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想過要自盡，但是陰翳男子有的是辦法讓蘇和不得動彈。

只得默默地忍受這非人的痛苦，和難以啟齒的羞辱感，眼淚滑過被燙的焦爛的身體，帶給了自己一絲涼意，然後眼淚就像洪水決堤一樣傾瀉。

陰翳男子一次又一次的重覆手上的動作，試探著蘇和反應。

“啊呀，不好意思，燙壞了。”男子突然丟下了手中的烙鐵，一臉歉意的看向蘇和。

“啊！”蘇和巨大的叫聲也一遍又一遍地傳遍了整個監獄，並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回蕩。

絕望亦或是憤怒？眼淚從蘇和的眼角滑落，滑過被燙傷的皮膚帶來更進一步的痛苦，可是這痛苦仍抵不上蘇和的所受的屈辱分毫。

守在門外的守衛，聽到了這慘絕人寰的叫聲之後，驚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不同的顫抖，至始至終沒有感往裏面看一眼，握住武器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哎呀，我還以為你不會叫的呢？”陰翳男子似乎受到了驚嚇，烙鐵“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一臉驚奇的看著蘇和，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早說話不就行了嘛，你看弄成這樣，哥哥我真是心疼呢。”陰翳男子雙眼飽含淚水，一臉憐惜的看著蘇和。

“我要殺了你。”蘇和口腔中灌著血液，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吐道。

“我好害怕啊！”男子撿起地上的烙鐵，再次用到手中的烙鐵，雖然沒有炙熱的熱量，但是卻單憑力氣深深地印入了蘇和的身體內。

“啊！”蘇和再次發出那刺耳的慘叫。

“再叫一次。”陰翳男子聽到蘇和的參加整個人猛地興奮了起來，再次將烙鐵印入蘇和的身體之中，引得蘇和再次慘叫。

“哈哈哈，多麽讓人舒坦的叫聲啊！你喜歡樂律嗎？你聽聽，你不覺得這是這很動聽嗎？”陰翳男子一臉陶醉的享受著，手指在蘇和的體表輕撫著，撫過因為高溫而呈現不規律紋路的皮膚。

“現在能夠陪叔叔我說說話了嗎？”

“叔叔可是很喜歡你這樣的好看年輕的孩子呢。”魏開的臉上堆滿了微笑，臉上的刀疤扭曲在一起，指尖感受著蘇和體表因灼燒而扭曲的肌膚。

“哦，對了，你知道清池那裏有一片桃花林嗎？”魏開突然一拍腦袋，說出了讓蘇和猛地一震的一句話。

“不知道。”蘇和突然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眼前的陰翳男子對自己的行蹤這麽清楚。

“不知道，那我就放心了，那裏住了一個死老頭和一個死小孩。”陰翳男子繼續眉飛色舞的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將指尖的血汙擦拭幹凈。

“不認識可惜了，祖孫倆可是和你很像，嘴硬的很吶，切成了肉塊都不肯多說一句話。”

“老頭的血液稍微次一點，小孩的血液那叫一個美妙啊，我都沒舍得殺他，將他一片片切了下來，用紙包了起來，帶了回來，放入我府裏的冰窖。”

“哦，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那個老頭我剁成肉醬餵狗了。”

從蘇和心底湧起的憤怒，讓蘇和一次又一次想要從桌子上掙脫，他是如此憤怒，想要將面前的這個男子撕成碎片。

“那狗也是真的不識趣，居然不吃，我只好將血肉強行灌進去，弄得滿手的鮮血，真是臟呢。”

“畜生！”蘇和雙目噴火，但是鎖鏈不知什麽材質的，緊緊地束縛著蘇和，哪怕蘇和用盡全力。

“你不是不認識嘛？這麽激動幹什麽呀。”那人談笑間用真氣刺激了蘇和身上的某幾個的穴位，讓蘇和的身體陷入了麻痹。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陰翳男子坐在了桌邊，眼中帶著柔光看向蘇和。

“你知道我臉上的傷疤怎麽來的嗎？”

“我小的時候喜歡穿女孩子的衣服，那真叫漂亮啊，穿起來仙仙的。”陰翳男子的眼中此時布滿星星，如同一個天真爛漫的孩童。

“可是有一天，一個惡霸看上我，非要強要了我。”

“可是等脫掉了我的褲子發現我是個男的，你猜猜他的表情。”

“你猜猜看。”陰翳男子狂笑不止。

“哈哈哈。”陰翳男子突然停了下來，板著臉嚴肅地看著蘇和。

“你怎麽不笑？”

“你為什麽不笑？”陰翳男子尖銳的叫道，一拳一拳錘在蘇和的身上，直到血肉模糊了才停了下來。

從懷中再次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仔仔細細反反覆覆的擦拭著手指上的血液。

直到擦拭幹凈，陰翳男子又坐了下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講著故事。

“我哈哈大笑，但是他拿著刀問我：你在笑什麽？”

“你在笑什麽？”

“我在笑什麽？”

“於是他在我的臉上留下了這個疤。”

蘇和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意圖，依舊憤怒地看著陰翳男子，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後來他又想，其實男孩子也可以。”

“於是，你猜怎麽著？”

“你肯定想不到。”

“我用剪刀閹割了他，哈哈哈。”魏開放肆的笑著。

“哈哈哈，你沒有看過那個表情，跟你的表情有的一拼呢。”

“好了，故事說完了。”

“既然你說話了，那麽審訊從現在開始。”陰翳男子將手中的烙鐵放回火堆，坐在了桌旁一張稍微幹凈的沒有染上蘇和鮮血的椅子上。

“你叫什麽名字？”

“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我再跟你講一些有趣的東西。”男子露出了興奮的微笑，似乎很樂意給蘇和分享一些東西。

“我要殺了你。”

“你上元節來帝都，是不是見了一個女孩子？”陰翳男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我叫蘇和。”蘇和瞳孔猛地縮小，內心顫抖了起來，實在不敢想象李嫣落入面前這個男子的手中會變成什麽樣。

頓了片刻，蘇和強忍著屈辱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早這樣不就行了嗎？”男子對蘇和擺出一副怨不得自己的樣子。

“你什麽來歷？”

“萬道門弟子。”

“嗯？還有其他的來歷嗎？”男子遲疑了一下問道。

“沒有了。”

“哦？是嗎？”再次抽出了火堆中的烙鐵。

“沒有了。”蘇和保留著最後一絲的清醒說道。

“啊！”可是蘇和等來的是自己的一聲慘叫。

“真的沒有了嗎？”男子沈著臉問道。

“沒有。”蘇和還是沒有松口，強忍著疼痛守住自己的秘密。

“等等啊。”陰翳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麽，到處尋找了起來，在蘇和看不到的角落摸索了起來，最後找到一把誇張的剪刀，剪刀的刀刃上還沾著幹涸的褐色的血跡。

在蘇和眼底下，“哢嚓”一聲將蘇和左手的食指剪了下來。

“啊！”十指連心，強烈的痛苦直襲蘇和心臟，心臟被撕裂的疼痛席卷著蘇和。

“不說嗎？”又剪掉了一個。

“還是不說嘛？”陰翳男子再次剪掉了一個。

一層一層的疼痛無休止的疊加而來，像是永無止境般，一點一點吞噬著蘇和最後的尊嚴。

“誒，手上還有個戒指嘛，那這根手指留到最後剪吧。”男子絲毫不掩蓋自己的惡趣味，在蘇和的身上滿足了自己的變態的操控欲。

“你還有其他的來歷嗎？”男子帶著一臉無害的笑容問道，臉上的刀疤堆疊在了一起。

“我是萬道門的小師叔，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師傅可是黎盛。”蘇和顫抖的聲音響起，他在害怕，因為這次與之前完全不同，這次是可預見的慢性死亡，他很清楚面前這個男人真的會殺死自己，他還不想死。

陰翳男子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剪刀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沒有殺過聖者的門徒呢。”

“你還有其他的來歷？再說出一些能讓我興奮的東西來吧。”

“有。”

“哦？”陰翳男子揚了揚眉毛，又提起了興趣。

“你其實是我的兒子。”蘇和一反剛才的怯懦哈哈大笑道，既然不能茍且偷生，蘇和倒是反常的硬氣了起來。

魏開的臉色並未有什麽變化，反倒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母親是個妓女。你要是年紀大點，還真能有可能。”

“但是磨嘴皮子可救不了你。”

“不過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魏開一臉貪婪的打量著蘇和的身體。

“但是我有個要求。”蘇和吐了口空中的血水，雙目直視著艱難地說道。

“你可真有趣。”男子完全被蘇和勾起了興趣，搬了一個椅子坐在蘇和的頭側。

“可不可以在我死前讓我知道我是死在誰的手下。”蘇和一個字一個字鄭重地從蘇和的牙縫中蹦了出來。

“哈哈，你這人真有意思。”男子突然大笑了起來。

緊接著又說道：“你不會還幻想著你能出去吧，你看著這個大牢，知道裏面為什麽沒有犯人嗎？只是為我單獨建造的審訊室，在你之前一共關押過二十一個犯人，你要不要猜猜他們的下場。”

“要不要我帶你看看他們？”男子挑了挑眉。

“哈哈哈。”男子笑的十分開懷，蘇和意圖完全被他所洞穿。

“別說你是萬道門弟子，就算你是王公貴族，你是聖者的弟子又如何？”

“我的牢裏如果能裝得住，自然我都裝得下。”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的名字。”魏開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品嘗蘇和的絕望。

“我叫魏開，要記好了，我的名字會陪你一直下到地獄，別忘了在地獄裏詛咒我哦。”魏開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輕蔑地看著蘇和笑著。

蘇和在這個瘋子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絲希望，生死已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就連蘇和引以為豪的堅定地意志也在不斷地瓦解，如今已經到了盡頭了。

蘇和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似乎墜入了永遠到不了底部的黑暗的深淵，無數密密麻麻的眼睛生在了深淵的墻壁上，凝視著弱小膽怯，畏懼蜷縮在一起的蘇和。

“說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家的野種。”魏開的言論開始粗鄙起來，刺激著蘇和薄弱的精神。

但是蘇和如今不敢有一絲的反抗，一層又一層接踵而來的痛苦，讓他感受到了畏懼，往日那個強大的蘇和已經被恐懼深埋了起來，一只只來自深淵的手掌將他往下拖拽。

“我是蘇武之子。”蘇和將自己藏在內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放棄了最後的防線。

“蘇武之子？有意思。”魏開先是一驚，回想了一下，畢竟自己沒有經歷過千年前的那場叛亂，然後捏起蘇和的下巴，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一千年過去了，歲月竟沒有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跡？你莫非被趙景藏在了肚子裏。”魏開喃喃道，在蘇和焦爛的臉頰上舔了一口。

“不可能，你絕不可能是蘇武之子。”魏開又搖了搖頭，他始終堅信沒有什麽能夠抗住歲月侵蝕的力量。

“除非到了聖人境界，不然沒有什麽是不老的。”魏開堅定地說道。

魏開將蘇和的腦袋放下，露出了一臉詭異的笑容。“不過也不是不可能，誰叫當初將你救的是昭明武聖趙景呢。”

“真的好想將你剖開來看看肚子裏面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魏開露出了瘋狂的好奇神色，身體不規則地舞動了起來。

“但是老師叫我先別殺你，算你走運。”魏開可惜的說道。

“聽說蘇武王當年茍且求活，沒有想到生個兒子倒是硬氣的很，到現在才肯開口。”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這麽多天辛苦了，我也得回去交差了，真掃興，還以為能夠套出什麽大秘密呢。”魏開一路自言自語地走了出去，似乎蘇和的身份並不能讓他滿意。

緊接著牢房又陷入了黑暗，蘇和癱軟在桌上，感受到了不明的液體從臉上滑過，用嘴舔了舔，是鹹的。

還好自己舌頭沒有被割掉，還好自己眼睛沒被挖掉，蘇和慶幸地想，但是木桌的桌面都被蘇和的眼淚濡濕了。

“倘若自己能夠出去的話，還可以像個人一樣活下去。”蘇和哽咽的說道。

“濟和師兄的醫術那麽好，一定能治好我的。”

“是啊，倘若。”淚水如泉湧一般從蘇和的眼睛裏漫出。

不知過了多久，蘇和竟哭著哭著睡著了，本來已經到了與凡人畫邊界的境界了，不知為何，將死的時候，卻抑制不了人的本能。

“吱呀”一聲，牢房的們又推開了，進來了兩個獄卒，捂著鼻子將牢房打掃幹凈，將蘇和從桌子上卸下扔回了牢房中，而在獄卒做些事的時候，蘇和竟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任憑擺布。

“蘇和、蘇和。”一聲熟悉的溫暖如陽光的叫聲，將蘇和叫醒，仿佛回到了上元節那天，兩人在月下立下誓言，蘇和並沒有遇到蒙治，而是回到了萬道門，等待著第二天一早，便去帝都向李嫣提親。

兩人會離開帝都，浪跡天涯，會去北原去賞雪，會去東海之角觀海，會去西北膜拜絕地，會去南荒尋覓鮫人，會去，會去。

蘇和的雙目亮了起來，盡情地幻想著以後的生活。

兩人一定會有一個孩子，孩子定要繼承李嫣的美貌，最後兩人老於塵世之外，化為枯冢也要相守。

蘇和居然在笑了出來，在黑暗的監獄之中，在滿是臭味的幹草之中，笑出了聲來。

可是剛剛脫離夢境，劇烈的疼痛將蘇和驚醒，蘇和瞪大了眼睛望著牢房外那個美得像畫一般的女子，她那麽美麗，那麽聖潔，與這個骯臟的牢房格格不入，那個蘇和摯愛的女子，想不到她竟會到這裏來。

蘇和用盡全身力氣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鉆進地面薄薄的稻草之中，欺騙自己想要躲避李嫣的目光，可是牢房就這麽小，哪裏是能看不到的地方呢？

“拜托，千萬不要不被看到。”蘇和向上天虔誠地祈求道。

但是從李嫣那滿是淚痕的臉上就能看到已經被看到事實了，但是蘇和仍用力的向牢房地角落爬去，哪怕他已經沒有可以抓住地面向前爬的手指了。

“你認錯人了。”蘇和故意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李嫣，即使他的聲音就算正常的說話也回不到從前了。

但是李嫣卻無動於衷，雙手死死地抓住鐵欄桿，嚶嚶地哭泣著。

蘇和頓時心頭間有千萬種不舍，最後使勁地坐了起來，用他那張已經被燙的稀爛的惡心的臉對著李嫣笑著說：“沒事的，只是個誤會，過幾天我就會出去了，到時候我一定會上門提親的。”

“等著我，娶你。”蘇和用力裂開了嘴，沒想到臉上的皮肉撕裂了開來，露出了蘇和這輩子最大的微笑。

沒想到李嫣哇的一下，哭的更慘了，奪門逃了出去，頭都沒有回一下。

蘇和看著李嫣的背影，用自己僅剩的手中撫摸著自己的臉蛋，呆呆地問自己：“是我，嚇到，她，了嗎？”

千瘡百孔的身軀下，再溫柔的心，也會顯得恐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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