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之後, 顧茵茵天天去找周世傑。

認識這麽久，只要有心，大概也就知道他會在哪裏。顧茵茵找他，卻不會影響他。

他若是做家教, 她就去找朋友玩, 時不時到朋友妹妹房間逛一圈。他若是在火鍋店, 她就一個人霸占一桌點火鍋吃, 這兒挑剔那兒挑剔, 唯有他們店裏最帥的那個服務員過來才能解決。她心疼他到飯點不能按時吃飯, 常常趁著沒人看的時候偷偷給周世傑餵東西吃。

周世傑一開始還拒絕，後來還是在她的攻勢下漸漸軟化。

小姑娘纏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她天天追著他跑, 所有的動作都在說喜歡他。可是她又是矜持的，嘴巴閉得緊緊的，絕對不先說喜歡。

周世傑偶爾會發傳單，但是因為穿著人形玩偶服, 所以顧茵茵總是不能準確地找到他,

她去他經常在的廣場, 遇到一只玩偶就在他身邊晃悠, 嘴裏不停念叨：“周周是你嗎？周周你說說話呀！”

一連找了兩只玩偶都毫無動靜，直到第三只，見她像小蝴蝶一樣圍著玩偶轉，嘴裏還念念有詞：“是周周嗎？我看這玩偶特別神氣，你是周周吧！”

這次玩偶終於有了動靜, 那人取下頭套，顧茵茵懵了：“你也叫周周？”

“我不叫這名。”男生悶在裏面滿頭是汗，“你找我們老大是吧，他現在手下有一批人，不發傳單了。”

顧茵茵持續茫然中：“那他在哪裏？”

“我哪知道。”男生重新套回頭套，“反正在這附近。”

最後還是這個男生給了她電話。

她根據他報的電話號碼打過去，那頭很快接通：“你好。”

是周周的聲音！

顧茵茵剛想叫他，又突然剎車，最後壓低了聲音：“周哥，我也想發傳單，能不能到你手下混？”

那頭人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顧茵茵？”

*****

“你怎麽認出我的啊？”

一見到周世傑，被曬了好久的顧茵茵滿血覆活湊上去。

這附近有一座商場，周世傑在商場裏一個書店裏待著，那裏有提供免費的桌椅，足以消磨時光。周世傑一聽顧茵茵來了，特地出來接顧茵茵的。

顧茵茵跟著他到了座位，這裏不算安靜，但是周世傑的桌子上擺了張試卷，看著做了大半，顯然他沒有被環境影響。他一開始見面就問她有沒有事，知道她只是來找他玩的，就把人帶進來，以免曬得臉都紅了。

“原來你還需要寫作業的呀。”顧茵茵感慨。

“我又不是神。”周世傑交代了一句，“這裏有書，你可以借著來看，當然玩手機也行。”

這方面顧茵茵已經有經驗了：“我保證不打擾你。”

周世傑頓了頓，笑道：“打擾也沒關系。”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他又問：“渴不渴，要喝飲料嗎？”

“要。”說完才反應過來，他要請她喝東西。

顧茵茵本質上還是體貼人的姑娘，指著收銀臺前的今日特價的牌子對周世傑說：“我們要這個吧，第二杯半價呢！”

兩杯優惠的飲料加在一起的價格比普通的一杯還要便宜。

周世傑遲疑的時候，顧茵茵一直在他旁邊小聲念著：“第二杯半價，第二杯半價！”

看起來可愛極了。

因為天天在周世傑面前晃悠，顧茵茵跟朋友玩的時間變少了。好不容易大家把她約出來一次，顧茵茵還把地點定在了周世傑打工的那家KTV裏。

過來時是周周送她一起來的，弄得顧茵茵坐在包廂裏，心思都飄到外面去了。

朋友出來打趣了她幾句，之後自己就玩了起來，唯有一個朋友拉著顧茵茵，窩在沙發角落裏要跟她談談心。

顧茵茵最近這段時間心潮起伏大，確實也想跟人傾訴一下，因而沒有拒絕。她大概給朋友講了這段時間的事情，說完問道：“你覺得我們關系差不多可以更進一步了吧？”

朋友卻有不同的見解：“早著呢！我聽你這描述，怎麽覺得他是中央空調啊！”

“怎麽就中央空調了！”顧茵茵想要辯解。

“他對所有人都好，又不是只對你一個人好。而且你追了他這麽久，再遲鈍也能感受到吧，他呢，不承諾，不拒絕，實打實的渣男啊！”

顧茵茵聽了心裏有點慌，但嘴裏還是為他解釋：“不會的，他不是這種人。”

顧茵茵中途從包廂出來透透氣，想了想，開始找周世傑。平常他一般在大廳站著，如今沒看到人，其他服務員看她張望著，主動過來詢問。

“周周去哪裏啦？”

其他人都眼熟她，除了她那一幫非富即貴的朋友，印象更深的是她經常來找周世傑，成天周周地叫著，跟愛稱差不多。

“去衛生間了。”

顧茵茵說了聲謝謝，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她走了一會兒，看到前方有一個男生的背影是周周，於是開心地喊了一聲。

周世傑轉頭，兩個人都楞了一下。

他轉過來，顧茵茵才發現他身前還有一個人，一米七左右，很瘦，穿著小裙子，低頭有一頭濃密的長卷發。她剛剛完全被周世傑擋得嚴嚴實實。

只是——顧茵茵分明看到周世傑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三秒之後，顧茵茵意識到什麽了，轉頭立馬離開。她聽到後面傳來周世傑的聲音，緊接著是追過來的腳步聲，顧茵茵加快了速度，也跟著跑了起來。

沒幾下就被奔跑過來的周世傑緊緊抓住，掙紮間，顧茵茵眼見著就要朝墻上撞去，周世傑下意識用背護住了她。

嘭的一聲，疼得周世傑整個人抖了一下，也成功讓顧茵茵安靜下來。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周世傑看著顧茵茵氣紅的眼睛，好聲好氣哄著：“你聽我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顧茵茵犟起來，視線瞥開，“不用你管我！”

“有誤會咱們就好好的說，別一下就跑，多危險啊。”他靠著墻，第一次拉著顧茵茵的手，攥得緊緊的，“傻乎乎。”

“我才不傻呢！”顧茵茵聽不出他寵溺的語氣，以為是諷刺，故意道：“我以後要找個絕世聰明的大學霸，生一個聰明的兒子，讓一大一小都寵著我！”

周世傑問：“哪裏找絕世大學霸？”

“四中學霸多的是！”顧茵茵已經口不擇言了，“我肯定要找個比你厲害的，我看四中那個周世傑就不錯……”

她剛說完，一旁傳來笑聲，再看周世傑，臉上也有來笑意。顧茵茵來不及發現這時的異常，她被那笑聲吸引了。

穿著小裙子的一米七小姐姐，身姿妖.嬈地靠著墻，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爭吵，只是……那笑聲也太粗獷了吧！！！

周世傑忍住笑，拉著顧茵茵走到那一米七前面，擡頭捶了他一下，“快幫我解釋。”

“妹妹。”一米七沖她拋了個眉眼，開口聲音低沈粗獷，“沒聽說過女裝大佬嗎？”

周世傑：“說正事。”

“最近瘦了，裙子大了，就讓周世傑幫我提一下。妹妹，我們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哈？誰？”顧茵茵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一米七唔了一聲，換了個說法：“你家周周。”

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砸在她的面前，顧茵茵覺得自己有些腿軟，想起剛剛說的話，一時之間竟想暈了過去。

可她不但沒暈，還頑強撐著聽他們聊天，聽叫周世傑的周周跟她表白。他笑起來的樣子帥氣又迷人，顧茵茵暈乎乎地就讓他送回家了。

這次的自行車後座安上了軟軟的坐墊。

***

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嗡嗡響著，好半天才有一只手從被窩裏伸出來，關掉了這鬧鐘。

不知是酒店的空調溫度太低，還是她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顧茵茵只覺得昨天的那場夢很長，長得仿佛看不到後來的那些傷害。

顧茵茵很快起來，收拾好自己後就出門了。

她很久沒有回A市，正好回來可以收拾一下以前的舊物。她回到從小長大的小區，一樹一草都熟悉得能勾起回憶。自從高考後全家移民，顧茵茵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

當年顧家並不缺錢，房子便也放在這邊沒有賣出去，這些年除了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掃，鮮有人氣。

家裏的東西都是記憶中的擺放位置，顧茵茵在家裏裏裏外外看了一會兒，最後回到自己房間裏。她要整理一些東西帶到工作的城市去，只是整著整著發現東西越來越多，顧茵茵幹脆在地上坐著，慢慢地看著。

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跟初戀有關的東西。

當年分手被周世傑弄得難受，也曾想一把丟掉這些東西。後來她們家走得急，東西便在房間封存，如今看著，倒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收拾了小半天，發現要帶走小半箱的東西。她找了個小行李箱，東西放進去，慢悠悠地拖著出門。

顧茵茵沒急著回酒店，剛剛在收拾過程中找到以前的銀行卡，剛好小區附近就有銀行，正好去註銷掉。

到了銀行卻被告知卡裏有錢，註銷前需把錢取出來。本以為只有寥寥幾百塊錢，查詢餘額後發現有七萬多。

回去後顧茵茵陷入了沈思，是誰在幾年前給她打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她也不記得別人給她匯款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隱約算出是大學的時候。後來顧茵茵翻了翻自己社交平臺的狀態，發現別人給她匯款前，她發了一條動態。

那是她難得賣慘的動態，國外看病很貴，她又經常生病，生活費大多用在醫院上了。那天她發了自己打針的照片，附言：進一趟醫院，錢財兩空，想買個包都買不起了嗚嗚嗚嗚。

第二天便有人把錢打進這張卡裏，往後的一年裏陸陸續續也給這張卡裏打了不少錢。

大學生誰不是過得緊巴巴的，也不知道打錢的人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在分手後仍然接濟著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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