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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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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個人去國子監看看,這都什麽時候,逸忠怎麽還沒有回來。/huotxt/”汪氏朝門口看了看,“不是說了不住裏頭的嗎,難道沒有說清楚?”

汪氏說完,坐在她身邊的喬氏沒有動。

“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還和他慪氣不成。”汪氏蹙眉,微露不悅,“他讀書讀的累了出去散散心,在外頭也不過玩一玩逢場作戲,你也能和他上綱上線。何至於和他擺幾天的臉子,我可是告訴你,你若一直這樣,改日將他惹的惱了,他討個小的回來,或是對身邊的丫頭動了心思,看你如何收場!”

喬氏滿嘴苦澀,望著汪氏道:“娘,您怎麽能這麽說呢,他去外頭喝花酒,還變成他有理了,我沒有這個本事能裝作一點都不在乎。”她話落,撇過臉上去,氣的哭了起來,汪氏也來了氣,朝蘇媽媽看了眼,蘇媽媽退出去守在了門口,汪氏就道,“這世間幾個男子沒有這些事,可也沒有見哪個女人和你似的,眼裏一點沙子都揉不得……你要真揉不得,就真使出手段來,把他栓的緊緊的,可你又沒有,那你便就只能認了。”

“您也是女人。”喬氏站了起來,“這話說您說我便聽不下去,大家不過都是裝賢良罷了,我就不信哪個女人真能受得了。”

“混賬東西。”汪氏臉色一變,冷聲喝道,“你便是受不了也得受。你這是嫁給逸忠,這要是入了高門,夫君為了子嗣三妻四妾,你要怎麽辦?!整天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個沒完沒了,你們不丟臉我都替你們丟臉!”剛才幼清在這裏,喬氏就是這個死樣子,當著外人的面,她是一點都不裝,擺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來,難不成還指望別人同情不成。

喬氏不想再和汪氏說了,她養的兒子,便是以後不娶,她也絕不會讓他出去亂七八糟的玩,惡心別人還惡心自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給我站住。”汪氏拍著桌子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你給我把招子放亮了,別給我惹事。他現在進國子監了,明年就要春闈,你若是影響他科考,別怪我不對你不客氣。”

喬氏一聲不吭,負氣出了門!

“你看看,都成什麽樣子了。”汪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蘇媽媽進來安慰道,“太太心裏也不痛快,您就讓她發洩一下,等二爺回來了就沒事了。”

汪氏坐了下來,擺擺手道:“這次京城得虧我執意一起來了,若不然,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還是您想的長遠。”蘇媽媽掩面一笑,汪氏就低聲道,“這事兒你知道就成了,別和他們說,一個個的沒腦子,知道了還不知給我捅出什麽禍事出來。”

蘇媽媽點頭,笑著道:“太太其實很聰明,這一點和您其實很像,是您一直把她當孩子看罷了!”

“她聰明是聰明,可一遇到這種事,腦子就不頂用了,整天把眼睛盯著男人這些事,盯著有用嗎,盯著他就不出去了嗎?”汪氏擺擺手道,“你越盯著,他反而越要往外跑,只有你放開了,不在乎這些了,他反而還能記著你的好,時不時生點愧疚之心!”

蘇媽媽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你派人去國子監問問,怎麽還不下學!”汪氏說著站了起來朝院門外看去,方明奚自然沒有回來,她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又無可奈何,蘇媽媽應道,“奴婢這就叫人去找二爺。”說著出了門。

方兆臨自裏間的書房走了出來,負手看著汪氏,蹙眉道:“逸忠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估摸著可能是先生留堂了吧。”汪氏撇了眼方兆臨,方兆臨淡淡掃了她一眼,道,“明兒讓方大跟著他。”方大是方兆臨幾十年的常隨,很忠心!

汪氏並不反對,有方大跟著,方明奚好歹會收斂一點。

兩個人在房裏說著話,直到晚膳的時間都過了方明奚依舊沒有回來,幼清和宋弈結伴過來請方兆臨和汪氏用膳,汪氏就笑著道:“你們二叔還在國子監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先生留住了。”

幼清挑了挑眉,笑著道:“倒是有可能,可要我派人去找找?”

“已經讓人去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汪氏說著望著宋弈,露出很好奇的樣子,“你昨兒說聖上正在潛心煉丹……我們在家私下說說,這丹能煉的成嗎?”

宋弈淡淡微笑著,道:“這事說不準的,要看聖上的機緣!”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

“原來是這樣。”汪氏恍然大悟的樣子,朝方兆臨看去一眼,方兆臨喝著茶靜靜聽著,汪氏又笑著道,“那聖上對大皇子如何,為什麽還不立儲君呢,上一回徐氏的事情出來後,我們老百姓都在猜聖上這一回是不是要立儲君,卻沒有想到等了好幾個月了,還是沒有動靜!”

她將徐氏的事情一言帶過,直奔立儲君的事情,幼清就笑著道:“說起來算算時間,祖父和祖母就是在徐氏的事情後上京的吧,當時運河上還通暢吧?沒有遇到什麽水匪之類的吧?”

“沒……沒有啊。”汪氏微微一楞,沒有明白幼清怎麽突然問她上京的事,掩面而笑道,“我們到這邊都一個多月後,哪裏還有影響,就是一路上來傳聞聽了不少!”

還真是徐氏出了事情以後,他們就緊接著上京了啊。

幼清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到院外有腳步聲回來,緊接著方明奚的隨從進了門,汪氏見著他問道:“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二爺呢?”

“回老太太的話,二爺和他朋友出去吃飯去了,讓小的回來和您說一聲,今兒晚上回來遲一點。”常隨壓著聲音說完,汪氏就驚訝的問道,“朋友?他剛到京城不過幾天的時間,難道是今兒在國子監認識的同窗?”

“不是。”常隨回道,“是二爺在外面認識的朋友,小的也不知道什麽身份,不過他們一個個氣度不凡,出手闊綽,想必出身很高貴!”

方明奚這兩天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能認識什麽人,除了在那種地方……汪氏頓時難堪的尷尬起來,她餘光撇了眼宋弈和幼清,只見他們兩人正小聲說著話,仿佛沒有註意這邊在說什麽,她暗暗松了口氣,又朝方兆臨看去,方兆臨蹙眉道:“既然已經去了,就等他回來再說吧!”

“也對。”汪氏和方明奚的常隨道,“你回去仔細伺候他,若是吃了酒就早點把人帶回來!”

常隨應是而去。

汪氏心裏卻是沒了底,生怕方明奚在外面認識了亂七八糟的人,把他給帶歪了,眼看就要春闈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決不能讓他走了歧路!

“那我們去用膳吧。”汪氏笑著道,“你們二叔晚上和同窗一起吃飯,約莫要回來的遲一些,別等他了!”

幼清笑著點頭道:“二叔性子隨和,肯定能交到許多好友。”便陪著方兆臨和汪氏去了花廳。

喬氏回到房裏也不開燈,一個人關著門在裏頭生氣,這個時候方懷心在外頭敲著門:“娘,您開門,幫我看看哪條裙子好看!”

喬氏嘆了口氣走過去開了房門,方懷心就皺著眉站在門口:“娘,我都敲了半天了您才給我開門。”便抱著一摞裙子進了房裏,“您怎麽也不開燈啊,黑燈瞎火的,我看不見了。”

喬氏喊了丫鬟進來點燈,房裏亮堂了起來,方懷心笑瞇瞇的將手裏的裙子全部鋪子床上,抓了一件鵝黃的妝花緞褙子道:“娘,您看這件好不好看?我那天穿著去十王府行不行?”她比在身上轉了一圈,“可是這件花色是不是太單調了。”她又丟了黃色的,拿了件桃紅的起來,“這件事呢,這個紅不算特別跳,但是我皮膚白,您以前不就說我穿桃紅好看嗎。”

“您說話啊,好像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似的。”方懷心不滿的看著喬氏,喬氏笑笑走過去,從裏頭拿了一件粉白的妝花鍛褙子,外頭罩著件綃紗的罩衣,“這件事吧,清清爽爽。”

方懷心接過來在手裏左看右看:“顏色是不是太淡了點,一點都不顯眼。”

“那天去的人哪個不比你身份尊貴,你穿的太艷麗了反而不好,要懂得反其道而行之。”喬氏低聲告訴女兒,“尤其你和你幼清一起,她長的本就比你好,又喜歡穿艷麗的顏色,你若也和她一眼,就立刻被她比下去了。所以,你才更要穿的清單隨和一些,才有人註意到你。”

方懷心雖然覺得喬氏說幼清比她長的好,她不大愛聽,可也不能否認喬氏說的有道理,她想了想,道:“那好吧,那我就穿這件好了。”

“你去了以後就跟在幼清後面,不要沒頭沒腦的亂跑,少說話多聽多看,知道沒有。”喬氏低聲說著,道,“多往那些夫人跟前走動走動,你若想找個好姻緣,得了男子的喜歡,那就輕浮,讓那些夫人看中了才是正理,你嫁過去也堂堂正正名正言順,記住了嗎。”

方懷心點點頭,笑著拉著喬氏道:“您說,還有沒有像宋大人那樣長的好的?”

“不準胡思亂想。”喬氏冷聲道,“宋大人再好,可總歸是個文官,你要想嫁的好,眼光還要放的高一點,不要鼠目寸光,盯著別人的東西看!”

方懷心撇撇嘴:“我就想想而已。”

“想想也不準。”喬氏厲聲道,“若他能被你勾了來,拋棄了原配,總有一天他也能拋棄你被別人勾走,這樣的人你敢要?”

方懷心不以為然,回道:“他若真的能被我勾走,就只能說明那女人沒有用,抓不住自己的夫君。她抓不住別人能抓住,她不該自己反省嗎,還有臉去怪別人不成。”又道,“還有,我有信心,既然他的心給我了,我就不會讓他被別人搶走。”

“混賬東西。”喬氏氣的發抖,想到了方明奚的所作所為,心裏發寒,“你若敢再這樣想一次,就立刻跟我回家,聽到沒有!”

方懷心抓著衣服騰的一下站起來,道:“不和你說了,我吃飯去!”就出去了。

喬氏頭疼欲裂。

方懷心回房換了身衣裳,又上了點妝由丫鬟扶著去了花廳,汪氏和方兆臨,以及方明暉都在裏頭坐著,方懷心像只蝴蝶似的撲在汪氏身邊,撒嬌道:“祖母,你們吃飯怎麽也不喊我,我肚子都餓了。”說著話,餘光就朝宋弈這裏瞥了幾眼。

幼清瞧著一頓,眉梢高高的揚起來,視線也落在宋弈身上,宋弈正和方懷朝說著話,感覺到幼清正在看他,便擡眸朝她看來,微微一笑!

幼清嘟了嘟嘴,低頭喝茶。

“太太!”采芩低頭給幼清倒茶,壓著聲音道,“二小姐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避一避了。”

幼清沒有說話,那邊方懷心已經笑著走了過來,在幼清身邊坐了下來,道:“姐姐,你後天穿什麽衣服去,紅的還是紫的?我們穿的顏色要繞開才成。”

“我還沒有想。”幼清笑著道,“你打算穿什麽顏色?”

方懷心就將衣服的顏色都和她說了一遍,最後道:“……娘讓我穿粉色的,我也覺得那件不錯,清清爽爽的。”

幼清點點頭,方懷心卻是話鋒一轉朝隔壁桌的方懷朝看去,問道:“哥,我穿粉色的行不行?”

“你穿什麽關我什麽事,別煩我。”方懷朝嫌棄的揮揮手,方懷心也不氣餒,望著宋弈道,“姐夫呢,我穿粉色的好不好?”她這話用的是小孩子的語氣,嬌滴滴的應該是非常可愛沒什麽心機的樣子。

幼清正喝著茶,差點被茶水嗆住,也跟著頗有興致的朝宋弈看去,她很好奇宋弈要怎麽回。

方懷心的話落,宋弈等了幾息才反應過來她是問他似的,他擡了頭不但沒有回方懷心的話,還將視線很沈穩的朝汪氏投了過去,汪氏本來沒覺得什麽,方懷心年紀還小,剛才的語氣也不過將宋弈當做長輩在問,可如今宋弈的視線一來,她心裏就咯噔一下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立刻就道:“心兒,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你娘呢,大家都等她來用膳呢。”

“不知道。”方懷心頓時變的意興闌珊起來,道,“我不餓,回去睡覺了。”話落,就昂著頭出門去了。

方幼清有什麽好,長的跟狐貍精似的……方懷心不屑的哼了哼,不看她就不看她,她還看不上他呢,方懷心一路想著又停下來,自言自語道:“不對,我壓根就沒看上他,一個三品而已,又不是皇親國戚,除了長的好,還有什麽可得意的。”甩袖走了。

幼清差點笑起來,對於宋弈她是有信心的,她覺得可笑的是,方懷心腦子裏都裝了什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汪氏臉色鐵青,亦有些尷尬,幼清懶得搭理,一個人坐著喝茶,宋弈假意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幼清沒忍住撇過臉笑了起來……

方明暉看幼清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無奈的搖搖頭,主動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等晚上回去,關了房門,宋弈就擰著幼清的臉,道:“你這是誠心使壞呢,等著看我的笑話!”幼清輕輕笑了起來,躲在他懷裏,笑著道,“就忽然覺得有趣而已,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尷尬的樣子!”

“壞丫頭。”宋弈將她攬著,輕拍了兩下她的屁股,幼清笑了半天才停住,和宋弈對面坐下來,道,“真不知道汪氏和喬氏是怎麽教導的,連起碼的分寸都不懂!”

宋弈也覺得很慶幸,幸好當時方明暉沒有將幼清留在臨安,若不然,幼清肯定也會被她們養歪了,那他就沒有這樣聰慧沈穩又嬌滴滴的幼清了。

晚上,方明奚回來時已經是下半夜,喬氏將房門鎖了,方明奚敲了幾回門裏頭沒有開,他便一股腦的紮進隔壁的房裏歇著,第二日一早又急匆匆的出了門,汪氏想問他昨天和誰吃飯的,都沒有機會。

隔了一日,幼清一早換好了衣裳,讓人去請方懷心,方懷心隔了好一會兒才由喬氏陪著姍姍而來,采芩擰著眉頭道:“二小姐,說好了早晨便到那邊,如今再去憑白耽誤了半個時辰,回頭大皇子妃娘娘還以為我們是故意如此!”

“死丫頭,我姐姐都沒有說我,你多什麽嘴!”方懷心眼睛一瞪,望著采芩,幼清眉頭微擰,當著喬氏的面道,“采芩說的便是我說的,你當如何!”

方懷心一怔,住在這裏都已經七八天的功夫了,方幼清雖說不上熱情,可是還從來沒有開口訓斥過,甩過她臉子,至多也就像那天在馬車上那樣,冷冷的掃她一眼罷了……今兒她冷不丁的為一個丫頭訓斥她,方懷心立刻就覺得丟了面子,臉一紅跺了腳就要回嘴。

“你姐姐說的對。”喬氏立刻打斷了方懷心的話,“還不快和你姐姐道歉!”喬氏覺得自己似乎是摸到了幼清的性子。

方懷心哼了一聲撇過臉去,幼清便和喬氏道:“嬸嬸,時間不早了,我們先過去了。”喬氏點頭,“心兒不懂事,有勞幼清多照拂。”

幼清笑笑頷首,便由采芩扶著下了臺階,也不管方懷心跟沒有跟著,方懷心等了好一會兒見幼清沒有來請她的意思,就只得跺跺腳跟在後頭出了門。

十王府離皇城不遠,出了棋盤街往西面走個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但幼清從槐樹胡同過去倒是用了不少功夫,方懷心自從方才幼清沒有給她好臉以後,她便一副悶悶不樂的坐在裏頭,時不時拿眼角去脧幼清。

幼清只當沒有看見,穩穩的坐著和采芩說著話:“這兩日事情多,忘記問綠珠的事情,她那邊的宅子布置好了沒有,家具送進去了嗎。”綠珠最終還是在城北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間院子,比四合院略闊一些,左右隔壁住的都是在外頭做小買賣的人,天南地北哪裏的人都有,不過離槐樹胡同有些遠,但綠珠卻覺得房價比較低,周圍又熱鬧,就執意選在了那邊。

“家具說是約了後天送進去,旁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聽說江泰還在院子後頭給綠珠壟了一塊地,綠珠說要自己養雞種菜。”采芩覺得江泰對綠珠確實不錯,有求必應辦事又麻利,“就是她自己的針線還沒有做完,讓她自己去買嫁衣她不肯,非要自己繡,也不知道來不來的及。”

“她要覺得時間緊,估摸著就會開夜工了。”幼清微笑道,“隨她去吧,只要她不覺得累就成。”

過了一刻,馬車進了十王府,大皇子年紀最長住在院落也是最寬闊的,幼清由門口的內侍引著直接進了內院,在垂花門口下了車,一眼就看到了兩天去家裏給她送請帖的裘嬤嬤,笑著迎過來:“奴婢受皇子妃娘娘的意,特意在這裏候著宋太太,快請進!”

“有勞嬤嬤了。”幼清還了禮,回頭朝嬌羞的跟在她身後的方懷心招招手,和裘嬤嬤道,“這是我堂妹,前些日子剛到京城,聽說後就鬧著要來給皇子妃娘娘請安,給郡王賀壽辰。”

“是方二小姐。”裘嬤嬤打量了眼方懷心,笑著道,“二小姐有心了!”

方懷心羞怯的紅了臉,牽著幼清的衣袖,目光在四處脧著,打量著十王府。

裘嬤嬤笑笑,引著幼清過了垂花門,邊走邊和幼清道:“今兒請的夫人並不多,都是您認識的,一會兒您還請隨意些,就當在自己家裏。”

“這敢情好。”幼清笑著道,“裘嬤嬤一會兒要和皇子妃娘娘說說,別嫌我們姐妹太鬧騰了才好!”

裘嬤嬤掩面而笑,當然不會相信幼清是鬧騰的人。

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個很空曠的花園,花園中有個涼亭,雖是秋末時節卻已經能想象得到春日裏姹紫嫣紅的景象,幼清隨著裘嬤嬤穿過涼亭,方懷心一直很乖巧的跟在後頭,左顧右盼倒不至於,但眸光裏皆是好奇!

又走了一刻,幼清就見到人漸漸多了起來,裘嬤嬤便指著前頭的一個院子,道:“皇子妃娘娘的正院就在那邊!”

幼清頷首,幾個人已經進了正院,院子裏來來去去許多女官走動忙碌,幼清進了正殿,大皇子妃坐在首座之上和鄭夫人說著話,殿內已經坐了好些人,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夫人,或是幾家勳貴的夫人或是奶奶,方氏亦在其列,正和郭夫人說著話,見著幼清進來兩人朝她笑笑,幼清上前和大皇子妃行了禮,大皇子妃笑著道:“方才還有在念叨宋太太怎麽還沒有到,沒想到你這就被我們念叨來了。”

“來的遲了,實在太失禮了,還請娘娘恕罪!”幼清福了福,讓采芩將她帶來的禮呈了上去。

“謝謝,讓你破費了。”大皇子妃讓人接了,又笑著道,“也不是正事要事的,哪有什麽遲了早了的,你們能來,就是給了我頗大的臉面。”說著,朝幼清身後看去,笑問道,“這位是……”

“是我堂妹。”幼清和大皇子妃介紹,把剛才和裘嬤嬤說的話和大皇子妃說了一遍,大皇子妃笑著點點頭,和方懷心道,“別認生,覺得哪裏好玩就找人帶著你逛逛,覺得什麽好吃就多吃些,千萬別拘謹。”

方懷心覺得大皇子妃真是有親和又漂亮,她高興的打量著大皇子妃點著頭道:“謝謝娘娘!”

大皇子妃笑笑。

幼清便帶著方懷心去和各位夫人打招呼,一一掰過來,方懷心得了好些鐲子發釵的首飾,她笑著單單將鄭夫人給的一只鐲子戴在了手上,幼清看著她笑笑,帶著她去了方氏和郭夫人那邊。

“來前吃飯了吧?”方氏給幼清理了理衣襟,視線落在方懷心身上,道,“一會兒跟著姐姐,不要亂跑,十王府很大,切不能迷路了。”

方懷心心情很好的點頭應是,又用眼光去打量郭夫人身邊站著的郭秀,郭秀生的高挑,穿著一件梅紅的素面褙子,方懷心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清淡的粉紅色,再去看幼清身上銀紅的褙子,不由慶幸她今天穿的很素雅。

“這是郭小姐。”幼清和方懷心介紹郭秀,“比你年長四歲,你應該喊一聲姐姐!”

方懷心就昂著頭甜甜的喊了一聲:“郭姐姐好!”

“嗯。”郭秀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又低著頭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流蘇,方懷心就湊過去自來熟的和郭秀說話,“姐姐長的真漂亮!”

郭秀眉梢一揚,看了眼正在和郭夫人說話的幼清,就斜睨著方懷心,道:“那是我漂亮,還是你姐姐漂亮?”

咦?原來是和方幼清不對付的。方懷心頓時笑的特別的天真,壓著聲音道:“是郭姐姐漂亮,端莊大方,我姐姐生的太妖冶了點。”

這就是郭秀一直瞧不上幼清的原因,她覺得幼清生的太美了,沒一點端莊的樣子,還偏偏整日裏扮的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她心情頓時好了幾分,對方懷心也多了一分熱情:“你才京城嗎?從臨安來的?”

“是啊。”方懷心點著頭,“我們算上今天到今天才十天。”

鄭夫人和鄭大奶奶走了過來,幼清就笑著迎過去,鄭夫人就說悄悄話似的道:“……原是要搭戲臺的請說書的女先生回來的,可是大郡王畢竟才七歲,鬧騰的很了,反而會適得其反,索性就請了大家過來坐坐,吃個便飯。也得虧你麽肯丟開手裏的事情,過來捧場!”

大皇子妃遠遠的坐著沒有下來,在這裏走動的除了鄭家人,還有兩位面生婦人,瞧著應該是大皇子妃娘家的嫂嫂或是什麽人!

“您說的太客氣了。其實確實該熱鬧熱鬧的。”郭夫人笑著接了話,“郡王長這麽大,也還沒有正經辦過壽辰,不免太虧他了!”

鄭夫人何嘗不知道,可是形式不允許,還是低調些的好,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壓著聲音道:“現在哪敢太張揚,不瞞你們說,我今兒還想請宋太太幫郡王個忙呢。”

大家聽著一楞,都朝鄭夫人看去。

果然,鄭夫人這是打算代替大皇子妃來試探的,幼清笑著,就露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鄭夫人打量著幼清,覺得她滿面的坦然,不見半分的遲疑或是遮掩,她和鄭大奶奶對視一眼,兩人心頭皆是無奈,對於幼清她們是打心裏感激的,無論是壽山伯壽辰那日幼清救鄭府於危難,還是鄭夫人被太後抓走關在船上,幼清對她的照顧,但是朝堂有時候又有太多的不得已,此一時彼一時……

這天下分分合合,人之間的來往也是如此,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十一殿下的事您聽說了吧。前兩日聖上讓他住在西苑了,還將萬壽宮後頭的那間玉暇殿賞給殿下。”鄭夫人說著打量著幼清,又看看郭夫人和方氏,“請了曾大學士給他啟蒙。十一殿下和郡王雖是叔侄可年歲相仿,大殿下就想不如將人放在一處念書,一來有個伴兒,二來叔侄兩人也能多點相處的時間,感情也能親厚一些,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將十一皇子和郡王叔侄放在一起讀書,這個主意想的可真是兩全其美的主意,既能試探他們的深淺,又能試探聖上的態度……在他們看來,十一皇子沒有外家,即便得到了聖上的喜愛也不能和大皇子競爭,所以,十一皇子背後到底有沒有操作,就顯得尤為重要!

“夫人的意思是……”幼清不確定的看著鄭夫人,鄭夫人就攜了幼清的手,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請宋大人在聖上面前幫著提一句,讓郡王和十一殿下在一起讀書,這樣對十一殿下也是好事。”

不管宋弈想要怎麽做,現在都不是把事情放在明面上的時候,幼清就笑著道:“好,我回去和宋大人說一說,無論如何要幫您才對。不過,至於聖上是如何想的,這結果我可不敢打包票!”其實鄭夫人要真想和聖上提,有許多人可以求,也有許多的途徑,完全沒有必要一定要來求宋弈。

既然開了這個口,就一定是不確定宋弈是不是在背後操縱。

幼清心裏就想到了鄭轅!

“可真是多謝宋太太了。”鄭夫人很感激的道,“你這幫了我們這麽多次,我卻是每每空口白話的和你道謝,實在是不好說意思。”

幼清笑笑,那邊蔡夫人在喊鄭夫人,鄭夫人急匆匆和幼清道:“我去看看,一會兒來和你們說話。”

幼清和郭夫人以及方氏點了點頭,鄭夫人便去了蔡夫人那邊,鄭大奶奶就笑著和幼清聊了幾句,也去別處了,鄭大奶奶一走,單夫人也不動神色的走了過來,幾個人圍在一起喝著茶,郭夫人笑著道:“不愧是十王府,這茶都比平日泡的香幾分。”

“那是自然。”單夫人說著,就指了指那邊的蔡夫人,和幾個人小聲道,“蔡夫人要給蔡五爺挑媳婦兒,說要求皇後娘娘給指婚呢!”說著,拍了拍郭夫人的手,挑眉道,“你家秀兒也該早些定了才是,別拖來拖去,反而害了她。”

“我也正愁著這件事。”郭夫人說著回頭看了眼正在和方懷心說話的郭秀,“可這丫頭被寵壞了,親事太難挑了,我娘家有個侄兒,年歲和她相當,兩個人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可是怎麽說她都不肯,還嫌……”郭夫人說著壓了聲音,“還嫌人家不過是個秀才,你們說說看,這時間有幾個人能少年中進士的,那都是鳳毛麟角!”

幼清挑眉,郭夫人無奈的道:“左右熬不過過年我將她婚事定下來!”說著,她見郭秀和方懷心往外走,郭夫人凝眉道,“秀兒,你去哪裏。”

“我和方二小姐去凈房。”郭秀笑著道,“一會兒就回來。”話落,便和方懷心一前一後出了門。

“還是你好。”郭夫人和方氏道,“養了這麽多女兒,一個個省心又懂事。我們家秀兒若是有你家那幾個丫頭半分,我就滿足了!”

方氏被說的不好意思,笑著道:“郭小姐比她們好多了,我家那幾個實在不值當一提。”

郭秀和方懷心往外走,她裝作不經意的套著方懷心的話:“你來了這麽天,都住在宋府裏嗎?你見著你姐夫了嗎?”

“見到了,前天還在一起用的晚膳呢。”方懷心想到宋弈對幼清的無微不至的樣子,又想到宋弈對她疏離正眼都沒有一個的樣子,心氣兒有些不順,道,“不過姐夫兇的很,我沒怎麽和他說過話。”

“兇嗎?”郭秀揚眉,望著方懷心道,“我覺得宋大哥一點也不兇啊,不但不兇脾氣還特別好,我和他認識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發過脾氣呢。”

方懷心一楞,驚訝的看著郭秀:“你和姐夫認識嗎?”因為郭秀的稱呼是宋大哥,而非宋大人!

“嗯,認識好些年了。他那會兒在翰林院時,常去我們家做客,對我比我幾個哥哥還要好。”郭秀笑著道,“有一回他和我幾個哥哥去城隍廟,他還給我買了個小木人,現在我還擺在床頭呢。”

方懷心也不傻,總算聽出來郭秀話裏的意思,她幸災樂禍的想到了幼清,就笑著道:“那您那時候怎麽沒有嫁給他,怎麽反倒最後是我姐姐和他成親的呢?太可惜了,我倒覺得你和姐夫更般配呢。”

郭秀面頰微紅:“這話不能亂說。”話落,快走了幾步,波動著手中的流蘇,沒有再說什麽,方懷心心頭笑了起來,追上去道,“郭姐姐,我和你說,其實我姐夫和我姐姐的關系並不好!我姐姐這人兇的不得了!”她想到了幼清來時兇巴巴的樣子,“太囂張了。”

“她是外強中幹,實則最虛偽不過了。”郭秀一臉的不屑,哼了一聲,道,“宋大人真是識人不清,被她的外貌迷惑了。”

方懷心讚同的點點頭,走了幾步,忽然看見兩個男子大步走了過來,其中一位穿著絳紅色的湖綢直裰,器宇軒昂眉宇英俊宛若刀刻,另外一位方正臉皮膚略黑腮邊有著密密的青青的胡渣,高高壯壯的,英武威勇的樣子。

“快走。”郭秀提著裙子就朝一邊的拐了過去,方懷心卻遲疑的站在撫廊下朝那兩人看過去,郭秀急著道,“你腦子沒病吧,還不快過來。”真是小地方出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方懷心不是不懂,她是覺得自己年紀小,沒這麽多講究,她又看了幾眼朝郭秀走了過去,指著兩人道:“郭姐姐,他們是誰啊!”能在十王府這樣走動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凡響。

“紅衣服高個兒那個是鄭六爺,大胡子那個是大皇子!”郭秀白了方懷心一樣,沒想到她年紀這麽小,心思卻已經往這上頭活絡,她想了想就道,“大殿下已經有了正妃娘娘,但鄭六爺卻沒有娶親,只是前些日子納了房妾室,還和你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呢。”

方懷心一楞,問道:“納了妾,還和我是親戚?”

“是薛家二房的二老爺在外頭生的庶女,前些日子送進府裏的。”郭秀笑瞇瞇的道,“不過,這位鄭六爺也是少見的癡情人,一直惦記著你姐姐!”

方懷心瞪眼,不相信的道:“我姐姐?”合著這天下好看的男子,都喜歡姐姐了?

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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