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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定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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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誤會在小七的鬼哭狼嚎中得以了結,原來小七遣了二十幾個族中高手蹲守在莊子外面各個方向,但凡遇到打聽我的人,便不動聲色的給那人使個攝魂的幻術,讓那人打哪來的還回哪去。

這類幻術只有修為頗高的狐族才能施展,若是凡人著了道,暈上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不巧星沈是個神仙,幻術在他身上堅持不了那許久。

老爺子得知了自己兒子幹的好事,當即怒發沖冠,命人把小七拖走揍了一頓板子,向我們賠了好一通不是並且無論如何都要留我們住上幾日再走,星沈自然不肯久留,瞧著我磨磨唧唧似乎還有沒辦完的事,才勉強答應了留宿一夜再走,

我自然是舍不得這裏的,墻頭草和隨風倒很好,我要好好跟她們兩個道一聲別。

小七也很好,雖然他騙我說要幫我找師兄,結果卻把師兄誆得更遠,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自然要問一問他才能心無芥蒂的離開,畢竟以後山高路長,再相見時不知會是何日了。

我聽著隔壁院子裏小七嚎得格外賣力,猜想他這夜需好好用靈藥醫一醫被打爛的屁股,故而沒有立刻去尋他,且待他將養到明日傷好的差不多了再去,還可以順道向他告別。

說來也奇怪,我雖與星沈只分開了兩日,卻有種如隔三秋的感覺,待院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正想好好跟他說幾句話,卻被哭成兩只淚狐貍的小妖給纏住了,我只好匆忙對星沈說了句:“師兄等我一下。”

然後拉著兩個小妖進屋去又安慰了她們半晌,答應日後定會回來看她們,才漸漸勸得她們止住了哭。

待到終於消停下來,已是接近三更天了,我估摸著星沈早已回房歇下了,自己也打了個哈欠準備上床歇一歇,誰知關窗時卻看到院中桂子樹下站著一個人,我心頭一驚,這廝不會一直等到現在吧,我忙繞過外間兩個剛剛睡著的小妖,快步走了出去。

星辰站在樹下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這半晚上連步子似乎都未曾挪動一下。

一陣無言湧上心頭,這廝不會是落地時摔壞腦子了吧……

“師兄……”

我怕吵到兩只小狐貍歇息,十分小心的叫了他一聲。

星沈驀然擡頭看向我,有那麽短短一瞬間,我好似在他猝不及防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閃閃發光的期待……

待我走近時,他俊俏的嘴角早已掛上不鹹不淡的揶揄:“瞧不出你還挺忙的……”

我小聲說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等我……”

星沈隨口說道:“沒有等你,我在看月亮。”

我哦了一聲,然後問他:“師兄,你可知道慢慢師姐和霽月師兄被刮到哪個方向了嗎?”

星沈搖搖頭:“沒顧上看。”

我嘆口氣:“這可怎生是好。”

星沈說道:“無妨,傳燈使者需將心燈送至人間□□國都,在上元夜將心燈化作萬點火種,渡進凡人心中,我們在上元節前趕到汴梁城與他們會合便是。”

我放下心來,又說道:“現在離上元節還早的很,我們駕雲沒兩日便能趕到汴梁城,不怕尋不到他們。”

星沈一臉無語的說:“傳燈使者不能隨便使用仙力,須一路游歷前去,救眼見之苦,渡有緣之人,這些都是臨行前師父囑咐過我們的……你耳朵長在頭上,是當擺設用的嗎?”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眼前這人一如既往的保持了三句之內便能讓人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神奇天賦……

商議定了明天一早啟程,我與他各自回房歇息,關窗時我無意間擡頭看了眼夜空,卻見天上彤雲密布,不知這廝看得是哪門子月亮?

我躺在床上斷斷續續睡了兩小覺,半夢半醒間聽到窗戶篤篤兩聲,我翻身再睡,隔了一小會兒,那篤篤聲又猶猶豫豫的響了響。

我此時已醒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過去推開了窗,迎面看到小七頹然站在窗前,雖然穿了一身簇新的雪白常服,但一點精神氣都沒有,臉色蒼白,俊長的狐貍眼下掛著兩小塊陰影。

我忙問他:“小七,大半夜的你跑來這裏做什麽?傷得重不重?怎麽不好好在床上躺著?”

他魂不守舍的點點頭,有些艱難的張了張口,覆又閉上,一番踟躕後才又開口說道:“娉娉,我們家祖居空桑山狐貍洞,是東土狐族之首,家裏頗有些過活,父母兄長正直明理,是個……是個不錯的歸宿,狐貍洞雖比不得九重天顯赫,但自有朝朝暮暮的踏實快活,你……能不能別走了。”

我差點笑出來,大半夜杵在我窗戶外面,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我還以為他有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要說與我聽,原來是想留客啊。

我雖在狐貍洞過的十分歡喜,但還要盡早去與慢慢師姐會和,就算再多留上三五日卻總還是要走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今日方才體會到這話的真諦。

我好言寬慰道:“小七,這兩日我在狐貍洞甚是歡喜,與你也頗是投緣,可我此番下山還有許多事情未辦,就算再耽擱幾日,卻也還是要走的,你不必這般難舍,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回來看望你們。”

小七搖搖頭,語無倫次的說道:“不是留幾日,我想……你能不能一直留下。”

我頗有些為難:“我在流波修行,當然是要回去的,怎能一直留在外面呢。”

小七突然伸手進來抓住我兩條胳膊,緊張兮兮的說道:“不是,我是想問,你願不願同我成親?”

我一臉慈母般的微笑,正要繼續安慰這情深意長的小妖幾句,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成親二字砸在腦門上,半天楞是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楞楞問:“成親?成什麽親?”

小七臉刷的紅了:“還……還能成什麽親?大紅喜袍,花嬌子,你嫁給我,我疼你一輩子。”

我噗嗤笑了,轉眼瞧到小七欲哭無淚的神情,我才突然發現自己這聲笑好像傷了人了,我忙擺手說道:“不是,我沒有笑你,只是冷不丁的,不知怎的就笑出來了。”

小七好似吃了個秤砣,噎得一臉菜色。

我似乎又說錯話了,想要再向他解釋一下,他卻擡起一雙彎彎翹翹的狐貍眼直直看向我,目光突然間有些怪怪的,在四周一片漆黑裏,他的眼睛好似兩團幽幽的螢火,讓人除了他眼睛的光,再也看不見其他什麽。

“你真的要走?”

他幽幽問我。

我點點頭,突然有一絲暈眩的感覺,小七那雙狐貍眼愈發顯得勾魂攝魄,我想要移開目光,不知為何卻移不開。

“睡吧……”

四周秋蟲,夜風,還有樹葉沙沙婆娑之聲潮水般退去,只剩他輕輕柔柔的耳音,好似這世上唯一僅剩的聲音……

我心中覺得有一絲古怪,但卻說不上來是哪裏怪了,怔怔的朝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床邊覆又躺下。

幾乎是片刻就重新睡了過去,也幾乎是片刻便做起一個古怪的夢來……

我夢到外間睡著的兩個小狐貍笑嘻嘻走到我床邊,輕輕喚了我一聲:“姐姐,醒醒了。”

我睜開眼睛,見她兩個穿紅戴綠,全身喜氣洋洋,搶著向我一連聲的賀喜。

我心中納悶喜從何來,兩只小妖卻不待我在床上楞楞的出神,七手八腳給我一通洗漱打扮,我懵懵懂懂被她兩個推著出了門,未行兩步只覺眼前猛然一黑,頭上被蓋了個什麽,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段子紅綢巾,拽著我扶扶搖搖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又轉過兩個彎,邁過一道高高的門檻,四周突然響起一陣熱鬧的絲竹管弦之聲。

一雙白皙的手突然將我拉住,我聽到四周一陣熱鬧的起哄聲,夾雜著幾個稚子斷斷續續的歌謠:“狐貍山,狐貍洞,囡囡在縫鴛鴦繡,不羨仙,不羨壽,囡囡只羨紅妝柩……”

那童音清脆稚嫩,聽著卻讓人無端覺得膽寒。

我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叫了一聲:“師兄……”

四周突然靜了靜,旋即又湧起更加倍的熱鬧。

一個大嗓門在旁喊道:“一拜天地……”

那抓著我的手緊了緊,拽著我向前躬身,我腦子裏轟然一炸,低頭發現自己竟穿著一身龍鳳織金的大紅喜袍,頭上壓著沈甸甸的紅蓋頭,究竟是夢是醒恍惚間竟難以分辨。

我一把扯下大紅蓋頭,擡眼看到小七也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胸前掛著一朵大紅繡球,正笑吟吟站在我面前,一雙狐貍眼勾魂攝魄,直直看向我雙眸深處。

我駭然叫道:“小七,你這是做什麽?”

小七抓著我的手,溫聲細語道:“和你拜堂成親啊。”

我悚然四顧,只見堂內大紅燈籠隨風搖擺,灑下一地影影憧憧,四周擠滿披紅著綠的男女老幼,隨打扮得鮮亮喜慶,但每個人臉上卻掛著千篇一律生硬的笑容,連嘴角揚起的高度都好似比著尺子量過一般,越瞧越讓人心底直冒寒氣。坐在上首兩把八仙椅上的一對老夫婦,應是小七的雙親了,可我今日見過小七的父親,堂上端坐的這位打眼一瞧是他那親爹,可再瞧一眼又覺差那麽點意思,究竟是哪裏不像呢,對了,小七的親爹對對他這兒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恨不得一日打他八百遍,怎會笑得這般和藹可親……

我閉了閉眼睛,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喃喃自語道:“在做夢,在做夢……”

小七卻笑道:“是夢是醒有甚關系,喝了交杯酒,你與我便定下三生之盟,這樣你便永遠留在我身邊了。”

我忽覺指尖一陣刺痛,小七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只合歡纏枝的白瓷小盞,盞中兩滴殷紅的血珠正在氤氳交融,這一痛之下我心頭也隨之一凜,不是夢,眼前詭異的一切竟不是夢。

我忙道:“男婚女嫁講究兩廂情願,我不願意,你又何必強求。”

小七兩只眼睛突然泛起一層淡淡的血光,幽幽問道:“我有哪裏不好,你為何瞧不上我?”

我額頭上冒出兩顆豆大的汗珠:“不是這個問題,我與你滿打滿算才相識三日,如何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小七聲音愈發幽怨:“難道你已心有所屬?”

我情急之下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已心有所屬,你莫要強人所難。”

小七冷笑道:“是你那二百五師兄吧?”

我微微一怔,旋即面不改色的胡扯八道起來:“是了是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已將終身定給師兄,只能抱歉與你有緣無分了,不瞞你說,我師兄厲害的緊,是個頂頂惹不起的人,咱們還是各自珍重,各自珍重吧……”

左右我坑星沈那廝不止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坑著坑著就沒什麽良心不安的感覺了。

我說話間轉身就要往外跑,只聽身後衣袍獵獵作響,轉眼間又被擋住了去路,小七一雙上挑狐貍眼直直看著我,那種奇怪的暈眩再次襲來,我心道不好,他這雙眼睛似乎又什麽蹊蹺,可我的目光好似被他那天羅地網的眼神捕獲了一般,竟是怎麽移都移不開了。

“我倒要瞧瞧你師兄有多厲害……”

他說話間火紅袖袍一揮,我便好似風中一片孤葉,身不由己的朝他懷裏撲去,他一手攬在我腰上,頃刻間便將我掠至煙霧繚繞的香案前,不由分說將一杯摻了血的酒塞進我手裏,強迫我與他一同飲下交杯酒。

電光火石間,一道白衣青衫忽的掠至眼前,我只聽哢嚓一聲脆響,攬在我腰上的手瞬間卸了力道,繼而響起一聲淒厲刺耳的哀嚎。

小七一個趔趄向前栽去,一頭撞進了香案裏,我這才恍然發現那香案好似是紙糊的,小七的雙親連同四周笑容僵硬的男女老幼全都是紙糊的,難道這就是師兄方才所說的攝魂術?

我回過神來時,已偎依在一方熟悉的胸膛上。

“師兄……”

我驚喜的叫道。

星沈臉上神情有些古怪,耳根也好似紅得不太正常,他啞著嗓子沈聲問道:“你將終身定給哪個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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