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瓔將軍中事情安排妥當後，正想走，忽想起還要等闡教二鮮包來找她算賬。此次她借著殷郊的手除去了妲己，若是現在就跑，也太對不起這兩兄弟了。便遣去侍從，在帳中閉目養神，順便想想接下來的事情。

妲己已除，玉石琵琶或許可以收為已用，九頭雉雞是一定要逮來燉湯的。經她的胡亂插手，現在已經進行到聞太師西征的環節裏。燃燈、陸壓等也該陸續上線，都是難纏的貨色。

這次回到碧游宮，是否還要請幾個厲害的角色來？

正思索著合適的人選，營帳外冒出三個黑影來，都做道人的打扮。殷瓔隨手一揮，營帳的布門隨之被掀起，她朗聲道：“三位請進。”

廣成子、赤精子板著臉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殷郊。

“兩位前來，有什麽要緊事？”她淡淡笑道。

赤精子跳了起來，指著她罵道：“紅蓮！縱然你詭計多端，也不該將主意打到我們的身上來。你借郊兒和洪兒之手除去蘇妲己，如今還裝作不知道！你現在，可是把我們給害慘了……”

殷瓔揚了揚眉，詫異道：“蘇妲己是我和哥哥弟弟的殺母仇人，如今哥哥為母報仇，有何過錯？冤有頭債有主，我修煉千萬年，若是隨手滅了蘇妲己豈非是太欺負人了。”

她故意不去提女媧，女媧將軒轅墳三妖派下凡間這種機密，裝作不知道也是很簡單的。廣成子哼了聲，道：“你是打定主意，要插手人間戰爭了？”

“你們闡教做得了的事情，我們截教怎麽做不得？”殷瓔盈盈笑道：“殺死蘇妲己，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當真是大功一件也。雖然道友不缺功德，但是此事宣揚出去，也能讓人交口稱讚，您說是不。”

赤精子忍無可忍，被她這一頂高帽子給壓住，更加憤懣：“好，你有理，算我們吃了個悶虧。師兄，我們走，就讓她暫且得意一時，日後封神榜上自見分曉。”

“等等——”殷瓔忽道：“你們的徒弟大仇已報，可否歸山修習？”

廣成子淡淡道：“此事與你無關，紅蓮道友無需關心。”

“置徒弟於兩難處境，親手推弟子入火坑的，也就你們做得出來了。”殷瓔冷冷一笑：“你們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殷郊在一旁聽得稀裏糊塗，見師父和師叔都是眉頭緊蹙，忍不住問：“妹妹，你究竟是何意？”

她向後一仰，瞇著眼望著營帳的頂端，漫不經心道：“哥哥呀，你師叔都說了，封神榜上見分曉。我等了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無用功，可不是為了封神榜上見分曉！”

闡教二仙怒而離去，殷瓔並不擔心他們會對殷郊殷洪怎麽樣，無緣無故又不能提前送他們上榜。兩兄弟心願已了，西岐不會重用成湯子孫，事態會如何發展，已經與她無關了。

她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又道：“申豹，你進來。”

申公豹已極快地速度掀開簾布，仿佛他一直在營帳外等候著一樣。殷瓔見他面色如常，看不出有絲毫難過，瞬間又轉過了幾個念頭。

“申豹，九尾狐已經死了，你有什麽看法？”

他聞言笑道：“九尾狐為禍人間，早就該死。還是老師高明，借刀殺人，如此女媧娘娘也無法怪罪老師您了。”

他果然什麽都知道。殷瓔一直都明白，申豹徘徊於她和軒轅三妖之間，就是要看誰才值得效忠。她笑了笑，似是不經意地問：“為何不選擇闡教，抑或是西方教？”

申豹道：“老師，徒兒雖然見機行事，可也是有節操的呀。這麽多年，總算看透了，還是跟著您不錯。”

殷瓔道：“是麽？只是你的阿玉，該如何解釋。”

“阿玉……”他楞了楞，腦海裏忽然閃過那次被困在葫蘆裏的場景，不由硬下心腸：“我和她已經結束了，老師。”

結束了？這一臉落寞，誰信呢。

“其實你想保護她不被娘娘問罪，也不是沒辦法。”殷瓔眸光閃爍，向他招手道：“來，我交代你一點事情去辦，只要不出意外，保管讓她們不負女媧娘娘重任，順利完成使命。”

送走了申公豹，殷瓔再無他事，駕雲以最快的速度向蓬萊島奔去。

正喜悅的想著該如何說這一久的經歷，殷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咦，上次臨走前，不是剛剛吵過架麽？不行，不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回去，但也不能板著臉去啊……

如何既高冷又高興地回去，真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想著想著，也沒留神自己到了哪裏，大概已經離開了陸地，腳下雲霧千裏，一眼望不到底。她正滿心歡悅地走著，忽然看見前面有人從雲霧中走出來，仔細一看，還真是通天。

殷瓔之前想了那麽多，現在全都拋之腦後，興高采烈地駕雲追了過去，喊道：“老師！”

通天轉過身來，見是她，終於流露出一絲笑意。等殷瓔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才攬住她的腰，高興又疑惑：“瓔瓔，你怎麽在這裏？”

“我回碧游宮找您呀。”殷瓔笑道，又把青萍劍從袖裏抽出，呈給了他：“上次青萍回去找你，水火說你去找鴻鈞老祖了。然後我那兩個便宜哥哥又來了，終於等他們殺死了九尾狐，一切都妥當了，我就回蓬萊島啦……”

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完全沒有留意到通天收回青萍後的異樣。他忽然抽出手，點在殷瓔的眉心，片刻後睜開雙眸，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

殷瓔傻傻地點頭，又搖頭：“不過是被打神鞭的法光碰到，我覺得沒什麽大礙。”

“還說無事。”通天不再多說，當場就給她療傷。殷瓔只覺得一道清氣源源不斷的被註入體內，堪比最精湛的靈氣，渾身既舒坦又輕松。等她以無大礙，通天這才住手，凝視著她，道：“再休養幾日，別再到處亂跑了。”

他看著手中的青萍劍，哼了聲，“下次不能讓青萍跟著你，不，你還是在我身邊……”

殷瓔眨了眨眼，提議道：“老師，把誅仙拿出來看看也不錯啊！”

“你想什麽呢？”他瞥了殷瓔一眼。

“沒，沒什麽……”

她看了看四處的迷霧漫漫，心中奇怪，問：“老師，你是不是剛從老祖那裏回來呀，我們還是先回蓬萊島得了，在這裏多麽無趣。”

通天笑了聲，道：“恐怕一時半會，你我還走不出去了。”

“這話何意？”

“無事，不過是跟老師吵了一架，被罰來這裏面壁思過幾日。”通天摸著她腦袋，無奈道：“只是你拿著青萍，竟也走到了這裏，同我一道被困住。”

什麽，被困住？

殷瓔郁悶地望著通天，原來他是被罰來面壁思過……自己手中又拿著青萍，通天的化身之一，走著走著就闖入這個迷陣來。她苦笑道：“老祖罰你做什麽啊。”

通天漫不經心道：“無非是警告我不要自討苦吃，他還提到了你，瓔瓔。”

“什麽？”

“老師說你是個異數，本不該是我的弟子。”通天瞧見她的緊張神色，不由笑道：“不過是老師提了一句，你怎麽這樣緊張？難不成，他說的都是真的。”

“誰緊張啦？”她立刻反駁，才不信鴻鈞老祖什麽都知道呢。“我若不是你的弟子，嗯，你是不是就可以和那誰誰誰，王母之女啦，還有誰誰誰啦……”

只是她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尷尬地笑了聲，低聲道：“他說我是異數，你怎麽看？”

通天輕笑道：“瓔瓔，若你真是異數，我情願不要那個正常的世界。”

他的話很輕，很認真，就在殷瓔的耳側，一字一句說出。她的心一下子急速的跳動，不斷地反覆回味著這句話，臉頰通紅。通天從不曾告白過，這句話大概就是他說過的話中最平凡也最動聽的情話，是承諾也是誓言。

可正因為她是異數，這個世界，才註定不會正常啊。

殷瓔將頭靠在他的懷裏，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眨著眼道：“老師，我們不會真要在這裏面壁思過了吧，走的出去麽？”

“自然出得去。”通天漫不經心地掃視四周，低頭笑道：“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你別睡著了呀。”

她本來閉著眼，聞言又無力地擡起頭：“就讓我睡一會兒好麽……”

這些日子一直在忙，晚上還要療傷，殷瓔很久沒認真休息過了。她賴在通天的懷裏昏昏欲睡，被他抱著來回找出路，最後反而睡不著了。

鴻鈞老祖並沒什麽創意，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通天便找出了一條路來。這其中的陣法太過於玄妙，她也看得不甚明白，只能想象鴻鈞老祖發現通天沒有面壁思過，反而跑去談戀愛時候的臉色了……

作為罪魁禍首，她反而在竊喜。

“等等，”她提議道：“老師，咱先不要回碧游宮啦。這麽多年，我還沒去我那個小荒島看看，你陪我去好麽？”

通天點頭，又問：“只是看一看，沒有別的事？”

殷瓔道：“當然沒有了……”

當然，如果能順便探討一下雙修之道，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某朵紅蓮花笑瞇瞇地幻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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