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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墻倒眾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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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明顯了對吧,既然焦裕豐連著這一家子進府之後怎麽告狀都教了,那發動了那麽多人調查的有關於賴大的黑材料他能丟棄不用?怎麽可能,老話不是說了嘛,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將賴大徹底拉下來,那後遺癥太大了。所以這一次出手,焦裕豐算是將他能想到的,能用上的手段全給使出來了。就這送黑材料還是第一項,後頭大招還有呢。

不過很顯然,對於賈代善兄弟來說,這上來的第一項力度就十分的犀利。因為這一張紙上面十分清晰的羅列了賴大的田產,房產信息,光是這一項,就已經不是一個尋常的大管家該有的數字了。

“居然有三千畝地?還近半是水田?剩下的還多是上等地?這。。。京城六七品低級官員家都未必有這個數字。”

賈代善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認識這個紙上的賴管家了,這真的是早年自己世仆出身的親兵?真的是自己信任有加的隨從?若是他沒記錯的話,當初跟著他第一次出征的時候,那賴大家裏已經幾乎吃不上飯了吧,若非如此,當年也不至於放著家中安逸的日子不過,跟著他去戰場上走一遭,只為了混到自己身邊當貼身親衛,提升地位了。

“還有這宅子。。。居然在鄉下有三處,城裏有兩處,如今住著的還是三進帶跨院的?還有兩個鋪子?這。。。這家產若是加起來只怕不下三萬兩。”

被驚到的還有賈代化,這會兒他都顧不得自己族長的形象而來,探著腦袋,就這麽看向還被賈代善拿在手裏的那張紙。真是越看越嚇人啊,老賈家旁支族人能混到這點家業的都沒幾家吧。這賴大。。。說這些都是他經營家業有本事,自己掙出來的你信?

“不只是這個,老爺,您在看第二張,這個。。。這個要是外頭知道了,咱們賈家。。。”

金管家在關鍵時刻還點了一把火,直接將這二人的註意力往更讓人上火的地方引。

“第二頁?”

第二頁是啥?是賴大家入股了某一個當鋪的事兒,這沒什麽稀奇的,鋪子田地都有了,入股有什麽,可問題是上頭還列出了幾樣被放到當鋪隱藏的東西,這東西就很不對了,因這是幾樣古董,更要緊的是,這古董的來歷。。。

“巧取豪奪都不能滿足他的貪欲了嘛?居然還這樣構陷明搶?這。。。”

是的,就是構陷明搶,上頭說的很清楚,這裏頭某一件東西是某一個鄉紳家祖傳的,因為被看上,就被賴大尋了一個什麽通匪的罪名,抓了人家的孩子,最後然雖然放出來了,可這東西也到了那當鋪裏。為啥在當鋪這個很能理解,因為太明顯了,想要用當鋪做遮掩唄。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來。

“金福,說說,你查到了什麽?”

事情到了這裏,賴大是個什麽樣的人已經很清楚了,這妥妥是賈家的毒瘤,只是這些畢竟是別人送進來的,雖然他們心裏也清楚,人家既然敢送進來,就不可能是假的,可到底不是他們自己派人查的,哪怕是為了做給其他下人看,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不會因為外頭的閑言碎語就懷疑自己人,也要聽一聽自己人查證的結果。

“不瞞兩位老爺,這上頭的宅子和商鋪,我倒是也知道一二,至於田地,這個我這派的人還沒給回信,對了,倒是這當鋪。。。我曾聽人說起,說是曾看見賴大家的人送東西進去當,當時我還以為是他們家裏有什麽不趁手的事兒,需要周轉什麽的,也沒多想,如今想來,只怕。。。對了,還有這一間鋪子,我聽說原本是榮府大姑娘親娘的嫁妝,怎麽到了賴大的手裏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這畢竟是榮府的事兒,奴才。。。不敢隨便打聽。”

金管家看著低聲下氣的,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很,可這內容卻一點都不軟,直接就下刀子。你看,他雖然明著好像什麽都沒說,可這一個旁證其實就已經將賴大給釘死了,順帶的用這鋪子的來歷,埋下了一個更深的坑。

姨娘的嫁妝,成了奴才的私產?即使這姨娘出身再差,那也是半個主子,她的嫁妝是一個奴才能隨意奪過來的?更不用說這裏還牽扯到榮府的大姑娘了,世俗規矩,哪怕是人死了,這嫁妝也是要留給子女的。

那麽問題來了,這裏頭到底是怎麽操作才會到了賴大手上?即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只怕和史氏也脫不了幹系,甚至聯想能力強一些,從這一次來告狀的一家人身上去延伸,只怕那姨娘也不是什麽正常死亡的,而且還很可能是賴大下的手,這才有可能被史氏用這東西作為酬勞。

賈代善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心下對於史氏,已是滿心的怒火。即使再想護著嫡妻,可這。。。能縱出這樣的奴才,這是讓他不得不多想啊,都說奴似主人形,賴大這樣,那自己那看著溫柔良善,大度爽利的妻子,又該是什麽樣?真的有他以為的那樣知道分寸?有他想的那樣一心為他嗎?

想到這些,賈代善的心煩躁的都不想說話了。看著這手上的紙還有一頁,索性萬事不顧,只低著頭繼續看。

上頭的內容依然勁爆:被奪田地的人家,被搶過東西的人家,被放高利貸逼死的、逼得賣兒賣女的等等,這一連串的東西,賈代善那真是看一行,心頭的火就竄上來一截,到了最後,已經人都站起來了,只覺得這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樣囂張的奴才。二話不說,直接轉頭對著身邊留下的人說到:

“不用細查了,人家連著受害的人家都寫的一清二楚,還不夠清楚的?你去,將我那些親衛,不,大哥,還是用你的人手,也不用別人,就用焦大,他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讓他帶著人去將這不知道王法,不知道尊卑,不知道善惡的混賬給抄了。一家子都綁起來,直接送到衙門去,就說我說的,撬開他的嘴,務必將這毒瘤給割幹凈了不可。”

“代善,這。。。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賈代化也知道,這事兒鬧到這份上,只怕不是簡單的告狀,而是有備而來,是已經破釜沈舟了,若是自家不做點什麽,這些東西,明日只怕就該送到府衙去了,或者更狠些,這是京城,告禦狀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善了?私下操作,基本沒戲。可不管怎麽知道,作為族長,作為大哥,該說的還是要說,該勸的還是要勸,畢竟這要是一送,這榮府。。。內宅怕是要不太平了。

“大哥,這些事兒既然這送信的能查出來,你以為,還能瞞得住?只怕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只有咱們自己,還瞞在鼓裏,既然已經是眾人皆知了,那咱們還自欺欺人做什麽,還不如這樣爽快些,利索些的好,好歹也算是表明一下態度,高如大家,這事兒和咱們沒關系,免得都牽扯到咱們頭上,這一樁樁的罪,哪一樣掀開了不是大罪過。若是有禦史參上一本,那咱們。。。祖宗生死裏博來的富貴可就要斷送在這混賬身上了。”

說到這些的時候,賈代善的眼睛都閉上了,他如何不知這事兒鬧大了,自家會成為笑話;如何不知,這事兒弄到後頭,只怕自家媳婦也少不得要被牽扯,可他又能怎麽辦?賈家一門雙公,本就打眼,往日他小心謹慎都來不及,生怕被那些盯上的抓了什麽小辮子,可如今。。。

哪怕是為了賈家的名聲,為了將損失降到最小,也顧不得家裏那女人了。更不用說這上頭。。。他原以為內宅手段總是有限,再怎麽鬧,也就是家裏的事兒,可不想如今卻成了這樣。是他大意了。。。他是武將,沒文人那樣死要面子,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認,就要知道怎麽及時止損,知道怎麽顧全大局,再說,這事兒。。。

“大哥,沒什麽人是十全十美的,也沒人能面面俱到,咱們是粗人,心思簡單,又常年在外,治家不嚴讓人糊弄也不稀奇。再說了,這又不是咱們自己幹的,不算什麽大錯,只要及時改了,抓出了蛀蟲,誰還能說什麽?”

從不利中尋找有利的,盡力轉化優勢,這是朝堂生存的不二法則,這兄弟兩個能成為帝王心腹,成為執掌京營的大將,那腦子絕對不慢,雖然這一遭是來的突然了些,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可到了這會兒,氣過了頭,精明回來了,立馬就有了不凡的應對。

賈代善不過是這麽幾句話,那賈代化的眼睛立馬就是一亮,在這屋子裏轉了三圈,然後一招手,將金管家喊過來,湊在耳邊說了幾句,等著那金管家一臉慎重的退出門去。賈代化隨即就恢覆了往日智珠在握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扯,帶出幾分笑意的說到:

“你說的對,咱們是粗人,做不了面面俱到的事兒,有什麽差池不稀奇。讓人看了笑話也是咱們不謹慎,改了就是,順帶還能清理一下那些世仆,幾代人下來,人多了心思就多,難管也是有的,到時候放出一批正好。只是這京城,像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不少,總該讓別人家也一起熱鬧一二,這樣才更像樣些。”

賈代化畢竟不是賈代善,他不能只顧著皇帝眼裏賈家的模樣,更要維護賈家在京城的模樣,所以後手還是要有的,至於怎麽做?這個咱們慢慢說。

如今要緊的是,焦大帶著人已經開始抄賴大的家了,那一陣的熱鬧,那一箱箱搬回來的東西,讓外頭無數人看直了眼。不少附近豪門世家都派了人來打探消息,鬧得相當的大。

而內宅呢?寧府這裏,金管家派出去的人一個個的也開始回來了,那一張張紙上,寫的全是賴大的罪證,比焦裕豐準備的最起碼多了兩倍,這麽多的東西,這麽短的時間就全弄出來了,這裏頭。。。呵呵,這就不用說了對吧,落井下石什麽的,肯定不止金管家一個。奴才裏頭也是有派系的,也是有利益紛爭的。

至於榮府?老太太已經重新出馬了,殺伐果斷,風風火火的重新接掌了家事,而史氏這會兒已經傻眼了,正在正房裏,被心腹圍攏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到目前為止,她其實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沒法子誰讓一開始,這賴大一家子就給看出了呢,沒人給她送來最關鍵的情報啊。

至於那些府中的其他人手,雖然也算得用,可誰讓這事兒是在寧府處理的呢,她目前的手還沒那麽長,所以能知道的不過是有人告上門來了,好像和姨娘什麽的有關,什麽骨頭發黑是被毒死的雲雲,其他的。。。老太太一出馬,啥消息都聽不到了。

“都是不中用的,怎麽半點消息也探聽不到?到底是哪個混賬羔子找上門來尋事兒?這既然人都死了,還沒事兒找事兒做什麽?去,看看老太太在做什麽?對了,二爺呢?姑娘呢?趕緊的,帶來我這裏,這亂糟糟的別嚇著他們。”

掌家十來年,猛地一下,讓婆婆重新奪過了權柄,這對史氏來說,簡直就是打臉,暗地裏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老不死的,可她卻全無辦法,孝道大如天,還有老爺的話在這裏擺著,她不能反抗。

可作為榮府的當家太太,即使管家的權利被拿走,史氏也不是沒有反擊的餘地,她還有孩子,只要孩子在,她的地位就穩穩的。想到這一點,史氏忙不疊的就想將孩子接來,好讓自己安心,卻不想才說出口,就聽到身邊的丫頭一臉為難的回稟道:

“太太,老太太已經將二爺他們都接過去了,說是都放在一處,免得一時看顧不到沖撞了。”

孩子都接過去了?史氏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越發的重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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