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道被毀。

當這個消息傳開時，已經有很多人來到玉清道道宮所在。

但所有人都是只站在外圍，不敢靠近裏面。

大片灰白被回到的宮殿建築群中，廢墟裏還不斷會冒出一股股莫名的灰黑魔氣。

光是這些魔氣，如果沒人祛除，怕是都能讓這裏成為數百年後的一片絕地。

一個個門派的修士紛紛落地，遠遠站在邊緣，望著這片土地，大部分人都沒有絲毫進去探索的欲望，只是靜靜觀察著四周還有沒有玉清道的人。

玄女失蹤了，玉清道大部分守護陣法被毀，傳承數千年的大陣，徹底廢成眼前這個樣子。

所有來到這裏的人都無法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片修士圍繞著整個宮殿群，站成一條銀白色邊線。

其中最右側一處，兩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站在廢墟外，靜靜望著這片龐大廢地。

“好強的威力……這便是當今第一人的實力層次麽？”

一人有些感慨道。

“這地府許久未來，卻是沒想到又出現了這般恐怖人物。”

另一人低聲道。

“若是被其穿越幻海踏入人界，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算了算了，想這麽多幹嘛，反正有上頭個高的頂著，我們只要老老實實幹自己的事就好。”

“也是。”

兩人感慨一下後，便轉身悄然飛離此地。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身後幾個看似不起眼的修士，卻是默默的找了個機會偷偷跟在他們身後。並悄悄將傳達信息的玉符在袖中捏碎。

……

中府一處荒山山巔上。

林新抓著陽玄女，單手將其一拋。

嘭的一下，陽玄女直接跌在地上，渾身密密麻麻無數頭發絲一般粗細的傷口，全部開始緩緩滲出血水來。

那是被林新第九層元鬥魔功直接震散功力，傷及肉身，出現的傷痕。

“你姐姐呢？怕是放棄你了吧？天雲道，化形窟，還有你玉清道，全部都將你抓出來當棄子。”林新面色蒼白，皮膚上已經隱隱浮現一絲絲血紅紋路，雖然極細，但明顯已經是壓抑不住領主之力的跡象了。

他現在就像個不斷膨脹的氣球，明明可以將氣球強化成鋼球，卻因為隨時可能的被迫破界而不敢動手。

每多殺一人，便會讓氣球多膨脹一分。

陽玄女跌坐在地上，神色平靜。

“若是能犧牲我一人，換回天下蒼生之幸，那麽我願意。”

“嘖嘖，好高尚，好偉大。”林新心頭無名火起，走上前去，猛地一腳。

嘭！

陽玄女腹部被狠狠踢中，她整個人倒飛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緩緩停下，口中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玉清道錄身化兩體，你便是陽，你姐姐便是陰，實際上本為一人。你死她也別想活。”

林新冷笑，“只要我殺了你，她死也是早晚的事。”

陽玄女勉力直起身，淒然的笑了笑。

“我一開始便知道，若是想要騙過你，就必然要臉自己也相信。所以，我才決定將蕭玲玲的一縷殘魂融入我體內。現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她仰起頭看著林新。

“你不會殺我的，只有我才能幫你。”

林新只要看著她這一幅永遠都是鎮定自若的表情，便心頭一陣火氣狂湧。

“你又算什麽東西！？幫我？本宗縱橫陰府，天下無敵！有什麽需要你幫？”

陽玄女笑了笑。

“枯穹魔體不是最強魔神，但卻被你練到最強，說是天下無敵，也當之無愧。但領主之力呢？”

林新臉上的暴虐頓時一冷。

“你說什麽？”

他此時已經明顯感覺自己情緒越來越極端，領主之力越多，每天的痛苦便越強，日日夜夜，這百年來他幾乎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過。

若是再這麽下去，怕是連基本的穩定情緒都不一定能穩固住了。

幽府，雖然被紅葉等人斬斷，但卻依舊還是留了一手在他腦海裏。

而且根據眼線報告，已經有很多異人降臨，查探陰府大變的原因，他怕的是時間拖得越久便越是容易節外生枝。

陽玄女柔聲繼續道。

“領主之力，原本應該是幽府或者邪神才能消化的東西，卻是被你吸收，元鬥魔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到了隨時可能崩潰的邊緣了？”

“若是你還繼續殺人，怕是最後連自己的神智都不一定能保持下去。”

林新氣息一斂，頓時安靜下來。

他雖然知道瞞不了多久，卻還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快，便被陽玄女摸清底細。

“那又如何？我就算崩潰也依舊是天下至強！更何況你又憑什麽能幫我？”林新冷笑。

陽玄女輕輕咳出一口血。

“領主之力，是幽府給予領主級存在的特殊獎勵，但您現如今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同，每晚的痛苦，我能幫你緩解。”

“怎麽幫？”

林新這時才稍微有些信了，能夠點出領主之力的，顯然是知曉幾分底細。

“我為陽玄女，能渡化純凈那些龐雜部分，然後反饋給你。”陽玄女繼續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林新眼神一瞇。

“不要再濫殺無辜了。”陽玄女咬著嘴唇輕聲道。

林新緊盯著對方眼瞳，自從來到陰府，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等人物。

從陽玄女的眼睛裏，他看到的確實只有純粹的慈悲，還有夾雜著蕭玲玲的一絲絲對他的憐惜。

“若是你真能幫我，那麽答應你也沒什麽。”

索性隨口道了句承諾，林新冷哼一聲，抓起陽玄女直接便朝南府遁去。

他腦海中積壓的記憶碎片實在太多，這些年殺戮帶來的無數生命，每一個都會有一部分記憶存入他體內。

這部分的記憶混雜堆積在一起，形成一座堪稱恐怖的巨大冰山，而他的意識記憶，僅僅相當於這座巨山的千萬分之一。

若不是有元鬥魔功護住自身精神，加上屬性提升均衡的同時，能夠提升精神力，怕是他現在早就變成毫無自己意識的瘋子殺人狂。

……

無定山，元鬥魔宮。

林新和陽玄女相對而坐，身邊空無一人，只有一圈圈強橫魔氣緩緩環繞轉動。

邪魂珠和義魂珠不斷環繞林新飛舞，帶出一道道詭異的白色和藍紫色痕跡。

“魔君修為已經到了此界無法容納的地步，無論是外域還是陽膜內部，都已經不再適合您留下。”陽玄女一身修為已經被林新禁錮住，卻仿佛還是原本的玉清道道尊一般，神色溫柔，帶著高高在上卻憐憫世人的慈和。

“然後呢？”林新淡淡道。

“您現在只有兩個選擇。”陽玄女平靜道，“前往輪回，轉世入人間界，這是第一個。”

林新沈默了下，又繼續問。

“第二個呢？”

“第二，便是放棄您身上的領主之力，而您的一身魔功幾乎都是基於領主之力而成，所以這便是相當於讓您放棄全部的一身魔功。”陽玄女搖頭繼續道，“當然，若是您兩者都不願，也可以選擇不動手殺生，從而得到更長久的留在地府的可能，但是這樣除了蹉跎時間，又能有什麽用處？”

林新默然。

陽玄女輕嘆一聲。“若是您能解決領主之力積壓的問題，當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但是……您不能。”

“你這是在逼迫我？”林新忽然擡頭緊盯著她。

“我沒有逼迫的意思，僅僅只是在陳述事實……唔！”

嘭的一聲。

陽玄女被林新一巴掌打在臉上，整個人斜飛出去，狠狠撞在宮殿墻壁上。

無數陣法符文飛快浮現，抵抗住林新龐大的肉身力量。

陽玄女一口血噴出，翻滾在地，卻是臉上依舊帶著一絲憐憫柔和。

林新端坐在原處，面色平靜，似乎剛才動手的根本不是他。

“我卻是聽說，你們在幻海中有個神秘組織，叫什麽離別宮？”

“離別宮，不會對您造成什麽威脅。”陽玄女咳嗽幾聲，勉力撐起身體。

“那不過是我等幾族為了自保，自行凝聚在一起的一個小小聯盟。應付邊上勢力最強的原蟲族。”

“原蟲族？”林新微微一楞，“什麽原蟲族？”

陽玄女起身，慢慢坐在地上，卻是依舊保持著一絲尊貴慈悲氣質。

“蟲女，蟲母，都是原蟲族中逸散出來的一些怪物，這個種族沒有什麽擴張意識，他們只是單純的掠食，生存下去，然後繼續掠食。而不巧我們人族剛好是處於他們的狩獵範圍。”

“區區一蟲族，難道連你等極境之人都無法應付？”林新皺眉反問。

“它們的蟲母，便是相當於弱上一籌的極境存在。”陽玄女苦笑，“我們的極境只有那麽幾個，而她們的蟲母，有數十個之多！其上更是有最強的大母體。不是我等能夠對抗得了的。”

林新消化下得到的消息。

他現在要解決的問題，首要便是領主之力太多，記憶碎片太多這個難點。

若是不早點解決，怕是最後他連什麽時候突然爆炸，變成沒有神智的瘋子都不知道。

沈吟了下。

他終究還是開口問道。

“若是我要進入人界，直接進入，而不是投胎轉世，會有什麽後果？”

陽玄女一楞。

“我地府只是三界之一，人界陰陽調和，極境並不是他們所能達到的極限，所以還有更強者存在。”

她頓了頓，整理下思路。

“若是您不從輪回投胎轉世，怕是很快便會引發人間元氣小範圍動亂，惹出大能……”

林新心頭一凜。

“所謂大能，能有多強？”他從收刮到的典籍中雖然有所了解，但卻是沒陽玄女直接當面說出，這麽有震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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