你了,還這麽莽撞……”

我咬了咬後槽牙,突然覺得阿負在慪人方面似乎比某人還要天賦異稟。

想到某人,我目光便游走到了他臉上,見他依舊睡得不省人事,好像要一直這麽睡到地老天荒去,我不放心的問阿負:“我師兄還要睡幾日才醒啊?”

阿負擡起眉毛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笑,“怎麽,牽腸掛肚了?”

意思雖不差,但怎麽聽著有些怪怪的呢,我點點頭:“這都第三日了,我們還要趕路去和慢慢師姐他們會合呢。”

阿負又賊兮兮的擡起半根眉毛,一臉八卦的問:“就只這些?”

我被他問的一頭霧水,隨口反問道:“不然呢?”

阿負瞧了星沈一眼,隨口讚了句:“你這師兄還挺俊的。”

我點點頭,心道俊有什麽用,還不是光棍一條,人見人怕。

誰知阿負緊跟著便問道:“你中意他?”

我剛剛灌了一口熱茶,差點沒噴他一臉,我忙把頭搖成最賣力的撥浪鼓,嗆咳著說道:“不敢不敢,借我條狗膽。”

阿負忍俊不禁道:“有什麽好怕的,他能吃了你不成?”

呵呵,跟吃了我差不多吧,人家有顆內丹寄存在我這裏,只是暫時不知道如何拿走,權且留我一條性命罷了,我多活一日便是給他添一日堵,怎敢徒生一絲妄念。

我雖是個微不足道的瓶子,卻也希望將來傾心喜歡的人,也是一心一意傾心於自己的,沒有惶恐,沒有諂媚,沒有猜忌,沒有心累,就是簡簡單單的你傾心與我,我也傾心於你,師兄這種伸個手指便能碾死我的債主,我斷然是肖想不不起的。

阿負見我不答,他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眼力價又不知雲游到哪去了,伸長脖子不依不饒的說道:“我瞧著你就是中意上他了,不然怎會對他如此上心。”

我幾乎要無語凝噎了,阿負這家夥不但嘴比慢慢師姐還要碎,心裏也好似住了一窩七大姑八大姨,哪裏有八卦談資,便一窩蜂的湧向哪裏。

我輕嘆一聲,心累的說道:“我欠他的……”

阿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揶揄的目光漸漸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他終於饒過我,不再追問方才的話題,輕松愜意的捏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我剛剛松了口氣,就聽他話鋒一轉問道:“你這個師兄不是她母後親生的吧……”

我登時一個頭變作兩個大,還能不能好好下完這盤臭棋了……

我學著阿負昨日說話的語氣,懟了他一句:“阿負啊,飯可以隨便吃,話不可以隨便說啊。”

阿負笑得眉眼彎彎,話卻好似一根帶刺的狼牙棒,輕輕一敲便是皮開肉綻的真相:“那股靈力,真不是親娘能做出來的事。”

我被他逼得無言以對,且被他說得心裏發毛,訥訥問道:“你這麽好的醫術,能幫他想想辦法嗎?他身上的靈力能不要嗎?”

阿負搖搖頭,“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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