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看她，並不說話。

黑眸柔柔地泛著細碎的光，忽明忽暗地撲閃著，一下有，一下沒有。

——如果再見到他，要對他說什麽？

“你這個混蛋”、“我最看不起自殺的人了”、“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白癡！”……

或者是“季眠，疼不疼？”

——其實，她一句都不想說。說了，都成了遺言。

淩幼靈痛苦地吸著鼻子，雙眼監視著他的動作，一下都不舍得眨。

怕是幻覺。

“你是季眠。”她揪住他的手指，緊緊地扣上去，希望得到他的確認。

他依著她的動作低頭，看向兩人相連的手指。

微微地偏頭，仿佛是不解她的舉動。

她不看他的表情，只安靜地等他的反應。

他把手從她指間抽出。

“我不是。”

少年忽地擡眼，飛快對她眨了兩下，十分調（欠）皮（揍）。

“我不是季眠，我是小公主。”

他的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圓乎乎的小愛心，再萌萌地送了出去。

……

淩幼靈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

這樣的時候，他還想著開玩笑！！！

也是，自殺他都敢了，自黑更是沒在怕的。

“公個頭！你就是季眠！”她一把揪住他的頭發，逼他承認，“快給我點頭，你就是季眠對不對？！”

“你為什麽不認我？”

淩幼靈一般不發瘋，發瘋起來不一般。

她一邊抓了少年的頭死命往下扯，一邊用腿攀上他的腰肢。

“季眠，季眠！”

她熱切地喊他名字。季眠沒死，所以她打定主意，是要往死裏抱牢他了。

“餵——！！”

少年被她冒失的動作嚇得一聲驚呼。

來不及推開淩幼靈，失去平衡的兩人已經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毯上。

失去方向的手反射性地摟住她的屁股，像是要抓住支撐物一樣，重重一捏。柔軟細滑的肉充實著指縫，觸感帶起奇異的感觀。

她則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丁那啥褲上面。

因為抓住他的頭發，手肘不可避免地搭住他的胸膛，俯趴在他的身上。

離得這麽近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傳來的溫度，仿佛是肉貼著肉一樣暖和。

失而覆得的，溫度。

“季眠……”

暫時，腦子裏只有這兩個字。

除了這兩個字，什麽都想不到了。

她低喃著，低下頭。

在這一刻，全身心地擁抱他、依靠他，纏上他光裸的脖頸。

微涼的鼻息與發燙的熱淚落在他的耳邊，連著心跳一起貼近。

“季眠、季眠，季、眠。”

淩幼靈一字一句，不厭其煩地喊，繾綣的音調漸漸哽咽。

她真的，要瘋了。

他歪著頭，澄澈又空洞的眼睛沖著天花板的方向猛眨，像是想著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想。

“你簡直是……”少年的聲音幹澀，慢吞吞地從喉嚨裏憋出那四個字：“莫名其妙！”

“誰是季眠啊？”他語速很快，聽不出話語中的情緒。

“膩歪死了，跟你很熟嗎？快滾開！”

明明反手就能把她推開，他卻沒有這麽做。

“哭個屁，哭得我也想哭。揪我頭發，還害我哭！”

像抱怨一樣，他不開心地碎碎念著。

“所以說！我最討厭娘娘腔了。”

他隨手拍了兩下她顫抖的背脊，態度看上去很是敷衍。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被罵娘娘腔這麽開心。

被討厭也好開心。

淩幼靈破泣為笑，癡癡地看著少年微微泛紅的耳廓。

他臉上那種別扭的表情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咬上去。

偶像的幼年期……

這個磨人的小季眠喲！

淩幼靈支起手臂，悄聲順了順他的額發，笑得一派溫柔。

“季眠，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所以，再也，不要做傻事了。

誰知！

少年聽她這麽說，沒有欣喜，而是立刻露出了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

“一直在一起？我、我被醜男人纏上了嗎……嗚嗚嗚，好倒黴啊。”

他假哭幾聲，大睜著眼睛推開她，很不能接受的樣子。

“……”

淩幼靈受打擊了。

居然？

居然被季眠嫌棄了？

“醜也得忍著，反正我不會離開你了。”

她才沒心情跟他打鬧，該說的話一定要說清楚，讓他明白她的心意。

“嗚嗚嗚，我不要醜男人！我要漂亮的大姐姐。”

他也沒心情跟她講道理，看她哭完了就毫不留情地把她的臉pia到一邊去了。

他們倆一個在拼命煽情，一個在拼命毀氣氛。

——這樣不同頻道的對話要怎麽進行下去嘛？季眠到底會不會好好聊天？又是為什麽不認她啊？

淩幼靈忽然有些生氣。

“漂亮大姐姐？”

她冷著臉看他，猶如看著一個糟蹋了良家婦女真心的負心漢。

“嗯，我要找漂亮大姐姐玩，我不喜歡你！一上來就叫我季眠。季眠的，還哭哭啼啼的，又醜又瘋，好可怕！”

他根本不考慮她的心情，說到“漂亮大姐姐”的時候滿臉笑嘻嘻。甚至準備拋開她，自己坐起來走掉。

“不喜歡我？”

淩幼靈稍微使力，一把將他推回了地毯，兩只黑黑亮亮的眼睛俯視他，壓迫感十足。

“你推我！我更不喜歡你了。”

少年不吃這一套，仰著下巴，嘴硬得很。

“不承認自己是季眠，又說不喜歡我？”

她勾起嘴角，整個人的氣質頓時改變。

一雙眼冷冷清清，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濃郁。

“對、對啊。”

他嚇了一跳，但是不樂意表現出來。

“我是小公主，小公主都是和漂亮大姐姐一起玩的。討厭的醜男人離我遠點，再亂來小心我找人打你……”

因為害怕，他還多解釋了好幾句。

未來得及說完，就被她的動作打斷了。

冰涼的手將他的視線嚴嚴實實地蓋住。

她用身體壓制著他的下半身。俯首到他的耳邊，含著笑說了一句。

“如你所願。”

是了，就是這句。

言情小說中，霸道總裁的愛用句。

她用一種軟糯的聲音講出來，仿佛柔得要化成白雲的棉花糖，帶著細細的甜味。

身上突地一輕。

遮住他眼睛的手像是憑空地小了一圈，屬於少女的香甜氣息掃過鼻尖。

他看見了些許清冷的光。

盈盈含嬌的眸子，秀氣帶怯的鼻梁，潔白牙齒輕咬著一小角下唇，讓形狀好看的唇畔沾染上一點潤潤的柔光。

純黑色的溫暖發絲如同瀑布一般垂下來，碎碎地撒在他的胸膛上。

少女空出手，將發絲勾到耳後。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臉龐。

雪膚紅唇，眉眼間隱著一絲遠遠的嬌媚，膠著人心裏熱熱的。

“季眠……”

唇齒微張，紅色愈艷。

這兩個字，她念得含糊不清，仿佛是在喉嚨裏藏著一會兒的，那樣芬芳動聽。

身下的人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被她迷得呆呆楞楞。

“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如果你是季眠……”

少女壓著他，慢慢地往後挪動，眼睛卻是一秒都沒有放過他。

他這才意識到，少女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夏衫了。

褲子不知去了哪裏，白嫩修長的腿接觸著他的皮膚，帶起一陣滑膩。

她繼續說著，聲音勾得人心慌。

“那麽，你會對我，起反應。”

溫軟的觸感落在了丁字褲的正上方。

她對著他揚起一個明媚的微笑，仿佛晴朗的無雲的，午後的清澈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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