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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極限警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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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島切的呼吸聲狹促的鬥室間回蕩,粗重且沈重,一時間除了這個聲音以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了。眼鏡歪斜著架在他的鼻梁骨上,卻擋不住充滿血絲的赤紅的眼,也無法將殺意掩飾得更加柔和。

他手裏的刀顫抖著,刀刃鳴出微微響音。他顯然已經聽不進話了。

“啊——!”

在顫聲的沙啞嘶吼中,他揮舞著刀沖來了。轟焦凍用冰阻擋住他的腳步,立世趁此機會溜到了牛島切身後,試圖用手銬銬住他。想到他手上的刀,立世決定改變一下行動的順序。

還是先把那把像是屠戶才會使用的駭人大刀從他手裏拿走,然後再銬起他吧。立世在心裏這麽告訴著自己。

順便一提,這個手銬也是來自於惡魔人先生。

立世把手銬的開口朝外,剩餘部分納在掌中,快步靠近牛島切。此刻他正在瘋狂砸著轟焦凍制造出來的冰,近乎神經質的行動使得他的刀上沾了許多細細碎碎的冰渣,融化後與鐵銹混成了一色。

他的動作笨拙得有些魯莽,但卻帶著狠厲的殺意。立世收起心間浮起的小小膽怯,心裏已經想好了對策,先順著牛島切揮刀的方向一拽,借力讓他松脫拿刀的手,而後順勢將手銬套上。

猝不及防的,牛島切扭過了頭。他手中的刀還在揮舞著斬開冰層,脖頸卻轉過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看著立世,整個人扭曲得幾乎背離了人體力學。他癲狂的眼讓立世不自覺地心生膽寒。她沒想到牛島切的反應竟然這麽快,莫非這就是殺人犯特有的直覺嗎?

此刻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容不得她深思了,牛島切扭轉身子,生銹的大刀直沖她的臉而來。她急忙側過身子,堪堪錯開,刀刃僅切斷了揚起的一段發絲。

看來先奪刀再銬這招沒辦法奏效了,立世在心裏飛快地這麽想著。現在牛島切就在她的正前方,所有雜亂無章的攻擊都是沖著她而來,她絕對沒有辦法做到在短時間之內讓他丟下手中的武器。

轟焦凍朝牛島切小腿的方向放了一團火。他將火焰的溫度控制在了恰到好處的範圍之中,會造成灼燒的痛感,但不會造成任何燒傷。在痛感的作用下,他的腳步勢必會不穩。

立世高高躍起,躲開從腳下燃過的火。她的雙手按在牛島切的肩上,將他推倒,踩住他手中的刀,將他的雙手銬住——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但現實卻沒有如同立世的預料發生,牛島切巍然不動,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將他按倒。

轟焦凍蹙起了眉。他原本以為灼燒一定能讓他下盤不穩,可他卻還是完好地站在遠處,就像是無事發生。轟焦凍升高了溫度,讓火焰達到足矣燒傷皮肉的程度。

他其實並不想這麽做的,這已經觸及到了惡意使用個性傷人的範圍。可現在也只能這麽做了,他沒有別的選擇。

熾熱的火焰在他的足下燃燒,褲腳也染上了火,被燒成黑色。那火似乎要將他吞噬盡了,卻又飄飄蕩蕩著消失無蹤。轟焦凍並未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牛島切絕對不是一個沒有個性的普通人。

他發出了一聲沈重的喘息,轟焦凍的心臟不知為何隨之猛然抽痛了一下,而後不住地狂跳。

“藤丸!”他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他的聲音穿得太慢了。幾乎是在他張口的同時,牛島切的手覆上了她的臉,將她完全提了起來。他巨大的手掌帶著濃重的血腥氣,五指收緊,似是要把立世的頭顱捏碎。

下一刻,他的掌中放出火焰。立世的身形被吞沒,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形在火中。轟焦凍一個肩部沖向牛島切,試圖從他手中奪下刀。這一下讓牛島切分了神,攥著立世的那只手也松脫了些。立世乘機朝他的鼻梁猛踹一腳,脫離他的桎梏,連滾帶爬著躲到角落。轟焦凍也後退到她身旁,以冰為盾,將牛島切和他們隔了開來。

“你沒事吧?受傷了嗎?”轟焦凍上下看著立世,語氣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驚慌。

“沒事。”

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是發梢稍許燒焦了一些。幸好她適才及時用了個性,否則現在說不定已經成了一具焦屍。

不,或許不會下場這麽慘。仔細一想,牛島切放出的火溫度並不高,僅僅只是會感到燙的程度而已。

轟焦凍仍是看著立世。她的臉上沾了些奇怪的深色粉末,他想大概是牛島切手上的幹涸血跡留在她臉上的碎屑。

她好像確實沒有受傷。

在心裏再三確認了這一事實後,轟焦凍才勉強松了口氣,但卻不敢放心。他剛才有些魯莽了,不該讓立世直接暴露在那樣的殺人狂魔的眼前。

透過冰的縫隙,能夠窺見到牛島切的一舉一動。他此刻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嘴角是張揚的笑,可這抹笑卻很快就消失了。他闔起手掌又松開,而後把這個動作重覆了幾次,表情有幾分懊惱,不知是在不滿些什麽。

想到牛島切剛才放出的火,立世忍不住心驚膽戰,趕緊收回目光,憤憤然說:“那家夥絕對不是無個性。”

這顯而易見,轟焦凍也早已有了這個觀點。

“難道他是魔術師嗎?”他問立世。

立世搖頭:“八成不是,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魔力的流動。”

“那怎麽會……”轟焦凍小聲地自言自語著,“難道是沒有被登記在冊的個性者?”

頭頂忽傳來沈重的一聲響,立世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轟焦凍卻是心一沈。他知道,是用來支撐架子和木門的冰塊碎裂了。

第二道響聲隨即也傳來了,是牛島切用刀切砍冰壁的聲音。他們匆匆轉移到了另一個角落。

“說不定他是晚熟型的個性擁有者。”立世在轟焦凍耳旁耳語著,“以前給我檢測個性的醫生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的個性是在少年期以後才覺醒的,那時候已經是第二次個性檢測之後了。估計他就是這種情況,所以正式的資料上才會依照個性檢測的結果,登記的是無個性。”

她壓低了聲,心裏莫名地害怕牛島切聽到這話後會暴走。

牛島切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因為他嘶啞的笑聲已經蓋住了其他所有的聲音,聽得人心顫。立世咬緊後槽牙,心跳快得好像不經意間就會從從喉間蹦出。

“增援怎麽還沒有來啊……!”她咬牙切齒地說著,加快腳步。

果然傳統的信號彈沒用嗎?也是,這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

“別擔心,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轟焦凍隨口編出謊話安慰著她,順手甩出一排冰刺,試圖將牛島切凍起來。尖銳的冰碰觸到牛島切,並沒有像意料之中那樣逼停他的腳步,他依舊往前走著,仿佛這些阻礙物不存在。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冰沒有刺穿牛島切的皮肉,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說穿透也有些不貼切,而是進入了他的身體中,消失無蹤。再一擡手,他手中凝出了冰刺,和轟焦凍制造出的同樣大小,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他狂笑著把這些冰刺丟向他們,動作和神態卻像是小孩子的玩樂。

立世嚇得眼睛都直了。

“嘁……”轟焦凍的表情愈發冷徹,“看來是麻煩的個性啊。”

立世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但沒能成功將自己驚愕的心情調節過來。

“前輩,他的個性不會是『吞吐』吧?”

立世隨口一說的猜測,四舍五入也沒有什麽錯。

牛島切,個性『儲存釋放』,如同字面意義一樣可以儲存各種物質,無論是有型的實體還是無形的能量,都能夠被他儲存在體內,並且釋放出來。

轟焦凍咋舌。這個性實在是太棘手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和B班物間寧人的覆制有幾分類似。

都是麻煩的個性啊,他想。

意識到了牛島切的個性的大致輪廓,轟焦凍就不敢輕易進攻了。他的每一次攻擊或許會反過來變成他的武器,而且對於牛島切的個性上限他們也一無所知。

他們好像一不小心陷入了被動之中。

“前輩,要不然我們靠近他身邊把他打暈吧。”立世有些破罐破摔了。

“他有刀,不能輕易接近。”

雖然他可以把刀凍住,但這不意味著就一定能夠萬無一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要謹慎一點。

牛島切突然停下了腳步,轉了個方向,用力撞向墻面。撞擊時的作用力被他存儲在了體內,借著這巨大的力,他快速沖到了立世和轟焦凍面前。兩人趕緊往左右躲開,牛島切撲了個空,撞在了墻面上,將磚塊震出裂縫,可這卻使他更強大了,這一次沖擊給予了他更大的能量。

“這家夥怕不是個永動機吧!”立世一不小心把心裏的吐槽說出了口。

她果斷放棄了近身的念頭。除非一擊就讓牛島切失去意識,否則就是在與自己的力量戰鬥。

轟焦凍遁入了過去的記憶中。牛島切的個性讓他想起了高一時在USJ遇到的敵聯盟突襲,當時出現的腦無,似乎有著和牛島切類似的特性,能夠吸收擊打的能量。當時歐爾麥特是怎麽處理的……

“我有辦法了。”轟焦凍找到了突破口,“他不是能夠‘吞’下火焰和能量嗎?那麽我們就通過持續不斷的攻擊讓他達到飽和。”

“是啊!儲存擁有上限,突破臨界值,說不定他就沒有辦法再行動了!”

立世說著,語氣都不自覺地染上了些歡欣。轟焦凍看著她的眼裏重新迸發出光芒,心裏竟覺得輕松了不少,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或許可能是被她的活躍氣氛感染了吧。

牛島切甩甩腦袋。那一下撞得實在有些猛烈,讓他有些暈暈乎乎的。一站穩身子,他就又沖了過來。顯然他有些鉆牛角尖了。

烈火撲向他的身子,頃刻間就被存入了他的體內,根本就沒有對他造成一點點的傷害。這正是轟焦凍意料之中會發生的情況,或者說,他在刻意地引導這一幕出現。

如果不將火存入體內,他就得接受火焰的炙烤。相信他不會這麽快就自尋死路,他是一定會吸收火焰的——這樣便就恰好落入了陷阱之中。

只是他吸收的速度好像略快了些,至少比轟焦凍預料之中更快。他不禁開始擔心牛島切會不會突然反擊。

立世與他想到了同樣的困惑。她攥緊了手銬。

“前輩,我去分散他的註意力。”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別停止攻擊。我沒事的,我已經不怕火了。”

“不……別!”

轟焦凍伸出的手未能抓住立世的身影,她已經消失在了火中。

盡管火焰的撲朔聲是那麽明顯,但立世還是聽到了轟焦凍在呼喚著她,讓她快點回來。她知道的,自己的行動是有幾分魯莽,也太沖動了一些,但這是現在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以牛島切的個性,想來應該是不能做到在儲存的同時釋放——這種立世在各種影視作品以及在雄英的學習中明白的一點。當然了,也不能排除牛島切確實能做到的可能性。但是撇開這個縹緲的可能性,立世擔心他若是被逼到了絕路,會以忍受一瞬火燒為代價,把吸收的火全部放出。那將是不可計量的巨大能量,他們的計劃也會功虧一簣。

不能給予牛島切喘息的機會,立世是這麽想的。

踏入火中。火焰灼燒著她的皮膚,有個性的保護,她不會被燒傷,但高溫卻還是能夠被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眼睛快被火烤幹了,眨動起來甚至都能聽到沙拉沙拉的聲音,她只能半瞇起眼,視線被壓縮成了一條模糊的細線,她朝著火中的人形走去。

牛島切的那把駭人大刀已經被丟到了角落裏。現在這把刀的溫度實在太高了,火焰把整把刀烤得通紅,連塑料制的刀柄都融化了一部分,他沒有辦法拿在手中。這對立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這意味著她不必再忌憚他了。

見到立世靠近,牛島切猙獰的面孔變得愈發恐怖了,幾乎看不出像是一個人該有的模樣了。他變得癲狂,揮動拳頭想要擊倒立世,但卻被她輕松躲開。牛島切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控制住了,控得死死的。

他應當趁早逃跑的,而不是耗在這裏,負隅頑抗般的期待著自己逆轉的機遇出現。

他下意識地朝右手邊的墻面看了一眼,隨即抄起地上的刀,朝立世擲去,而後立刻轉身逃跑,可立世已經追上來了,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按在地上。他掙紮得厲害,立世找不到機會把他銬住,索性讓自己成為鎖鏈,讓他無法動彈,亦無法從這房間中的另一個出口離開。

他們早就知道這裏有不只一個出口了。

牛島切像是一只兇獸般怒吼著,用難聽的語句咒罵她,一邊又扭動身子試圖把立世從身上甩掉,可卻無濟於事,立世的力氣可比他預料中的要打多了。

立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控制著一只胡亂撲騰著翅膀的鳥。她恨不得一拳把他砸暈,這樣他就不會再大叫大鬧。立世用力一擰他的手腕,他痛得連連嚎叫,咒罵聲卻沒有停下。

“我會把你殺了,臭女人!我要剝了你的皮!”

“這種夢話還是留到你在監獄睡著的時候再說吧!”立世以同等的音量,近乎怒吼似的說,“你逃不掉了!”

“啊——!!!”

他掙紮得更加厲害了。

轟焦凍把火焰的範圍縮小了些,集中在牛島切身上,避免將立世圈入其中,但她的手臂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火中。

牛島切依舊一刻不停地掙紮著,立世不知道是不是應當為他的堅韌不拔鼓掌獻花,說不定再為他奏一曲頌歌會更好。分明這樣的掙紮根本沒有意義,她想。

在這個念頭出現的同時,牛島切掙破了她的桎梏,他本是完全被立世壓在地上的,現在卻能勉強以跪姿脫離地面了。

立世大驚,她以為牛島切的體力應該被消耗殆盡了才是,他的任何掙紮也僅僅只是不起眼的反抗而已,怎麽會掙脫了……

左手臂傳來尖銳的疼痛——是被燒傷了。立世意識到,不是牛島切的力氣變大,而是她的羞恥感又不聽使喚地消失了。她完全沒有感受到!

居然在這樣緊要的關頭掉鏈子,實在是太羞恥了!

此刻再怎麽懊悔惱怒也無用。立世咬牙,把渾身的力氣都壓在了牛島切身上。憑著這份羞恥感,她成功地將主動權重新攥回在自己的手中。這下牛島切再也沒有反抗的氣力了,他的儲存似乎也快到了極限,整個人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猙獰的表情也變得逐漸僵硬。盡管他的嘴裏依舊在不幹不凈地罵著難聽的詞,但也只是斷斷續續的字詞而已,已經沒辦法組成完整的語句了。

個性重新發揮作用,現在立世無需擔心火焰,但卻沒有辦法忽視疼痛。她沒敢看自己的左手臂,也不知道燒傷的情況究竟怎樣了。有個性的加持,燒傷不會再進一步擴大,可不可避免的高溫讓傷口的疼痛加劇。她的整個左臂無意識地瘋狂顫抖著,就算用力按住,也沒有辦法減緩多少。

額角的汗水還沒有來得及冒出就已被火烤幹,她拼命喘息,安慰自己這樣能起些作用,然而她知道這只是狡詐的欺騙。

啊……好痛……

被火焰扭曲的視線,此刻扭曲得更加厲害了,仿佛她已不再立足於現實世界中,而是墜入了《愛麗絲夢游仙境》的兔子洞中。

可她分明沒有再追逐那只戴著高帽子的兔子先生。

呼吸——呼吸——別胡思亂想!

立世試圖忘卻疼痛,將渙散的註意力拽回,努力集中在維持個性這件事情上。這才是她現在應該做的事。

再堅持的一下吧,再堅持久一些……讓牛島切達到儲存的極限——她也要突破自己的極限。

“藤丸。藤丸!”

轟焦凍察覺到了她異樣的表情,忙出聲喚她,可立世卻沒有給出回應。轟焦凍有些慌,恨不得現在就停下火焰,但他現在卻不能這麽做。是立世創造出了能容他輕松地向牛島切施加火焰的契機——在此之前牛島切一直在四處亂躲。在這一刻停下,是對立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的侮辱,他不能這麽做。

他的心臟狂跳,在理智和情感建搖擺不定。他又喊了好幾次,才聽到答覆。

“你沒事吧?”轟焦凍問她。

“沒事。”立世答道,“前輩,他好像快要到極限了。”

轟焦凍覺得她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不敢輕易放心,但沒有再問了。

“到達極限的時候,拜托你告訴我一聲。”

雖說這個無惡不作的惡徒最後八成會落得一個死刑的下場,但轟焦凍不想在這裏對他做出無謂的折磨。

“沒問題!”立世應得爽快。

牛島切抽搐得更加厲害了,兩眼看不見瞳孔,只露出翻起的眼白,看起來相當駭人。他的體溫也逐漸升高了,體表竄出鮮紅色的火苗。

“前輩,好像到極限了!”立世大聲地把這消息傳達給了轟焦凍。

轟焦凍收起火焰,可牛島切身上的火焰卻沒有消失,似是從體內溢出了。

“小心!”

轟焦凍沖到立世身旁,將她拽離牛島切。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火球從牛島切的體內爆了出來,揚起的火星四散。轟焦凍擋在立世身前,將她完全同火球隔了開來。

燃燒了幾秒後,那火球便消失了。周圍的地面被烤得皸裂,牛島切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立世的驚恐還沒有徹底消散,聲音還有點顫抖:“那是什麽東西啊……”

轟焦凍站起身,扭頭看向牛島切,試探性地用腳踢了踢他的腿,並無反應,便著手準備將他捆起。

“大概是儲存在他體內的火吧。”轟焦凍在旁邊的桌上找到了一段繩索,竟然奇跡般地沒有被火燒到,“火急切地想要出來,所以才凝成了火球。”

“原來是這樣啊……”立世恍然大悟似的點著頭。

其實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不過正確與否也不重要了。轟焦凍拍拍牛島切的臉,還是沒反應,看來真的失去意識了。

耗費了太多力氣,立世累了。她大剌剌地直接坐在地上,燒傷的左手垂垂放著,靜靜看轟焦凍翻飛的手輕輕松松地把牛島切整個捆起。她原本還想學習一下的,可實在是太難了,好不容易記住一些,就又被更覆雜的系法沖昏了頭腦。

很忽然的,她垂下的左手被擡起。原本她都已經快要對痛感麻痹了,這麽一動,痛楚扭曲了一瞬。

“噝……”

她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想要把手抽回,卻被轟焦凍攥緊了手腕,無法收回。

於是她手臂上的燒傷也無法遮掩了。她的皮肉都被燒得開裂了,露出鮮紅的血肉,邊緣卻是焦黑。轟焦凍不敢想象這會是怎樣的疼痛,可她卻一聲不吭。

難怪她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你受傷了。”他自責地垂著頭,“是我燒傷了你……抱歉,我不應該……”

“不不不,這不是前輩的錯!”立世匆忙否認,“是我掌控個性的能力太差,所以才受傷了,和前輩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是……”

不等轟焦凍說出道歉的話,立世就笑臉盈盈地截斷了他:“前輩能想到這個方法擊敗牛島切,真的很厲害呢!”

轟焦凍還是在想著她的傷,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心裏的愧疚感還是沒減少多少。

“餵——!”一聲呼喊從頭頂傳來,“下面有人嗎?轟同學和藤丸同學在不在?”

是增員來了!

“在!”轟焦凍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們在下面。”

“你們等一下,我們馬上就來了。”頭頂的聲音說,“出口被堵住了。底下情況怎麽樣?”

“野牛比爾抓住了。”他的餘光掃過立世,聲音哽了一下,“有人受傷了,請問您那兒有藥箱之類的東西嗎?”

“有的有的,放心。傷員沒大礙吧?”

“嗯。”

立世看著轟焦凍,鼻子有些酸,但她卻不敢哭。她知道,自己一哭肯定會讓轟焦凍擔心。她不想讓轟焦凍為自己的無能自責。她藏起這份小小的感動,向他一笑。

大約等了三分鐘,增援下來了。

潮爆牛王就這麽不期而至地出現在了立世面前。

“哈。”

真尷尬呢。

潮爆牛王一言不發,盯著她手臂上的傷口看了十秒,又盯著地上的牛島切看了十秒,最後目光望向轟焦凍,但沒幾秒又回到了立世身上。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完美的圈。

“哈……哈哈哈……”立世尬笑著,很窩囊地說了句,“老師好。”

潮爆牛王比了個手勢,讓她上去。立世哪敢違抗,立刻灰溜溜地回到地上去了。

趕來的職業英雄們幫著把失去意識的牛島切擡走了,全程劃水的惡魔人和解救的幸存受害者也被送了出去。轟焦凍回到地上後,被警察詢問了關於地下室發生的事情。他一五一十地答了,但關於立世的事情,他稍許模糊了說辭。

這是他能給予立世的微不足道的保護。

問完基本情況,警察就放轟焦凍走了,但他卻沒有著急離開。

“那個……你們知道藤丸在哪裏嗎?”他問道。

“藤丸?”警察想不起他說的具體是誰了。

“就是和我一起在地下室的女孩子。”

“哦,你說的是她啊。”警察恍然大悟的模樣,“她在那兒。”

警察朝邊上的人群一指,那頭鮮艷的頭發被吹得有些亂,潮爆牛王站在她旁邊,好像在教訓她。轟焦凍向警官道了聲謝,小跑著過去了。

“下次不能沒有許可就自說自話地求人家,知道了嗎!”這是轟焦凍走近時,聽到潮爆牛王說的一句話。

立世誠懇點頭,一副乖學生的模樣:“我明白了。”

潮爆牛王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但見到轟焦凍來了,只好悻悻然收起老一套的嘮叨,擺擺手讓她離開。立世對此求之不得,二話不說趕緊溜了。

“警察的問詢結束了嗎,前輩?”

“嗯。”

轟焦凍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立世的左臂。燒傷已經痊愈了,沒有留下痕跡,但他註意到裸/露的左臂有一塊傷疤,面積比那燒傷更大一些,看起來早已痊愈了,是個陳舊的疤痕。轟焦凍盯著這塊陳年舊疤看了一會兒,幾乎可以肯定這也是一塊燒傷。

立世註意到了他的目光,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側過身子,讓傷疤離開轟焦凍的視線。

“是以前留下的傷。”她幹巴巴地解釋著,“已經過去很久了,所以……嗯,已經沒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她分明可以一言不發的,畢竟轟焦凍也並沒有問她些什麽。或許是為了讓自己稍許心安一些吧,她想。但事實上她好像更加不安了。

她撫摸著醜陋的燒傷,努力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走幾步,他們迎面遇上了這次行動的總負責人堀井警官。他擡手和兩人致意了一下,問道:“你們兩個準備回去了嗎?”

“是的。”

“關於牛島切的犯罪動機和完整的心理側寫基本上都已經做好了,我覺得你們應該會想知道一下。”他從懷裏抽出一沓紙,瞇起眼費勁地看著紙上的字,“牛島切這人啊,小時候……”

“堀井先生,其實您不用告訴我他犯罪的理由。”轟焦凍打斷了他,“我不需要了解犯罪者的過去或者是‘苦衷’,因為這不是犯罪的理由——我是想說,我不關心這些。”

“唔……我就是隨便提一下而已。你不想聽就算啦!”堀井警司撓撓後腦勺,很大度地一擺手,打發他們倆回去了,“好好休息吧。”

向堀井警司道了聲別,他們離開了。一路上,立世都忍不住看向轟焦凍,嘴角噙著一抹笑。

“前輩剛才說的話很帥氣呢。”她說。

“是嗎?”轟焦凍渾然不覺,甚至對她的評價還有些迷惑。

“嗯!沒騙你!”

正說著話,口袋裏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嚇得立世一下子忘記了該說的話。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立世沖他抱歉一笑,拿著手機跑到了角落裏。

轟焦凍等在原處。他沒有刻意去聽立世在說些什麽,只看到她在一直點頭,像是在敷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似的。

這通電話並不長,只持續了不到三分鐘就掛斷了。帶著詫異的神情,立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幾十秒,而後才猶猶豫豫地收起手機,回到轟焦凍身邊。

“怎麽了?”轟焦凍問她。她的表情實在是糾結得有些不正常了。

“嗯……”立世在心裏措了一會兒辭,“剛才我哥打電話和我說東京最近可能會很不太平,還說檢測到了什麽巨大的魔力波動什麽的,讓我小心一點……其實我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說得太不清楚了。總之前輩這幾天也稍微註意一點吧,雖說我哥可能只是在唬我,但還是小心為上嘛。”

“你說的也是。”轟焦凍微微低下頭,像是被嗆住了似的,幹巴巴地說,“我送你回家吧。”

“哦……哈?!”立世尖叫出聲。幸好她這時候已經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裏,否則現在她的手裏將是一把碎裂的電子零件。

她眨了好幾下眼,感覺眼前的景象好像飄忽起來了。所以她這是在做夢嗎?

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飄飄欲仙,立世她很慌,慌到了極點。她用力掐了一把大腿。

呼,真疼。所以這不是夢。

立世慌了,看著轟焦凍的臉,說不出話。要知道,就算是在夢裏,她都也不敢肖想著讓轟焦凍送她回家啊!

“怎麽了?”轟焦凍見她久久不出聲,問道。

立世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警惕地後退一大步,指著他的臉,盤問般地厲聲問道:“你確實是轟焦凍本人吧?不是什麽假冒的家夥?”

本來她聽到“送你回家”這樣的話,大概僅僅只是會驚訝一下,然後不知所措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同意。可接起了立香的那通電話後,她的警戒心就不受控制地以幾何倍數瘋狂增長了。她心驚膽戰地回想著掛斷電話後轟焦凍的一舉一動,以及每一句話的音節都回憶了好幾遍。她擔心站在面前的轟焦凍是個假貨——也害怕他說出的話都是騙人的。

轟焦凍被她這副警戒的模樣逗笑了,但又覺得在這種場合露出笑容實在是相當格格不入。他斂起笑意,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轟焦凍本人。”

這樣的回答給都能給出來,自然也沒有辦法消除立世的警惕。她又問:“那你怎麽證明你就是轟焦凍呢?”

“……證明?”

轟焦凍被難倒了。他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想不到應當怎麽回答。

見轟焦凍一臉糾結,藤丸胡蘿蔔同學意識到了自己這個要求稍許苛刻了一些。她決定給轟焦凍一個臺階,讓他能順勢走下來。

“那我問你。”她清清嗓子,很嚴肅的模樣,像個老師一樣,“你最喜歡吃什麽。”

“不燙的蕎麥面。”轟焦凍答得飛快。

“好的,是本人。”立世也回應得飛快。

兩人瞬間就達成了共識——而兩位當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多麽奇怪的驗證方式。

達成共識不代表問題解決。

走了幾步路,立世腆著臉,小聲問他:“所以你真的要送我回家呀?”

“嗯。”轟焦凍沒有猶豫,“我擔心你路上會出事。而且你哥哥也說了,東京不太平。所以……所以……”

轟焦凍“所以”了半天,也沒能“所以”出個所以然來,反倒是詞窮了,憋紅了臉,對自己有幾分惱怒。

立世也紅了臉——她這是羞的。

“那就……那就……”她口吃了,她結巴了,“一起……回……回去吧……”

夜裏有些涼。最近的天氣實在奇怪,有些不像是盛夏該有的溫度。立世抖抖肩膀,覺得有些冷。她的外套還在那個幸存的女性身上,她剛才也忘記拿回來了。幸好離家不遠,再忍耐上十幾分鐘的寒冷就好了。

但一想到身邊的轟焦凍將和她一起走過這十幾分鐘,她就緊張極了,不停地打量著他的腳步,生怕轟焦凍突然就改變心意。她也不敢揣測轟焦凍的心思,害怕想得太多,這美好的一刻就會消失。

在膽戰心驚中,立世小心地護著這短暫的幸福。

“對了……”

轟焦凍停住腳步。立世的心跳也一頓。

“今天,真的很抱歉。”

“都說了,不是前輩的錯呀。”立世笑著,“是我太弱了。是不是要改造一下戰鬥服,改成防火的材質更好一點呢?但那樣就太厚重了吧,畢竟不是什麽時候都會需要用火的敵人。果然還是要從其他的方面入手吧,……”

她突然變得話癆了起來,絮絮叨叨說著,轟焦凍便也靜靜聽著。

“啊!”整整嘮叨了五分鐘的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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