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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茶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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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承澤病情緩解,四貞按建寧所說,出府閑逛散心時,果然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

她不是頭一回被人跟蹤了,難道,真像建寧所說,鰲拜派了人留意她的行蹤嗎?

四貞佯裝未覺,逛的有些累了,就隨意進了一家茶樓。

因為不是正點,茶樓裏人不多,到了包廂落座之後,夥計很快奉上來雅致的青瓷茶盞,還沒掀開茶蓋,就聞到一股沁人的香氣。

四貞是和碩公主,府上是時常有禦賜的好東西,什麽好茶沒見過,饒是如此,那茶香彌漫,仍然令她們主仆精神為之一振。

“好清香!”喜鵲聞著,不由讚了一聲,“這得月樓真是名不虛傳,連茶水都是上品。”

四貞仔細嗅了嗅,茶氣雖香,卻不膩人。

她雖然不是喜歡奢華之人,但這些年的身份在哪兒,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在公主府,或者是桂林的王府,日常飲用都短不了好茶,因此,她對各類品種的茶都有些見解,常常是聞其香,不見其色,便會知道是什麽茶,可是今日竟被眼前這杯茶難住了。

只聞其味,她竟然猜不出裏面是什麽茶!

四貞有些好奇地揭開茶壺的寶頂蓋子,一縷白霧從杯中冉冉升起,然後緩緩消失,而後,醒腦的清新香氣撲鼻而來,茶湯色黃亮透碧,裏面的茶芽漸次直立,上下沈浮,芽尖上有晶瑩的氣泡,猶如雀舌含珠,似春筍出土。

“公主,這是什麽茶?”茶香盈室,令一旁的喜鵲聞之欲醉,忍不住問道。

四貞仔細盯著熱茶,眼裏滿是震驚,“難道是蒙頂黃芽?”

“蒙頂黃芽?”喜鵲仔細地看過熱茶,她自幼進宮學的就是侍茶煮茶,後來跟了四貞,改了喜鵲的名,見過的茶葉也是琳瑯滿目,唯獨對蒙頂黃芽只是聽說而已。

示意喜鵲看茶盞中的茶葉,四貞細心地講解道:“我也只是在母後宮裏喝過幾回,你再看看,這茶的泡了之後,像不像小春筍?”

“的確像,奴婢先前只是聽說過蒙頂黃芽,倒是那蒙山甘露見的多些,這麽好的茶,宮裏都不常見,這得月樓裏竟然能喝上,難怪人家說得月樓是京城富貴銷金窟!”喜鵲讚嘆道。

四貞緩緩喝下一小口,茶水香甜鮮嫩,滋味鮮醇回甘,是極品的蒙頂黃芽,“這蒙頂黃芽和蒙山甘露一樣,都在蜀中的蒙山上生長,蒙頂甘露是綠茶名品,蒙頂黃芽則是黃茶極品。”

“蜀中真是人秀地靈,不知那蒙山,何等靈秀,竟然出了兩種名茶!”藍鵲一聽,也不由讚嘆。

四貞點點頭,“可不是嘛!據茶經中記載,蒙頂黃芽和蒙山甘露一樣,都長在山勢巍峨,絕壑飛瀑的川地蒙山,那蒙山峰巒挺秀,山勢巍峨,絕壑飛瀑,重雲積霧,有上清、菱角、毗羅、井泉、甘露五峰。西漢末年,甘露寺的僧人普慧禪師攜靈茗之種,清種茶樹七株植於蒙山主峰上,從此蒙山才開創了產茶的歷史。不光盛產黃芽和甘露這樣的極口貢茶,還有石花、米芽、萬春銀葉、玉葉長春等名茶。”

“不過——”四貞有些猶疑,“這蒙山黃芽和蒙山甘露一樣,因為稀少,加之采摘困難,一向都是皇家的貢品,千金難求,為何這得月樓也能喝上?”

喜鵲笑著道:“公主有所不知,聽說這得月樓來往都是皇親國戚,勳貴高官、豪商巨賈,為了出奇制勝,只怕這裏的東家花了大價錢從皇商們手裏買好東西,畢竟,光是這能喝上貢茶名頭,就能引得客來如雲了。”

四貞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得月樓來頭不小,只是這茶珍罕,就是皇室宗親,也鮮少能得,可說是一兩一金,得月樓用這樣的茶,奢靡未免太過了。

藍鵲還在想四貞剛才說的話,忍不住問道:“既然蒙頂黃芽和蒙山甘露如此珍貴,為何在那蒙山上不多種一些,只種七株呢?”

“也許當年普慧禪師不止種了七株,但到最後,只有那七棵茶樹成活。那蒙山羌水環流,眾山羅繞,風景秀美,山奇石異,所以才能長出世間絕頂的好茶,不說其他,單這黃芽就得采用明前全芽頭制作、每斤幹茶需要四五萬個芽頭,而且要讓茶青在濕熱的環境下自然發酵,然後做型,再包黃烘幹……任何一道謝之後工序出了差子,就得不出極品的黃芽。”

她嘆了一口氣道:“正因如此,這般的好茶哪能流轉到市面上!也只有皇家的人,才有機會飲上一飲。”

說著,四貞微微晃動茶盞,茶色鮮亮,幽幽茶香溢人心脾,而她心頭的疑惑也愈盛。

“如此說來,此茶可是絕品!長期飲用對身子應該也很好嗎?”喜鵲喜歡茶道,難道四貞比她還知道其中的門道,側耳傾聽,面露欽佩,越發問的殷勤。

“不錯,久飲此茶,有益脾胃,食欲不振、懶動郁結、都可飲而化之,久服,有延年益壽之功效,故而有‘仙茶’之譽。蒙山霧多雲多雨多,山頂上終年雲霧繚繞,怪石嶙峋,每年的采茶人都是冒死在懸崖峭壁上采摘,也因為這個緣故,蒙山甘露只允許入貢皇室,連歷代的皇帝祭天祀祖之時,都會選用此茶。”

四貞想到自己從前在宮裏時,每年進貢的蒙山甘露還有三五斤,而這蒙山黃芽不過兩三斤而已,更覺疑竇重重。

“公主連茶道都能侃侃而談,真是太博學了……”喜鵲指著青花茶盞裏的茶湯,猛拍她家公主的馬屁,就眼著四貞多說幾句。

“嚴格來說,這裏面的還不是貢品,而是比貢品強數倍的第一蔞蒙山黃芽,我從前,也不曾喝過。”

聽了四貞的話,喜鵲和藍鵲不由驚訝,旁邊一直沈默服侍茶水的酒樓侍女更是臉露出驚駭之色,甚至忍不住問道:“公主如何知道這是第一簍的新茶?”

四貞淡淡一笑,“因為,只有明前的第一簍蒙山黃芽,才能像這般芽頭多、峰苗多、葉質細嫩,且有許多白毫,這蒙山黃芽,從采茶、晾曬、炒制等各個工序都極為講究,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給宮裏的貢品,因為路途遙遠,過層層關卡,根本就達不到這樣的品質。”

看藍鵲等人不解的神情,四貞笑道,“不管是蒙山黃芽還是蒙山甘露,送去皇宮的貢品,因為路途遙遠,根本沒法運送去第一簍的新茶,有些東西,皇家是用不到最好的,就像那嶺南的荔枝,再快馬加鞭,也不及當地人吃的新鮮甘甜。”

得月樓的人是如何克服路途遙遙,將這蒙山黃芽運往京城的呢?

這需要何等驚人的物力、財力啊!這絕非一個酒樓能夠做到的,況且,比皇宮大內的東西還要好,這得月樓的老板,難道不怕掉腦袋嗎?畢竟,有些東西,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若是當地人得了這樣的好茶也罷了,進了京城,竟然沒獻進宮中,誰這麽大的膽子?

四貞再次端起茶盞,輕啜兩口,若有所思。

“可是皇上喝不到第一簍茶葉,下面的人如何交代?”藍鵲依舊不解。

“皇上喝到的就是蒙山甘露,就是第一簍,只不過此第一簍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簍,因為那七棵茶樹長在懸崖峭壁,誰知道什麽時候苞芽?什麽時候萌發?必須時時登峰看著,還要驅除山林雀鳥的啄食,所以絕品的黃芽和甘露才彌足珍貴。從前,我都以為它只是傳說罷了!”

她看向那侍女的眼神,已經多了幾分冷厲。

聽到四貞所說,喜鵲和藍鵲略想一想,也大吃一驚,如此珍貴的茶葉,得月樓是怎麽得到的?

要不是她們性子沈穩,當場就問了出來。

“恪貞公主果然是博學多才,鰲某著實佩服。這茶,原不是人人能喝的,得知恪貞公主過來,鰲某才吩咐他們將我平日飲用的茶給您上一壺。”隨著一聲陣朗笑,鰲拜從旁邊的推門進來,看到四貞,他毫不掩飾地誇讚道:“紅為色彩之源,女子穿這樣的衣著多是妖嬈艷麗,沒想到恪貞公主穿著,不光有麗姿秀色,還有清妍如水的嬌態,著實令人驚艷!”

四貞轉過身,看著鰲拜身穿九蟒五爪的簇新袍褂,外套仙鶴補服,一雙馬蹄袖高翻著,露出雪白的裏子,珊瑚頂上拖著翠森森的雙眼孔雀花翎,大搖大擺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眼神灼熱而明亮。

“鰲中堂誇獎,不過,您這樣不經通稟就進來,卻著實令人驚嚇。”四貞雖然笑臉相迎,言語卻微冷。

顯然,這得月樓和鰲拜脫不了幹系。

她不喜歡鰲拜看自個的眼神。

從前,她雖然疑心,卻不至於想那麽多,但自從那日聽了建寧所說,今個再留意,就發現鰲拜看她的眼神,火熱到令她站在屋裏,都感覺自己就像沒穿衣服似的窘然。

四貞不由自主將衣領往上掩了掩。

第216鴻門

四貞這一日所穿雖然是件男裝,卻是件絳紅織金團花的錦袍,罩著玄色翻毛皮的馬褂,外面披著的玄色貂皮大氅在進屋之後已經脫下,因為熱,馬卦也解了兩顆盤扣,露出裏面的紅袍就越發襯得她面白瑩然如玉。

她的眉形較一般女子淩厲,這一著上男裝,配著那精致完美的五官和玉般的肌膚,更有一種皎皎的風姿。

掩上衣領,就是想系好馬卦上那兩顆解開的盤扣。

四貞的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鰲拜的眼睛,他仰起頭來,笑的得意而放肆:“今日能夠在得月樓見到公主,也是鰲某的榮幸,就讓鰲某做東,請公主嘗嘗得月樓的招牌菜如何?”

見四貞一時沒回答,鰲拜用上了激將法:“公主莫非怕了?放心,光天化日之下,鰲某不能拿你怎麽樣的!”

要按平時,四貞肯定是不會留下的,但想到那天建寧所說,她就鬼使神差裏換了念頭,一咬牙道:“鰲大人說笑了,這有什麽怕的,倒是這得月樓的一盞茶都要十兩銀,我怕把鰲中堂吃窮了。”

“吃窮?哈哈,我巴不得公主肯讓鰲某供你吃一輩子。”鰲拜說了一句非常露骨的話四貞頓時氣惱的臉發紅,她往四下一瞅,除了藍鵲和喜鵲低著頭,一副裝聾作啞的模樣,其他人已經退了出去。

喜鵲和藍鵲要不是她事先打過招呼,不管聽見什麽看到什麽沒她的話都不要輕舉妄動,只怕已經不顧死活開口罵了,即使如此,她們兩人的臉,也像她一般,因為羞惱氣得漲紅。

喜鵲和藍鵲此時恨不得捂著耳朵:完蛋了,她們看到了鰲中堂調戲準公主的樣子,回去會不會滅口啊?

可她們是公主的貼身丫鬟,事先公主就警告她們不要草率行事,這會又沒法開溜,只能鵪鶉立在一旁聽著。

她們都很吃驚,鰲大人看著威風凜凜,像是個威風八面的大官,怎麽說話這樣子,倒像個花花大少似的?

四貞咬咬唇,低聲道:“鰲中堂請自重,您若再這樣說話,這頓飯我就不能吃了,你說呢?”

“那鰲某可否問問公主今日肯留下吃飯的原因?”鰲拜盯著四貞,上下打量一番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依公主的性情,見了鰲某不動刀動劍已經是很客氣了,尤其聽了這樣的話,還能忍住氣留下用飯,著實令我好奇了。”

“因為先前聽說鰲中堂對我和額駙有些誤會。”四貞說出早就想好的對詞,“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所以我想與鰲中堂把那事說清楚,說起來,我雖有公主的名號,但和鰲中堂一樣,都是皇上的臣子,既然是同朝為臣,那有了誤會,自然還是解開的好。再一個,關於那蒙頂黃芽,鰲中堂有沒有想解釋的?”

她遙遙指著桌上的茶盞示意。

“一壺茶而已,不足掛齒,好茶也要覓知音。”鰲拜故做懵懂,不接她的話。

他眉眼微挑,掃過四貞耳邊的紅寶石墜子,暧昧地笑道:“古人雲: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聽聞公主剛才那一昔茶經,我就知道那茶沒有送錯,只不知道公主會不會投桃報李,請我——賞花。”

“鰲中堂請自重。”四貞臉上的紅暈才消,這一下氣惱地再度漲紅了臉。

雖然見識過鰲拜的無賴,但四貞沒有想到他還有這般無賴的時候,竟然把她比做花,而他是個賞花人。

這也罷了,而且他的眼神,分明在暗示著其他什麽令人羞惱的意思!

喜鵲兩人暗自吃驚,從她們跟著四貞,一向看她都是沈著冷靜,怎麽會被鰲大人幾句話就氣成這個樣子?

鰲大人更是令人捉摸不定。

眾所周知,鰲大人可是武將出身,性情爆燥,權傾朝野,平日裏都是直來直去說話,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情緒,今日看來卻像只狡猾的狐貍,幾次三番用言語挑逗公主?

這兩人怎麽一碰面,就變得怪怪的?

喜鵲偷偷地瞄著,多留個心眼兒,千萬別生出什麽事端來。

“公主多心了,鰲某是指你身後的那盤花,還是,聽聞公主府上的有顆百年梅樹,所以想著能不能賞花。”鰲拜哈哈大笑,而後一臉無辜地指向房角的高架。

四貞順眼望去,房角的高架上擺著一盆含苞待放的水仙。

眼珠一轉,四貞摸了摸自己潮熱的臉頰,低聲說:“鰲中堂話說的太婉轉,我以為……”

她四處望了望,笑盈雙靨,“以為那間房裏藏著佳人,所以鰲中堂才要賞花!”

鰲拜之前是從隔壁房過來的,四貞說這話,意指他之前就在那邊“賞花”。

“公主!”鰲拜聽出她話語裏的暗示,直直地看著她,眼神中蘊藏著絲絲惱火的怒意。

他臉陰的像要下雨的天,冷若冰霜。

四貞還猶自不知死活地強辨:“本來就是嘛,哪有人恰好在旁邊屋裏,還能聽到我們這邊說話的?鰲中堂這花賞的,未免太過潦草!”

鰲拜冷哼一聲,“你覺得,我就那麽饑不擇食?”

四貞忍不住撫額,好吧,她就不該相信建寧什麽鰲拜看中了她,所以應該用欲拒還迎的姿態,甚至還要讓他受受氣,來引起他的興趣。

此時,她既然是要跟鰲拜解開先前的誤會,就該拿出姿態,而不是把話說得這般難聽,扯出一個笑容,四貞道:“抱歉,抱歉,是我錯怪了鰲中堂,您說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方才的無禮?”

鰲拜盯在四貞脖頸下露出的那一片白晰,嘴角漸漸松懈,緩緩上揚:“是不是鰲某讓公主怎麽賠罪,公主都會答應?”

四貞看他神色,警惕起來,“鰲中堂先說,想讓我怎麽賠罪?”

鰲拜不語,向前走了兩步,逼近四貞眼前。

四貞向後退了兩步,咬了咬唇道:“鰲中堂有什麽話,不訪直說,這快到正午,我都有些餓了,我可惦記著,您剛才說要拿這得月樓招牌菜招呼的事呢。。”

鰲拜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副山水畫,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正打算裝飾書房,聽聞公主文武雙全,不如您為我寫幅字,如何?”

“僅此而已?”四貞驚愕地問道。

明明他是一臉狼要吃羊的表情,怎麽就如此輕易的“放過”她了?

鰲拜卻慎重地點點頭:“就這樣。”

他笑起來,若有所指:“難道,公主您還想要給我更多的賠禮?嗯,若是那樣的話,我不反對,多多益善。”

四貞被他這句話和火辣辣的眼神又氣紅了臉。

她示意喜鵲重新給換了盞熱花,輕啜兩口道:“既然鰲中堂不嫌我的字粗陋,改日寫好了,讓人送到您府上去,希望前事莫提,鰲中堂以後莫要再為此事怪責我們夫婦。”

“豈敢,豈敢。”鰲拜笑了笑道,“說起來,那事是鰲某底下人急功冒進,沒有查清楚那姓雲的早就不在公主府上做事,險些冤枉公主和額駙,該我給公主賠禮道歉才對。今日的酒宴,算是一點小心意吧,以後有機會,再行補償。”

這是要常來常往的意思了?四貞一楞,連道不用。

鰲拜但笑不語,拍了拍手,一道道菜如流水般上來。

上的菜均是名饌佳肴,就是宮宴也不過如此。

宮裏也不多見的兩頭鮑,五年以上的野生江鱉,用野雞煮了湯,配秘制醬料,小火慢烹而成,肉質軟嫩,營養豐富的脆椒珍珠參滋味腴美,鯊魚皮雞汁羹、魚翅螃蟹羹都是鮮的掉眉毛,鯽魚舌匯熊掌,梨片伴蒸果子貍等皇家宮宴上才能有的食物,都像家常小菜一樣端了上來。

鰲拜不怎麽動筷子,除了笑瞇瞇望著四貞吃,就是引她說桂林的風土人情,講他從前的橫刀立馬,一個勁地胡侃海吹,勸四貞喝酒。

慢慢地,四貞也看得出來,鰲拜根本不在意她說些什麽,仿佛她只要坐在那兒和他一道喝酒說笑,他就這麽看著,聽著,說著,就足夠了。

難道,他真是看中了她?

說笑也罷了,收起那些個睥睨不可一世的模樣,做為政客,鰲拜自有一套令人如沐春風的本領,但一想到更進一步,四貞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既然為她未出世的孩兒報仇,她也做不到跟鰲拜更進一步……這頓飯,吃得頗有鴻門宴之感。

就連這樣喝酒吃飯,她都有種對不起孫延齡的感覺。

只是,即使為了將來抓捕鰲拜更容易,四貞也得讓他對她消除成見,所以她就看似帶著三分醉意,心裏卻很清醒地和鰲拜說笑。

吃飽喝足,四貞起身拱手道謝。

“多謝鰲中堂款待,我該回去了。”她說。“若是歸家晚了,家中婆母該擔心了。”

鰲拜點點頭道:“時辰不早,鰲某送公主回去。”

“不用,我的車馬就在外頭,怎好勞煩鰲中堂相送?”四貞推辭道。

“莫非公主是怕與我鰲某在一起,被人說三道四?還是您怕與我這個權臣接觸太多,惹了太皇太後疑心?”鰲拜似笑非笑道。

“哪裏,哪裏,鰲中堂清清白白,胸懷坦蕩,怎麽會有人說三道四呢?只是相煩鰲中堂相送,讓母後知曉,該說我跋扈,竟然如此支使老臣子。鰲中堂您是和開國元老,功績卓著,讓您做那護送之事,實在是辱沒!”

鰲拜一聽四貞暗示他年長許多,臉沈了沈,片刻後,打了個哈哈:“不管公主怎麽說,鰲某這一趟,卻是必須要護送您回去的,不然,著實放心不下。”

再三推辭不過,四貞只得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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