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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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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齡點點頭:“嗯,那你和雲雀、喜鵲好生服侍公主,其他的人,讓她們收拾幹凈屋子,就都退下吧。”

“額駙爺——”畫眉猶豫了一會,輕聲道,“其實百靈她們,服侍公主多年,應該是靠得住的,不如……”

“不行!”沒等她說完,孫延齡就打斷了她,“非常時期,不敢有一點大意,寧可委屈她們,也不能冒險。”

他看著畫眉,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知道除了你和秦嬤嬤,為什麽那麽多服侍公主的人裏,我會把雲雀和喜鵲調回來嗎?”

畫眉猜測道:“是因為公主出事的時候,她們不在場,而且,又是舊日裏服侍過公主的人?”

“不,是因為她們跟在月姨娘身邊時,仍然對公主忠心,盡管她們頗受月姨娘倚重,卻並未倒戈,那邊的動靜也都會報與公主知道,我想,她們的忠心應該經得起考驗。不過——”

孫延齡眼裏迸出森寒之意:“若叫我查出來她們有半點不軌之心,不管是誰,連其家人,一個都休想活命!”

說的是雲雀和喜鵲,又何嘗不是在敲打她!敲畫眉打了個寒顫:“奴婢明白,平日裏會留意看著她們的,提醒她們別因一念之差,做下錯事!”

孫延齡看了她一會兒,方才擺擺手道:“去吧,好生侍候公主。”

畫眉才進到耳房裏和雲雀她們侍候四貞沐浴,月姨娘帶著提了個大食盒的落雨走了進來。

她一臉上沈靜的神色,體貼地說:“額駙爺,您一早都沒有用膳,妾身讓人準備了一些吃的,您隨便用些吧。”

落雨打開食盒,將裏面的幾樣小菜、一籠松軟的包子和一盅燕窩粥盛端了出來。

聞見食物的香氣,孫延齡頓時感覺饑腸轆轆,他接過落雨遞上的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把這個給公主盛一碗進去。”吃著燕窩粥的味道不錯,孫延齡吩咐道:“你別進去,讓她們出來取。”

落雨應了一聲,低頭走到裏屋門口,輕聲喊:“畫眉姐姐,畫眉姐姐——”

畫眉出來後,孫延齡親手盛了一碗粥,放進能夠保溫的食盒裏,拿起來遞給她:“公主若是洗好了,你侍候她吃一點。”

然後他繼續坐下用膳。

月姨娘在旁邊一聲不吭地侍候著,十分溫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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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厚厚而冰冷的墻壁,玉姨娘在陽光明媚的午後,感到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意。

而一聲清微的嘆息如同冷冷寒風吹向她:“玉如,你今年都是該出宮的人了,何必來趟這裏的混水?”

一個身穿石榴紅冬襖,裹著厚厚暗紅色猩猩氈披風的女子走過來,雖然穿著厚厚的冬衣,卻掩不住她的嬌柔纖細。

她如同一株臨風拂水的細柳般“飄向”玉姨娘。

玉姨娘轉過身,眼神裏交雜著歡喜和隱憂,她看著立在面前的女子,輕聲道:“姐姐,到府裏這麽些時日,你從來不和我說話,我還以為是聖母皇太後讓我們裝作互不相識。今個你來這裏,也是聖母皇太後的意思?”

月姨娘冰冷冷地道:“都是為娘娘辦事,朝不保夕的,拉這些交情有什麽用?今天是姐妹,也許明天就要互相出賣,何必做出這樣姐妹情深的模樣?!”

玉姨娘神色一滯,繼而理了理鬢發,笑道:“姐姐說笑了!”

她眼裏浮起淚光,笑得很是真摯,輕聲道:“姐姐,如今和我同在公主府裏,我們理當同心協力,我相信,只要我們姐妹同心,什麽事都難不倒我們!”

月姨娘目光陰寒如同堅冰,淡然地道:“如今我們只是公主府裏頭的姬妾,不要想那些有用沒用的事情,好好聽聖母皇太後的話,辦好差事才是正經。”

正說著話,傳來一陣腳步聲。

月姨娘和玉姨娘兩個立刻都換了神情,做出閑閑散步,偶然相遇的模樣。

時不時還指著墻邊樹上的老枝新梅評點一二,似乎頗得冬日樂趣的模樣。

看著落了一地的梅花花瓣,玉姨娘輕輕吟哦道:“雪裏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瓏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月姨娘亦是含笑相應:“可不是,這快到初春的光景,眼下梅花已經是開到末了的時節,但見這一樹晚開的,梅粉褪殘妝的模樣,卻是頗有一番情趣,李清照這首詞,真真是寫出了寒梅的風姿!”

腳步聲音漸漸遠去了,想來是誰偶然從這路過。

玉姨娘怔忡地望著地上的梅花,似想到了什麽,微微側身問道:“姐姐可還記得那年我們一同到靈溪寺賞梅,遇見的那人嗎?”

月姨娘不悅:“從前的事情,提它做什麽?”

玉姨娘擡手輕輕一撫自己光潔的額頭,轉了眸子道:“可是,你我的命運,就是那年開始轉變的,對於我而言,那年的事情歷歷在目,至今猶在眼前!”

月姨娘正待說話,就聽見墻角有動靜傳過來,不由輕聲呵斥:“什麽人?”

墻角的另一邊,畫眉轉了出來:“奴婢畫眉,給明月縣主、玉姨娘請安。”

玉姨娘打量著畫眉,見她臉頰凍得通紅,身子也冷得有些發抖的模樣,顯然在這外面已經呆了不少時間。

不知道將她們的話聽去了多少?

冷冷一笑,玉姨娘唇角勾起淩冽的弧度:“我當是誰,原來是公主身邊的畫眉姑娘!公主雖是準了你隨意行走,但平日裏要管理公主和額駙爺兩邊院裏的丫鬟、婆子們的月俸、時令物資,如今公主總是昏睡,畫眉姑娘應該更忙,怎麽還有空閑逛?”

她註意到畫眉的衣衫上有許多飛雪,還沾染了不少泥土,顯然是在墻邊立過的模樣,語氣裏多了幾分審慎:“我有些好奇,是不是在我和明月縣主來此之前,你就在那墻邊了?府裏這麽多地方,你呆哪兒幹什麽?”

畫眉露出尷尬之色,垂首恭謹地說:“回玉姨娘的話,奴婢是因為額駙爺的安排去海棠院給大少奶奶傳個口信,回去的時候想著這邊的路近些,所以就想著抄近路回去,不想兩位姨娘在這兒賞花,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實在對不住。”

玉姨娘冷冷一笑:“真的嗎?你可是公主身邊一刻也離不了的,縱然額駙爺要人去找大少奶奶,也犯不著勞動你吧?明明叫個小丫鬟就能辦的事,卻要勞動你這個大丫鬟,豈不是怪事?”

“莫不是見了我和玉姨娘要躲起來嗎?”月姨娘掩口一笑,“畫眉姑娘是公主身邊的大紅人,府裏誰不知道?怎麽如今倒要做起跑腿的活了?亦或是,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要避開玉姨娘和我?”

“奴婢沒有,奴婢真是恰好從這裏經過,想著碰上您和玉姨娘在賞花,不好打擾,打算從旁邊過去的,誰知那條路上的小門今個沒開,所以奴婢就繞了回來。”畫眉不驚不慌,輕聲回答道。

看了玉姨娘一眼,月姨娘攏著披風上前,輕輕笑道:“外面風大,畫眉姑娘若是帶了涼風回去,豈不是帶了寒氣給公主?涼著了公主你的罪過可就大了,沒什麽事,畫眉姑娘還是早點回去吧。”

玉姨娘也道:“就是,公主自從病了,就跟紙紮的人似的,不能見風,不能風光,連我們給她請安都推了,也不知道她還能見什麽!”

畫眉不卑不亢,淡然一笑道:“玉姨娘,明月縣主,奴婢在宮裏頭呆了那麽多年,跟紅頂白之事,奴婢自是見得多了,奴婢鬥膽提醒一句,公主就是公主,縱然她如今昏睡不醒,也容不得半分輕賤。”

她擡眸看著玉姨娘、月姨娘道:“兩位主子是宮裏出來的,應該知道聖母皇太後之事吧?聖母皇太後當日誤會公主,尚且被太皇太後訓斥,何況是其他人?兩位主子還是慎言的好。”

好端端地,這畫眉為什麽當她們面提聖母皇太後?難道是剛才真聽到了什麽不成?

還是只是碰巧,說到宮裏,就用聖母皇太後當日偷雞不成蝕把米來嘲笑她們?

玉姨娘眼波一揚,輕蔑地看了畫眉一眼:“畫眉姑娘是拿公主來壓著我們嗎?我們剛才所說,似乎並無對公主不敬之處啊,難不成畫眉姑娘膽子大得很,敢在公主跟前閑言碎語嚼舌根,顛倒黑白不成?”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到聖母皇太後,我也奉勸一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公主在聖母皇太後跟前,也不敢說什麽,畫眉姑娘不要太過招搖了,你若想以後能長久平安,還是本分些做事吧。”

月姨娘則好整以暇地抖了抖披風上的落雪,笑盈盈道:“畫眉姑娘言重了,從前在宮裏,聖母皇太後對我們姐妹是多有照拂,我們自然要記著太後娘娘的恩德。但如今我們是公主府的人,哪頭輕,哪頭重,還是分得清的,又豈敢輕賤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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