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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度秒如年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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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顧九歌,還有被叫季眠的這個人,他們有著同一張臉,同樣的身材。

從發絲到腳尖,沒有任何細微的差別。

如出一轍的少年音,語調和那句“走吧,我帶你參觀學校還有安排宿舍。”一樣清亮,尾音勾著笑意。

“好,那我先上。”

他的話就是指令。

指令剛一下達,地上的人就被揪住了頭發,硬生生地扯了起來。

入目是一張布滿淚痕和血絲的臉,那男生的嘴裏橫塞著一塊玻璃。飽滿的淚珠搖搖欲墜,漂亮的眼睛發著讓人心碎的光。

玻璃被粗魯地拔出,滿嘴的血汙讓男生合不攏嘴,晦暗的顏色滴落在白瓷磚的紋路上,形成怪異的圖騰。

少年無動於衷。

“給我小刀。”他說。

名為季眠的少年持著刀,抵在受害者的身上。淩幼靈如墜冰窖,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生的校服殘破,領子似乎是被人剪掉了,本該有顏色的地方只留下了雜亂的缺口。鋒利的刀尖劃過堪堪遮住他背部的衣料和底下的褲子,劃痕深得刺破皮膚,新鮮的血液跟著一起湧了出來。

刺耳的尖叫聲仿佛要貫穿耳膜一樣淒厲。

少年宛若未聞地拉開自己褲子的拉鏈,把另一種形式的利刃握在手上。

那個男生會死的,淩幼靈的拳頭攥得生疼,她想沖出去阻止。

可是,她沒有忘記,顧九歌也在這裏。

世上再沒有東西比他的安全更重要,都怪她,把他也連累了。

他卻在拼命救她。

顧九歌咬緊牙關支撐著淩幼靈的重量,察覺到她的顫抖後,他吃力地抽出了一只手,幫她把浴巾往上提了一些。

這個小小的動作打破了力量的平衡,他的身子開始出汗。

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他出聲安慰她。

“不要怕,我保護你。”

每一個字都是慢慢吐出的氣音,輕輕地鉆進淩幼靈的耳朵裏,帶著某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短短時間內已經兩次。

不論是上一次的牽手狂奔,或者這一次的矮櫃躲藏,都說明了,顧九歌有一副柔軟善良的心腸。

她該無條件的相信他的。

他叫季眠她就崇拜季眠,他叫顧九歌她就崇拜顧九歌。

橫豎不過是個名字,她喜歡的是他,來拯救的也是他。

不是外面這個人。

“咚咚,咚。”

衣不蔽體的男生發出小聲的嗚咽,手腳並用地往前爬。

細瘦的身子閃著玉一般瑩潤的光澤,傷痕讓他擁有一種特殊又殘破的美感,浴血求生的樣子卻激發出了更強的淩虐欲。

他每次只爬出了那麽一點點,就又被拽了回來。盡管無用,他不曾放棄掙紮。

等待他的,是沒有止境地被侵犯和被迫承受的刑罰。

有人在為季眠叫好;有人在笑;有人在鬧;有人解開了褲子等待;有人癡迷地盯著季眠。

被蹂.躪的人弓著背脊,手肘無力地垂著。半響後,再沒有了更多的反抗。

而他身後的少年正快樂地哼著歌啊。

嘴角噙著笑,表情墮落淫.靡,宛如生長在汙臭之地的一朵花。

遠遠望去,這朵花那麽顯眼。

芬芳、高貴、美麗、閃著螢光。

你不自覺忽略了他深藏的刺,他劇毒的花瓣。你不知,這世上最恐怖的惡鬼,戴著人畜無害的面具,竟就生得他這般模樣。

少年咬著指尖,仿佛在向人討糖。

“一個人好無聊,大家一起玩吧。”

潤濕的唇泛著艷麗的水光,誘人品嘗。亦男亦女的神態是淩幼靈從未見過的嬌媚。

這樣的神態不屬於那個名字,簡直是,玷汙了他。

他叫季眠。可是,季眠不是他。

水管的水源源不絕地流出,地板上的血跡將它汙染。

濫用的酒精和藥物把人性沖淡,一切都那麽的臟。

——“大明星季眠?聽說他是靠被包養上位的呢,也不知道給多少人玩過,惡心死了。”

“餵,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季眠一直是靠自己實力的。你知道他多有才華嗎,不知道就去聽聽他的歌。樓主自己才惡心死了。”

——“真不知道季眠為什麽這麽紅,上次的主打歌都鬧了抄襲風波,怎麽還沒下臺啊!我覺得翻唱都唱的比他好聽。#抄襲狗滾出娛樂圈#”

“相信季眠,不多做解釋,人紅是非多。無理取鬧狗滾出論壇!”

別人說他哪裏不好,她總是要反駁的。就算嘴笨,不擅長罵人,也想幫他把壞話頂回去。

季眠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正面向上,努力善良。淩幼靈的救贖,陰暗實驗室裏唯一的光。

你們都不了解他,他不是你們口中的那樣。

他,是最好的啊。

“別哭了,我不是他。”

輕飄飄的這句話傳入她的耳朵,占據了腦海全部的分量,揪成一團的思緒忽然明了。

幹凈純潔的氣息將她環繞,整個世界被陽光籠罩——這是屬於顧九歌的擁抱。

淩幼靈哭了,雖然很奇怪也很丟臉,但還是哭了。

是啊。

幸好,他不是他。

**

度秒如年的一夜。

拖把早已被壓斷,硬硬地擱在身下。

隨著“派對”的氣氛越來越高漲,噪聲也越來越響,這個學校的夜晚只有鬼怪是活的,沒有任何人和規則能將他們打擾。

繃緊的神經在拖把斷掉的那一刻已經繃到了極點,萬幸的是,沒有被人聽見他們這發出的響聲。

突然變大的空間能讓淩幼靈用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著顧九歌。

她等啊等,結果支持不住地睡著了。夢境將感官隔絕,她不認為自己可以承受更多了。

想把這樣可怕的畫面忘掉。

後半夜的氣溫下降,他們靠著彼此的體溫取暖。

淩幼靈蜷縮在顧九歌的懷裏,他抱著她就仿佛抱著一個熱水袋。長時間不正常的姿勢讓他的四肢酸疼,他忍不住開始思考為什麽自己要花這麽大力氣救她。

似乎是受某種似曾相識的情緒指使,讓他很想保護她。

見不得她站在講臺上窘迫的樣子,見不得她被孫東樹欺負,見不得她被季眠和藍區的人發現。

純粹是因為不想看見,所以這麽做了,沒有其他。

她有著充滿善意的眼睛,發紅的臉和滾燙的身體,皮膚細膩光滑,腰身弱不禁風的柔軟。這一夜,他幾乎碰遍了她身體的每一處。無法想象這樣的人落入藍區的手裏會有怎樣的下場。

大概是給餓極的人送上一塊松軟的蛋糕一樣。

瞧她有多害怕。

嚇得發抖,嚇得大哭,緊咬著下唇,耷拉著肩膀,可憐得像個受了打擊的小狗狗。

她以為外面的那個人是他。

看到這一切,他心裏居然生出一絲奇異的愉快,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甚至憋不住地嘴角上揚。

不能再多想。

確認最後一點聲音已經消失在門外,顧九歌拉開了櫃門。

突如其來的冷空氣讓淩幼靈打了個冷顫,探入對方衣服的手掙紮了一下,往腰際繞去。癢得讓人心煩。

“淩宥,醒醒。”

她猛地睜開眼,白熾燈的光刺得太陽穴發疼,顧九歌的臉在眼前放大。

腦子一下明白了現在的狀況。二話不說,她先滾了出去。

的確,是用滾的。

整個身體都要散架,像是被真空包裝過一回的雞爪,剪開袋子後充沛的氧氣和舒展開的手腳讓她發脹。

她都這樣了,別提被她壓了一夜的顧九歌了。

偶像辛苦了,大大我對不住你。qaq

淩幼靈為她的無能和拖後腿感到愧疚,這要是把偶像壓殘了,殺了她都賠不起的。

短暫地躺在地上緩過那股截肢般的酸麻後,顧九歌就拉著淩幼靈要走。

天已經蒙蒙亮,再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打掃,早起的同學開始洗漱,呆在這裏不知道會招來多少異樣的目光。

淩幼靈穿來的衣服被沖到了排水口,泡得跟一團腌菜一樣。

用浴巾裹著自己的下身,她一瘸一拐地把衣服撿了回來,然後再一瘸一拐地跟上了顧九歌的腳步。

胸什麽的,反正早被看光了,就隨意好了,反正她是男的。

嗯,沒關系她才沒有眼含淚光。

這個早上還覺得無比狹小的房間,現在看來簡直溫馨得不像話。

把衣服扔到陽臺,淩幼靈包著浴巾鉆進了被窩,劫後餘生的歡喜一下子湧上心頭。

那什麽,就是內褲還沒穿有點別扭,得用系統解決一下。

顧九歌也是累極,蓋了被子倒在床上就閉眼了。四肢呈大字型張開,可能是剛才的怨念導致了這個豪放的動作。

沒事,不管怎麽樣的動作,他在粉絲心裏都是萌萌噠。

期待和偶像躺在一個空間的第一夜,就這樣糟糕地過去了。

淩幼靈強撐著眼皮完成了換裝,最後再深深瞅了一眼偶像的睡顏。

“謝謝你,顧九歌。”

“晚安,顧九歌。”

她小小聲地說。

起來後得問問偶像關於季眠的事,白天正式上學,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

淩幼靈想著想著,就安靜地沈入夢鄉。

這個學校的黑暗面猝不及防地向他們展開。

荊棘叢中,瘋長起繁茂的枝椏。伸長的觸角漸漸嗅到他們的氣息,它們聚集著,去尋找下一個吞噬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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