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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宋錦繡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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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花枝端著查立在桌前,忍不住喊了一聲宋錦繡,宋錦繡一楞回神過來,才發現筆尖的墨汁已經將宣紙滲透了,斑斑點點的不見她方才畫的畫。

“休息會兒。”花枝給宋錦繡續茶,“您都畫了一天了。”她說著朝地上看了一眼,都是扔的大大小小的紙團,鋪了一地。

宋錦繡意興闌珊的放了筆,揉著額頭嘆氣道:“我怎麽覺得頭有點沈,你別管我了,我去睡會兒。”便在一邊的盆裏凈了手回了臥室。

花枝將書房打算幹凈,躡手躡腳的走到臥室門口,門掩著裏面靜悄悄的。

小姐最近都是這樣,常常在桌案前一站就是大半天,等醒神過來就失魂落魄的坐著發呆。

都是二表少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花枝遣了院裏服侍的,拿了鞋底坐在門口守著,可等到晚膳時間,正院來請了好幾次,宋錦繡還沒有出來,花枝便就有些坐不住了,在門外喊了幾聲沒聽到應,便大著膽子推門進去。

宋錦繡躺在床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可人還在打著顫,面頰緋紅,口中還喃喃說著胡話。

“小姐。”花枝慌了神,摸了宋錦繡的額頭,“怎麽這麽燙。”忙提著裙子跑出去喊外頭的小丫頭,“去回夫人,小姐病了。”

院子裏頓時亂了起來,花枝擰了濕帕子涼著宋錦繡的額頭。

宋錦繡也知道自己病了,聽得到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的對話,還聽到她爹爹給她號脈,她娘親自給她餵藥,還有只手輕輕揉揉的給她按著太陽穴,她覺得很舒服,不一會兒就真的睡沈了。

這一覺睡的很長,等她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夜裏。

宋錦繡睜開眼,一眼就看到爹娘坐在床邊,輕聲細語的說著話,發覺她醒來,便止了談話笑微微的看著她。

“醒了!”尤其給宋錦繡倒了杯茶,“坐起來喝口水再躺著,燒已經退了,等會兒吃點清淡的墊墊肚子好不好。”

宋錦繡坐起來喝了半盅的水,有些愧疚的看著幼清和宋弈:“讓爹娘擔心了!”

“傻孩子。”幼清笑著道,“一家人說這麽生分的話作甚。”

宋錦繡心頭發酸,抱著幼清不說話。

“吃些東西。”宋弈站在床邊,神色淡淡的,但眸光中忙是對女兒的疼惜關愛,“明天就生龍活虎了。”

宋錦繡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看著宋弈,點了點頭。

她何其有幸有這樣好的父母,還有疼愛她的兄長,親眷們也個個對她護愛有加,她居然還不知道,自愛自憐的折騰自己的身體,讓父母傷心親眷憂心,她實在太自私了。

“雞絲粥,還有蔡媽媽做的酸白菜。”宋錦繡笑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任性,“嘴裏一點味兒都沒有,吃別的都不成。”

蔡媽媽跟著草兒離府榮養去了,日子過的很舒心清閑。但因為她和宋策都喜歡酸白菜,蔡媽媽就每個月還會親自送一壇子酸白菜來。

“行。”幼清摸摸她的頭,讓花枝去端飯菜,宋錦繡乖巧的坐在床上吃了大半碗的稀粥並著酸白菜。

肚子裏有東西填著,人也精神了很多,宋錦繡就推著幼清和宋弈:“我沒事了,你們回去休息吧,為了我都累了一天了。”

“回去吧。”宋弈看著幼清,她昨晚就沒睡守了一夜,“讓丫頭們守著,有事就去告訴你便是。”

幼清確實有點累了,含笑點了點頭,囑咐了宋錦繡幾句,和宋弈一前一後的走了。

“花枝。”宋錦繡等父母走了,立刻迫不及待的喊花枝進來,花枝笑著道,“小姐好了真是大喜,奴婢都擔心死了。”

宋錦繡擺著手,不聽她這些話,壓著聲音問道:“我昨天發熱,可說了什麽胡話?”

“不知道。”花枝搖著頭,“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小姐有沒有說話奴婢真沒有聽見。不過猜測應該是沒有,老爺和夫人什麽都沒有問什麽都沒有提。”

“那就好。”宋錦繡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靠在了床頭,她真怕她自己神志不清的時候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爹娘雖不會怪責,可她卻不想給他們添煩心的事,就這樣好的很,什麽意外都不要出現。

“今兒大舅太太來過了。”花枝低聲道,“奴婢就聽了一耳朵,大舅太太只說有個什麽谷大人家的嫡小姐……”

谷大人宋錦繡知道,前些年從山東布政使調入京中,如今在戶部任職,和宋弈私下的關系匪淺,前幾年宋弈未致使時他還來過府裏,這兩年走動的略少了點。

谷家的小姐,她記得比她大一歲,好像定過一次親事,也不知什麽原因對方就退了,如今還待字閨中,人很賢良。

如果給薛茂定這樣的親事,倒也不錯……宋錦繡想到這裏鼻頭一算,垂了眼簾。

心裏好像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悶悶的喘不過來氣。

“我累了。”宋錦繡躺下來,“把燈留著,你也去歇著吧,有事我喊你。”

花枝還想說什麽,可看宋錦繡的樣子還是忍了,將燈芯調暗輕手輕腳的關了燈。

此刻,薛茂立在醫館裏,夜風迎面而過微有些涼意,常隨給他拿了披風,他擺擺手低聲道:“那邊怎麽說,表小姐身體好了嗎?”

“說是退燒了。”常隨回道,“少爺不必擔憂,宋大人的醫術治這些小病小災的信手拈來。您早點回去歇著吧。”

薛茂頷首,又站了會兒出門上車,等他到家時發現房裏的燈還亮著,他三兩步進去就看到趙芫撐著額頭靠在軟榻上打著盹兒,薛茂暗暗嘆了口氣:“娘,我回來了。”

“茂哥兒。”趙芫坐了起來,蹙眉道,“怎麽現在才回來?!現在不比夏天,夜裏涼的很,你往後記得早點回來。”

薛茂點點頭,扶著趙芫往外走,走了幾步趙芫停下來看著薛茂,柔聲道:“後日我打算請谷老婦人和姑大夫人到家裏來坐坐,你若有空,記得早點回來。”

谷家嗎?薛茂點了點頭:“好,我記著了。”

趙芫欣慰的笑了起來,薛茂小時候看上去呆呆的,話也很少,直到他十二三歲她還擔心他會不會跟不上別人是個傻的,可誰知道,她的兒子比誰都要聰明。

若說不好,便是這人情來往,他是一點都不願意費神,也正是因為這樣,薛霭才他隨著性子去學醫,他這樣的性子即便入了仕途也是受罪。

還不如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谷……”趙芫想和他說她見過谷小姐了,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雖退過親可那是對方的問題與她無關,可想了想還是打住了,婚事還沒譜,說早了若是不成,反而讓薛茂尷尬,“你早些歇著吧,我回去了。”

薛茂應是松趙芫回去,半道上就碰到了薛霭,薛霭穿著官袍,面色幹凈清透,若非眼角略微的細微,走出去別人還當他和薛茂是兄弟,此刻他蹙著眉看著趙芫沈聲道:“這麽晚,你讓人守在這裏便是,何必自己過來,身體又不好。”

“你們父子都沒回來,我也睡不著。”趙芫笑了起來,“老爺還沒吃飯吧,爐子上給你溫著呢。”

薛霭點點頭朝兒子看了眼,點了點頭:“回去歇著吧,也別太累了。”

“是。”薛茂應是,目送父母攜手而去。

他很高興父母還能這般和睦,也有些羨慕,人的一生很短,若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守在一起,也不算枉費一生了。

可他和宋錦繡……

她太優秀了,不該和他過這樣平淡的生活,她應該有更好的將來,而非守著他這個無趣的人日覆一日。

可心裏雖這麽想,但到底有些不甘,他想和父母說,想和姨母說,他想試一試。

但……但又怕最後父母不同意,他和宋錦繡連普通的兄妹都做不成。

將來她再成家,別人知道了他們的過往,定會閑言碎語的議論。

他不能害了他。

薛茂站了一會兒,低頭看著一直握在手裏的荷包,這是宋錦繡剛學女紅時,給所有兄弟姐妹每人送了一個,他得了一個淡藍色的,就一直帶在身上。

好像想她也成了一種習慣,走路時在想她在做什麽,吃飯時會想她吃過沒有,路上看見一只小狗,街邊的水果攤上看到一串水汪汪的葡萄,都會想她會不會喜歡,若也看到了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要是以後連想也不想,連這荷包都不能留,他該怎麽辦?!

薛茂也不知道,回身關了房門,拿著書坐在等下靜靜看著,可許久都不曾翻一頁。

隔了一日,谷家的人果然來薛府做客,薛茂規規矩矩的拜見了長輩,還在花園中和谷小姐偶遇了一番,是個容貌清秀玲瓏聰慧的女子,言行舉止都是閨秀做派。

和錦繡不一樣啊。薛茂腦子裏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個,不過,他見到所有女子時都會這樣想。

他見了客就去了醫館,天驟然冷下來,醫館了病患多了起來,薛茂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忽然有學徒沖進來,高興的指著外頭道:“大少爺,城東的劉員外給您送金匾來了。”

薛茂一怔,外頭就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劉員外帶著人送來一頂碩大的金匾。

上頭寫著“仁心仁術”。

牌匾太招搖,被薛茂掛在了後堂,可他的名氣還是傳了出去,本來他是封神醫弟子的事已經傳了出去,說他得了封神醫的手劄,得了神醫的真傳。

如今名聲更響,還有許多病患千裏迢迢趕到京城來,有時候排隊幾日就只為能得他一刻鐘的診脈。

薛茂很不喜歡這些,可也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真正的毫無牽絆,所以他雖不喜不迎合,卻也不會冷面將人拒之千裏。

“少爺。”常隨抖著身上的落雪,笑嘻嘻的道,“夫人請您回去一趟。”

薛茂看著他身上的雪應了一聲,披了都鬥篷出了門,常隨跟在後頭喊著:“正在下雪,您還是坐車吧。”薛茂好像沒有聽見,一個人走在雪地裏,聽著腳底下發出的沙沙雪聲。

又單調又枯燥,就和他的人生一樣,可是他很喜歡。

“茂哥兒。”趙芫高興的拉著他的手,眼角的細微都神采飛揚,“娘和你祖母還有幾個姨母都商量了,她們也說好,所以等過了年就給你去下定去。”

薛茂一楞,心頭好像開了個洞,屋外的雪也簌簌的飄了進去。

“原不想和你說的。”趙芫笑著道,“但你表姨母說,家裏的孩子少,又都是太過懂事乖巧的,婚事上多少讓你們自己知道一些,拿些主意。”她微微一頓,又道,“娘也覺得有道理,所以來和你說。谷小姐你雖見過,娘也喜歡,可若你不願意,娘也不逼你,只要你高興,過的開心,娘都跟著高興,看著舒心。”

“讓娘費心了。”薛茂張了張嘴,可那句我願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過了許久他艱難的道,“讓我再想想,明天再答覆娘可好?!”

趙芫眉梢一挑,好像從薛茂的神色裏看到了什麽,她盯著薛茂笑瞇瞇的道:“好,娘等你消息,不著急。”

薛茂不記得自己怎麽出門的,等他回神人已經在街上,身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站在空無一人的巷口,身上冷的發顫。

“少……少爺。”常隨搓著手想說什麽,薛茂卻是抿著唇看著前方,過了好久他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大步出了巷子,常隨緊跟著他,問道,“您這是去哪裏,小的去駕車吧,太冷了。”

“不必了。”薛茂走的很快,步子跨的又大又狠,好像巴不得一步就能到什麽地方似的,常隨小跑著跟上,等薛茂停下來他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宋閣老巷。

常隨拍開宋府的側門,薛茂卻還是在巷子裏站了好一會兒擡腳進去,門口的婆子走動的丫頭小廝都認識他們,一路表少爺表少爺的喊著,薛茂木然的點著頭,迫不及待的進了內院。

正院門口幾個小丫頭在堆雪人,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清脆的笑聲仿佛能穿透雲端。

薛茂心跳如鼓,一步踏在院門檻上,隨即楞在原地。

門口,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人穿著件湖藍的道袍,溫潤俊美氣勢不凡,嘴角的笑容亙古不變的令人安心舒心,仿佛只要他在,這世間所有的困難和磨難都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女人容貌艷麗,絕色傾城,是他長這麽大走這麽多路見了那麽多人以後,再想起來還不得不承認,這一輩子他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既有歲月沈澱的穩重,亦有少女單純的驕傲。

他很尊敬他們,對他們之間的愛情更是羨慕敬佩。

薛茂抿了抿唇,臉色微紅,喊道:“姨夫,姨母!”他話落,不敢看他們,視線一轉卻發現廂房的窗戶後面有雙清亮的眼睛,正帶著笑意偷偷打量著他。

那一刻,薛茂忽然明白了什麽,他亦笑了起來,朝對面的男女一拜,道:“姨夫,姨母,侄兒來了!”

幼清挑了挑眉頭,微微笑了起來。

——全文終

------題外話------

不管看完心裏什麽感覺,這本文,這本名叫《春閨玉堂》的真正的完結了,感謝你們的陪伴,很高興能寫文更高興有你在看,非常謝謝!

還有七天就新年了,祝你在新的一年裏能順順利利,萬事大吉。

至於新文,我已經開坑了,就在作者作品表裏能找到《嬌醫有毒》,是本技術性的文,文筆還是種田風,但是劇情卻不是局限在內宅。中醫不懂,所以我查了很多資料,見識了中醫的冰山一丟丟的角,被震撼了一下,老祖宗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

希望在新文裏還能看到你,我迫切的需要你的支持,快來,我在坑底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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