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爺爺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爺爺，好像永遠也不會老，可是看到病床上那個垂垂老矣，好像隨時都將離去的人，卓瑪的難過無法言說。

“爺…”卓瑪還沒有喊出聲，就已經被卓瑪老爸制止了，示意她出來後才解釋到：“你爺爺剛睡著。”老人家恢覆能力非常差，傷筋動骨之後就好像那裏都疼，昨晚上折騰了大半夜，才剛剛睡著。

“醫生怎麽說？沒事吧？”問老媽的時候她左顧而言他根本就是不告訴她。

卓瑪爸爸細細打量著這個已經有一年沒見的閨女，當時她說也不說一聲就跑去參加勞什子比賽，他和她老媽氣的差點沒親自去揪她回來，還是老爺子最後勸住了他們，說高原上的子女就得摔打，不然怎麽長大。當時他們那麽氣憤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真的氣她的先斬後奏，啊，幹脆是先斬不奏，要不是親戚家的娃娃從網上看到她，他們說不定還以為她一直在北京上學呢，另一方面也是覺得她突然長大了，要飛離巢穴了，心裏有點害怕罷了。看著瘦了的卓瑪，他只是一個勁的摸著卓瑪的頭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爸，我沒事！”卓瑪抓住他的手，想要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他，安撫一下這個擔心兒女的老父親。“真的，我在那邊很好，大家都對我挺照顧的。”

“你這丫頭簡直是個小子，膽子怎麽就這麽大，一出遠門就離得這麽遠，爸媽就是想托人照顧你都沒辦法。”他拉著卓瑪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埋怨道。

“爸，我都多大的人了，我能照顧自己的。”卓瑪微笑著，“你看，我現在大大小小也算個明星了，昨天還有人在機場認出了我，我會掙好多錢，讓爺爺，你還有媽媽過上好日子。”

“好！好！”卓瑪爸爸還能說什麽呢，女兒的急切他看在眼裏，女兒在那邊發生的一切他也在一直關註，他怎麽會不清楚女兒過的怎麽樣，只是她不願意說，那他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女兒長大了，他們不會陪她一輩子，有些路還是得靠她自己走。雄鷹會將親自將孩子推到懸崖下讓他們學會飛翔，雖然殘忍卻也有效。這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世界裏，他們必須這樣。

“這次回來能呆多久？”他適時的換了話題，卓瑪也松了一口氣。“反正能陪你們一段時間，可不許嫌我煩。”

“你不要嫌棄我們就好了。”卓瑪爸爸拍拍卓瑪的胳膊，笑著說道。

“你們父女兩說什麽悄悄話呢？”媽媽收拾好東西也出來了。

“爸，你和媽先回去休息吧，我陪著爺爺，下午你們過來接我。”卓瑪站起來將媽媽扶著坐在爸爸身邊，然後依偎在她身邊坐下。

“你剛回來，你先回去休息。”媽媽不同意，女兒的黑眼圈都快趕上大熊貓了。

“我年輕能抗的住，一夜不睡算什麽，在韓國為了趕通告，我經常……”卓瑪聲音越說越小，緊緊盯著父母，期待他們沒有認真聽她的話，可惜父母變了的臉色告訴她那終歸是幻想。

“我……”卓瑪想解釋卻又無從解釋，這是事實不是嗎？

“趕緊回去休息！”卓瑪爸爸用刻不容緩的語氣對卓瑪說道，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親耳聽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趕緊回去！”爸爸的語氣越來越嚴厲，為這個不省心的女兒，也為她所受的苦和累。

“可是……”

“磨蹭什麽磨蹭，你又不是醫生留在這裏能幹什麽。”

“孩子他爸！”見爸爸說話越來越嚴厲，卓瑪媽媽拉了一把，用眼神提醒道：孩子才回來。

“可是我想讓爺爺醒來就看到我！”呼，終於說出來了。

“你先回去，你這樣呆在醫院裏也不方便，你爺爺一醒來我們就通知你。”卓瑪媽媽起初沒有在意，可是看到越來越多的年輕護士從他們面前走過，再遲鈍她也明白怎麽回事了。“乖，聽話！”卓瑪媽媽深怕她不同意，溫聲勸道。

“好！”

以為不會輕易答應的卓瑪爸媽，被卓瑪幹脆的答應弄的有點驚愕。記憶裏倔強的卓瑪似乎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看著卓瑪從最邊上人少的樓道離開，卓瑪爸媽相顧無言，最後還是卓瑪媽媽開口：“他爸有沒有覺得卓瑪這次回來變了好多。”

“是啊，也應該改變的，環境改變人啊。”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人適應環境。

“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才會變成這麽穩重的性子，才會如此的視大局。

回答她的只是卓瑪爸爸的一聲嘆息。

回去的路上卓瑪止不住的懊惱，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只是沒想到竟然在西藏都能有人認出自己，這個時候她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該。本來打算親自找醫生談談爺爺的傷情的，他老人家上了年紀，她害怕這次的意外會引發什麽並發癥，算了不能再想了，細思恐極啊！

熟悉的響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電話那邊失去耐心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卓瑪帶著濃濃的鼻音：“媽？爺爺醒了嗎？”

電話那邊卻是長久的沈默，終於卓瑪察覺出了問題，將電話從耳邊拿開，湊近一看，天啊，她竟然把金在鐘當媽了，可想而知，她一定會被他噴死。

他一定聽不懂，他可能聽不懂，他應該聽不懂吧？做著這樣的心理建設，卓瑪有點氣弱的叫了一聲：“在鐘哥？”

“……”這是因為金在鐘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不止一次的被人稱讚長得被女人還漂亮，現在竟然還有人喊他媽了，他現在是不是應該感嘆時光飛梭，讓他從少女變成了一個20幾歲孩子的媽媽。

好！真不錯啊！金在鐘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飛過去胖揍她一頓，讓她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在鐘哥，我錯了，我剛回家爺爺就生病住院了，我剛剛睡著了，還以為是媽媽打來的電話呢。”卓瑪劈裏啪啦，顛三倒四的一頓解釋，主要是如果她不解釋清楚的話，她有預感，她會被玩壞的。這些日子她算是看出來了，那五個人裏，就他最腹黑了，就連隊長惹急了，他也會下手的，比起他們，她簡直太不值得一提了。

“嚴重嗎？”

聽他的聲音正常，卓瑪常常松了一口氣，警報解除。她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好，“還不太清楚，畢竟上了年紀了，我怕，哎～～～”

“別擔心，人老了，生病就是常事，你首先要保持好心態，不要讓你的心情影響了老人，他們雖然不說，其實心裏比誰都怕的。”

卓瑪點頭後發現那邊的人並不能看到，隨之嗯了一聲。“謝謝在鐘哥！”

“記得回來帶土特產！”

“一定一定！”卓瑪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不過心裏卻在猜測他打電話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金在鐘掛上電話後一陣懊惱，他竟然會在電話裏叮囑被人帶土特產，難道他就墮落到了這種地步，他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

打完電話，卓瑪驚覺自己被金在鐘灌輸了不少心裏雞湯，不過，什麽時候他們之間變成這樣了？好像是天臺那次的談話吧，不知道他的事情解決的怎麽樣了。不等她多想，媽媽的電話終於姍姍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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