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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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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自己此時已經躺在了一個木屋內,身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白布,但是疼痛感已經減到不影響正常生活的程度了。

蘇和慢慢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在床邊打量著屋子,這是個不大的木屋,僅有八尺高,屋中僅有兩張床,以及一張矮矮的桃木桌字還有幾張陳舊的野豬皮掛在屋中墻上。

而桌上的猩紅色光芒刺到了蘇和的眼睛,正是險些要了蘇和的命的後羿箭。

後羿箭依舊散發著刺眼的紅光,若是沒有那紅光倒是像個普通箭羽一樣靜靜的躺在木桌上,但是箭上的古老花紋和那不知道是什麽物種的羽毛的尾羽還是彰顯了它的與眾不同。

蘇和並沒有觸碰它,而是走向了屋外,一雙手剛剛拉開了一點門,芬芳的氣息便撲面而來,空氣中似乎充滿了甜蜜地味道。

蘇和將門拉開,粉紅色充滿了自己的雙眼。

密密的望不到邊際的桃花林沿著小溪分布著,小屋處在桃花林中,正對著小溪,此時應該已經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了吧,蘇和心想。

但是粉紅的桃花在枝頭競相綻放著,花瓣乘著微風在空中飛舞著,若是微風有顏色,那一定也是粉紅色。

不僅是微風,就連小溪也蕩漾著粉紅色。

甜甜的桃花的氣味不斷地鉆入蘇和的鼻中,來到了蘇和的口腔,口腔被這甜甜的氣味灌滿了,舌尖傳來了絲絲的甜味,口齒留香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蘇和低著頭穿過了矮小的木門,走到了屋前的空地上,柔軟的青草帶給蘇和腳底溫柔的觸感,蘇和這才發現自己沒有穿鞋子,但是這麽松軟的草地地,大概也不需要什麽鞋子。

“你醒啦!”正在蘇和享受著美麗的環境時,一個桃子頭的小孩坐在河邊拿著魚竿側頭向著蘇和興奮的叫喊道。

“嗯,是你救了我?”

“不。”小孩認真的搖了搖頭,“是我和爺爺救了你”。

“你叫什麽名字,你爺爺呢?”蘇和彎下腰撫摸著小孩的可愛的腦袋問道。

“我叫柯北,爺爺進山砍柴去了。”柯北遙指著桃花林盡頭的小山。

“那老人家什麽時候回來?”蘇和問道。

“大概要過一個時辰。”柯北掰了掰自己的手指,認真的回覆了蘇和。

“我能四處走走嗎?”

“爺爺說你受了重傷,不可以亂走動的。”小孩搖了搖頭,但是又認真了思考一會兒。

“那這樣吧,讓阿毛跟著你,阿毛可厲害了,他會保護你的,那你應該就不會受傷了。”

說著柯北站起來吹了一下口哨,一條金黃色的比柯北還高半個頭的大黃狗從桃花林中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柯北,一個勁的舔著柯北的臉。

柯北一臉嫌棄的抹了抹臉上的口水,“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柯北一臉嚴肅的訓斥著阿毛,阿毛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使勁地朝著柯北搖尾巴。

蘇和不禁莞爾,向著柯北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桃花林,自己可是一名神覺境界的高手,如今怎麽淪落到需要一條大黃狗保護的地步了,蘇和苦笑的搖了搖頭。

蘇和閑散的在桃花林中漫步,忽然聽到一串急促的跑步聲,一只巨大的黃狗從茂密桃花林中擠了出來,戴著一頭的花瓣,來到了蘇和的面前,倒是將蘇和嚇了一跳。

阿毛一點也不怕生,圍繞著蘇和轉圈,對著蘇和也使勁的搖著尾巴,蘇和溫柔地撓了撓阿毛巨大而柔軟的頭,拂去花瓣。

阿毛很享受的瞇上了眼睛,在林間的草地上撒嬌似的打起了滾來。

正在蘇和逗著大黃狗的時候,一位老人從遠處走來,佝僂的身體背著兩大捆木棍,好像隨時都要傾倒一般,但是步伐卻十分的穩當,這應該就是柯北口中的爺爺了。

“你這麽快就醒了啊?年輕就是好,受了那麽重的傷,才十來天時間便可以走動了。”老人將肩上的柴火放下,擦了擦臉上的汗,笑著拍了拍蘇和肩膀。

“多謝老人家相救。”蘇和恭敬的對老人行了個禮。

“無妨,就當給我這個老骨頭積點陰德吧。”

“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吧,不要太貪玩了,早些回去休息才能更快的養好傷。”

“嗯,好的。”蘇和望著老人並不強壯的身體卻背著那麽重的柴火問道:“老伯,我可以幫你背麽?”

“你傷還沒好,先回去歇著吧,我雖然老了,但是這點柴火還是背得動的。”老人提起了地上了的柴火,重新架回了背上。

說著老人便向著木屋走去,蘇和跟在老人的後面,阿毛跟在蘇和的後面,慢慢地走了回去。

“爺爺,你回來啦!”柯北看見老人興奮的叫著。

老人放下背上的柴火,佝僂的身體一下子似乎年輕了起來,一把抱住飛撲上來的柯北,抱著轉了幾圈,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爺爺,我今天釣到了一條大魚,有這麽大。”柯北張開雙手張開比劃著。

“小北這麽厲害,以後爺爺就靠你養活了。”老人提起柴火,走到木屋的木墩上,開始熟練劈起柴來。

“嗯嗯。”柯北如同搗蒜般點著頭,受到了爺爺的肯定,柯北覺得自己又長大了不少,馬上就要成年了。

柯北十分懂事的幫著爺爺搭著火堆,蘇和來到柯北的面前蹲下詢問柯北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柯北臟兮兮的小手裝模作樣的擦了擦沒有汗的臉頰,準備讓蘇和幫忙搬運柴火,卻被老人出聲喝止了。

柯北對著爺爺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蘇和只得做罷,坐在小溪邊的木墩上看著潺潺的流水,粼粼的水光有些晃目,蘇和索性閉上了眼睛,進行冥想。

也趁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蘇和現在的狀態很差,全身經脈像是毛線團一般雜亂的纏在一起。

要是一般人,估計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蘇和體內的真氣也枯竭了,丹田中的丹湖已經幹涸了,好像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如同一個日暮西山的老者。

蘇和不清楚是不是後羿箭射中自己所產生的附帶效果,因為他並沒發現除了後羿箭造成的傷口之外的其他創傷。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自己估計趕不上門派大比了,就算趕得上也估計幫不了什麽忙了。

還不如在這裏好好給自己放個假,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得好好地休息,蘇和安慰自己。

從神識傳來的劇烈疼痛讓蘇和不住的皺眉,蘇和完整的神識不知為何出現了撕裂的情況,情況十分的糟糕。

蘇和也理所當然的歸咎於那柄自己看不透的神器“後羿箭”。

突然遠處的歡呼聲將蘇和從冥想中驚醒,原來是開始烤魚了,柯北端正的坐在火堆傍仔細的看著,一邊咽著口水嘴角還留著口水。

老人用小刀在魚身上劃了幾道口子,撒上鹽巴翻動的烘烤著,金黃色的魚皮在火上滋滋作響,烤魚的香味立刻飄散開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進食的蘇和此時感到了腹中強烈的饑餓感,也情不自禁的咽著口水。

阿毛不知什麽時候蹲在了柯北身邊,一人一狗使勁地咽著口水,蘇和坐到阿毛身邊,兩人一狗死死地盯著老人手中不停翻動的烤魚。

老人望著眼前的場景一邊微笑一邊說道:“別急,馬上就好了。”

“小北,去拿碗來。”老人把烤熟的烤魚從架子上拿了下來。

柯北迅速的站了起來,像個敏捷的小貓一樣跑入木屋,“叮咚哐當”一陣響,柯北拿來了四個碗,迅速的坐回了地面,又恢覆原來的流口水的姿勢。

老人將烤魚分成了四份,放入各人面前的碗中,柯北與阿毛迫不及待的不管烤魚炙熱的溫度啃食了起來。

蘇和將碗接了過來,雖然他是個神覺境界的高手,但是此時的身體卻無比的脆弱,連烤魚身上的高溫都讓蘇和無從下口,再看看身體還不如自己的卻已經在狂吃的柯北與阿毛,蘇和不禁苦笑起來。

但是烤魚的香味不斷地鉆入蘇和的鼻中,誘惑著蘇和的胃,蘇和最終還是忍不住誘惑,忍著炙熱啃食起了烤魚,任由著火熱在舌尖翻滾,加上鹽巴的調味,別有一番美妙的滋味。

“慢點,慢點,沒人搶。”老人對著柯北和阿毛笑罵道。

不得不說老人的手藝好的出奇,一上口蘇和竟然無法停了下來,知道吃完才發現自己的舌頭被燙的有些麻。

但是口齒間流轉的餘香讓蘇和吃完之後竟然還有回味無窮的感覺,雙眼不自覺的瞇了起來,竟有些陶醉其中。

突然感覺到了註視的眼光,蘇和才反應過來,看著柯北一臉不解的看著蘇和,臉頰不禁微紅,自己有些失態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這幾天沒吃東西餓壞了。”柯北天真的問道。

“咳咳”老人咳嗽了幾下。

“年輕人愛吃是好事。”

“嗯”蘇和輕聲答應了一下,強行對著柯北擠出了個大大的微笑。

柯北則笑得抱著阿毛直打滾,順便在阿毛身上搽幹凈了嘴,但是弄得一嘴狗毛,用手在唇上撥弄著,想要弄幹凈。

“小北。”老人怒斥道。

“爺爺,大哥哥牙齒上沾著塊魚皮,哈哈哈。”柯北捧著肚子笑道。

“小北。”

“沒事沒事。”蘇和老臉痛紅,悄悄地背過身去,將牙齒上的魚皮舔掉。

“你現在身子弱,早些回去休息吧。”

為了緩解尷尬,蘇和早早回到了木屋。

躺在木床上,幾絲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在地面鍍上了一層銀色的霜,蘇和被月光所吸引,推開了窗戶,月光如水爭相的湧進了屋子。

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正在盯著明月發呆的蘇和,坐在木桌旁語重心長的對著蘇和說道:“孩子,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吧,要是一般人受了那麽重的傷,就算了不死,也得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

“而且傷你的那根箭羽一直在發光,也絕不是我們普通人的東西。”老人頓了頓繼續說道。

“是的,我是萬道門的修仙者,仇家尋仇,重傷之下才來到了這裏。”蘇和點點頭說道。

“你是萬道門的仙人啊,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出去闖蕩過,聽說過帝都外面有座仙山叫天都山,嘿,上面住著仙人吶。”老人昏黃的眼珠露出了一些向往。

“我們只能算是修仙者吧,真正的仙人應該隱世於物外吧。”

“那也是半仙啊,我小的時候就聽過關於你們的傳說了,呼風喚雨,還能禦劍飛行,遨游天地,無所不能。”老人興奮的說道,沒想到蘇和是個仙人。

“應該算是吧。”蘇和沒有想到老人對於仙人的映像居然是來自自己這樣的修仙者。

“其實我年輕時也去拜訪過仙門,可是奈何沒有天資。”老人瞳孔上擡,想起了一些往事。

“後來便入了江湖,之後也曾經風光過,可是後來也是遇到仇家暗算。”老人說到這裏頓了一下。

“我的妻子我的兒子全死在了那次仇殺中,之後我便帶著小北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只求平平安安,也不尋思著報仇,盼望著小北能夠順利的長大成人就好。”

“不好意思,老人家,讓你想起了傷心往事。”蘇和抱歉的說道。

“沒事,我也不怨恨什麽,一命還一命,但是唯一感到愧疚的是,對不起我的兒子,我犯下的錯卻要他來承擔。”老人說著說著眼眶都濕潤了,聲音哽塞了起來。

“小北知道麽?前輩。”蘇和擔心的看了看門外。

“當年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小北還在繈褓中,不曾記事。”老人搖了搖頭。

“那您準備告訴他嗎?”

“告訴他能有什麽用,難不成要讓他回去殺了別人的妻兒嗎?要是如此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過這一生就好了。”老人嘆了一口氣。

“那就您怎麽跟他提起他的父母的呢?”

“早年出去打獵的時候,被山中的老虎吃掉了。那時候小北還發誓一定要打死山中的老虎,為父母報仇呢。”

“嘿,其實啊,這山裏根本就沒有老虎。”老人哈哈的笑道,眼裏卻閃爍著淚花。

“其實我的父親也是被人所殺,但是我父親是個惡人,不知道該不該為他報仇。”蘇和聲音低沈了下來。

“甚至我會想,我的父親死的是罪有應得,但是卻拖累了我的母親。”

“孩子,其實我也不該這麽勸你,但是報仇無非就是殺了別人的父親,你若是報官,說不定能夠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報官嗎?”蘇和苦笑著搖了搖頭,殺自己父親的人是大唐的皇帝,再說自己的父親是謀反,又能去哪兒能夠伸冤呢。

“其實我倒是沒有想過報仇,可能是沒有骨氣吧,殺人這件事我真的做不來的。”蘇和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那些仇人卻一直認為我會替我的父親報仇,一直想殺我。”

“但是我卻只想躲起來,活著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要拼個你死我活呢?”蘇和扭頭看了看這個老人,蘇和不清楚自己著怯懦的想法是不是對的,想要得到老人的意見。

老人聽了蘇和的話明顯一楞,沒有想到蘇和這小小年紀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蘇和。

“孩子,那你願意留下來嗎?”

“不了,我既然已經醒來了,明天便走,我要是留在這裏,仇人若是尋來,可能會給你們帶來禍患的。”

老人沒有再挽留,也是考慮到蘇和的決心和小北的安危。

“夜深了,老人家您去休息吧。明早我便離去,若是有人來詢問我的去向,你們照實回答就是了。”蘇和叮囑道。

“你是個好孩子,我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也說不出什麽漂亮話,如果你認為你是對的,就做下去吧。”老人佝僂著身體走出了木屋。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蘇和還是無法入睡,悄悄摸出了木屋,漫步在桃林之中,月光下的桃林是那麽的美,緋紅的花瓣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銀色,璀璨的銀輝籠罩著桃林,漫步在桃林之中,卻有著漫步在仙境之中的感覺。

對於美的事物,蘇和一向沒有太大的抵抗力,一年多在帝都黑暗中生活的經歷在他的心上留了一個深深地疤,即使不會痛,但是疤卻沒有消失。

蘇和望著這一園的桃樹感嘆良多,如果自己生活在這兒,將這裏做成一個果園的話,應該每年賣桃子的錢都能賺好多吧。

但是自己可能已經在被大唐的人追蹤了,雖然男大十八變,自己如今變化很大,應該從相貌上是認不出來。就算相貌上沒有變化,誰要是能將自己的臉記上個一千年,自己也認栽了,但是木屋中那根後羿箭卻成了自己的擔憂。

“能不能將後羿箭撇斷掉。”蘇和突發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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