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鳶兒把前因後果講完，又給他們看了自己的記憶之後，寧懷暮已經被這些事情給徹底驚住了。

但北辰初的心中，卻是萬丈驚濤駭浪。

他幾乎是瘋狂地在識海中中呼喚著折蘭清淵。

【師父，師父……】

【怎麽了？】

【您說的，在我體內的東西難道就是……】

【沒錯，是至高法則神殿一半的鑰匙。】

北辰初想到一個可能，心情變得無比激動。

【難道，您是……】

【你沒聽明白嗎？我自然就是第一位主宰，而人族本來也是我的眷民，只是因為我不存於這兒所以被最大限度地削弱了。因為你的靈魂波動和我契合，所以我才能突破天道法則的封鎖，與你交流。】北辰初感覺一個特大號的餡餅砸中了他。

眷族實力如何，他已經有直觀的了解了；眷族在混沌界的地位如何，寧懷暮也講過了；眷族得到的待遇多好，他也明白了。

現在，折蘭清淵告訴他，人族居然也有自己的主宰！

那麽，釋放出師父之後，人族也不用……

北辰初因為太過興奮，以至於情緒外露，被在場的三位都感知到了。

青鸞幾乎是立刻出現在北辰初面前，面色如冰，眼神如刀：“你知道些什麽！”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因為失去了一直敬愛，奉若神明的陛下，青鸞的情緒已經極度不穩定了，就像現在，她周身的殺氣幾乎化為實質，冰冷而銳利，網住了北辰初。

如果北辰初不說出什麽，鳶兒毫不懷疑，下一秒，青鸞就會直接了結他。

青鸞是混沌初開的第一只鸞鳥，獨孤玥收留了她，名為侍女，實際上已相當於師徒，對青鸞可以說是毫無保留，傾囊相授，正因為如此，就算連上眷族一同排名，青鸞的實力也是可以進前十的。更重要的是，獨孤玥為了表示對青鸞的信任，曾經賜福給青鸞，讓靈族族人的控制對青鸞失去效用，而感激涕零的青鸞也發誓永遠忠於獨孤玥。

可想而知，暴怒的、情緒不穩的青鸞散發出來的殺氣，有多麽可怕。

北辰初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浸在極冷的寒冰中，不但說不出話，連呼吸都是困難的，這時候，折蘭清淵突然開口。

【你將身體的控制權暫時借給我，我說明情況。】

北辰初僅僅猶豫了一瞬，便同意了。

於是，鳶兒和寧懷暮驚訝地發現，青鸞的殺氣，居然被無形之中化解，風輕雲淡，不留痕跡，就好似做了一件最為平常的事情。而北辰初的身形滿滿幻化，成為了一個容貌極為俊美，氣質淡泊飄逸卻散漫不羈，舉止隨性卻優雅從容，雖然眉眼中都是笑意，卻透著濃濃寂寞的男子。

青鸞這時平覆了一些，但對於這個強大的男子，卻極為提防：“你是誰？”

“折蘭清淵。”他漫不經心地說。

鳶兒頓時失去了言語，青鸞也僵住了。

雖然獨孤玥只提過一次，但她們如何會忘記？

第一位主宰，司掌“平衡”法則的存在，名字就叫做——折、蘭、清、淵！

青鸞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時害的獨孤玥淪落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語氣也不好了：“尊貴的陛下，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說道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如果現在再看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系，青鸞也不會是執掌靈族事物多年，一手主導了戰局的梟雄了。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折蘭清淵露出黯然的表情。

他是連獨孤玥都能逼迫，連天道都能抗衡的強悍存在，所以，偷換概念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

所以，他可以說是唱做俱佳地將事情講述了一遍，總體上就是說獨孤玥不經意間闖入了至高法則神殿，成為了鑰匙精魄的主人，陰差陽錯開啟了至高法則神殿鑰匙的爭奪戰。她憐惜自己的遭遇，所以決定找齊被分裂的鑰匙，正式釋放出自己。但她能感到神皇魔帝對於力量的渴望，所以不敢對他們說這件事情，隱瞞下來，自己尋找，沒想到卻被一直關註她的兩位主宰發現了……

對於折蘭清淵來說，說謊完全是一項本能，他的話裏虛虛實實，連自己都難以分辨是否說的是事實，再加上他神態自然，連細微的表情都不曾錯，完美地演繹了一個因為被困在神殿從沒出去過所以不懂得掩飾感情，對於天道有怨恨的存在，也成功地騙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北辰初是我眷民中，靈魂波動與我最為契合的存在，所以我可以與他有很短暫的交流，甚至必要的時候操控他的身體，發揮我自己千分之一的實力。”見青鸞的眼睛亮了起來，折蘭清淵知道目的已經達到，於是故作懊惱，“但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

青鸞已經激動的難以維持儀態了。

樓煦琉和洛星塵將封印獨孤玥的地方設下重重結界，大部分都是只有主宰才能通過的，這也是雖然戰爭到了這種地步，青鸞還是無法救出獨孤玥的原因。但如果有可以使用至高法則的折蘭清淵在，這一切就不是問題了。

鳶兒雖然也很激動，但她沒有青鸞那麽瘋狂，所以保持理智的她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麽，認主儀式呢？可以轉移嗎？”

折蘭清淵卻一怔。

認主啊……

發展到這個程度，他也不知道獨孤玥會怎麽選擇了，但如果沒有鑰匙主人心甘情願，是不可能將鑰匙轉移給另一個主宰的。

所以，他有些悶悶地回答：“必須要鑰匙的主人心甘情願才行。”

他看見鳶兒露出喜悅的笑容，卻突然感到心中難言的酸澀，不由脫離了北辰初的身體，回到了那個牢籠。

對，牢籠。

狹小的、冰冷的、孤獨的、沒有生氣的……

總是用了幻術將這裏布置成為各種各樣的風格，宮殿也好，園林也罷，但心裏卻清楚滴知道，自己仍然生活在方寸之地。

那一切的繁華和美麗，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於是，他心中的不甘和怨恨與日俱增，他發誓，一定不能順應命運，一定要離開這裏。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縱使身處牢籠，縱使永生囚禁，縱使無人知曉，他依然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操控整個天下。

終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屹立於這個世界的巔峰，讓所有生靈都知道他的名字。

然後，這兒終於有了一個常客。

雖然她來的次數不多，但一開始，的確是出於憐惜，也給予了他很多溫暖，可惜，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雙方對那個結局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的。

他表面上無微不至地關心，實際上是漠然地註視著她的掙紮，她的反抗，並不留痕跡卻也不留餘地的，將她推向了最後那一條路。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卻有了不舍。

未來……

她的未來，其實是她代他承受的。

本來，這件事情輪不到她，而錯誤，也是人族犯下了。

天道的選擇，其實沒有錯。

那麽，是誰錯了？

【解開封印，醒來的你，會如何選擇呢？】

【如果你還是不願意將鑰匙轉移……】

【如果，最後的最後，那一個存在，還是你，我又會如何選擇？】折蘭清淵突然感到有生以來，心第一次的疲累。

因為他知道，他已經來不及多想了。

天道已經收集了足夠多的鮮血和靈魂，最後的時刻，已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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