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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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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本家已經有些時日了,我卻越來越貪睡,每日清醒的時間也一天比一天更少了。讀書時還差點為此畢不了業,以前也曾看過幾個醫生,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想著畢業後回來讓族裏的長老幫著看看我到底怎麽了。

本來以為回了這風水寶地,我那嗜睡的癥狀會有所好轉,結果卻是卻來越嚴重了,每日清醒的時間從原本六個多小時變為現在的三個多小時,有時忍不住想會不會是因為七年不曾回來所以水土不服了?

說起這嗜睡之癥,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似乎是不知不覺開始的,等到察覺時每日已經要睡上十四個小時才會清醒了,感覺像被慢慢侵蝕一般讓人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一天會一直這麽睡下去永遠不會再醒過來,直到連肉體都消亡了便也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了痕跡。

而讓我啼笑皆非的是從長老們那裏得到的答案,好像是我原本就不怎麽可觀的靈力現在只剩下渣渣沫了,靈紋什麽的也幾乎察覺不到了……這怎麽可能呢?

要說這靈力,沒了也就沒了,橫豎我是個家族吊車尾,雖然作為上代家主的長女榮光萬丈的出生,但實際上本人非常的不爭氣,長至五歲靈力還不如族裏其他剛出生的嬰兒。從十五歲被長老們放回正常生活開始,我就沒再對降妖除魔有過留戀,即使之前也不見得多喜歡。

被送到了城裏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後,我便一直下定決心做個普通人,就算平時能看見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模糊影像,我也只當自己眼花或者視覺障礙,並私下覺得這七年的普通人生活真是十分的受用。

但如今長老們告訴我,連我的靈紋都要察覺不到了,縱然淡定如我也有些焦躁起來。

靈紋是什麽?那是靈魂活動時所產生的波動,只要是活物,只要有靈魂,那麽就不可能沒有靈紋擴散,靈紋的形狀,密度,強弱,頻率,都是判斷一個靈魂的根本依據,跟身份證,指紋差不多的東西……而此刻的我竟然被說幾乎察覺不到了?什麽意思?要恭喜我成為黑戶了麽?

打了個哈氣……從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下午,卻還是覺得很困,想接著睡,可是想想等再醒過來估計就是半夜了,到時那清醒的三個小時,一個人要摸黑幹啥?

這樣一想,就只能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趁著大家都醒著時溜達溜達,免得晚上一個人閑得咬手指玩。

說起來……要是本家能拉根網線進來該多好啊……

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後就推開房門,打算就在大宅子裏逛逛,雖然想走遠一點,但怕最後趴在路邊睡得昏天暗地,所以不敢輕易去嘗試。

“琳!你起來了?”走廊外的庭院裏,一個拿著掃把的女孩朝我打招呼。

“嗯。”我嗯了一聲點點頭算是回應,不是我不想熱絡的回應,實在是熱絡不起來。雖然回本家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但大多數時間我都在昏睡,醒來的時間也基本都用於拜會幾位長老和同期的堂表兄妹,實在擠不出時間去認識七年裏添的新面孔。

“玉方長老說,你最喜歡的大桃這會兒正開的繁盛,若是你醒了讓我告訴你一聲,想來你一定會高興的。”女孩一邊掃地一邊笑嘻嘻的說道。

“謝謝你告訴我,我這就去看看……”微微一笑之後便轉身去往那棵位於大宅中央的大桃樹所在地。

最喜歡的大桃樹?誰喜歡了?只不過小時候我看其他的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唯有大桃樹的樹精夭夭算是個例外。

說起和夭夭的第一次見面還真是讓人莞爾,當時我才不過十來歲,靠著大桃樹背咒語不想沒多久就睡著了,醒來時餓得慌就拿出了小包裏帶著的零嘴,結果正要動手吃,卻被一只從上邊伸下的手搶走了,擡起頭便見到樹杈上坐著一個粉紅色頭發的男子,一身印滿桃花的長袍看上去十分的蕩漾,那就是夭夭。

夭夭白凈的手指正捏著我的小面包往粉嫩的嘴唇中間塞,見我看他,便也瞇起桃花眼打量我,嘴裏還不忘努力嚼我的小面包。

“味道不錯,還有麽,再給我一個?”夭夭咽下小面包後便從樹上跳了下來,蹲在我面前盯著我的小包。

“還有,不過我不認識你,為什麽要給你?”我當時也餓了拽著小包藏到身後,很警戒的盯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明生物。

“我是這棵桃樹的精靈,你靠著我睡那麽久不應該給我謝禮麽?小丫頭到我這玩兒也不知道要拜碼頭,以後不讓你睡了!”夭夭為了一個小面包就這樣嚇唬當時還年幼的我。

為了繼續在這大桃樹下睡覺,順便請夭夭阻隔別人的打擾,當時的我選擇奉上自己喜愛的小面包。

之後我和夭夭便成了朋友,除了常常吵著要我帶貢品拜碼頭之外,夭夭算是一個不錯的閑啃牙對象。我們什麽都聊,以至於後來我養成了到哪都要拜碼頭的習慣,倒是為我省掉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不知如今的我還看不看得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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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去看夭夭的我卻不得不停在中途路過的祠堂門口,原因是碰見了接見客人的長老們,雖然沒我什麽事,但總不能在被他們看到後,對他們視而不見的直接走過去吧。

“玉方長老……”我無奈的靠近主動開口打招呼,同時也看見了長老的客人,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是小琳啊,來來正好為你介紹。”頭發胡子雪白的玉方長老笑得很是和藹“這位是太公家的新任當家姫小姐,這位是姫小姐的丈夫戴先生。”

太公姫?!長老們雖然說過要請太公家的當家來給我看看,但我以為沒那麽容易,不由微微一楞,而且沒想到太公姫如此的年輕,不是應該要有三十歲了麽?據說她是在她的雙生哥哥……原本的繼承人太公逸失蹤後,才被選出來繼承家業的,而且似乎還與魔族通了婚。

“姫小姐、戴先生,你們好,歡迎來溫家,我是溫琳。”我微笑著問好,打量長相柔美恬靜的太公姫和她英俊的魔族丈夫。

“你好。”太公姫微笑著點頭,她的丈夫也對我微微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小琳,姫小姐剛剛問候完溫家諸位家主,等休息之後再為你看看。”玉方長老安撫的拍拍我的肩膀“別擔心,姫小姐和戴先生要住上幾天。”

“嗯,謝謝姫小姐。”我很認真的道謝,太公姫願意多住幾天,我便是熬不住睡過去也不礙事了。

“琳小姐不必客氣,太公家與溫家本就是一家人,家裏人互相扶持是理所當然的。”太公姫笑得很柔和,那溫和的嗓音和輕輕勾起的嘴角,仿佛有魔力一般安定了我心中的忐忑。

“姫小姐如是說便是溫家的榮幸了。”玉方長老哈哈一笑,顯然對於太公姫的這句話非常滿意。

“那麽琳小姐,我們稍後再見。”與我點頭告別後,太公姫和她的丈夫便被玉方長老領著往前院客房而去,我目送他們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這才準備穿過祠堂門口,但是看著祠堂的門口卻頓下了腳步。

若是之前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位戴先生應該是和太公姫一起進的祠堂,可是我們溫家的祠堂雖然不及太公家的莫虛塔,但那也是個妖魔勿進的地方,作為一個魔族竟然如此容易的進進出出,這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吧……

莫不是這位戴先生在魔族也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我琢磨著是不是最近的魔族太囂張的時候突然一道光閃過腦海……說起來幾年前曾聽到小魔物間有這樣的傳聞,之前登基的魔族皇太子,也就是現任的幻魔王好像娶了一個人類做了幻魔王妃,而我記得魔界皇族確實是姓戴麗的,戴麗……戴先生……難道說?

“……”我把視線轉到剛剛的走廊拐角,盯了許久之後才覺得應該是自己聯想得太過了,再說幾年前我的靈力便已消退的差不多了,那種偶爾耳邊飄過的斷斷續續的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幻魔王?怎麽可能……”我拍了拍額頭打了個哈氣,還是先去看夭夭要緊,不然等會兒來不及回來可是要睡在走廊裏了。

沿走廊往前踱著步子,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熱鬧的人聲,轉了個彎便看見好幾個孩子圍著一棵高大的梧桐樹。

怎麽了?

“姣姣,姣姣!”一個小女孩焦急地看著高處的樹杈托著雙手喊道。

什麽東西?我走了幾步靠近梧桐樹,擡起頭……一只雪白的雙尾幼貓趴在樹杈上,一邊喵喵的叫著一邊試探的伸著爪子,在差點滑下去之後嚇得立刻一動也不動了,只趴在那裏直叫。

“姣姣別害怕,跳下來,我們會接住你的!”

“姣姣勇敢一點,往下跳!”小孩子們鼓勵著小貓,可惜許是小貓太小,或是剛才真的嚇壞了,所以這會兒根本不願意往下跳。

“你們不如哪個爬上去把它抱下來更快。”我很好心的建議道,然後看到小孩們回了我一個白癡的眼神才猛然想起,這棵梧桐樹是溫家的鳳棲梧,每年來自靈界的鳳凰使者都會在這棵梧桐樹上逗留,若是梧桐樹上沾上了人類的氣息,那麽鳳凰使者會因為不願停留而馬上返回靈界,那用於去除汙穢需要的鳳凰羽毛便是空談了。

果然是離開了好些年了,連家裏基本的註意和常識都忘記了。

“如果你們向我問好,我就幫你們把這只雙尾貓從樹上弄下來。”我雖然在各個方面都不如同期的兄弟姐妹,但有一樣卻是他們都羨慕的要死的,那便是動物緣好的過分,即使我並不怎麽喜歡它們。

“若是你能將姣姣從上邊弄下來,我們便向你問好!”一個看上去鬼靈精一樣的男孩對著我大聲的說道。

“……”現在的小孩子怎麽那麽不可愛,我微微一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小男孩和我約定完,還不忘刺激我“大人說話可是要算數的,不要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就隨便不遵守約定!”

“自然!”我翻了個白眼,真是沒看出來哪裏像小孩子!深吸一口氣擡起眼與這只叫姣姣的小貓對視,然後開口“不要害怕,跳下來,我會接住你……跳下來!”隨著我的話剛落,小貓便從樹杈上一躍而下穩穩地撲到了我的懷裏,引來孩子們的一陣驚呼聲。

“好了……現在向我問好!”我抱著小貓得意的朝孩子們眨眨眼。

“小姐姐好!”孩子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差點把我叫到摔倒。

雖然我知道自己是娃娃臉沒錯,可是被十歲左右的孩子們叫小姐姐,果然還是非常糾結的!

把小貓扔給小女孩,郁悶的揮揮手,拉了拉長外套,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發,從衣兜裏摸出一個粉藍色的蝴蝶結發夾,盯了半響後還是讓它夾在了頭發上……這個發夾是表姐送我的,據說看到後十分的喜愛,而且立刻想到了我,於是買下來等著見面時好送給我,當時戴上後我就覺著是返老還童了,可是在表姐濕漉漉的雙眼下我還是表示高興的收下並且道了謝……

誒……在這個全世界都極力裝可愛扮年輕的年代,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我該是喜極而泣才是,可是當帥哥們紛紛表示當我妹妹,或者直言喜歡熟女時,我可就笑不出來了!

更甚者,有一個哥們相識三年多最後才告訴我,其實一開始是覺得我很可愛才跟我接近的,但由於受不了犯罪的感覺掉頭追我朋友了……

誒……這是怎樣一個悲劇呀!

正當我感慨自己的娃娃臉時,一大團的粉紅色映入而我的視線,夭夭的本命樹開的真的繁茂啊,還沒怎麽讚嘆呢,就感到自己被抱入一個散著桃花香的懷抱裏。

“終於回來了……終於趕回來……”熟悉的聲音帶著哽咽,抱著我的懷抱越發的緊了。

“夭夭?!”粉紅色的發絲拂過我的臉頰“真的是夭夭麽?我竟然還看得見你!”我伸出手抱住了夭夭,印滿桃花的長袍,溫熱的感覺“太好了,我以為我連夭夭都看不見來了……”

“你誰都可能看不見,但絕對不會看不見我的!”夭夭桃花眼忽閃忽閃的,嘴角扯出笑容,突然笑容一僵,桃花一般粉紅的臉陰沈了下來“你還知道要回來?你還記要回來?你是不是忘記曾經答應過我什麽?”

“呃……夭夭……你冷靜點,我不是回來了麽?”我微微汗顏,好像是曾經答應過夭夭要時常回來看他的。

“你……要是再晚幾天,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跟父親交代!”夭夭瞪著他的桃花眼怒不可遏。

“誒?晚幾天?父親?”我有些莫名其妙夭夭的說辭“你還有父親?”

“……”夭夭被我一問楞了楞,微微偏過頭皺著眉道“你說的不是廢話麽!我當然有父親,夭夭就是父親幫我取的小名。”

“小名……那你還有大名?叫什麽?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都不告訴我你的大名,太不夠意思了!”我伸出手指微微晃動,沒想到夭夭竟然還有這樣一件秘密。

“不能告訴你!以後你自然會知道!”夭夭嘟起嘴,桃花眼裏委屈得不得了,看得我郁悶,因為這讓我感覺不是他不告訴我,倒好像是我忘記了一般不可饒恕。

“行行行……我不問好了吧!”拉了拉長裙坐到樹下,靠著樹幹,側頭看著坐在我旁邊夭夭“夭夭……我現在還不敢相信,我竟然還看得見你……”

“你的靈力已經察覺不到了,除了我你自然看不見其他異生物。”夭夭理所當然地說著,說完後微微一頓試探的道“你知道時空的說法麽?”

“……”我瞪著夭夭“你當我白癡呀,雖然沒有研究過,但那個概念誰不知道!”輕輕打了哈氣,揉了揉眼睛,醒來才沒多久呀,怎麽又困了呢?

“你困了?”夭夭見我點頭挨過來了一點,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這裏給你靠,睡一會兒吧。”

“都那麽大了……”我有些尷尬,小時候倒是常常枕著夭夭的膝蓋,不過現在好像很不好意。

“讓你睡就睡,哪來那麽多廢話,只要記得,以後也要常常讓我枕你的膝蓋就好了!”夭夭不由分說地抱著我的腦袋按到他的膝蓋上“好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會困了!”

“……”腦袋擱在夭夭膝蓋上的我微微點頭,打了哈氣……睡覺最重要啊,實在困得受不了了。

“……睡吧……母……”隱隱約約的好像聽見夭夭說什麽,可是實在睜不開眼最後墜入黑暗……

一個小時後……

一群孩子沈默的看著空空的大院中央,然後一個道“這邊……有一顆大桃樹的吧……”大院的地上還有不少掉落的桃花花瓣,偶爾隨著輕輕聽吹過的風翩翩起舞。

“好像是的……叫大桃的大桃樹……”之前還看見粉紅色的一大片。

“可是……”對著前邊的空地孩子們又沈默許久,最後互看了半響終於驚慌的喊了起來“不好了……大桃被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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