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是一個充滿激烈情緒的地方，學生們正直青春期，敢愛敢恨，鋒芒畢露，光是考試沒考好，就能懊惱半個月。因此，顧陌之不得不忍受前後桌同學們的喋喋不休，因為他們沒覆習，擔心月考考砸了會被叫家長。

也就不在意的成績的顧陌之他們能淡定了，班裏的其他同學看起來都很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為馬上要高考了呢，只是一個月考而已，居然就能讓他們這麽擔憂。

“這個班的老師，有這麽兇殘嗎？”玩家們暗自嘀咕起來。

顧陌之低頭翻課外書，拿著語文資料擋在身前裝樣子。語文課代表路過的時候看了兩眼也沒揭穿他，自顧自地帶著剩下的學生們念古詩詞。

一個早自習很快就過去了，下課鈴響後，需要去操場集合。即便是高三生，也不能全無運動，所以每天早上都要進行集體慢跑，圍繞著400米一圈的操場跑兩圈。

因為速度不用快，所以跑起來並不費勁。唯一麻煩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站在隊伍的哪個位置。

好在他們在外頭站了一會兒之後，就有左右兩邊的同學奇怪地問他們怎麽還不過來站好。顧陌之和裴淵因為個頭差不多，所以位置也臨近。年紀最小的瑤瑤在第一排，老石和林鶴都在後面。

“我好討厭跑步啊。”顧陌之聽見前面有女士抱怨，“齊悅今天來大姨媽，不用跑步，早知道我也用它請假了。都怪我太傻，沒想到可以裝痛經，現在再說痛經的事情，老師肯定知道我是在撒謊，我應該高一就開始裝的。”

她旁邊的女生也跟著點頭：“是啊，不過沒有痛經其實也挺好的，你看齊悅今天一個早讀都疼得趴在那兒一動不動。就這樣錢明宇還不放過她，故意把她的作業本撕壞了，還是我幫她用透明膠貼起來的。”

“啊？他怎麽這樣啊，齊悅哪裏得罪他了？他這人……”

“安靜！”班長站在隊伍最前面吼了一聲，“準備好，馬上到我們進場了。”

因為是全年級一起跑的，所以要按照順序一一進場。班長話音剛落，他們班級前面那個班就動了起來，踩著節拍往操場裏跑。班長連忙招呼大家跟上，眾人不再說話。

顧陌之收回註意力，認真跑步。

齊悅是淩霸受害者之一，因為說錯一句話被男生帶一群人欺負的那個。錢明宇就是那個男生，他喜歡班裏的班花，雖然班花根本不想搭理他。

錢明宇故意告過她的黑狀，玩家們認為他可能也是告狀小可的人。之前還沒來得及打聽班裏哪個是錢明宇，現在就好找了，只要關註一下齊悅，想必很快就能看見錢明宇再次來犯。

兩圈跑下來，幾個玩家臉不紅氣不喘。到他們這個等級，早就把身體素質提升到比較高的境界了。別說慢跑，就是和鬼怪生死時速跑上幾個小時，也都不算難事，畢竟這可是逃命的本事。

跑步結束學生們原地解散，距離第一節 課上課還有十分鐘，不少學生都趁機去小賣部、超市之類的地方逛一圈，買點零食。上課雖然消耗的是腦力，但他們還是經常在半上午的時候感覺到饑餓，需要補充一些食物。顧陌之就發現自己的課桌抽屜裏有幾包餅幹，然而他並不想吃幹巴巴的餅幹。

他和裴淵憑借速度搶在學生們之前進了超市，選了一些面包零食飲料，走到收銀臺的時候發現他們前面只有幾個學生在排隊。很快就用飯卡付了錢出來，看看時間還早，他們也不急著回去。

校園裏不好公然早戀，裴淵只能一手拎著零食袋子，一手和顧陌之勾肩搭背。男生做這個動作比手牽手正常得多，也沒什麽註意他們。

“去看看食堂在哪兒。”裴淵說道。

顧陌之點點頭，他們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十一點半下課，但是十二點就要開始月考。所以為了不餓肚子，要麽吃零食充饑，要麽就抓緊時間半小時解決午飯。但問題是，去食堂是要排隊的，如果去晚了，半小時不一定能打到飯。

他們決定去看看食堂有哪些吃食，如果看起來不怎麽樣的話，可以退而求其次，選擇泡面。超市有熱水供應，超市外就是一排排座椅，非常方便他們吃泡面。

回到教室，他們把打探到的食堂消息分享給其他三人。瑤瑤聽完有些詫異：“這個學校的高三居然不是每個班供應盒飯的嗎？一般高三生為了節省時間都不用去排隊打飯，至少中午不用，食堂會把飯菜放進飯盒裏一箱箱送到教室門口。我們學校當初就是，我以為大家都是這樣。”

瑤瑤十七八歲，正好是高中的年紀，她是玩家裏唯一還在上學的，其他人都已經畢業。不過在游戲裏待了這麽久，好多知識她都忘光了，所以現在對著作業和考卷也是兩眼一抹黑。

“據我所知不是。”裴淵把零食塞進抽屜裏，“路上我們聽到有高三生在討論中午去食堂吃什麽，所以才想到要去食堂提前看看情況。”

然而因為時間太早，目前只有一食堂裏有餐飲供應，還是早餐，稀飯饅頭包子之類的東西。其他食堂窗口緊閉，可能要等到飯點才會開。

“有幾個食堂窗口上面貼著賣的食物，但大部分都沒有。尤其是幾個大的食堂，有小黑板每天臨時把菜品寫上去。”

瑤瑤唔了一聲：“其實知道賣什麽也沒用，味道怎麽樣還得問學生。這樣吧，我一會兒去問問小可，她在這個地方輪回這麽久，估計每個食堂的東西都已經如數家珍了。就算哪個食堂的廚藝忽上忽下，她估計也能知道今天哪個窗口好吃、哪個窗口突然廚藝暴跌。”

“那你快去問吧。”老石對吃飯問題非常關心，連連催促。

正好可以借機套點消息，瑤瑤點點頭就走了。林鶴則有些擔心，小可不知道活了多久，懂不懂人情世故，萬一看出瑤瑤在套話，說不定會暴走。

裴淵安慰道：“如果小可真的是BOSS，那她肯定知道我們是玩家，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除非小可是觸發型的BOSS，在發現不對勁前不會覺醒自己作為BOSS的記憶。”

而且說實話，小可比較宅，甚至有點三次元社恐，就算活再久，恐怕也不會多了解社會上的水深。

老石：“你說的有道理，但瑤瑤自己也只是個高中生啊……”

兩個姑娘半斤八兩，都是象牙塔裏出來的。即便瑤瑤在游戲裏摸爬滾打飛速成長，幾個月也不見得能成長多少。

“算了，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多想無益。”再這麽糾結就沒完沒了了。

因為被淩霸的受害者是兩男兩女，兩個女孩只能交給瑤瑤去接觸，男生過去只會適得其反。剩下兩個男生就他們四個男玩家分了分，顧陌之二人負責同性戀學生，老石和林鶴負責另一位剛從農村轉學過來的同學。

同類之間比較好套近乎，裴淵主動找到了班裏那位。這個同學叫黎獻，乍一看在班裏人緣非常好，下課時間總有好幾個男生來找他聊天，而且有好幾撥，並不是固定的人。可以看出來，他在班裏很吃得開。

裴淵沒有上來就告訴他其他男生在背地裏罵他惡心的事情，而是正常聊天。黎獻也沒察覺到異常，和他們相談甚歡，裴淵很順利地融入了眾人的話題。

顧陌之則在認真挑選群裏的聊天記錄，打算選中之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轉發到有黎獻在的大群裏去，假裝是手滑轉錯了群那種。但黎獻現在在和大家聊天，肯定不會及時看手機消息，所以顧陌之得等個時機。

這也是裴淵過去和黎獻聊天的原因，主要是為了近距離監視黎獻，等他一開手機就給顧陌之提醒。因為高三生不能在教室玩手機，所以班裏人都是偷偷玩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否則也不用這麽費勁。

直到快上課的時候，其他男生都紛紛回座位上去了，裴淵也作勢要離開，黎獻和他說了一聲就低頭從抽屜裏摸出了手機。裴淵連忙喊了顧陌之一聲，顧陌之頭也不擡地應著，然後迅速把消息合並轉發到了班級群。

並編輯了一段話發出去：「他們這開玩笑開的也有點過了吧？」

發完之後特意等了一會兒，然後又發道：「不好意思錯群了。」然後把上面的兩條消息一一撤回。

顧陌之為了做戲做全套，發完之後又扭頭對走回來的裴淵抱怨了一句：“都怪你突然叫我，害我消息發錯群了。”

“不好意思。”裴淵低聲道歉，“我下次會註意的。”

顧陌之點點頭，悄悄瞟了一眼黎獻的位置。不知道他看到消息沒有，沒有的話下次還得再用別的方法讓他看見。

黎獻看沒看見不知道，但班裏有幾個女生恰好看見了。他們飛快地掃過聊天記錄，然後憤怒地在群裏艾特了那幾個口出狂言的男玩家，把他們罵了一頓，指責他們當人一面背人一面，他們才惡心呢。

那幾個男生不知道是沒玩手機不知道，還是心虛不敢回，一直沒有冒泡。沒一會兒上課鈴響了，大家只好放下手機認真上課。

顧陌之斜後方，黎獻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輕輕把它丟回抽屜裏。他翻開課本，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般，但當老師走進來讓大家把書本翻到某頁的時候，他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與此同時，顧陌之和裴淵對視一眼，一個眼裏寫著“饞”，一個眼裏略帶驚訝。

——這節課的數學老師，身上有鬼氣，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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