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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神秘的彎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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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正在享受用細長的草編織一個草環送給特爾卡卡時,大牛出現了。

馬群先是一陣騷動,一股不安的氣氛出現在了馬群的北部。之後我看到黑火和幾匹公馬向著那個方向跑去了,而一些母馬與小馬則緩慢的後退過來。

迎著刺目的陽光,我看不清那邊有什麽,也不想用意識肆意的擴散過去尋找那不安的因素,只好也跟著跑了過去。路上遇到了特爾卡卡,她同意載我過去,我翻身騎在了她的身上,想著黑火看到我們這樣一定會很不高興,他不喜歡有族人被人騎著,哪怕是被一個死人騎著也不行。

我們追上了黑火,也看到了到底是什麽引起了馬群的不安。

一個壯碩的身影正站在黑火面前不遠處,那是一個牛頭人。

是的,我知道牛頭人,盡管從未打過交道,但還是知道的。他們體型壯碩,性情敦厚,力大無窮,固執無敵,還有一對或長或短的角,真不知道頭上多了那麽大的東西要怎麽生活。我想這個牛頭人不是最為強壯的,他身上那些繁覆的花紋也顯示他不是一名戰士。

我俯下身子,從右邊溜下了特爾卡卡的背脊。牛頭人也發現了我,明顯的楞了一下,接著對我打了個招呼。畢竟我們算是名以上的盟友,我們兩個種族之間有著共同的盟友。

很快我就知道了詳細的情況,這片區域在牛頭人的部落附近,他是來看看這群馬兒為何而來,是否有傷病或其他的需要幫助的地方。他是個薩滿信徒,崇尚自然之力,可以利用他微薄的能力為馬群去除病痛。

“被遺忘的人。”

我躬身低首‘是的,您是一位薩滿祭祀?’我直接表露了自己的猜測。

“是的。吾名亞森—幕嵐。”牛頭人回身指向了遠方,視線被山丘所遮擋,看不到有什麽。“我的部落在那邊,我們是一個小部落,生活在湖的北岸。”

接下來他轉身再次面向我們,並作了一個歡迎的手勢,我想那是歡迎的意思。接著他邀請我有時間可以去他的部落坐下敘談,馬群可以在這裏放心的生活,直到他們想離開時。這附近並沒有特別兇猛的野獸,有一些也不會對馬群造成威脅,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狼群。不過在部落領地附近是沒有較大的狼群出沒的,因此只需警惕,而不必過於擔心。簡短的交代之後,他就轉身向著他所指的方向離開了。

而我跟黑火打了個招呼之後,也就跟著牛頭人的足跡走了過去,想要遠遠的看看他們的部落,畢竟是第一次和牛頭人打交道,還是需要謹慎一些。傳言這些大個子並不暴躁,可看看我,現在還有什麽是沒有改變的呢?

特爾卡卡也跟了上來,就這樣我們一邊走一邊交流著思想,有時我會用手穿過那被風吹起的一片銀色之中,想象著小時候這樣做時的觸感與歡愉,並將這種快樂傳遞給特爾卡卡。

顯然,她很享受這樣。

如果我有著豐潤的血肉就好了,可以好好的撫摸她的頸項與背脊,抱著她,一起感受追趕風的快樂,只可惜,在銀色的光幕之中是一只幹癟的手,毫無生機可言。

太陽的力量已經弱下來了,遠遠的我已經可以看到一片開闊的水面。他說在湖的北岸,那麽左面一大片帳篷就是這裏牛頭人的聚居地了,我想,那可能就是血蹄部落,我想我聽過這個名字,而亞森幕嵐的部落一定就在右邊了。

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幾個帳篷,看起來真是個小部落,人數估計還沒有黑火的族群多。

我輕輕的拍了拍特爾卡卡,轉身與她一起向回走。她想要載我回去,可我拒絕了,我感謝她,但那樣不好,被黑火看到會很糟糕,剛才他不發火是因為牛頭人的存在,他也許看到了也許沒看到,反正無暇管我們,但現在可不一樣了。我不希望黑火對我的印象不好,那會讓我無法再跟隨馬群一起生活,而與馬群一同度過的日子總是充滿著快樂,對於一個毫無生機的人而言,快樂總是極為缺少且彌足珍貴的。

我不時的扭斷一些長度合適的長草,把她們紐結在一起,重新制作那個草環。這讓我可以專註下來,這也會讓特爾卡卡減少被我拒絕的不快,當草環帶在她的頭頂時,特爾卡卡又開始了歡快的奔跑。在風中的她,真是美極了,真想用我原有的視覺看看特爾卡卡,她一定會博得我全心全意的愛。

我漫步走下丘陵,想著治愈藥劑的成份。

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嘗試過了二十餘種不同的配方了,沒有死掉真是幸運,有一次甚至無法控制身體,就那麽直挺挺的在瀑布邊躺了近十天,直到被一頭頑皮的小犀獸拱下了水,順著水流墜下懸崖,又在水中浮浮沈沈的漂流了兩天才恢覆了一絲對身體的控制。那時我真的絕望了,認為自己將變成一塊會思考的木頭,隨著水流一直漂向大海,之後消失在海底。在終於恢覆了身體的控制之後,我開心的連續跑了一整天,肆意釋放自由的權利。那之後,我更加小心了,每次調整配方都只改動其中的一小部分,並且使用更小的劑量來測試和體會。那次我不僅被沖到了距離很遠的地方,還丟失了兩袋子草藥。

到目前為止,試驗效果最好的情況是能讓身體充滿一股生命的活力,如同脈動一般,全身上下都在生長著,整個身體都漲大了起來。看著皮肉逐漸豐腴光滑,別提有多開心了。可惜那藥劑並不能持久,很快那生命跡象就停止了,而尚未完全豐潤的血肉則再次不可抑制的幹癟下來,直到恢覆原樣,死氣沈沈。

雖然恢覆藥劑的嘗試進展不大,但是幻形藥劑的嘗試卻有不小的突破,我現在已經可以改換自己的容貌了,我想在較遠的距離是很難被看穿的。幻形藥劑唯一的缺點就是時效太短,而一次使用之後也需要數分鐘的緩沖,無法連續使用。這些都註定它只能用於逃命或緊急時使用,而不能讓我安全的混跡於人類的村鎮之中。

一聲狼鳴讓我的思緒回到了這片草原之上,特爾卡卡正向我靠攏過來,顯然她對狼還有些擔心。

‘別怕,那些家夥追不上你的,見了他們你直接跑就是了。’我一遍拍著特爾卡卡的頸側,一邊安慰她。‘我?放心,我會魔法,我會把他們變成沒毛的狼,光光的狼見過嗎?哈哈。記住,黑火會保護你們的。’

現在的我可不會為了一兩頭狼而擔心,就算是十頭左右的小狼群也不會對我有任何的威脅,尤其是在這麽開闊的地方。那些狡猾的家夥在周圍觀察著我們,不時的調換位置,傳遞消息,策劃一個又一個可能的行動,尋找每一個適合發動突襲的地點。我不介意把他們都燒成灰,可不想嚇倒特爾卡卡,就直接向著側面的山丘釋放了一團淩厲而恐怖的意識信息。我想這奇怪的氣息足夠狼群感到迷惑而躊躇不前了,意識的範圍和強度也不足以引起遠處牛頭人的關註,沒有任何族群喜歡在自己的領地內發現一個陌生的魔法師在游蕩。

魔法師往往代表著毀滅和危險,而那些好的部分遠遠沒有恐怖的信息容易被人記住,所以身為魔法師我得時刻記得不要炫耀自己的身份。

數日之後,我在馬群的活動區域外散布了一些幹燥的泥土,這些泥土中存有我釋放的強烈意念,這是針對狼群想出的對策,這些泥土中的意念可以迷惑狼群,而且這些泥球也足以保持數日之久,當其中的水份消散之後泥球就將崩解,隨風散去,而其中蘊含的意念也將消失。

更加準確的說,我是將意念封存於水中,而泥球可以控制水份的流失速度,盡管只能維持幾天,但那時候我想我已經回來了,而且黑火是個稱職的首領,同時也是強大的戰士,那不僅僅是針對同族中年輕的公馬們的強大,就算是面對狼,我想他也絕不畏懼。

我有著強烈的願望,要去湖邊拜訪亞森幕嵐,以求知薩滿教義作為借口,向他打探一下附近的草藥信息。當然,更重要的是借機尋找那位神秘的朋友所告訴我的重要物品,他需要我去尋找的,那叫什麽來的,轉換器,一種可以轉化魔力屬性的物質,也許是一片木頭,或是一枚金屬指環,又或是一塊石頭或珠寶,甚至是一個生物,誰知道呢,他告訴我那有可能會幫助我解決我現在的困擾,可我的困擾是什麽?我想我自己都不完全明白。

盡管多年過去了,恢覆為人的願望早已不再強烈,但這畢竟關系著太多的生命,只要有機會,我仍將盡力嘗試。否則,再過一些年,我們的親友將全部入土,這個世上將不在有與我們存著牽絆的靈魂,我們將會被陌生人的仇恨所限制、封絕,永遠無法再次返回人類的世界。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家夥有段時間沒來煩我了,這個世界忽然一下子的清靜了許多,讓我多少有些不適應。我問他,他也不回答。我能感受到我們之間的聯系仍然存在,或者說我與那部分靈魂仍有聯系。我想,很可能就是因此我們才能這般的交流,是的,是因為靈魂。我可能不小心的,將自己的一小部分靈魂裝進了那團飛走的意識之中,我也不知道,我實在想不出當初都做了些什麽,才導致我的靈魂竟然也被包裹在了那團亂糟糟的意識球裏,以至於造成了我們之間這種奇妙聯系的建立。

可現在,他就這麽渺無音信了,著實的令我有些不安起來。牽掛一個陌生人並非我所願意,可心思就是無法安定下來,總是想著他在另一個奇妙的世界遇到了什麽危險,很可能是被巫師變成了一只寵物,或是研究魔法被失控的魔力所吞噬,又或者只是簡簡單單的被人打劫殺死了,當然我肯定他還沒有死去,否則我應該有所感應。算了,管他是什麽,總之是音訊全無了。

為了讓自己找回平靜,我才決定繼續探索草藥的消息,總的要做點兒什麽才行,是吧。可,那該死的什麽轉換器我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概念可以參照。

我對這周圍的情況並不了解,恰恰這裏是牛頭人的領地,我也不能肆意走動,天知道這些固執的牛頭人有著怎樣古怪的禁忌。

一邊走著,我一邊盤算著是否要送些禮物到血蹄部落,好讓他們能允許我在牛頭人的領地內做些魔法實驗。可我拿不出什麽禮物,我也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麽,亞森幕蘭看上去無欲無求,如果血蹄部落的首領也是如此,那我真是沒有任何辦法。再說,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找到一個能夠轉化魔力屬性的東西出來,也許它就在我面前,甚至遍地都是,可如何分辨呢?

湖邊,微風吹拂著細草,偶爾有黑色的背脊露出水面,在水草之間穿梭往來。看來此地已經有很久沒有大規模的征戰了,任何細微之處都滲透著平靜與安詳。

在距離幕嵐部落還有近五百步的距離時,我停了下來,就那麽站在那,等著帳篷中的人出來發現我的存在。我想,這樣不會嚇倒他的族人,也不會有失應有的禮數,至少在陽光灑滿大地之前,就上去敲打門窗在任何地方都算不上讓人喜歡的舉止。

望著天空漸漸的亮了起來,等待著陽光照射到我所在的丘坡之上,等待著被剛剛睡醒的牛頭人發現。這一切與周圍的環境是如此的協調,我的存在完全融入進了這片土地,不是怪物,不是異類,不是連神都無法容忍的死者,只是一個孤單的身影,一個包裹著靈魂的軀殼。

亞森的居所不大,這是一個只夠容納五六個人的小地方,當然這是以我的身量而言,換成高大的牛頭人,最多也就只能擠進四個來。

環顧四周,帳篷的內壁上掛著各種東西,在幽暗的光線之下,我也看不清那些物體的細節所在,從形狀上看沒什麽奇怪的東西,總之,沒有武器。

在與亞森相伴的一天之中,我了解到不少東西,有幾種很可能對我有所幫助的草藥就在湖的北岸之外的不遠處,那裏還有一些礦洞,也許會有些像我一樣不喜歡陽光的植物生存在地底深處。而薩滿的信仰也帶給了我非常多的幫助,讓我的認知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一個對身邊一切充滿敬畏的神奇世界。

傍晚,我向亞森告辭,並向他再次表達不能與他一同吃下那美味湖蘭餅的遺憾,以及感謝他的族人對我的照顧,並約定明日我再來聆聽他的教誨。

與亞森幕嵐的交談可謂一次心靈的洗滌,讓我打開了很多藏於心底的結團。同時也讓我對生命更多了一分理解和崇敬,還有對自然的認知又有了些許提高。

就這樣,我每隔五日就來向亞森求教一次,其他時間就陪著馬群或是尋找草藥。不過在這兩年之中,我從未進入過血蹄部落的領地,只是集中探索了東部山脈中所有的礦洞。收獲除了草藥之外,還發現了一些生長在石頭表面的細小植物,這些植物在洞內不時的變化著色彩,幽暗而迷人的色彩。我想這些應該有些用處,就帶回了一些。結果,這些植物對幻形藥劑有著巨大的作用,它們將幻形藥劑所能保持的時間延長了數倍,而且消除了換性藥劑特優的味道。

有時,我在返回馬群時幻形藥劑的效用還尚未退去,這時就會讓公馬們有些緊張,而特而卡卡和黑火從不會將我認錯,他們總是可以知道那就是我。

每次面見亞森之後,我總是會留出一天進行冥想,讓自己融入周圍的環境之中。這對我來說算不上很難,在數次之後我已經可以做到與周圍的生命進行呼應,並通過他們獲取力量。盡管這力量對於魔法而言過於低微,但這就是薩滿所能調動的力量,有別於傳統魔法體系的神奇力量。

另外一個巨大的收獲就是我竟然學會了一點治愈系魔法,作為一個天生的水系魔法師,也許我有著極好的基礎,可作為一個死去的人,我與治愈生命的魔法之間可以說全無任何聯系的可能。但,這卻是真實的,我竟然能夠使用治愈系魔法。盡管那過程非常的繁覆,而且效果極為微弱,但畢竟是一種全新的突破。

亞森也認為這近乎不可思議,一個毫無生機的死人竟然能夠喚起生命中最為強大的能量,竟然可以治愈血肉的創傷。他可從未聽說過這樣奇怪的事情,就好像他從未想到這片草原之上會有一個死人到處走動一樣。

亞森幕嵐無法回答的問題卻有人回答了。那個神秘的家夥給了我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由此之後我們開始熱烈的討論,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想到任何內容都會快速的發給對方。

他是這樣分析的。‘一切魔法都有其根源,那就是與周圍環境之間的關系,有人對火焰比較親近,而有人則對水比較親近,就好像你,一個天生的水系魔法師。’是的,就好像我。‘治愈系的魔法可以說是大多數人都可以使用,只不過你們的族群限制了這類魔法的範圍,誰也不會去研究那些對本族人無效的魔法,但那些魔法也許對另外一個種族卻有著非常好的效果。’我仔細的想了想,的確,人類追求魔法的威力,精靈追求植物的生長,獸人追求增強戰鬥力,而那可恨的王子則追求如何快速的剝奪生命。‘同時,魔法的動力是唯一的,而魔法之所以有不同的效果則是由於施法者對魔法認知不同而有所差異。你所做到的不過是用我所能調動的魔法範圍之中較為靠近治愈系魔力本源的部分對相近的魔法進行了震動,就好像用手推水,推開的不僅僅是手掌前方的水,兩側的水也將受到影響,形成波紋。哦,你那邊的水應該也是如此吧。’當然,難道水還能像是木頭一樣隨便推走一塊而邊上毫無反應嗎?按照他的解釋,我是動用了巨大的能量,帶動了治愈系魔法中的一小部分,從而導致我使用自身魔力也能施展治愈魔法,但是效果卻非常的微弱,原因就在於我並非真正的調動了那些魔力,而是通過我強大的魔力帶動了那些魔力的流動,他們是被動的被我抓來的,而非主動受到吸引而來的。

由此考慮,他推斷可以利用強大的魔力驅動任何魔法,不論是否親和都可以。只需找到相近的,有一定帶動或者吸引力的魔法,並使用強大的魔力作為動力,就可以驅動起其他魔法,這是個消耗極大的方式,但的確有可能施展那些看似完全無法施展的魔法。

也許,我也可以借助這方法來提高藥力,畢竟藥力可以幫助肌體覆活過來,可就是無法持久,而如果能通過魔法來修補自身血肉,就極有可能成功。而那個神秘的夥伴也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消息,如果我能找到他所說的轉換器,就有可能減少調動治愈魔法所需的魔力,甚至可以讓我像個普通人一樣的施展治愈術。

我想,找到這個能轉化魔力屬性的東西越來越重要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就與他細致的條論了如何尋找這種物質,或者能否有方法探測到它的存在。我的良師益友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建議,利用魔力滲透的反應來尋找,不過這需要很多的時間,還需要持續不斷的魔力輸出,並且要保持足夠的專註,以防極細微的變化被忽略過去。

仔細的研討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之後,我決定嘗試一下。

也許,該有一次遠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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