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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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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我一切如願”劉氏冷笑著看著周文茵,譏誚道,“要我如願,便是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如願”

周文茵臉色微變,上前兩步,照著劉氏的臉上就抽了兩個耳光:“我喊你一聲舅母便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你不要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劉素娥,我告訴你,我若想要你立刻死,你絕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劉氏憤恨的捂著臉冷笑著看著周文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拿這話來嚇唬我。”

“好”周文茵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坐下來,望著劉氏道,“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那我便成全你。不過,你一個死多無趣,我勢必要讓你的寶貝兒子女兒陪著你一起才是。”

劉氏瞬間瞪大了眼睛,怒道:“周文茵,你小心被雷劈”又道,“畫姐兒她什麽都不知道,你若是動她我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她無辜我就不無辜”周文茵掩面而笑,眼神陰冷的滲人,“老實說,我還真想讓畫姐兒也感受一下,那一日在山上我所受的侮辱你說,她會怎麽樣”

劉氏掙紮著要站起來,一副要和周文茵拼命的架勢,可不等她起身,就被身邊兩個婆子壓下去了,劉氏喝道:“你敢”

“敢不敢那是我的事。”周文茵不耐煩的道,“你只要按著我說的去做,我保你一雙兒女平平安安。這個交易對於你來說,可不吃虧”話落,她站了起來往外走,“你在這裏想想吧,不過時間可不多,你最好快點。”

劉氏喘著粗氣,氣的臉色煞白,破釜沈舟的道:“好,我答應,你要我做什麽。”薛思畫那麽柔弱單純,根本不是周文茵的對手,她誰都可以不管,但是絕不能讓薛思畫受到傷害。

“這樣才好,早答應了不就成了。”周文茵停了下來,回望著劉氏道,“明天一早會有人來告訴你怎麽做,今晚你便老老實實住在這裏吧”話落,她甩了甩帕子由丫頭扶著上了院子裏馬車。

劉氏被幾個婆子重新捆緊堵了嘴押去了青竹沙彌隔壁的雜物房,裏面亂糟糟的滿是灰塵,劉氏被人推到在地,那些人退了出去,隨後門砰的一聲關上門,上了鎖。

劉氏倒在地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動了許久都無濟於事,她無力的躺在地上,便想起來幼清方才提醒她的話方幼清難道早就知道了周文茵要做什麽

一定是這樣,方幼清素來聰明,她若是什麽都不知道,不可能會和她說那樣一番話。

可是,方幼清想做什麽呢

她要不要想辦法去找方幼清不行,劉氏又搖搖頭,方明暉如今回來了,她決不能在他們面前丟了臉面,決不能

劉氏心裏轉了好幾遍,又想到了薛明,她真的是又恨又心疼,這個孩子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周文茵到底哪裏好,他怎麽就看不清呢

薛思畫和薛老太太都望著幼清打量著她,幼清低著頭喝著茶,過了許久薛老太太才出聲道:“你的意思是,你懷疑推翻你大嫂轎子的人就是泰哥兒”

“是”幼清點點頭,道,“大嫂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說有點熟悉。而趙家跑掉的那個小廝,和他也認識,除了二表哥,我想不到還有什麽人會蓄意對大嫂做這種事。”她話落看著薛老太太,頓了頓,沈聲道,“或許,這些也並非二表哥的意思,他也是受人指使”

受誰的指使,根本不用說,薛老太太和薛思畫都能想得到。

薛老太太臉色極其的難看,她望著陶媽媽,冷聲道:“去,那我名帖去將周貌興請來,他生的女兒一來就攪風攪雨,他若不好好管管,將來便是出了事,也休要怪我們不留情面。”

陶媽媽點頭應是,卻朝幼清看了一眼,幼清咳嗽了一聲,和薛老太太道:“祖母,現在請周大人來恐怕也於事無補。”她說著頓了頓,看了眼薛思畫,道,“周大人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管不了就能將您的話回了。更何況,周大人或許對我們也存有不滿。”她女兒和妻子被人欺負了,周禮怎麽可能不知道。

薛老太太氣著,道:“那你說,這件事怎麽辦”周禮來了好幾天了,聽說在京中四處打點,但就是沒有到她這裏來請安,分明就是嫉恨他們了。

薛思畫也驚恐的看著幼清,若單單只是周文茵,她也就無所謂,可是如今薛明就是周文茵手裏的劍,要想制住周文茵,首先要斷的就是薛明,她怎麽能不關心

“先看她怎麽做吧。”幼清大概料到了周文茵的打算,她淡淡的道,“她既然將二嬸引出來,又將她抓走,就必然有她的打算和目的。或許,等明天我們就知道了。”

薛老太太點點頭,問幼清道:“這麽說,這件事你已有打算了”

幼清不置可否,薛老太太又道:“那好,你大著膽子去辦,便是出了什麽事還有我們在你後面支持你,我好好的重孫子,絕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受人欺負,誰辦的事誰作的孽,一定要讓她原原本本的還回來。”她毀了一個孫子,如今又倒重孫,她就是把薛梅弄死她都解不了這口氣。

以前薛老太太那麽疼愛周文茵,如今她盛怒之下已經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對她心裏有多失望和恨。

“多謝祖母。”幼清望著薛老太太,道,“這件事還真要請您幫忙,等明天我再來和您商量。不過,還請娘娘不要讓我父親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擔心阻止的。”

薛老太太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幼清。

幼清便起身和薛老太太告辭:“我想去看看茂哥兒,若是他沒什麽事我也要回家去一趟。”薛老太太頷首,“這兩天也辛苦你們兩口子了,九歌那裏,你替我們謝謝他”

“都是一家人,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同心協力。”幼清說著行了禮,又和薛思畫點了點頭,道,“三妹,我回去了。”

薛思畫站了起來:“方表姐”她眼睛哭的腫了起來,樣子又可憐又無助,“我有話想和您說。”她說著要和幼清一起出去,薛老太太卻是咳嗽了一聲,冷眼看著薛思畫,道,“你眼睛腫成這樣出去作什麽,快回去歇著,這兩天若是沒事就不要下樓,仔細養著身體”是怕薛思畫通風報信。

薛思畫一抖,害怕的看著薛老太太,薛老太太根本不看她,厭煩的擺擺手,示意薛思畫趕緊上樓。

“是”薛思畫含著淚哀求的看著幼清,幼清心頭微軟,可卻並不能立刻為她做什麽,她嘆了口氣,道,“三妹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說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幼清帶著綠珠和采芩去了西苑,封子寒已經熬不住開溜了,只有封簡一個人守在這裏,熬了兩夜他也有些吃不消,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幼清過去時封簡正在暖裏打著盹,茂哥兒就擺在他旁邊的羅漢床上,乳娘安安靜靜的守在一邊。

見著幼清進來,乳娘要起身給她行禮,幼清擺了擺手,小心翼翼的走到茂哥兒身邊,就瞧著他皺巴巴的小臉縮在絨絨的繈褓裏,不似豪哥當初生下來那樣,時不時會砸吧嘟噥著小嘴,小拳頭也攥的緊緊的,可茂哥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睡著,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幼清待了好一會兒,才去了隔壁,趙芫躺在床上和薛思琪正在聊著天,見著幼清進來薛思琪問道:“聽說方才二嬸回來過了”

“是。”幼清在趙芫的床邊坐下來,回道,“不過,又走了”

薛思琪冷笑了一聲,道:“她慣會故弄玄虛,我就說她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了。果然,大火燒死了兩個丫頭,偏偏她一個人安然無恙的回來”她也懷疑是劉氏自己的放了的火。

“火不是二嬸自己放的。”幼清看了眼趙芫,和薛思琪解釋道,“她要想出來,以她的手段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完全不用放火,更何況,秋翠和淩雪一直是她身邊得力的,沒了她們二嬸猶如斷了一臂,她不會做這麽既不損人也不利己的事。”

薛思琪想想也對,趙芫便問道:“那這火會是誰放的,誰想要二嬸的命”她說著一頓,就和薛思琪一起想起周文茵來,當初劉氏對周文茵用的那手段可不是小打小鬧,周文茵指不定吃了什麽虧呢,若火是周文茵放的,她完全有理由這麽做。

“二哥呢。”薛思琪厭惡的道,“他不是一直跟在周文茵身邊嗎,她都要殺他的娘了,他都不管嗎”

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說,幼清笑笑沒有說話。

“那你覺得周文茵接下來要做什麽。”趙芫想到自己的兒子,就恨的不得了,幼子無辜何況一個未出世的嬰孩,周文茵實在太歹毒了。

幼清就低聲和兩人說了幾句,薛思琪驚訝的道:“二嬸被她抓走了”話落,她又道,“那你還在這裏坐著,快去安排去。還有,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幼清搖了搖頭,“你照顧大嫂和茂哥就好了。”

趙芫擔憂的看著幼清,道:“她現在畢竟是粵安侯府的二奶奶,你不顧忌她無所謂,但粵安侯府還要顧忌一下的吧。”

“她若不是粵安侯府的少奶奶,我還沒這心思。”幼清淡淡的道,“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說著,乳娘將茂哥抱了進來,趙芫立刻沒了心思說話,從乳娘手裏將茂哥接過來擺在自己身邊,就笑著和茂哥道,“這些事就讓你爹爹,你姑母們去管,我們茂哥只管快快長大,好不好”

“水喝了嗎”幼清撥了撥茂哥兒的繈褓,看著他的小臉,趙芫點了點頭,道,“喝了,我看到他嘴巴動了動。封郎中說願意吃東西,就等於挨過了一個大關,再熬過頭三個月,就真的無事了。”

“洗三禮不辦了是吧。”幼清望著趙芫,趙芫點點頭,道,“現在以他的健康為重,別的什麽事都不重要。”她就盼著茂哥兒能哭一聲給她聽聽,或者睜開眼睛看一看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幼清也覺得趙芫想的對,這些事兒辦起來就為了喜慶,可若折騰了孩子卻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還有事,就回去了。”幼清和兩人道,“明天我再過來看茂哥。”她說著站了起來,趙芫點點頭,道,“你也註意安全。”

薛思琪也跟著站了起來,和幼清道:“我送你吧。”說著,兩個人和趙芫打了招呼便出了門,薛思琪和幼清邊走邊道,“我瞧著大哥這兩天不大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裏難過,問他她也不說。”

薛霭有事一直都是藏在心裏的,幼清沒有覺得奇怪,和薛思琪一起去智袖院和方氏以及薛思琴此行,她便帶著丫頭回了自己的家,一進家門她就將周芳和戴望舒以及江泰找來,和幾個人道:“我有事要讓你們去辦”

幾個人應是。

自茂哥出生這兩日多近三日來,京城早已傳遍,薛鎮揚的長媳在出門時被歹人盯上而掀了她的轎子,致使她早產,孩子生下來後就不會哭連眼睛都沒有睜,多半是因為早產的關系,是個傻的

這件事對京中的影響很大,一時間懷有身孕的女子皆不敢輕易出門,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和趙芫一樣,被人蓄意推到或是暗害

薛鎮揚和趙江連著幾日上朝,也都有同僚問起,薛鎮揚皆是目露悲傷的擺擺手,什麽都不說。

薛瀲和趙子舟也不去學館,一早開始就滿大街的找人,一家客棧一家客棧的找薛明,薛瀲累的在路邊的茶寮坐下來,喝了口粗茶,怒著和趙子舟道:“我就不相信,他能飛天遁地,一定能將他找出來,等找到他非將他大卸八塊不可。”

“你說。”趙子舟若有所思道,“薛明會不會去找左二奶奶按理說,他與季行和阿芫都沒有仇,沒有理由對他們下手,肯定還是受左二奶奶的指使,你說他沒有地方能藏身,會不會去找左二奶奶幫忙”

“我怎麽沒有想起來。”薛瀲一拍桌子,喝道,“我們應該盯著她才對,總比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找人要好。”他一拍,手下殘舊的桌子立刻震的晃了幾晃,搖的對面坐著的一位書生模樣的人茶翻在了一邊,一碗茶悉數潑在那人身上,薛瀲不好意思,和那人道歉道,“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說著朝那人抱了抱拳。

那人朝他笑笑,道:“無妨,無妨,只是可惜了這碗茶罷了。”

“再來一碗”薛瀲說著朝掌櫃吆喝了一聲,又和書生道,“今兒您的茶錢我來出,就當給您賠禮了。”說著給老板丟了六文錢和趙子舟一起又朝那書生抱了抱拳,書生笑笑,也不推辭,道,“二位在議論前幾日薛府的大奶奶被人襲擊而致早產的事。”

薛瀲一楞和趙子舟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件事已經傳的滿大街都知道了

“此事的罪犯已經被人抓送去順天府衙了。”書生仿佛知道兩人在想什麽,笑道,“二位想必是薛家的親眷,若是關心此事,不凡去順天府衙問一問”

薛瀲愕然的道:“你說什麽,始作俑者被抓去衙門了”書生點點頭,薛瀲和趙子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兩個人沒了心思喝茶,立時就要走,等走了幾步薛瀲又想起什麽來,回頭望著書生道,“今日的事實在對不住,敢問小哥大名,改日若有緣再請小哥喝茶。”

“在下姓韓”書生抱了抱拳,笑道,“二位小哥不必客氣,盡管去吧。”

薛瀲不再多留,和趙子舟快步而去,等兩人趕到衙門時,打聽到消息後便就驚呆了,原來所謂的伏罪之人,是劉氏

“怎麽會是二嬸。”薛瀲不敢置信,“二嬸不也被人放火差點燒死了嗎,她怎麽會對大嫂做這樣的事。”

趙子舟也沒有想到,他頓了頓猜測道:“會不會是二太太授意薛明去辦的可是,她有什麽理由呢。”

薛瀲就是因為想不通這事兒,劉氏根本沒有理由對趙芫做這樣的事,若她真有這個想法,也不可能等到現在他怎麽也想不通。

“劉氏又是誰抓到送來衙門的”薛瀲望著守門的衙役,衙役知道薛瀲和趙子舟的身份,又知道他們和陳大人的關系,更何況,他們還是苦主,所以就不用隱瞞,如實回道,“送劉氏來的是粵安侯府二奶奶身邊的一個婆子,說是左二奶奶一早就察覺了劉氏的反常,就派身邊的婆子在城外庵廟附近去找,果然將劉氏找到了,劉氏抓到時就供認不諱,是她害的薛大奶奶。”

薛瀲嘴巴張的能塞個雞蛋,他聽完衙役的話半天沒反應過來,這事情在外人看來好像很順理成章,但是他們知道內情的人,卻覺得很奇怪

衙役見他們沒說話,就又道:“我們陳大人已經立案,估摸著明日就要開堂審問,到時候作為苦主,你們肯定是要上堂的。”

薛瀲聽完拔腿就往家裏跑,趙子舟往衙役懷裏塞了銀子,抱了抱拳也追著薛瀲跑了。

薛瀲一路回了家裏,一家人都還在趙芫的暖閣裏,薛瀲沒頭沒腦的跑進去,喊道:“不好了。”大家都被她驚了驚,方氏問道,“什麽不好了你今兒怎麽沒有去學館”

“娘,祖母”薛瀲朝眾人看了一眼,視線又落在幼清面上,快速的道,“左二奶奶將二嬸送去衙門了,說二嬸就是害大嫂的真兇。”

方氏聽著騰的一下站起來,道:“弟妹”

“是。”薛瀲將衙役的話說了一遍,又道,“二嬸當時就認了她是兇手,左二奶奶這才將人送去衙門的。”他想不通,周文茵怎麽會幫著她們將劉氏送到衙門去。

她果然這麽做了。方氏想起周文茵昨天來看趙芫時說的話,她說要幫著大家找到兇手,定要將這種惡毒之人繩之以法,沒想到她今天就將劉氏送去衙門了。

“你二嬸怎麽會”方氏癱坐在椅子上,劉氏竟然這麽狠心,對懷著身孕的趙芫下手。

此刻周文茵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她身邊的丫頭正仔仔細細的將外頭的事兒說給她聽:“薛家三爺和趙大公子去的衙門回去報的信,在衙門外頭就問的很仔細,問完了話立刻就跑回家去了,這會兒薛家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說著一頓又道,“宋太太和祝太太也在薛府。”

“嗯。”周文茵點點頭,笑道,“那倒是省時省力了”她話落,外頭聽到有婆子傳道,“二奶奶,夫人請您去正院。”

周文茵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應了一聲,便起身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一番衣襟,扶著丫頭往前院而去,粵安後侯在京城的這座宅邸是左氏封爵時昭宗賞的,因他們一直住在廣東,這裏的宅子便一直空關著,但因這麽多年每日都有人打理置換,裏頭的花草樹木以及家具擺設不顯半點陳舊,反而處處見新頗有氣派。

周文茵步子很快,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正院,她掀了簾子進了宴席室,就看到粵安侯夫人正和一位四十歲左右夫人說著話,她微微一頓上前向自家的婆母行了禮,左夫人就朝她招招手,周文茵走了過去。

“這就是我那二兒媳。”左夫人和身邊的夫人介紹,又轉頭來和周文茵道,“這位是徐夫人”

徐夫人,那就是錦鄉侯府的徐夫人了

“見過夫人。”周文茵朝徐夫人行了禮,笑盈盈的,徐夫人點著頭笑容和煦溫柔,“左夫人好福氣,這老二媳婦真是又標致又賢惠。”

左夫人穿著一件石青色素面滾金邊的褙子,容長臉個子高挑,濃眉杏眼不茍言笑的樣子,她淡淡一笑回道:“這美人多的很,她這樣的也只能算過的去,至於賢惠,那就更談不上了,太單純了,又是慢性子,有時候我都替她著急。”

“畢竟年紀輕,歷練兩年也就不同了,更何況,她是二媳婦兒單純些豈不是好事。”徐夫人聲音又輕又柔,說著拍了拍左夫人的手,望著周文茵親切的道,“站著坐什麽,快坐”

周文茵行禮應是在一邊坐了下來。

“太後娘娘的意思,讓您將宴席不要辦的太過隆重,避嫌一些總歸是要的。只是你許久沒有回來了,這京城親眷故友卻少不得要聯絡一番,您便挑著幾家請了,那些個沒必要的也就能免就免了。”徐夫人說著微頓,左夫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這文官的家眷,您看”

徐夫人就道:“這事兒您看著辦,我就不指手畫腳的,不過,別人不好說像郭府,薛府倒是可以走動走動。”她說著擡頭看了眼周文茵,和左夫人道,“總歸是姻親,走動一番也說的過去。”

周文茵聽著眉頭就皺了皺,可是徐夫人在說話,她又不好打斷她,說薛家的人她請不來。

“那位詹事府少詹士宋大人呢,他常在聖上跟前走動,少不得要去意思一下吧。”左夫人說著,也看著周文茵,“這事兒就都交給文茵了,她和宋太太自小在一起長大,話也好說。”

徐夫人掩面而笑,明白了當初粵安侯為何看中了周文茵。

周文茵也明白了左夫人為什麽請來她一起商量過幾天宴席的事情,原來就是想讓她去請薛氏的女眷來赴宴。

左夫人還是有些猶豫,她來京城其實不該張揚的,越低調越好,畢竟粵安侯鎮守在廣東,離京城那麽遠,聖上對他們一直存著防備,若是大張旗鼓的廣宴賓客若是叫聖上誤會了可怎麽是好。

尤其是,正在侯爺還領兵剿匪的關口。

所以,這宴席是要辦,可是在請誰來的事情上定要仔細再斟酌一番。

“那我就不久留了。”徐夫人笑著道,“家裏還有事,這出來久了我也不放心。”

左夫人就笑拉著她的手,道:“您有什麽不放心的,家裏兩個兒媳那麽能幹,您就該甩開這些瑣事過舒舒服服的日子。”又想起什麽來,道,“說起來,三爺的親事落定了沒有”

說起這件事徐夫人就頭疼,吐苦水道:“這孩子我是拿他沒轍了,你說讓他成親,他也不反對,可我若真給他選了誰,他又挑三揀四的。”說著,壓著聲音道,“他啊,什麽都不講究,就看一張臉,你說,這女子的臉能看幾年,過些年老了還不是都一樣。”

“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徐夫人掩面而笑,道,“要我說,還是三爺講究。這醜的不要也對,愛美之心誰都有,這醜的和美的站在一處,人的眼睛自然就落在美的身上去了,不單他便是你我,不也是如此。”

徐夫人無奈的笑了起來,嘆了口氣道:“要我說,這美的也好,醜的也好重要的還是看性子,這兩個人的性子合得來,才是至關重要的。”

左夫人也點點頭,正要說話,她身邊的婆子笑著進了門,在左夫人耳邊輕聲細語的說著什麽,徐夫人就收了話望著周文茵,笑著道:“二奶奶離京也有好幾年了吧”

“是”周文茵恭敬的道,“算起來也有兩三年的功夫了。”

徐夫人微微頷首,道:“太後娘娘昨兒還說起你,說這兩日你得空了便去宮裏走動走動,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她老人家還誇你性子好,和她聊的來,她瞧著就喜歡呢。”

周文茵面頰微紅,垂著頭道:“不敢擔太後娘娘誇獎,妾身能親近她老人家是妾身福氣”

徐夫人笑了笑,想起了方幼清,這薛家兩位表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那個方幼清,長的一張狐媚的臉,要不是因為他,徐鄂能拖到今天不續弦嗎,這麽一直拖著膝下子嗣都沒有

害人不淺的狐貍精。

周文茵就朝左夫人看去,左夫人聽著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待婆子離開徐夫人就笑著道:“那我就回去了,也不打擾你們了。”

“我送您。”左夫人和周文茵將徐夫人一路送去垂花門上了轎子,左夫人才轉頭來看周文茵,問道,“你今兒都做了什麽事”

周文茵想了想回道:“兒媳沒做什麽啊。”

“薛家的老太太鬧到順天府衙去了,說是薛家的二嬸嬸害自己的侄兒媳婦早產,這會兒在衙門外鬧的沸沸揚揚的。”左夫人和周文茵邊走邊道,“聽說薛二太太是你派人抓送去衙門的”

周文茵就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嘆著道“是,我表嫂和侄兒受了這麽多的苦,那孩子如今還沒睜眼,就只喘著氣,還不知能不能養得活長的大,即便活下來指不定那腦子也我瞧著心裏實在難過,就想著幫一把,沒想到抓到的人卻是舅母,這事兒我心裏頭還”

“你心也太善了。”左夫人擺擺手,道,“不過,也是你和薛家的情分,你做的對。”

周文茵笑著應是,婆媳兩人進了正院,左夫人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似乎哪裏有些奇怪,可又說不清楚,她坐下來端了茶看向周文茵,問道:“薛家的人為什麽要去衙門鬧”

周文茵一楞,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是家醜,不應該藏著掖著嗎,鬧到衙門去大家可都知道了薛家的事情了。

左夫人自己想明白了,頷首道:“我看,他們這是在打壓武威侯府的臉,不是說前兩日武威侯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去薛府討說法去了嗎,這樣一來,武威侯府可就沒話說了。”

周文茵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夫人。”婆子進來道,“蔡二奶奶來了。”左夫人聽著就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蔡二奶奶笑著進了門,大家寒暄了一通,蔡二奶奶就誇張的道,“薛家的事情聽說了沒有,前幾日我們去的時候,薛家的人一個個都面露悲憤,所以今兒一找到兇手,他們就焦急上火的趕衙門去了,這麽一鬧滿京城都知道薛家的事了,可真是有意思。”

“你來的時候外頭如何,都在議論薛家的事情嗎”左夫人笑看向蔡二奶奶,蔡二奶奶就點著頭,“可不是,說薛家一家子人都不抵不上左二奶奶聰慧,一出手就給她們將人找出來了”

左夫人聽著一楞看了眼周文茵,笑著道:“那都是不知情的人胡亂傳的,什麽聰慧不聰慧,不過趕巧了罷了。再說,文茵和她們畢竟是表親,能幫當然要幫一把。”

蔡二奶奶笑著應是,還是佩服的看著周文茵,道:“還是二奶奶心善又大度,真真兒的好人啊。”

周文茵掩面笑了笑。

短短一個下午,周文茵如何智擒兇手的事情傳的滿城皆是,都快成了話本傳記裏的女俠客一樣的人物了,劇情也從婆子抓人變成周文茵親自上陣總之越傳越離奇。

周文茵聽著丫頭婆子的低低私語眼底裏滿是得意之色

宮中,聖上和宋弈坐在丹房裏翻著一本記載著上古煉丹之術的古書,聖上興致高昂的說著,又指著上頭的一個方法,道:“要是以前約莫還是不行的,可現在有了這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這樣的我們也可以試試,多試幾次一定會成功。”

“是”宋弈頷首,道,“微臣祝聖上早日練成此丹,長生不老。”

聖上哈哈大笑,很高興的將丹書丟給張茂省,道:“這書你拿去看看,若是少什麽缺什麽盡管讓人去準備”他現在手裏有銀子,就覺得腰桿都硬了幾分。

張茂省趕忙應是,恭恭敬敬的送聖上和宋弈出了丹房。

聖上一出去便就聽到拐角處兩個小內侍在議論薛家的的事,聖上聽了兩耳朵,微一挑眉看著宋弈道:“薛家又出了什麽事”

宋弈就將趙芫早產的事情和聖上說了一遍。

“這婦人也太歹毒了,竟然連自己的侄孫都不放過。”聖上皺眉滿臉的厭惡,說著,又想起什麽來,道,“朕好像記得,薛家和武威侯府也有聯姻是不是”

宋弈就笑著點頭,將劉氏和武威侯府的關系解釋了一遍。

“原來是位庶出的小姐,難怪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聖上負手往前走著,又道,“若是查實了是此人所為,你就告訴薛致遠,就說是朕說的,讓他不要心軟,這種人留著只會讓家宅不寧,禍患無窮。”

“是,微臣一定傳達。”宋弈說著陪著聖上往萬壽宮而去,聖上走了幾步又道,“這周表小姐倒是個奇女子,她是怎麽知道事情是劉氏辦的,還能一個人就擒獲了劉氏”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和江湖上那些身懷絕技的女俠似的若是女俠也就罷了,自小野在江湖,可養在閨中的女子,自小琴棋書畫哪有人去鉆研武藝的

“謠言罷了。”宋弈笑著道,“這位周表小姐便是粵安侯府的左二奶奶,也是原廣東布政使周禮周大人的千金,和薛府是姻親。”

聖上聽著一楞看向宋弈,敏感的道:“粵安侯的二奶奶。”對了,這左姓極少,他怎麽就沒有想起來粵安侯呢。

“那這位左二奶奶可真是了不得。”聖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招手喊來個小內侍,道,“你去外頭看看去,這外頭都怎麽傳的。”

小內侍就看來眼宋弈,立刻躬身應是而去,過了一刻跑了回來仔仔細細的和聖上說了一遍,又道:“薛夫人和”他看了眼宋弈,見宋弈笑盈盈的沒有不悅,就道“薛夫人和宋太太結伴去了粵安侯府,還備了大禮,答謝左二奶奶,大家都在說粵安侯鎮守廣東英武不凡,就連兒媳都是巾幗不讓須眉”

“去吧。”聖上眉頭微蹙,揮退了內侍,心頭也略有些不悅,他看向宋弈,問道,“這左毅什麽意思打算要在京城重振聲威”

宋弈微笑,回道:“粵安侯如今還在廣東領兵剿匪,微臣以為,他大約是沒有閑暇想到這些吧。”

聖上聽著臉色就越發的凝重起來,領兵剿匪那手中不就是有兵權他看向宋弈,問道:“這虎威堂的到底什麽來路”

“奏折上寫的便是虎威堂在廣東以走私海運為主,私鹽似乎也有涉獵,幫派成立幾十年,在廣東雄霸一方,百姓無不視之為兇禽猛虎。”宋弈沒有添油加醋,而是將左毅的奏疏說了一遍,“前些日子似乎為了吞並另一個小的幫派,鬧出了好些人命,粵安侯爺這才下了軍令剿匪。”

雄霸這麽多年,現在才說剿匪,聖上不傻,這裏頭會有哪些貓膩,他能想出近百種可能。

“朕知道了。”聖上大步回了萬壽宮,讓張瀾將左毅的奏疏找出來念給他聽,這本奏疏他當時也看了,可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如今聽宋弈這麽一解釋,他卻覺得很有問題

“張瀾。”聖上擺擺手示意張瀾停下來,對他吩咐道,“你走一趟鳳梧宮,將這什麽”他一時忘記了是周文茵的身份,張瀾就提醒道,“左二奶奶。”

聖上就點點頭:“這女子就該本本分分的待在家裏相夫教子,抓盜賊逃犯的事用不著她們出力,若是女人都以她為榜樣,那不是牝雞司晨,男女不分,亂了套了要是天下人都閑著去抓盜賊,還要衙役做什麽。”

張瀾眉梢一挑,聖上這是打算讓皇後娘娘點撥一下左家

也對,這樣一來左毅知道後心裏就有數了,也算是一種警示,讓他在廣東最好老實點,拿了兵權就以為手掌了天下似的。

倒是這位左二奶奶也真是,好好做夫人享福就是,折騰出這種事來

“是”張瀾領命而去,聖上又看著宋弈,問道,“周禮現在來京述職了”

宋弈點點頭,聖上就若有所思,他不知道粵安侯和一方大員聯姻的事總之,這廣東是不能讓周禮回去了

左夫人正和周文茵在商量賓客的名單,她滿意的道:“如今你幫了薛家的忙,改日你再請他們來赴宴,這事兒便就在情理之中。薛家如今在京雖還算不上高門大戶,薛大人也不過三品,可出不了十年,薛家就一定會出頭。這門親戚你往後要多走走,不但要走,還要比別處更親熱一些。還有那位宋太太,她的事我可是聽說了一些,這麽聰明的人,若是她能幫著太後娘娘,再有宋九歌在聖上面前有意無意的提一提二皇子,到時候這儲君之位定然非二皇子莫屬。”他們想從龍有功,想更上一層樓,等著聖上加封重視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盼著新帝登基,能對他們青睞倚重幾分。

自己和薛家是什麽關系,以及將來會變成什麽關系,周文茵比誰都清楚,她心裏揣著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的一聲

“夫人。”左夫人身邊的媽媽進來了,小聲回道,“鳳梧宮的端姑姑來傳皇後娘娘的懿旨。”

左夫人聞言一楞,和周文茵道:“你去迎迎。”又和身邊的婆子道,“快讓人去打聽一下。”皇後娘娘怎麽會讓人傳懿旨來。

周文茵應是出去迎了端姑姑進來,左夫人笑著道,“什麽事讓端姑姑親自來,快請坐。”

“奴婢就不坐了,奴婢傳完皇後娘娘的話便走。”端姑姑撇了眼周文茵,抱手而立,面無表情的道,“皇後娘娘說周氏這樣徒手擒賊報恩的奇女子世間少有,實乃大周女子之榜樣。不過,為女子者當知本分,莫忘女戒婦德,凡事過猶不及,當引以為戒,往後切不可再激進冒失。”話落冷冷掃了眼周文茵。

皇後娘娘著是才警示她這事兒怎麽就這麽快傳到宮裏去了,而且,反響也遠遠出乎她的意料。周文茵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她急著解釋道:“怎麽會是徒手擒賊,妾身是”端姑姑眉頭一皺,笑了笑道,“內情如何皇後娘娘自是查問清楚再說的這番話,周氏好好想想吧。”話落,向左夫人行了禮,“告辭。”便轉身而去。

左夫人讓人送端姑姑出去。

“娘。”周文茵震驚的看著左夫人,解釋道,“這事怎麽會傳成這樣,我哪裏徒手擒賊了,這這分明就是有人惡意造謠。”

左夫人臉色陰冷的沒有說話,皇後訓斥倒是不用擔心,可皇後素來不管這些外事,她突然讓人來說了一通話,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她擔心的是,皇後是受命於聖上

過了一刻方才去打聽的媽媽回來,稟道:“夫人,這事兒是聖上吩咐,讓皇後娘娘過問一番,聖上還說”媽媽看了眼周文茵,小心翼翼的道,“還說二奶奶簡直是笑話,好好的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去抓什麽賊子,若天下人都這麽做,那還要衙門做什麽。”

左夫人聽完,目光一擡就釘在周文茵身上,周文茵心頭一頓,解釋道:“娘,這件事肯定是有人惡意煽動,您知道的,我真的只是讓婆子去城外隨意搜了搜,誰知道就讓我找到人了。”

房間裏的婆子丫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左夫人就冷聲道:“閉嘴”話落,照著周文茵的臉就抽了一個耳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你不懂,我們來京城是做什麽,你不低調行事還這般大張旗鼓的為自己造勢,你想做什麽,揚名立萬”

周文茵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左夫人又道:“是人都能聽出來這事兒是假的,可是話說出來是一個意思,聽到別人耳朵又是另外一層意思,這個道理你不懂侯爺在廣東正帶兵剿匪,你這個時候名傳京城,聖上會怎麽想”她指著周文茵,壓著聲音一字一句道,“還徒手擒賊,你就真是個笑話。”

周文茵捂著臉紅了眼睛道:“兒媳真的只是好心,誰能想到短短一個下午事情變成這樣。”

“方媽媽。”左夫人懶得和周文茵說話,吩咐身邊的媽媽道,“去準備一下我去一趟錦鄉侯府。”看來她這宴席是辦不了了,若是讓聖上知道了,還以為他們要在京城“重振聲威”圖謀不軌呢

這個時候就要低調,老老實實的留在這裏,等侯爺剿匪之事落定,上交了兵權她們就立刻回廣東去。

左夫人不再搭理周文茵,帶著人去了錦鄉侯府。

周文茵跪坐在地上,左臉紅彤彤的,她捂著臉心裏飛快的轉著,恍然就明白過來,為什麽薛家的人要去衙門鬧,為什麽方幼清剛剛會和舅母一起來鄭重其事的感謝她,這些事她剛剛就覺得奇怪,覺得薛家的人就跟小醜似的,現在她才明白,她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一直防著方幼清,可是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把這件事捅到聖上跟前,一旦上升到朝堂,這些事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尤其是聖上跟前,甚至還關系了粵安侯府的興衰。

她現在是又氣又駭,恨不得將立刻將幼清大卸八塊才能解恨。

“太太。”她身邊的小丫頭過來扶她起來,“明天順天府衙開審的事怎麽辦”現在事情才開始,皇後娘娘就來訓斥了,後面的事情怎麽辦

周文茵就咬牙切齒的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半途而廢。”聖上是忌憚她太過張揚,可明日堂審是薛家的事,是方幼清要出醜,和她有什麽關系,事情走到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她不可能會放棄的。

“那夫人那邊怎麽解釋”小丫頭給周文茵倒了杯茶,周文茵沒喝摸著臉,冷冷的道,“等事情結果出來,她就會感謝我今天做的這一切了”

小丫頭應是,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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