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別來無恙？”

殷郊冷哼了一聲，道：“若是沒你在這裏搗亂，孤定然是無恙的。”

“這麽說來，我還不該多管閑事了。”殷瓔留意到他帶來的親兵，已將自己包圍起來，倒覺得有些好笑：“如今闡教已下戰書，我是截教紅蓮，再不是什麽公主了。對了，你還沒說，找我何事？”

“我老師的法寶。”殷郊也不含蓄，直截了當道：“陰陽鏡，雌雄雙劍，還有落魂鐘可在你的手裏？老師為你所殺，我自知打不過你，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還請歸還老師的法寶，讓他九泉之下，也得以安心。”

殷瓔道：“不巧，昨天我才把這些交還給昆侖山了，對了申豹，”她回過頭去，“廣成子的屍身呢？你們是還給西岐了，還是就地掩埋了。”

殷郊道：“孤給送去了！”

原來申豹說殷郊去西岐，是為了這個。殷瓔覺得那天走的時候還不如一把火把他給燒了，省得廣成子詐屍。她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王兄若是不想在萬仙陣為闡教犧牲，入住封神臺的話，還是早點回朝歌吧。”

“你當真歸還了老師的法寶？”殷郊還在追問著。

殷瓔聽他磨磨唧唧，心裏本就不耐煩，登時大怒：“你若是不信，自己去昆侖山問！我殷瓔並不欠你什麽，休要以我哥哥自居而要挾我。我對殷商已經盡責，後會無期！”

她一甩袖，傲然走了。

申豹趕緊跟了上去，看她的方向，應該是去西岐城。殷郊被她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手按住腰間的佩劍，又不敢□□。周圍侍從皆是噤聲屏氣，忽然間，殷郊快步追了上去，溫溫和和道：“妹妹，是我錯怪你了，原諒我一次，可好？”

殷郊忽然改變了態度，她雖然詫異，但並沒有掉下防備之心。

“談不上。”殷瓔淡淡道：“我有事，你別耽誤我的時間。”

“好好好……妹妹請。”

她不再多說，帶著申豹借助土遁，直接到了丞相府後面的小巷子裏。殷瓔直接是闖進去的，正巧撞見了姜子牙一家其樂融融的場景，他們正在逗小孩子玩兒，一對白發夫婦還有未足月的嬰兒，其實看上去挺像是祖孫的……

馬夫人恰好擡頭看到了她，驚叫道：“公主？”

殷瓔笑盈盈踏了進去，逗了逗小孩子，這才道：“丞相，那天我還在昆侖山見到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此處不方便，公主請隨我來書房說話。”姜子牙道：“我怕驚擾了孩子。”

她點了點頭，隨著姜子牙一道去書房。半路上竟然遇到了哪咤和楊戩，這幾員小將平日裏就住在丞相府。

“你還有膽來啊！”哪咤叫道：“等等等……”他想起了那日的場景，頓時燃起了八卦之心：“紅蓮，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麽事？”

“你摸過你老師的手沒？”

殷瓔：“……”

她瞥了眼哪咤，還有楊戩。楊戩看似在望著天，其實也在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她幹笑了聲，道：“難不成，太乙和玉鼎的手摸不得？都來書房說話吧。”

姜子牙有些躊躇：“這恐怕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殷瓔笑道：“如今闡教，能跟我心平氣和說話的，也就你們仨了。”

等姜子牙道出其中的原委，殷瓔才明白，他為何說‘不方便’。

按殷瓔的理解來說，如今的姜子牙，在闡教已經被‘記大過’了。他當初告訴殷瓔草人一事，雖然瞞得天衣無縫，但是也逃不過元始天尊的法眼。加上私自要走馬夫人的魂魄，簡直是違抗闡教順應天命的思想路線。那日殷瓔走後，玉虛宮的□□大會上，他差點被光榮除名。

如今闡教也在積極備戰，拉動八方支援。姜子牙已經沒有參加議事的資格，故而，只能回西岐城看著老婆孩子。

哪咤瞪大眼珠子，楊戩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原來是這樣。”殷瓔道：“說不定今天跟我說完話，你們都會被逐出師門了，到時候可別怪我。”

哪咤道：“那你還不走！”

“不，我等著你們被逐出師門，怎麽會走呢。”殷瓔笑的不懷好意，“如此就少了三個對手，對我來說，豈不是好事？你們還沒打仗，就自己鬥毆了，你說是不是。”

“我們才不會聽你的。”哪咤擺弄著混天綾，頭也不擡道：“老師說你就是個騙子，嘴裏一句真的都沒有，信你就得倒黴。”

“不不不，”殷瓔又連忙否認：“打仗的時候我肯定得說鬼話，但是平時還是說人話的。你說我們最後一敗一傷的，道門雕零，有什麽意義？”

楊戩忽然道：“這次本就是來填充封神榜的，敗者上榜罷了。”

殷瓔道：“不錯，敗者上榜，天帝本就是最大的贏家。但是就算你們贏了，又如何？三花被削去，重修千萬載。別說你們不知道，西方的兩位教主整日在附近逛蕩，從土行孫到雷震子，你們跟他合作，簡直是與虎謀皮。”

“公主不必跟我們說這些。”姜白熊苦笑道：“我已不得議事，這兩個孩子也做不了主，又能如何呢？”

殷瓔淡淡一笑，道：“自會有人聽到。”

這場鬥法，終歸是天道讓他們廝殺，最後再現身，挽回不可收拾的僵局。她為截教算計闡教，做得事情也不盡光彩。突然又感覺到極其無奈，其實到最後，誰都不是最後的贏家。

但絕不能輸掉萬仙陣。

從西岐再回蓬萊，殷瓔也不去管殷郊，喜歡在哪就在哪好了。蓬萊島上仙滿為患，聽說截教有難，都從五湖四海趕來支援。

其餘的幾位聖人中，女媧顧忌著身份，就只剩下太上老君了。

他老人家只有玄都*師一根獨苗，是不可能上榜的。殷瓔從未見過這對師徒，完全不了解，也沒有任何對策。正想著，差點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你眼睛長在腦後啊！”那人罵罵咧咧，回過頭來。

截教的弟子參差不齊，殷瓔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剛剛擡頭，就習慣性地露出了一個壞笑：“喲……死兔子。”

長耳定光連忙後退：“你你你……別過來啊！”

“沒有，我走路呢，你隨意。”殷瓔趕緊收斂住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道：“如今截教有難，我怎麽會再論昔日的恩怨？好久不見，最近如何？”

長耳定光懷疑地看著她，慢慢道：“還好，沒你的日子，都挺好。”

殷瓔不欲多說，見他模樣，自己絕對打聽不出什麽話來。便入了碧游宮，聽多寶講安排的結果。通天欲先擺誅仙劍陣，再放萬仙陣，如今已經安排妥當。

“我呢？”殷瓔沒聽到自己的安排，問。

多寶笑道：“這個，你自己去問老師？”

既然如此，殷瓔只好自己去問。

剛剛走入後殿，便見一人站在前面，殺氣騰騰，一張俊臉有如千年寒冰。殷瓔嚇了一跳，難道通天還請了別的幫手？正想著要不要繼續走，那人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來了啊。”

“你認得我？”

忽聽青萍笑道：“他是誅仙，你竟然不識得？”

“好恐怖啊……”殷瓔下意識道，趕緊縮到了青萍的身旁：“老師呢？”

“他去找李聃了。”

殷瓔仔細一想，這似乎是太上老君的名字。不過青萍都直呼其名，看樣子是不太高興。她又偷偷地去看誅仙，一身殺氣，眼神淡漠，好似下一秒就要去毀滅世界。她看了看誅仙又去看青萍，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就是通天的兩個極端。

“誅仙，看來瓔瓔不怎麽喜歡你。”青萍道。

誅仙冷冷開口：“她喜歡的也不是你。”

“至少在你我之間，她比較喜歡的是我？”青萍捏了捏殷瓔的小臉，含笑道：“瓔瓔，你說是麽？”

這是要鬧哪樣啊！

殷瓔看著這兩把劍為自己‘爭風吃醋’，覺得自己的三觀又崩塌了。斬什麽三屍，就是在精分！在誅仙青萍的註視下，她艱難地開口：“我還是喜歡……老師。”

雖然她內心裏，比較青萍和誅仙，更喜歡誅仙一些。也許本身就有些受虐狂的潛質，誅仙越是高冷她越是有興致。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

“瓔瓔不高興？”大概是為了突顯他的溫柔，青萍今日格外關心她。

“沒有，”她搖了搖頭，緊皺的眉頭還沒有松下：“我只是在想……我們真的能贏？”雖然籌謀已久，可到了最後的關頭，她反而沒了自信。

忽然覺得寒氣逼人，殷瓔擡眸，望見了誅仙。

他的聲音又冷又清，卻是在勸慰她：“瓔瓔，誅仙劍陣，戰而不敗。”

“你們在做什麽？”

殷瓔聽到這個聲音，刷的扭過頭去。通天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臉色頗是奇怪。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自己被青萍、誅仙圍住，不知為何也臉紅了。回頭一看，人呢？只有兩柄劍在空中懸浮著，好像在說：這跟我們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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