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呢？”

“之後？之後據說闕耀峰頂一半都被直接斬斷，沒了個尖頂，原本是秋葉教的秋葉道子出手應約，似乎後面又出現一個神秘人，和花家老祖花神曦交手後，雙方勝負未知。之後山莊照舊，花家也回歸平靜。”

“難道是雙方平手？兩敗俱傷？這不大可能吧……靈心山莊雖然傳承也有幾十年了，但怎麽可能比得上花家這樣的龐然大物？”

“是啊，只是據說當時觀戰的修士都是閉口不言，只字未提，所以真相到底如何，沒人知道。只是從那天後，兩邊勢成水火，這件事已經在大元大宋到處都傳瘋了，似乎還有人故意加快散播。”說話那人微微搖頭，似乎是個情報通明之士。

“後來，山莊這邊之人說莊主被花家所殺，連屍骨也不知所蹤。而花家這邊說化龍子被對方所殺，雙方相互對罵，誰也不讓誰。但卻沒有再真正開戰。似乎都對對方互有忌憚。”

他嘆了口氣。

“可惜，我等只是普通內家高手，若是有生之年能夠真正前往那等大戰觀摩……”

“別做夢，吃飯吃飯，對了那個傻和尚呢？怎麽沒看到他？”

後面林新又聽了一陣，便沒有再談關於山莊的事，他收回意識，心頭卻是有些慶幸，山莊似乎被花神曦找上門來，但有人出手阻攔住對方，沒有出事，還算運氣。

“這麽看來，我就更不能擅自回去了。”他心頭瞬間轉動明了關鍵。

此時若是回去，必定會落以口實。

“不知道是誰出手……但只要沒事，那便夠了……”他垂下眉，心頭重重的放下一副擔子。

其實他已經明白，現在的山莊早已不需要他的保護和支持，已經自己形成了足以自立的強大勢力實力，無論是艷陽門，還是劍派內部關系，或者是自身大片的固守地盤。都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弱小猶如風中殘燭的小莊子。

不說其他，就是現在的南順青，也早已超越了他這個做師傅的，後面的林羅，林陣等人，都是後起之秀，修為都已達到練氣士級別，足以擔當一地鎮壓者。

這個時候看上去突兀，卻正是他脫身離去之時。

他這個莊主似乎漸漸開始成為了山莊的拖累，而山莊，也似乎開始漸漸成為他的拖累。

剛才那人說到，似乎是有人在故意加快傳播消息，那麽最大的可能便是山莊弟子試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不用擔心身後，也不要回來，一切無恙。

收回意識，林新低眉垂目，坐在攤位上，就仿佛一個落魄中年書生轉行獵戶，出來拋頭露面賣東西，有些窘迫，但又迫於生計不得不為之。

他雙鬢又是斑白，年紀似乎在四十多了，更是和周圍年輕力壯的獵戶們形成鮮明對比。

不一會兒，便引來不少看貨的人，都是些年輕公子小姐。

林新也是細細查看。

這種地方過往的人流裏，過去十多個人便有一個外家功夫在身，雖然不能算是高手，但也不是善茬兒。

在一般小鎮裏，這樣的密度算是很高了。盡管還沒看到內家出沒，卻也不是一般地方能比。

如此多的江湖人士流動，顯然附近是有著什麽特殊吸引之處。

不過他也懶得理會，打算在這裏賣掉東西，直接離開。出來時沒有地圖之類道具，他尋思著，是不是要找個隊伍加入，好方便隱藏和趕路，不至於浪費時間。

“餵，你這個東西怎麽賣？”

又是一個聲音傳到他耳朵，林新擡頭看了眼。

“五兩銀子一匹，賣完就走，路上無意中抓到的。”他淡淡回答。

“上好的狐皮和兔皮，這個價錢倒是算值。”問價的是個年輕少女，只有十幾歲的模樣，膚嫩秀美，唇紅齒白，留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齊腰長發，上邊掛了一個白色大鈴鐺，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發出清脆鈴聲。

“小姑娘要幾張？”林新溫和的笑了笑，問。

那女孩身後跟著的兩個仆役，此時也是上前苦著臉小聲道。

“小姐，我們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再買怕是又要被老爺罵……”

“怕什麽？”小姑娘小手一揮，不在意道，“錢賺來就是用來用的，爹爹每日都能賺那麽多錢，若是我不幫他多花，豈不是都要堆在庫房裏發了黴？”

“可是小姐，老爺規定您的每日開銷就只有……”另一個仆役小聲道。

“沒關系，用我玉簪換就是。”那小姑娘小臉倒是豪氣，回過來看了眼林新，又低聲對仆役道。

“況且你們看這大叔這麽大年紀還在外面擺攤，又是一臉滄桑，定是有許多傷心事，為了生計又不得不在外面賣東西……真是可憐……不如我們給他一並買了，也能算是做件好事。”

“可是小姐……我們就要越界了，帶的東西用不著這麽多。”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女孩不容置疑。

“大叔，你這裏的貨我全要了。”

林新對這才十幾歲的善良小姑娘也是微微有些好感，便對她笑了笑。

“這裏差不多有二十兩的貨，就算是你十八兩好了，圖個吉利。”

“我這個玉佩給你吧，十八兩可能不算足夠。”小女孩將腰上玉佩取下，遞給林新。

“然後這裏還有一些碎銀子，加上就沒問題了。”她又從腰囊裏摸出一些碎銀，遞給林新。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林新把路上隨便獵來的貨給了對方，得到一點碎銀子和一個玉佩，便起身收了攤子，找了間包子鋪買了點包子，又去酒樓割了兩斤風幹肉和幹餅。

到了煉氣期，他已經能夠做到吞吐天敵之氣，而不是只依靠丹藥煉化積累內氣。所以食宿也就恢覆原本狀態。只是需要的量比一般人少了些而已。

但他因為自身身體素質極強，所以對應的需要的食物也多了許多，一增一減之下也算平衡，維持原本的水準。

一切準備就緒，他又去車馬行問了下情況。

原來這裏已經到了四宗管轄轄地的邊緣地境，再往西，便是陽膜邊緣，外面就是被一般人所忌諱懼怕的外域。

但這裏的外域卻是有著早已被修士宗門開發透徹的固定通道，可以供一般人交費同行，這些一條條管理規範的通道，被稱之為陽道。

陽道是僅有的陰府地境之間交流通過的狹窄通道，其餘便只能依靠天空的無邊雲海渡船通過。

湮滅之風恐怖異常，還有可能出沒的各種妖魔鬼怪，詭異危險，雖然比天空安全許多，但也是困難重重。

所以就算是陽道，也不可能安全，只是相對其他外域要好許多。

四宗門的很多高手便也是常年在這裏巡邏駐守，經常有死傷。

林新也不知道紅葉劍主所說的極西之地到底是指什麽地方，但若是按照古代典籍判斷，記載的極西之地，往往是指的越過無邊雲海後，另外一處陰府。

此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到了陽間邊境，他心頭也是起了前往遠處的想法。

前往極西之地，既是躲避花家追蹤的好辦法，也是尋找解決幻覺的可能希望。

普通人想要穿越陽膜，不是不可以。只是唯一的辦法，便是跟著大部隊走，而且需要繳納路費，甚至路途生死不論。

陽道上的隊伍眾多，且有天雲道監督，倒是一般人不敢作什麽手腳，但路途遙遠，人心叵測，難免會有什麽貓膩齷蹉。

林新也不清楚這種模式是怎麽形成的，要想穿過陽道，必須要加入一種名為越界隊的隊伍。這種隊伍數量不多，大多是由修士鎮守安全。

和無邊雲海相比起來，陽道覆雜莫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否則便會惹來食靈異獸，對於練氣士來說說一次極其危險的旅途，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因為一路上都是食靈異獸的領地，所以他們反而危險很小。

畢竟對於強悍的食靈異獸來說，他們這些普通人甚至連螞蟻也算不上，只是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一番挑選之下，林新也是找了個二十多人的隊伍，一同加入尾隨其後的難民隊出發了。

離開南府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或許是個好事。

畢竟中府更為廣博浩瀚。

……

灰白色雲層翻滾的天空中，一根根粗大的白色柱子從天而降，落在地上，宛如擎天之柱，又更像一朵朵白色棉絮組成的白蘑菇，上粗下細。

廣闊無邊的白色平原上，數以百計的巨大白蘑菇一朵朵稀稀疏疏，中間不時有著小魚一樣的東西在空中飛來飛去，像是水中游魚。

其中一根巨大蘑菇下方，一支細小的隊伍緩緩前進著，從上往下望去，就和一條頭發絲大小的白色細線，在白色平原上慢慢挪動，速度極慢。

隊伍裏前面有著數十人，還有幾輛圓球形的金屬四輪車，後面則是跟著一大群衣著簡陋的普通人，這些人和前面的數十人不同，他們多是面黃肌瘦，或者面容愁苦，又或是眼神陰沈。

“這些人每次都一直跟在後面，也是個大麻煩。”隊伍前面中，幾個帶隊的頭目在輪車裏說著話。

一個胖胖的圓球一樣老頭盯著前面拉車的一頭白牛，隨口道。

“什麽麻煩的，一到雲潮，這些人圍在邊上就是最合適的擋風墻，而且我們每人收一點小錢，還不用管他們吃住，有什麽不好的？”

“我也知道，只是總感覺不算個事，就和個拖累差不多。”

“習慣就好，這一路還不知道要走多久，這些個家夥也多是在南府呆不下去的，才迫不得已交錢走陽道。生死早已被他們置之度外。”胖商人不以為然。

“那不是更危險？這就是亡命之徒啊！”另一個幹瘦老頭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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