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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城南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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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什麽的,在空閑的時間裏想想沒問題,忙起來可就沒那麽個閑工夫了。進了城,焦裕豐父子幹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趕緊的,將車上的東西賣出去。雖然他們如今靠著覆制銀子也能過日子,可這畢竟是一門關系到將來長久營生的事兒,只要不是想無所事事,被人側目,就不由他們不重視。所以嘍,車架都沒在城門口附近停留幾分鐘,焦裕豐就利索的將牛車架向了城南的某處。

作為京城,或者說只要是大城市,不管是哪一個朝代,都有自動自發進行劃分的習慣,貧賤富貴,聚群而居。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規矩不著從何而起,卻一直就這麽流傳著(這個規律現代社會不可套用,畢竟規劃局也不是擺設對吧。)

焦裕豐固然是第一次來到京城,可作為這具身體的原身,卻往來次數不少,自然知道,像是他們這樣的情況該去哪裏。所以一路往南,自然是相當的正確。看看,這才沒多久,一個拐彎就到了吧。一條不怎麽寬敞富貴的街道上商鋪林立,從招牌到店面布局,一看就知道多是中等上下的鋪子,針對的客戶也是街面上走動的衣裳不算華麗,卻整潔幹凈的人,偶有些綢子衣裳的進出,細看也能分辨那衣料等檔次不高。

“這裏是南街,尋常小戶人家多在此處采買,再往南些,還有個燈籠街,那裏比這邊檔次更低幾分,是最下等的店面鋪子,而且還多是些雜貨鋪等,稍稍值錢些的,都在這邊,就是貧苦人家想買些好貨,也會來這裏。咱們那些匣子,簪子的,那邊也能收,但是賣不出價錢不說,量估計也夠嗆,收不了多少。倒是這裏,更合適咱們長期送貨。”

所謂言傳身教,當爹的養孩子,不可能和母親的那樣,從衣食住行的細節上著手,所以這一分疼愛之心就用在了這裏,將自己知道的,生存用的上的一切知識,隨時隨地的教導給孩子,以期將來孩子能少走幾步彎路,多幾分順暢。

這樣的事兒上一輩子焦裕豐是這麽做的,到了如今,孩子又重新成了五歲的模樣,他自然而然的,又開始了這樣的教導。而焦世博對這樣的方式也接受的相當熟悉,不止是聽,還舉一反三的開始發問。

“那其他幾面的?都是什麽樣的鋪子?”

“其他三面啊,東富西貴這個你知道的,西面就不說了,宗親貴胄都在那裏,他們的宅子有多大,想想也明白,什麽五進六進都是尋常,七進也不少,如此一來正緊開鋪子的街道反而少了些。有也多是這些大宅門後頭附庸人家居住地裏的尋常店鋪,除了住在那邊的,一般人都不怎麽去。”

哦,這個焦世博明白,像是書裏說的什麽廊下,什麽後街,說的就是這個,這樣的地方確實,一圈都是豪門世仆的地界,尋常人過去只有吃虧的份,還是那種吃了虧都沒處說理的,自然避著走了。

“東面皇商聚集,還有不少文武官員聚居,所以這鋪面也大。北面又分東西兩處,西面靠近宗親地界的,多是中等武將人家,鋪子也算不小。東面嘛,有秦樓楚館,也有曲藝伶人,和這些相關的鋪子不少,當然各類生活物資的鋪子也有,鋪子也不便宜,不過那裏相對的亂了些,不是咱們能去的。”

“明白了,那就是說,像是咱們這樣的,南面才是正緊適合的。”

“對,這南面啊,雖說也未必都是好的,潑皮什麽的也有,可到底比商戶雲集,藏汙納垢的地方好些,最起碼愛惹事兒的不多。這裏還差些,多是貧民百姓,若是往西去些,那裏還有底層官吏的坊區,那裏檔次更高一些,兒子啊,若是將來咱們攢足了錢,要進城住,那這西南角就是不錯的選擇。”

焦裕豐的原身對於這城市的格局本來並沒有這麽利索的概括,不過這些記憶換到了焦裕豐這裏,整理了幾回之後,即使對什麽統計學在不怎麽感冒的,也因為想要快速的掌控這些信息而被重新整理成了這麽一個模樣。你別說啊,這麽一通整理,還真是相當的精確,足夠讓很多人感覺豁然開朗了,比如焦世博,比如邊上茶館靠窗那位置,正好聽到他教育兒子的某個人。

那中年漢子微微挑起眉頭,從窗口張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焦裕豐將牛車停穩,束在門口的桿子上,帶著兒子,捧著好些木頭器物,往首飾鋪子裏走。眼神在那木頭器物上多看了幾眼,隨即對坐在邊上的某個人說到:

“聽著還以為是什麽有見識的先生,不想倒是個木匠。也不知是我糊塗了,還是這世道糊塗了,如此本事的人,居然只是操持如此活計的苦人,可惜了。”

“有什麽可惜的,見識未必都在書裏,再說了,這世上的人有見識的多了,誰說一定只能是書生的?你啊,庸俗。”

邊上那人一身青衣,瞧著不怎麽光鮮,可微微擡起的頭臉上卻看得出,很有幾分斯文氣,怎麽看都像是個讀書人,說出口的話,更是頗有些禪理。說的那漢子摸著腦袋都不知道怎麽搭話了,無聲的笑了好一會兒才一邊點著腦袋,一邊敷衍的說:

“是,是是,我庸俗,我若不庸俗,也不至於在捕頭的位置上混這麽多年了,早成了良臣名將了對吧。你不庸俗,所以你這文書的差事一混就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上進,對吧。”

這自嘲相當誠懇,反擊也相當有力,果斷的將對方也給噎著了,轉頭看了看焦裕豐父子進去的鋪子,沒好氣的說到:

“你既然覺得人家有見識,可惜了,正好人家進的也是你家的鋪子,何不過去看看?說不得還能幫一把。說起來,你這一個武人,粗貨,居然開什麽首飾鋪子,真是。。。旁人只怕還以為是你家夫人的手筆呢,平白替你擔了喜商的名聲。”

“喜商怎麽了?那些老爺們嘴上清高,哪家沒幾個鋪子的?有些比我這都出格,你當那東北面的青樓後頭是什麽人?”

“行了,若非你這嘴,如今便是縣尉也早當上了。”

說話間,那文書再不想和這捕頭多嘴,搶先站了起來,一個瞪眼,示意那捕頭跟著,就往外走。至於差錢?呵呵,這是那文書家的鋪子,他還真不用給錢。

而此時,那首飾鋪子裏,掌櫃正在檢查焦裕豐帶來的簪子,匣子,一邊看,一邊點頭,對著焦裕豐說到:

“你這手藝說不上頂好,不過做的倒是十分的仔細,各處拼接都恰到好處,十分的難得。簪子打磨的也十分的細滑,花紋也不錯,不是常見的款式,還挺大氣新鮮,不錯,真心不錯,雖說木料不算上佳,卻也能算是中上,這樣,簪子我給35文,匣子100文如何?”

“掌櫃的,這價格公道,自然是好的,您給算算一共多少,下次我還送您這裏。我信得過您。”

能說一句公道,說信得過下次再送來,可見是對他的認可,這讓掌櫃的心下很滿意,雖說這不過是個新來的供貨商,還是這樣最底層的木質品供貨商,能給鋪子掙的錢很有限,可認可這這個東西,卻比錢更讓人歡喜,所以嘍,聽到焦裕豐如此說,掌櫃的一高興,忍不住就有多了幾分指點的心思。

“好說,好說,不過你既然能信得過本店,信得過老朽,那老朽也不免多說幾句。你這手藝是沒得說,做的也用心,吃虧就吃虧在木料上,這桃木好是好,卻不怎麽值錢。若是好些的木料,比如綠檀,或是楠木,再加上些精致的雕工,就這手藝,怎麽也能有數百文,甚至一兩上下了。若是再有花梨木或是烏木,那這價錢更是不可想象,十來兩都是能得的。”

說話間,那掌櫃的還十分好為人師的指點了幾處可以雕刻花紋的地方,說了些小技巧,聽得焦裕豐頻頻點頭。雖然心下對掌櫃的熱情成這樣有些疑惑,卻怎麽也不肯錯過這樣的指點。這可是了解此時大眾審美的契機,怎麽能放過。

說來焦裕豐也是個有心人,雖說這些東西都是兒子那什麽游戲頁面合成出來的,可他一路上也細細的端詳過,以他的手藝,做出來不難。故而焦裕豐早就有心自己學一學,免得總是平白的拿出來賣,還不見他動手,惹人懷疑。

如今有人能如此指點,讓他能做的更好,賣起來更值錢,順帶免去他某些漏洞,怎麽可能不用心。甚至心下還琢磨,以後自家若是能用這個作為起家的借口,那這掌櫃的該怎麽拉攏。

如此一來,心思多了,這親近起來越發的上道了,就差沒湊上去和人討論一番。看的焦世博都想翻白眼,心下不住的吐槽:爹啊,怎麽是來賣東西的,不是來探討技術問題的。

就在焦世博吐槽卻又無法阻止的時候,店鋪裏又走進了兩個人,對,就是那兩哥茶館過來的,一進來就看到自家掌櫃的在和人火熱的探討這木器首飾怎麽做才能更掙錢,這場面實在是讓他們有些驚愕。

這是自家掌櫃好不,怎麽搞得和叛變了一樣?難道不是該借著不夠精致多壓點價錢嗎?怎麽反過來說怎麽擡價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份好奇,倒是讓他們忍不住多看了那櫃臺上的東西幾眼,這一看,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怪不得自家掌櫃的這麽好說話呢,這東西做的確實夠細致,雖然簡單了些,可款式不錯,瞧著還有幾款是往日不曾見過的大氣款式式樣,新意十足。這麽一看就明白,這是掌櫃的看好這人的手藝和圖樣了,覺得有發展前途,這才想著指點,拉攏一下人心什麽的。畢竟這式樣。。。

“不過你這式樣也不錯,若是反過來做象牙的,玉質的,估計也能賣個不錯的價格,畢竟總有些喜好清雅的,就喜歡這樣簡潔大方的款式,你看著圖樣賣了我如何?放心,我絕對不會虧了你。”

呵呵,看,狐貍一把露出來了吧,人家示好確實是看好你,可這看好你若是沒有利益關系,能說這麽多?雖然是現實了些,不過好在焦裕豐也不是那不知道世情的,心裏門清的很。聽掌櫃的這麽一說,不但是不生氣,還樂呵呵的,不再覺得這掌櫃的好心的太過,反而覺得人有所圖才讓他更安心,一邊點著頭,一邊反擊的說到:

“行啊,掌櫃的你說吧,給多少錢都成,我還要多謝您的指點呢。”

對,就是這個指點,讓掌櫃的這什麽交情拉攏的都到了明處,就差說,談交情傷錢,咱們公事公辦了。這態度,讓那掌櫃的忍不住又看了焦裕豐一眼,就是那兩個後頭進來的也詫異的擡了擡眉。沒看出來啊,這看著老實的家夥,還挺機靈,說話辦事兒挺有點道道。

既然是明白人,聰明人,那沒說的,雖然占便宜是沒了,可這辦事兒也痛快了,所以掌櫃的看都沒看後頭自家的東家一眼,直接拍了拍櫃臺,利索的說到:

“好,既然這樣,這裏一共四款簪子的式樣是我沒見過的,每一款二兩,怎麽樣?到底簡略了些,所以價錢不高,你可能接受?”

“能,怎麽不能,若是掌櫃的你不說,便是自己以後做了賣,我又如何能知道?您能這樣敞開來說,是您敞亮,公道,沒說的,以後若是我有其他款式,也一並都給您送來。”

這利索的,說的別說是掌櫃的了,就是那捕頭都露出了笑臉。老實說,在京城這地方,持強淩弱是常有的,可同樣的,關系戶也是最多的,砸塊磚頭下來,都有可能砸到什麽豪門宗室的三千裏親戚關系上,如此一來,他這一個捕快想要開鋪子養家,在這些豪門的縫隙裏存身,靠的就是這公道二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什麽人。如今這樣的小心思,別人如此的信任,說他敞亮,那真是,讓他自覺背脊都挺直了幾分。忍不住給了掌櫃的一個眼色,想要將這個前後兩次都感覺不凡的家夥給拉攏住了。

掌櫃的跟著自家東家不知道多少年了,這看眼色都快成了本能,知道這是看好這人,忙一邊拿錢,一邊對著焦裕豐說到:

“雖然咱們是頭次打交道,不過咱們能說到一塊兒也是緣分,不知道你高姓大名?再哪處安居?若是有活計,可能定做?。。。”

不動聲色的套信息?這個焦裕豐見識多了,現代社會走南闖北的,什麽人沒見過,立馬開始和掌櫃的周旋起來,不但是給出了自己的信息,點了一下自己的靠山後臺,還順帶的將人家的後臺什麽的一並給套了出來。

他們兩個這裏說的熱鬧,焦世博點銀子點的高興,那裏那捕快卻有些哭笑不得,合著這難得看上的家夥還是個狐貍?居然連套話都會,還不比自家掌櫃的差,這本事,都快能到他們衙門當捕快了。

等著焦裕豐帶著兒子心滿意足的出門,哦,對了,順帶還對以為是客人的捕頭兩個,來個點頭示意之後,捕頭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都快無語了。轉頭對著身邊的文士說到:

“果然,我就是個庸俗的,這人還真是。。。”

真是什麽啊,好歹你這也是多了個不錯的供應商好不,你以為合成就能出這麽些小東西?等著吧,驚喜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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