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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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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齡唇角勾起,吊而朗當的笑了笑:“你這麽嚴肅幹什麽?我懂巫術,會跳巫舞,當然是因為我學過啊。”

他伸出手,揉了揉四貞的眉心:“你啊,就是太沈重了,雖然嘴上說著要開心,但這眉頭有點事,就皺起來了,這樣不好,小小年紀的,別想那麽多。你不是說那個李什麽白講,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何必煩心?”

四貞的眉頭仍然輕凝:“你從哪裏學到的巫舞?”

孫延齡無所謂地回答:“我師傅,他不光是個好劍客,還是個好巫師。可惜當年我覺得跳舞是女子學的,死活不肯,就學了個皮毛,要不是今天你哥哥喝斷紅枝,咱倆都得死在那兒。”

說起哥哥孔廷訓,四貞的眉頭皺得更緊:“按你所說,真救不了……我哥哥了?”

孫延齡被她努力裝作平靜,但聲音聽起來卻極為悲愴的模樣打動,收斂起笑意:“救不了。而且,我們在這兒呆得越久,反倒對他越不利。你想想,若是你們兄妹都落在了李定國的手裏頭,會怎麽樣?”

四貞想了想:“他會以此來要挾定藩的將領,說不定,會引起定藩動蕩……”

“沒錯,你們兄妹只要有一個沒有被南明的朝廷抓住,定藩的人,就會效忠皇上,若是你們都落入了南明朝廷這邊,定藩那些將領、軍士,會怎麽選擇,還真不好說。”

清初為了穩定軍心,實行了藩王就藩的政策,這些藩王的手下,都是先忠藩王,再忠皇帝的,山高皇帝遠,一條號令從帝都傳到地方,早就變了味道,功高震主,朝廷對各大藩王都是利用加防範,幾個藩王的世子以各種名目羈留在京,尤其像平西王吳三桂那種實力最強的藩王,更是表面上恩賞不斷,待之親厚,私底下卻是處處防著。

孔廷訓雖然當初沒留在京裏,也是因為朝廷對定藩更多實行拉攏的策略,但就是這樣,卻並不會因小失大,為了孔廷訓在明裏出兵,只能暗中行事。

畢竟,林林失陷後,定南王孔有德舉家***的消息傳到京城,清廷朝野震動,當年的七月十五日,為挽回敗局,福臨就急派敬謹親王尼堪為定遠大將軍,率師往湖南、貴州征討李定國的大西軍。

結果,十一月二十三日,尼堪在進軍途中,在衡陽遭李定國伏擊,又被斬於陣前,清朝廷在一年裏連失兩名統帥,李定國卻因為桂林、衡州之戰,“兩蹶名王,天下震動!”

自此,清朝廷和南明朝廷的對抗,就轉為了互相牽制,隔淮河而治的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有四貞在,還能在京城裏遙掌定藩,若是四貞被南明這邊也逮了去,只怕形勢逼人,牽一發而動全身,到那個時候,他們兄妹或者是投了南明,或是寧死不屈,不管哪一種,都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四貞是明白人,聽了孫延齡的話,立刻就知道,她走了,南明這邊投鼠忌器,哥哥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她也被逮了,光是用她來威逼利誘哥哥,恐怕就會是另一種結局。

只是,千裏迢迢,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到了這邊,和哥哥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真這麽走了,她實在放不下。

看到四貞踟躕,孫延齡想了想道:“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我瞅著那紅枝,似乎對你哥頗有情意,她是大巫,有她護著你哥,短時間應該無慮,你跟他們先走,我留下來呆兩天,想法從她手裏拿點消息,也為將來萬一有變,給你哥準備一條退路……”

“你留下來,會不會有危險?要不,我們先撤出大理,後面再想辦法?”雖然想救哥哥,想知道哥哥現在的真實情況,但眼下這種情況,孫延齡留下來肯定會有危險,四貞猶豫地說。

孫延齡摸摸她的頭,笑了起來:“得,能得佳人為我擔心,我就是死了,也甘心。”見四貞變了臉色,他唇角更是抑制不住的上揚,“放心吧,我有分寸,再說了,我只是與那紅枝接觸,不會引起李定國的人註意,你忘了嗎,我可是略通巫術的人,巫師之間,自有我們的交流方式,倒是你留下來,才是真的會出危險。快走吧,別耽擱了,我估摸著,要不了一個時辰,李定國的人,就會查到咱們這兒來。”

四貞問孫延齡給哥哥準備安排什麽退路,他卻不肯說了,只道:“你別管了,總之我有辦法。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這法子成了,你們兄妹以後總有見面的時候,走吧,別啰啰嗦嗦的,在沙場上,那些話多的,都活不長。”

看到四貞上了馬車卻一臉擔憂,欲言又止,不肯說再見,孫延齡笑了笑,用食指在她唇上印了印,然後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笑了起來。

這個動作甚是輕浮,四貞頓時就跟針紮似地轉過臉去,吩咐道:“走——”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牽著追風的富貴問孫延齡:“少爺,你為什麽不告訴格格……”

“你想法和紅枝的人取得聯系,就說我想見她,關於定南王世子的事……”孫延齡急急地打斷了富貴,強撐到現在,他已經心力憔悴。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一口血吐了出來,倒在地上。

孫延齡沒有告訴四貞,跳巫舞要集中精神,極耗心血,尤其像和紅枝這樣的大巫過招,簡直是雞蛋碰石頭,實際上,就算他想和她一塊上路,也不可能,他必須留下來休養一段時間,緩緩精神,不然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所以,他只能找個借口留下養傷,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和孔廷訓取得聯系。

幸好,他看出紅枝對孔廷訓的情意,確實是真的,要不然紅枝也不會聽了孔廷訓的話,就放他們走,還提醒他們,李定國的人就在附近。

如今他留下來,能夠賭的,也就是紅枝對孔廷訓到底有多深的情意了。

**

直到回到京城,四貞也沒有見孫延齡追上他們。

此時,距離她離開京城,已經過去了將近九個月的時間。

昆明、大理冬暖如夏,空氣清新,風花雪月,四季如春,而她離開京城時,尚在初春,此時,卻是隆冬,大雪紛飛。

回到皇城,四貞還沈浸在為哥哥擔心,為孫延齡擔心的情緒中,就聽聞了大消息。

“……雖說明面上沒有人議論,可宮裏私下都在傳。太後娘娘四月初更是停了命婦更番入侍後妃的舊例,聽說,襄親王和她還鬧過,為此,皇上還斥責了襄親王。平日裏,不光是皇後,就是恪妃娘娘、端順妃娘娘那裏,皇上也不去的……”

聽了雲雀神神秘秘的稟報,四貞的第一反應就是喝止她:“不管其他人怎麽傳,咱們院裏,一點閑話都不許傳出去,事實真相究竟怎麽樣,誰也不知道,皇上不過是與襄親王福晉談得來些,多說了幾次話,就被傳成這樣,安知不是碎嘴的人在底下以訛傳訛造成的?皇上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奴婢這不是想著格格您出去了幾個月,什麽都不知道,所以講給您聽嗎?”雲雀覺得委屈,小聲道,“宮裏頭的人說,就是因為怕皇上出格,太後娘娘才會著急定了如今的皇後娘娘,現在這位皇後娘娘,還要叫靜妃娘娘一聲姑姑呢,這立後都快半年了,皇上一回坤寧宮裏都沒歇過……”

“夠了。”四貞打斷雲雀,“來說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我走之前怎麽跟你們交待的,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人,別沾到宮裏頭那些是非上面去,皇上的事,也是咱們能議論的?”

雲雀低下頭。

“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回來做了聾子瞎子,今個就算了,以後,這些事情,休要再提。”四貞放緩了聲音,溫和地說。

“是,格格您早些歇息著。太後娘娘和皇上剛才都派了人過來,說您才回來累得很,讓您明早再過去請安。奴婢去看看,她們把水準備的怎麽樣了,你好好泡個澡,解解乏。”雲雀答應著,退了下去。

雖然不許雲雀再提此事,四貞的心裏頭,卻是波濤翻滾。

聽雲雀所說,今年六月裏,皇上立了科爾沁鎮國公綽爾濟的女兒博爾濟吉特·榮惠為皇後,這位皇後娘娘,說起來,還是皇上的侄女,太後娘娘此舉,分明是為了安蒙古四十九旗的人心,畢竟,蒙古人是大清立朝的最大援手,滿蒙聯姻,才能讓這同盟的關系穩若磐石。

只是,皇上顯然對太後娘娘的安排極為不滿,興許,就是這樣,那位通讀漢書的襄親王福晉才入了皇上的眼。

但說到男女之情,四貞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傳言,畢竟,因為顧慮她有婚約在身,皇上尚且肯退讓一步,予她自己選擇,又怎麽會做出兄奪弟妻的事情?

想來,只是兩個人談得來,又因為身份的原因,惹得別人議論紛紛罷了。

只是這傳言多了,三人成虎,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弄假成真,倒不好說了。

不管怎麽樣,自己明個要給太後和皇上請安,自然就能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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