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維雅急了，追問：“到底什麽結論？”

旁邊的伍德洛看一眼為難的古斯塔，既然他不願說，那就伍德洛親自說了：“我們商議將諾曼封鎖起來，我與柏莎輪流看管。”

什麽！

封鎖就夠了？她憤恨的抓住諾曼的胳膊，大呼道：“就封鎖就夠了？就隔絕就夠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怎麽辦？”

伍德洛強硬的將她從諾曼身邊拉開，甩到一旁。

諾維雅更氣，指著伍德洛說：“你就是包庇，因為是你親弟弟，你才會縱容他。如果當初就讓他償命，現在的布魯諾與奧斯瓦爾德還會喪命嗎？所以——”

望著三位長老和古斯塔，悲憤的說：“布魯諾與奧斯瓦爾德不僅僅是被諾曼害死的，更是被你們的縱容害死。因為你們顧忌自己的情感，而害死的！”

黛布拉上前拉住她，不願她與長老為敵。

伍德洛努力抑制著情緒，如果是平時，他是不會容許一個小女孩這樣教訓他的。

今天，只能例外這麽一次。

而諾維雅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她走到古斯塔面前，異常嚴肅的問：“他說的是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只是封鎖這個殺人兇手？”

黛布拉在她耳後讓她別沖動，但她根本聽不進。

她需要一個準確的回答，來自藍光森林精靈王的答案。那樣才願相信，相信諾曼竟然又一次躲過了審判。

僅僅是被封鎖而已。

古斯塔難得主動接近，他走近，抓著她的手將她帶進石屋。

石屋門關閉了。

在只有兩人的石屋內，他松開手，而諾維雅竟突然抽神，還在為他剛剛抓她手的事費解。

不可以，這時候怎麽可以想別的。收回被他一個動作就帶離的思緒，必須回到今日的正題，那就是如何處置諾曼。

古斯塔露出悲傷的眼神，許久才說：“這個結果不能如你的意，但這事我們最終商議的結果。諾曼本人也接受。”

什麽意思？

伍德洛說的是真的咯，諾曼殺了三人人還只是被封鎖而已。

天底下還有比這搞笑的事嗎？

對，諾曼是長老，位高權重。但文特沃斯難道對森林就沒功勞嗎？布魯諾與奧斯瓦爾德為森林培養人才，難道就平凡得不受重視嗎？

她冷笑兩聲，原來精靈也不是簡單的生物，也有私心。

古斯塔看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她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她怎麽能接受。

突然她舉起拳頭，要向他揮去。

但她的拳頭停在半空中，沒向前揮舞。古斯塔沒躲避的意思，靜靜的看著她。將她內心所有的情緒都揉進懷裏，只要她能舒服，他怎樣都無所謂。

可她停下了。

滾燙的眼淚滑落，收回手將臉頰的淚水抹去。為什麽她下不去手？

難道真如索菲亞說的，她喜歡上他了嗎？

默默坐到沙發上，不理會精靈王會做什麽。她只是靜靜的平覆情緒，努力讓自己在這種時刻，不去想別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諾曼，是讓諾曼獲得應有的代價。

而不是古斯塔。

就這樣，不知在沙發上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暗下了。思緒也從未知邊境收回，回到此刻。

她擡頭，沒看到精靈王。

看向墻上的壁畫，原來是回到壁畫中了。

穿著銀色長袍的古斯塔輕輕靠在樹幹邊，整個人就像畫中的一部分，貼合得完美。

就這麽癡癡的望著壁畫，忘了她應該讓諾曼死掉這件事。

終於，看夠了後想起她不應該被牽引，而是為文特沃斯報仇！也為布魯諾與奧斯瓦爾德報仇！

諾維雅：“我有話要說！”她正身端正坐在沙發上。

古斯塔：“說吧。”他依舊在壁畫中，沒要走出來的意思。在她收回目光後，他才敢看端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她說：“我不接受對諾曼的處罰，他害死三個人，應該被處死！”

古斯塔：“我無法這樣做，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我們這樣做有我們的苦衷。”他悠悠站直，準備從壁畫中出來了。

她沒理會，繼續：“給你兩個選擇！”

這時他已經慢慢走出壁畫，朝她走去。並認真聽著她的話。

她依舊沒半分側目，堅定的說：“如果只是封鎖諾曼，我就不會再住在隱形城堡，我會離開，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我無法接受這樣不公的審判。當然如果你更改處置，我就繼續留下！”

說完，竟然很細心，他會做怎樣的決定，不敢保證。

但多少，她希望古斯塔能將她留下。

而對方遲遲沒做出回答，她忍不住朝壁畫看去時，他已經不再上面。

他走了嗎？

沒見他走出石門，但現在不在壁畫中，又在石屋的哪個角落？

她從沙發上起身，一回頭就看到他。

她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但為了不被笑話太經不住嚇唬，又馬上表現得很鎮定。

既然他在，那她再問一次：“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古斯塔沒看他，說道：“結果無法更改。”

這一刻，充滿失落。不是因為諾曼不會得到懲罰，而是……似乎是……她在他心中並不重要。

因為這句話的含義是，他願意讓她離開森林，再也不回來。

沒有不舍嗎？

有苦自己咽回肚子裏。是她提出的，現在又反悔那也不是她的風格。

雖然萬般不舍，看來也要離開了。

反正也沒想過繼續在隱形城堡生活，是的，她是這樣想的。

此刻，她強裝鎮定，看向他：“我理解你們的做法，畢竟我不是精靈，你們有你們的顧慮吧。”

說完，轉身，朝石門走去。

而古斯塔沒留住她，只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管說什麽，都無法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樣。

不如，就這樣吧。至少她只會將罪責怪罪到他身上，而不是自己。

這就足夠了。

————

不知如何回到房間的諾維雅倒在床上，沒任何睡意。

房間裏很暗，因為她沒點蠟燭。

睡在床上，回想起與文特沃斯的點點滴滴。文特沃斯送她的東西，那盆吸收月光的盆栽還在。

文特沃斯變換的粉色布娃娃也還留著。

去年生日送的沙漠畫卷依舊掛在墻上，只是枕頭下的香薰沒了，因為已經失效了。

如果文特沃斯在，他一定會準備更多香薰。

想著，她鉆進被窩，將被子蓋在身上。一年前她離開，因為無法接受文特沃斯去世。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諾曼啊諾曼，為什麽偏偏傷害文特沃斯？

為什麽不是壞蛋霍爾，為什麽不是自大狂巴澤爾，為什麽不是佐伊？諾維雅想不明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甚至不知為什麽，唉……

無奈的嘆著氣。

這時門外響起叩門聲，應該沒關門吧？

從床上起來，走到門邊，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家夥，應該是諾曼。

哼，他來做什麽？

她堵在門邊，不會讓諾曼進入房間。她擺出臉色，語氣也不好：“你來做什麽，又不會說話，我可沒那能力知道你想表達什麽！”

諾曼站在原地，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她問：“是來顯擺的嗎？告訴我，我拿你沒辦法，就算你殺了人也該逍遙自在？”

越說，心中的怒氣越多。

諾曼到底來幹啥？來看她睡得好不好？來看她傷心的模樣？

抱歉，她沒時間傷心。

等不到諾曼的動作，她快速準備關門。而這時諾曼擋住她的動作，眼神中滿是哀切。

什麽意思？

是來決鬥的？還不讓人關門了？

諾維雅急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小心我說你非禮，我讓你名譽掃地，在精靈面前擡不起頭！”

可她只是嚇唬，她可不準備連自己的名譽也毀掉。

雖然她本人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古斯塔為了點聲譽和她保持距離，可想而知精靈很看重這。

諾曼不急不忙的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拿到她面前。

諾維雅不解，接過匕首，怕是諾曼的什麽陰謀詭計。她抽出匕首，該不會有毒吧？

那麽大膽敢毒害她？

不過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這就是一柄普通匕首。瞅半天，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可這諾曼大半夜不睡覺，拿個匕首來找她是幾個意思？

唉，不會說話無法交流就是這麽麻煩。

她問：“你到底想幹啥？給我匕首讓我自殺？”

諾曼慌忙搖頭，指著自己的肚子，又雙手握拳拼接在一起，一個用力像自殺的樣子刺向自己。

諾維雅雙眼瞪得老大，這什麽意思？就是讓她自殺啊。

見她不明白，諾曼先指指她。

諾維雅：“我？”

諾曼點點頭，又指指自己。

諾維雅：“你？”

諾曼點點頭，再次做出刺傷肚子的動作。

諾維雅：“我，殺你？”

諾曼笑著點點頭，看來她終於明白了。他不希望諾維雅繼續為此傷神，決定告訴她真相。

見諾曼笑得這麽開心，她可不高興了。就憑這麽個匕首能殺得了作為長老的諾曼？他這不是故意來顯擺麽？

諾維雅甩甩手中的匕首，斜睨，“你讓我殺你？你是不是奚落我，能用一把匕首就殺了你，那文特沃斯他們還會死嗎？”

道理還是明白，可現在雖然無望殺死，但她還是願意如他所願，試試又何妨。

至少可以傷到對方，那樣也算解氣。

她趁諾曼還在思考怎麽表達內心所想時，嗖的揮手將匕首重重的刺到他腹部，深深的。

抽出匕首，看到上面流淌的血液，頓時心中的情緒釋放了許多。

看看諾曼的表情，他一點也沒痛苦的樣子。而是掀開衣服，要讓她看血腥的傷口。

她惡心的退了半步，但目光卻如諾曼希望的那樣落在他的腹部。

只見傷口正慢慢愈合，還沒回過神來時，已經完全消失了。諾曼的腹部就像沒受過傷一樣，毫無痕跡。

這、、

諾維雅不相信，她驚呼：“不可能，怎麽可能自動痊愈，你是不是用了什麽魔法？”

諾曼用力搖頭，示意可以再刺一次。

既然要求，那諾肯定要刺。她再刺諾曼一刀，但情況和剛才一樣，沒一會兒傷口就愈合了。

只有匕首上的血跡表明剛才確實發生過什麽。

諾維雅感到害怕，諾曼莫非不死？她嗖的將匕首扔到地上，遠離他，說道：“精靈會死，只是生命特別漫長而已。可你為什麽能愈合傷口，你不是精靈對嗎？”

諾曼搖搖頭，極力解釋的樣子讓她看出他很著急。

他是精靈？

可精靈王都沒有可以愈合傷口的能力，為什麽作為長老的諾曼卻有？

諾維雅明顯慌了，這時諾曼忍不住施法，告訴她一切。

突然，她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請守護這個秘密，只有另外兩位長老和精靈王知道。被菲奧娜知道，會帶來麻煩。

啊--

回神時，眼前的諾曼露出肯定的眼神。示意剛剛的魔法是他使用的。

什麽意思，還不能說了？

她問：“你是不是在騙我？讓我不再恨你，不再讓你受處罰的方式？”

諾曼搖搖頭，依舊是內疚自責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很堅定，他極力否認她的話。

諾維雅動搖了，究竟是真是假？

不行她不會輕易相信，朝旋轉樓梯走去，她邊走邊說：“我要去問古斯塔，如果他也這樣說，我才相信你！”

諾曼跟著她，沒制止。

要讓她輕易相信，不可能。必須有人能證明，那樣才會相信。

既然說古斯塔也知道，那就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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