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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虎落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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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傷的藥材五花八門,從最普遍的金創藥,雲南白藥……,到價格高得令人咂舌虎胎,豹鞭……無奇不有,但是想見奇效,必須購買價值不菲的名貴藥材。

尋找藥材的雷燁著實忙活了一陣,雷燁憑著驚人的腳力,不到半日跑出了數百裏,直到西安府才將藥品購齊,又立即折回村裏。一日當中,一來一往足有千裏之遙,若換做普通武士,早已因勞累過度而吐血斃命了。

心急如焚,快過奔馬,帶著一路煙塵,放足狂奔的雷燁。忽然間,發覺四周情勢不對。他深入的這片樹林,白天根本就不曾存在。心念及此,雷燁猛然剎住了腳步,由於速度過猛,七尺高在平地上劃出了一丈,雙腳入土半尺。雷燁緊了緊裝藥的包裹,順手抽出腰間的鑌鐵雙拐,一雙火眼精光四射,向四周望去。可是那夜間能穿山透石,可視十裏之遙的火眼,竟透不出眼前一片密林。

雷燁心中暗驚:“為何這樹林白天不在?為何我的火眼看不到樹後的事物?難道有人在這裏用奇門遁甲布陣!那龍霆他們……”心焦之處,雷燁血往上湧。怒吼一聲,靈猿脫體而出,腳搭雷燁肩頭,向樹頂躍去。

靈猿一個起落便在一片樹葉的“沙沙”亂響之中,消失了蹤影。 雷燁心往下沈:“靈猿矯捷無比,怎麽無辜失蹤?”雷燁試著呼喊了幾次,仍未見靈猿歸來。他此時已經不敢再冒然放出角虎。

雷燁深吸一口氣,將雙拐交叉胸前,緩緩向樹後走去。

猛然間,樹木轉動如輪,地皮猛掀起數丈,向雷燁席卷而來。雷燁怒吼聲中,雙拐齊出,風雷具發。“轟”一聲將土層炸裂,落土在空中凝聚成石,隆隆滾動向雷燁雙腿打來。樹葉一抖化作千刃萬箭,鋪天打下。樹藤子如鞭,盤向雷燁腰間。上中下三路,皆成致命之勢。雷燁避無可避,將包裹拉到胸前以雙臂擋住,猛提少林護體神功,金鐘罩護住全身。就聽“劈啪”一陣亂響,三面攻擊盡數打在雷燁身上。雷燁腰間至下盤,多處淤血。雙臂更被樹葉穿透,雷燁也退回了方才站立之處。

四周一瞬間,又恢覆了平靜,雷燁拔出一片樹葉,只見綠葉上仙氣隱隱,正與他帶著邪氣的血液,相互沖撞。雷燁暗暗心驚:“這是……,糟,我為了行動方便未帶‘破軍’,想要沖出此陣難過登天。可是龍霆他們……”

“啊!”雷燁一聲狂嘯,向樹林外沖去,林中草,木,土,石無不成兵,密集狂暴的向雷燁打去,雷燁一手護藥,一手護體,腳下狂奔不止。但是這絕陣,卻將雷燁這頭猛虎,困在了當中……。

下弦月早已落下西山,星鬥滿天,但覺夜風振衣,觸體生寒,河岸的山林中,傳來陣陣獸吼,好一個淒愁的夜。

龍霆四人大戰河伯之後,負傷甚巨,暫時失去了武鬥的能力,隱身在河西岸的村落當中。龍霆斜倚在門口望向入村的道路,俞恨坐在桌邊握著茶杯的手卻在微微的痙攣,古飄濁躺在床上,低聲道:“龍霆,你好像在擔心什麽?”龍霆道:“雷燁出去一天了,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古飄濁眉頭微皺,安慰道:“不必擔心雷燁,那小子的功力全部恢覆了。一般的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他,何況是那些江湖中的廢物!”龍霆心中稍寬,微微點頭道:“可能是我多慮了!”

龍霆仰望蒼穹自語道:“十四,又是十四。今日我該在邙山啊!……”龍霆解開衣襟,取下了掛在胸前的一只三寸長的玉簫,玉簫入手則化作平常洞簫大小。

燈影依稀,一陣動人心弦的蕭聲悠悠飄起。蕭聲綿綿不絕,那裊裊的旋律低徊柔婉,一連串的顫音動人心弦,每一個音符,皆在嗚咽中跳動,淒切動人,如泣如訴。這是一曲淒切柔婉的“高唐夢”,蕭聲在天宇下縈回,如泣如訴令人酸鼻。第一折樂章終了,餘音裊裊而去。第二折樂章徐升,蕭聲不絕如縷,纏mian令人不忍卒聽。龍霆淚下兩行,臉上的肌肉在微微的抽搐。俞恨,古飄濁亦在曲中淚水長流。“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蕭聲徐落,第二折樂章已近尾聲。

陡然間,屋外有人喊道:“好曲!”

龍霆三人齊是一驚,有人潛入,三人竟絲毫未覺!可見來人非同小可。龍霆借著月色向外看去。只見七道九僧,十六個高手浮於空中成半弧將土房團團圍住。龍霆認得其中兩人是大愚,大鈍,龍霆暗道:“七仙九菩提全數到此,難道也是為了落星而來。”

七仙九菩提,乃是武林中隱世名宿,傳言七仙已經修成地仙之體,宇內無人能敵。

龍霆隔窗道:“諸位仙長,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見教?”七人之首大成羽士笑道:“答話的可是龍霆,龍總鏢頭?”龍霆道:“正是在下。”大成羽士道:“據聞龍鏢頭,正押送一批北海藍晶。這北海藍晶乃是不祥之物,世之禍端,所到之處必會引得武林中人,你爭我奪,傷亡無數。為消武林殺劫,請龍鏢頭將藍晶交給我等銷毀。消除一場腥風血雨,龍鏢頭功德無量。”龍霆心中暗恨:“果然如此!”

古飄濁沈聲道:“說的好聽!我看你是想據為己有吧?”大成羽士道:“憑殺氣想必這位就是魔煞古道友,你昔年殺人無數,聽聞你而今已洗心革面,貧道切不與你計較!”古飄濁還要再罵,卻被龍霆以眼色制止。龍霆道:“我等確實是押送一趟重鏢,只是這趟鏢並非是北海藍晶!”大成羽士道:“那是何物?”龍霆沈聲道:“無可奉告!”

大成羽士笑道:“想必龍鏢頭,是怕失鏢以後,無法向物主交待。只要你等交出藍晶,我們這位道友自會替龍鏢頭善後。”古飄濁道:“這‘善後’二字涵義多的很,殺人越貨,再毀屍滅跡,也可稱為善後。”大成羽士道,淡淡一笑道:“龍鏢頭,請你趕快決定!”龍霆冷聲道:“我已經說過,這不藍晶!”大成羽士道:“口說無憑,可否讓我等開箱一驗?”龍霆冷笑道:“笑話,貨箱由物主臘封,豈能由你隨意開啟!”大成羽士冷笑道:“龍鏢頭,即不肯讓我等驗看,又矢口否認押送藍晶,實難令我等信服。我勸龍鏢頭不要執迷不悟,貪圖小利,而忘大義!”

龍霆眉頭一皺道:“仙長能否容我等考慮一二?”大成羽士笑道:“好!貧道就給龍鏢頭一柱香的時間考慮。不過,龍鏢頭若是想拖延時間,等雷鏢頭歸來,而做困獸之鬥,我勸你大可不必了。雷鏢頭此時已經身陷,貧道的‘九宮乾坤陣’中,若龍鏢頭拖延太久,他恐怕性命堪虞!”古飄濁怒道:“你……”

七仙九菩提得知龍霆等人押送“北海藍晶”,便急急匯聚陜西攔截,雷燁在西安購藥,落在了大愚的眼裏。大愚待雷燁走後向店家打聽,到雷燁購買的名貴藥材數量極多。由此推測出“恒威”不止一人重傷,所以先雷燁一步,在他必經之路上布下了絕陣,將雷燁困住。

龍霆沈聲道:“老古先不要沖動?”古飄濁急道:“可是……”龍霆道:“唯今之即,我們要快想對策,決不能失鏢,更不能讓他們打開箱子!”俞恨手扶“吳鉤”顫微微的站立起來,微笑道:“我未登仙界,卻得摯友。今生能與各位結緣,是我俞恨之幸。龍霆,老古帶我照顧好瀲灩,若有來生,我等再見!”說罷,向外走去。古飄濁扣住俞恨手腕道:“你想和他們玉石俱焚?不行?”俞恨掙脫了古飄濁的手道:“而今只有如此,我道家兵解之法,尚可一拼!”古飄濁道:“你死了,誰去運星?”俞恨一楞道:“這……”

古飄濁笑道:“俞恨,你要運星。龍霆,要回攻暗域的心願未了。你們都不能死,我古飄濁,無牽無掛,了然一身,此次更是為我魔界出鏢,讓我來吧!”龍霆猛一翻手,將俞恨,古飄濁穴道點住,又擡手點住二人啞穴,搬起他們放在床上。龍霆笑道:“老古,你的命是我的,好好留著。俞恨,老古,你們別忘了,恒威的總鏢頭是我,要死也要我先死!”說完,將手搭刀柄,向門外走去。

古飄濁,俞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望著龍霆遠去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

大成羽士見龍霆出門,笑道:“龍鏢頭,考慮的如何?”龍霆面色平靜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我龍霆命在,鏢在!”大成羽士臉色一變,厲聲道:“你真的……”龍霆道:“少廢話!想奪鏢就先殺了我,江湖中弱肉強食,你死我存,要殺就像個江湖人。別擺出一副衛道士的臭臉孔,歷數那些莫須有的罪狀,搬出唐璜的理由。別讓我在死前還覺得惡心!”

大成羽士吼道:“好!受死!”虎死威在,七仙九菩提在龍霆蹣跚的腳步中,看出他重傷在身,卻懾於他的赫赫威名,不敢有絲毫大意。十六人同時凝聚真氣,院內颶風乍起,呼嘯不止。

古飄濁聽得屋外風起,又感房屋搖擺不斷,兩行熱淚,泉湧而出。心中悲切沙啞道:“龍……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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