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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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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諾怔了一下, 在腦海裏理了理,“我十二歲的時候,爸爸媽媽離婚了。現在家裏有媽媽, 繼父和弟弟。我弟弟今年八歲,還在上小學, 聽媽媽說學習成績還挺好的。”

她的語氣很平和, 音色卻不似以往的清甜, 反而像是秋夜裏的彎月, 多了兩分不易察覺的清冷和寂寥。

牧熙遠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並沒開口。

所以,這是她不願意回家的原因?

被診斷出病癥、被同學排擠、父母離婚、母親再嫁, 她那時究竟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 可聽到她的那些過去,胸腔之中情緒翻湧, 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司諾見他沈默,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些讓人誤會, “其實,我繼父和弟弟對我很好的。我上大學的時候,繼父還給了我好大一筆錢,讓我照顧好自己。弟弟也很乖, 很聽話。”

“只不過,弟弟出生的時候, 我已經十五歲了......”

司諾沒有說完, 但她知道,牧熙遠懂她的意思。

“嗯, ”牧熙遠輕聲應下。

司諾微微松了口氣, 看向窗外, “這兩年晉禾變化好大,修了新路,開了好多新的店鋪,之前春節回來只待了三天,也沒仔細看看。”

車子緩緩駛入一條窄路,司諾指了指路旁,“我家就是這樣的小房子,兩層樓高,還有小花園。在國外可能都算是別墅了,不過在我們這就是自建房,風格相差很大。”

“到了——”

司諾家裏的房子在這條街上不算特別突出,簡歐風格的裝潢,院子裏有個菜園、停著一輛兒童自行車。

她按了按門鈴,隨後就聽到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諾諾?”閔蘭推開門,眉眼彎彎的笑著,“回來了?累不累?有沒有暈車?叔叔接小宇去了,晚一點才回來。”

司諾輕輕喊了句,“媽。”

閔蘭視線這才落在她身邊的高大男子身上,有一瞬間的呆滯,“這,這位是?”她心裏湧起一股期待。

司諾略有一點心虛,“這是我男朋友牧熙遠。”

牧熙遠的視線落在眼前溫婉親和的女人身上,露出一抹淡笑,“阿姨您好,第一次拜訪,來的匆忙,給您帶了些水果和特產。”

閔蘭微微瞪大雙眼,“哎哎,好啊。”她像是被這驚喜沖擊到了,手忙腳亂的接過想接過牧熙遠手中的東西。

“阿姨,我來拿就好。”牧熙遠穩穩的提著東西往裏走。

閔蘭忙去鞋架取來新的拖鞋,“東西放這裏就好。這拖鞋是我老公買的,還沒用過,你放心穿啊。”

“謝謝阿姨,”牧熙遠換了鞋,打量了一下屋裏。

司諾家的房子基本“表裏一致”,同樣是簡歐風格的裝潢,整潔明亮。淺米色大理石地磚上灑落著窗外透進來的夕陽,米白色的沙發環繞著原木色的茶幾。

“很快就可以開飯了,諾諾你過來給我搭把手吧。”閔蘭給她使了個眼色。

司諾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也就乖巧的跟了上去。

閔蘭走到廚房,拉了拉司諾的手,“諾諾,你真的談戀愛了?怎麽之前都沒和媽媽提過?”

司諾略心虛,咬了咬唇,“剛在一起沒多久,這次是因為一些事要來一趟晉禾,所以就回家來看一看。”

閔蘭點點頭,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那他平時待你好嗎?是做什麽的?今年多大了?”

“他待我很好的,”司諾在這點上說的每個字都是出自真心,“他很細心,也很關心我,事事包容我。”

“他現在在南大教書,是我畢業後才去的,”司諾在這點上還是想說的清楚些,以免家裏人誤會,“今年大概三十歲了。”

閔蘭看著司諾微微發紅的臉頰,忍不住彎了彎唇。

其實旁的都不重要,只要司諾是真心的喜歡,而這男孩子又是真的待司諾好,那就足夠了。

“那他,知道你?”

“嗯,知道的。”

閔蘭沈默了一瞬,她原本是希望司諾將雙重人格的事情瞞著對方。但現在那男孩不僅知道,而且看上去絲毫不介意,還一樣待司諾好。

這樣的事,對她來說,像一場夢一樣美好。

她趕忙擦掉眼角的微紅淚珠,“看媽,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傷感。我這是高興,高興我家諾諾終於找到男朋友了。”

正在兩人聊天的這會,牧熙遠看到司諾的手機響了下,拿起來就向廚房走去。

只是剛走近,他就聽到了閔蘭的聲音。

“那,熙遠他家裏是做什麽的呀?老家在哪裏啊?是南城人嗎?”閔蘭正給鍋裏的湯調味,也是隨口一問。

司諾楞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閔蘭並不像她一樣了解牧熙遠,如果貿然說出來他家庭問題,恐怕會讓她多想。可是,她也不想對閔蘭撒謊。

牧熙遠走了過來,聲音平靜,“阿姨,我老家在懷港,家裏經營著一家小的手工藝品店。”他頓了頓,“之前和諾諾聊得不多,您還想知道什麽,我說給您聽。”

閔蘭有些尷尬的笑笑,其實她真沒有什麽門第之見,就是好奇,想多了解了解,“沒有,我隨口打聽。平時我和諾諾聯系也不算很多,就想和你們聊聊天,隨便說點什麽都行。”

司諾心頭一緊,站在原地。

牧熙遠走過來,將手機放到她手上,“剛才有電話進來了,你看看需不需要回一下,我陪阿姨聊天。”

他的語氣溫和,半點沒有平日裏上課時的淡然冷漠,叫司諾又是心底一暖。

“嗯,”司諾接過手機,發現是白安的電話,想起今天是她外公手術的日子,當即就走出去給她回電。

等她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坐在了飯桌之上,就等她一個人了。

“諾諾,”榮樂章朝她點頭,“來,快坐吧。”

“姐姐——”榮宇是個圓臉的小胖子,一雙大大的杏眼撲閃撲閃,露出缺了顆牙的笑容,看上去頗為喜感。

司諾坐下才發現,他們剛才聊了好一會,言語之間都不見生疏,反倒格外投契。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牧熙遠,其實是個社交高手。

“來來,”閔蘭給她夾了塊羊排,“你叔叔知道你回來,臨時去菜市場買的羊排,現烤出來的,可香了。”

“好,”司諾咬著羊排,視線掃過榮樂章,卻發現他脖子處貼著塊紗布,似乎是動了什麽手術。

“叔叔,這是?”她指了指脖子。

閔蘭看了一眼,“哦,就你叔叔甲狀腺結節,前些日子剛動了手術來著。因為也是小手術,就沒和你說。”

“沒事啊,”榮樂章拍了拍胸口,“我身體好著,不用擔心。”

“說起來,這次你叔叔做手術能這麽順利,還是你譚阿姨幫的忙。她正好在鎮醫院上班,給你叔叔找了最厲害的醫生。”

聽到這個名字,司諾的動作頓了頓。

閔蘭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停住了聲音,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小宇最近的學習成績還挺好的,上個月還拿了個英語演講比賽的一等獎......”

接下來的一頓飯,司諾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牧熙遠主動接話,閔蘭也是個健談的,飯桌上倒是一直沒冷場。

晚飯結束,司諾本想幫著洗碗收拾,但閔蘭哪裏會讓她和牧熙遠來廚房幫忙,直接將兩個人趕到了院子裏,美其名曰“呼吸一下鄉鎮的新鮮空氣”。

兩個人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又來到了街上。

這條小路晚上很是安靜,只聽得到偶爾的貓咪叫聲。暈黃的燈光灑在路面和花草上,頗有些浪漫的意境。

“在想什麽?”牧熙遠看的出來,她有心事。

司諾偏頭看他,視線一下就撞入了那如海一般的悠遠深邃,心頭驀然一動,“剛才我媽提到的那位,譚阿姨。”

“你不喜歡她?”

“嗯......”司諾想了想,“她剛搬到晉禾的時候,我很喜歡她,總往她家裏跑。後來就撞到了那件事。”

牧熙遠一怔,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

“我好像一直沒和你詳細說過,當年的事情。”或許是牧熙遠一直以來的縱容和信任,讓她此時有了傾訴的欲望。

牧熙遠靜靜的走在她身側,目光溫和。

“我十歲的時候,經常晚飯後跑到街上玩,尤其喜歡去譚阿姨家。”

“她家的房子很大,很漂亮,像個宮殿一樣,而且她手藝很好,會烤一些好吃的小餅幹,大家都很喜歡去她家裏。

“不過她丈夫有點兇,不喜歡孩子們在他家到處亂跑,所以我們都趁他不在的時候去,有時候甚至舉行一些小的派對活動。”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推開院子的門就往她家走。結果剛走近就發現,屋子的正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看到了——”

“血。譚阿姨的的腹部一大片鮮紅的血跡,她按著傷口,踉踉蹌蹌的向門口走過來。”

“看到我進來,她立即朝我喊,跑,快跑!”

“接下來,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警察來問我,我才知道,譚阿姨家遭到了入室搶劫,她的丈夫被殺死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我是受驚過度,嚇暈了。但,譚阿姨說,我並沒有暈,而是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幫著她躲了起來。”

所以,司諾對譚以彤的情感是覆雜的。

一方面,譚以彤將司諾稱為救命恩人,待她更好了。但另一方面,也是她的證詞,讓司諾確診為“雙重人格”。

“原來是這樣,”牧熙遠才明白,為什麽提起那位譚阿姨,司諾的心情會變得如此低落。

“你會害怕我嗎?”司諾止住腳步,擡頭看他。

牧熙遠露出淡淡的笑,擡手幫她將一縷頭發束到耳後,“你呢,會害怕我嗎?”

司諾瞳孔微縮,“你,知道了?”

“嗯,”其實司諾的情緒很好讀懂,從她剛才在廚房的表現就知道,她是知道他的身世的。可是,她沒有逃,沒有質問,也沒有試探。

想必,就是那天的齊警官告訴她的吧?

難怪她回來以後,情緒都不太對勁,原來是這樣。

他說不出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被發現後的惱怒?不,並沒有。反而有種說不出話的釋然和輕松。

“不害怕。”司諾輕輕的說。

“嗯?為什麽?”牧熙遠眼裏帶著笑。

司諾嘟嘟嘴,哪有這麽多為什麽,知道的時候,不害怕就是不害怕啊。他這好歹是受家庭所拖累,她才是“自己有病”。

他在聽到她“可能殺了人”這麽可怕的事情的時候,都不害怕,那她至少也應該回饋他一樣的公平吧。

“那你那天生什麽氣?”牧熙遠傾下身子,定定看著她的臉。

司諾眼睫顫了顫,似乎觸摸到了什麽,但又有些不敢嘗試,“牧熙遠......”

你到底為什麽幫我?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上我?

她微微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懂”“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態度”。

牧熙遠也是差點被她氣笑了,這姑娘能勇敢的去查兇案的真相,卻在這種時候裝鴕鳥,也真是“傻”的不行。

“司,司諾?”一道略有些沙啞的女音響起。

牧熙遠直起身,轉過來,看到的是一個穿著一身亞麻長裙的中年女子,有些驚訝的走向他們。

司諾心口顫了顫,“譚阿姨。”

譚以彤笑了笑,“還真的是你,這是回來看望你媽媽嗎?”

司諾點頭,“嗯,就回來一天,明天就回南城了。”言下之意是,恐怕沒有時間到其他地方去拜訪。

譚以彤的笑容微微變僵,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嗯,沒關系,以後多回來看看吧,你媽媽一直念著你。”

她的視線也落在旁邊的牧熙遠身上,“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嗯,他叫牧熙遠,現在在南大教書,我們剛在一起不久。”

牧熙遠——

這三個字像是什麽閃電一般劈在譚以彤的腦海。

她瞳孔緊縮,手上提著的垃圾隨之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袋子裏的兩個易拉罐滾了出來,在地上發出摩擦的響聲。

“看我,”她如夢初醒,忙蹲了下來,呼吸有些急,“這笨手笨腳的,”她趕緊拿起易拉罐,扔到袋子裏。

司諾蹙了蹙眉,為什麽譚阿姨聽到牧熙遠的名字會這麽緊張?

“那你們聊,”譚以彤扯出一抹笑,“我家裏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兩個人反應,就轉身走開。

司諾納悶的看著她有些倉皇的背影。

“你剛才說,”牧熙遠回憶了一下,“她是從外地搬到晉禾的?”

“嗯,是的。大概是我八歲那會。”

“那她之前是在哪?”

司諾想了想,也明白了什麽,“懷港。”

牧熙遠扯了扯嘴角,果然如此。司諾今年23歲,也就是00年出生,八歲的時候正好是08年,他父親入獄的那一年。

司諾也沒想到,會這麽巧,但也不希望牧熙遠多想,伸手就扯了扯他的袖子,“外面有些涼了,我們先回去吧。”

牧熙遠也體會到她的用心,“嗯,那走吧。”

司諾回頭,掃了一眼譚家的房子。

明明過去了那麽多年的一樁案子,譚以彤竟然記得這麽清楚嗎?以至於聽到兇手兒子的名字,都能立即反應過來?

她最後,連垃圾都來不及扔,就匆忙回了自己家。

那情緒,分明是在害怕,她在害怕什麽?

司諾走了會神,思緒回籠才發現牧熙遠格外的安靜。他剛才那些柔軟的情緒似乎都散了幹凈,暈黃的路燈下他的眉眼隱在暗處,薄唇微抿。

他是難過了嗎?因為譚阿姨害怕的反應?

兩個人並肩走著,司諾挪著小步子向他靠近一點,左手隨即牽上了他的袖口,“你別多想啊。”

“你很優秀很厲害,不要被旁人的眼光所傷到。”

牧熙遠驟然回神,其實他剛才只是在思考回憶,他之前有沒有見過那位譚阿姨,並不是傷心。

這麽多年過來,他早就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甚至並不覺得有什麽。換做他在一個正常的家庭長大,恐怕也無法不對一個殺人犯的孩子另眼相待。

而且,父親離開時,他已經十四歲了。而司諾那時,只有十歲。

怎麽反倒是她來安慰自己?

司諾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下意識的就伸手輕輕牽住他的手指,“學校裏大家都在誇你,雖然你很嚴格,但同學們都知道你是好老師。”

“嗯,”牧熙遠眼裏浮起淡淡的笑意,“還有呢?”

怎麽光說別人,不說自己?

“額,還有,”司諾開始發動小腦筋,“你長得很好看啊,聲音也很好聽,細心又體貼......”

說了一半,她終於開始回神自己的話越來越跑偏,再說下去就和表白沒有兩樣了,“咳,特別講義氣,對,對朋友兩肋插刀......”

牧熙遠忍俊不禁,右手一動,就想握住她的手。

但司諾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將手抽了回來,一副“我什麽都沒做”的表情。

“你躲什麽?”牧熙遠語氣淡淡。

“我,剛才手有點冷,”司諾義正言辭。

牧熙遠也沒和她計較,“嗯,”他伸手就牽起她柔軟卻有些冰涼的小手,握起來塞到了自己口袋裏,“那這樣好了。”

司諾眨眨眼,聽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手很溫暖,一直以來都是。如果安全感這個詞有一個具象化的表達的話,司諾覺得大約就是被他牽手的感覺?

曾經她也曾幻想過帶男朋友回家來見父母的場景,但眼下,她卻覺得,這樣燈下散步的浪漫,比她夢裏的更美好。

“回來啦?”閔蘭一直在院門口溜達,見到他們回來招了招手。

她的視線落在兩個人牽著的手上,“諾諾,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家裏還有幹凈的毛巾、牙刷和睡衣,我都給你們拿了放房裏了。”

司諾有些心虛的動了動手掌,牧熙遠也沒動作,任她溜走。

“我們今晚,睡我房間?”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個偽裝成情侶的最大bug。不過,家裏不是有空房間嗎?

閔蘭偏頭看她,笑意盈盈,“對啊,家裏現在空房間都改成了健身房、麻將房和書房,就你房間適合休息。”

“怎麽?”閔蘭語氣有些調笑,“以為你媽會讓你男朋友睡書房?放心,媽媽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

司諾的微笑有點僵,像是機器人一樣任由閔蘭帶著她上樓。

閔蘭推開房門,“房裏也有電視,你們自己玩,想和我們聊天的話也行,我們就在樓下客廳。”

雖然閔蘭很想拉著牧熙遠多聊一聊,但她看得出來,這兩個孩子在一起還不久,需要時間來培養感情。

“好,”牧熙遠目送她下樓。

他的視線轉回來,落在了這間溫馨可愛的房間裏。其實這裏和司諾在南城的家很像,淺米色的床榻上是天藍色的印花床單,原木色的書桌和床頭櫃上擺放著各種五顏六色的可愛物件,一只手臂高的熊貓玩偶睡在床頭。

“咳,”司諾指了指另一側,“那邊是洗手間,可以洗漱。我帶了自己的睡衣和牙刷,床上好像是我媽拿過來的新睡衣,如果你沒帶,可以換那個......”

牧熙遠:“司諾,你很緊張?”

司諾卡殼一秒,咽了咽口水,“沒,沒有啊。”

牧熙遠:“我們之前也是同住一個屋檐下,但你看上去很自在。”

司諾暗自吐槽,這能一樣嗎?那時在你家,我們又不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我睡床,你睡沙發,那其實和室友一樣啊。

牧熙遠欣賞了會她變幻的表情,將自己的背包打開,“放心,我帶了洗漱用品和睡衣,那我就先去了?”

司諾點點頭,等他進了浴室才松了口氣。

她的視線落到自己這張床上。好像不算大,只有一米五寬,這樣的話兩個人貌似容易碰到?好在床墊質量很好,不晃悠。

那她到底睡哪一邊?她睡姿好像不是很好,半夜踢到他怎麽辦?

於是,等牧熙遠收拾完出來,看到的就是司諾鼓著臉坐在床邊小地攤上冥思苦想的模樣。

“在想什麽?”

“啊,”司諾才註意到他回來,急中生智,“額,我在想今天拿到的那些名單該怎麽辦。”還是說自己在想正事最保險。

牧熙遠顯然也已經想過這個問題,“我看了下,符語冰給的名單中,倪雙的小團隊除開曹野雲,還有三個人,而除了符語冰的受害者還有兩個。”

“眼下保護活著的人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我們不妨先將小團隊中的三個人簡單調查一番。可以找個恰當的方式,將名單移交給警察,請他們提醒對方潛在風險。”

“接下來,我們再對受害者進行分析,看看是否有潛在兇手。”

司諾看著他有條不紊的長篇大論,思緒卻根本沒跟上。

她的視線停留在他擦頭發的手上,一顆顆水珠順著他的發絲落下來,掉在他的肩頭、鎖骨,微微浸濕了他的領口。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他擦頭發的姿勢很帥。

就是那種不同於以往高冷淡漠,反而有些居家痞氣的那種誘惑感。

牧熙遠見到她走神,輕笑道,“司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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