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謝純覺得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總之……我沒騙過你。”

嘉婧一直在幫著收拾家裏的衛生，而謝純則是陪謝雨玩兒了一會兒，關心了一下他的身體和學習狀況。不得不說, 這個撿來的“便宜弟弟”還是十分乖巧的, 沒有同齡男孩身上那種“狗都嫌”的氣質。他講什麽話之前都習慣性地先看看姐姐的臉色，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也讓她有些心疼。

“姐姐，我轉學去h市之後還可以常回來看看嗎？”小雨眨著大眼睛, 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當然啦……”謝純拍拍他的肩膀, “學習不忙的時候你就可以回來看看老師和同學, 這套房子咱們不賣，會一直留著的。”

“嗯！”謝雨看上去開心了許多。他向外瞟了瞟，確定林嘉婧在專心拖客廳的地板、無心聽他們姐弟說話後才壓低聲音問道：“姐姐, 你是不是不願意我提起時元哥哥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歡聽到他的名字，我不提就是了。不過……我和他還是可以有男人之間的友誼的，對吧？”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小臉和才到自己肩膀頭的小身板，又聯想了一下李時元那脖子底下全是腿的身高, 謝純不禁莞爾。

“沒有，姐姐沒有不喜歡聽到他的名字，對你好的人姐姐都喜歡。”謝純柔聲安慰說。

“姐姐, 我們晚上吃什麽啊？我有點餓了。”

“小雨想吃什麽？我都可以。”謝純說。

“可以吃火鍋嗎？”

“當然啦。”謝純笑道，“你嘉婧姐姐最喜歡吃火鍋了。對了，見人要有禮貌，那是姐姐最好的朋友知道嗎？”

謝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晚上, 謝純叫了火鍋外賣。火鍋店來了三個員工親自送餐，他們的服務很是周到，把一切設備都在家裏安裝完畢之後才離開，並表示吃完了叫他們來收就好。

謝雨看見久違的鴛鴦鍋，十分激動。他剛想動筷子，可想起了姐姐的囑咐，便沒有做第一個下筷子的人。

“怎麽不吃啊小雨，肉快煮好了，來點兒。”說著，嘉婧就從清湯鍋裏夾了一大筷子肉給他。

“謝謝嘉婧姐姐，我來幫你倒飲料……”謝雨有模有樣地學著大人的樣子，給兩個姐姐“端茶倒水”。

“謝謝你呀小gentleman~”嘉婧笑笑說。

“不客氣。嘉婧姐姐，我才應該謝謝你呢，你照顧我姐姐這麽久一定很不省心吧？作為她的弟弟，我想敬你一杯果汁……”說著，謝雨舉起了自己手旁的桃汁。

“咳咳……”謝純被嗆得直咳嗽——這孩子聽話是聽話，就是模式有點劍走偏鋒。

“親愛的，明天什麽安排啊？”嘉婧一邊忙著給小雨夾肉，一邊問謝純。

“財產的手續基本上都跑完了，就是孩子學籍的事。明天得去一趟學校幫他轉個學籍，估計得花一整天開證明。”謝純說，“對了，這些錢裏拿出一部分發工資吧，給許樂和莫妮卡一人打十萬，然後……讓他們回mz吧。”

“不是吧……你真……”顧及在場的謝雨，林嘉婧說得隱晦了點：“徹底一刀兩斷了嗎？你三思啊！”

謝純咬咬筷子，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實際上內裏早已狠下了心來：“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到手的錢我大概計劃了一下：首先得留夠小雨讀國際學校的錢，其次我想註冊的個人工作室，需要拿幾百萬去當註冊資本、也再另請一些人。最後再留一百萬給你。”

“給……我嗎？”林嘉婧有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對啊，你不是一直想以個人的名義開一個音樂工作室嗎，就當是好姐妹給你的天使投資了。”

林嘉婧有點不敢相信她聽到的一切：這一直是她的夢想。本以為組合內的幾人平分了賣別墅的錢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誰知道這兩年h市的房價猛漲，到手的錢不過夠她再買一套自住房罷了，根本沒辦法投資在音樂工作室上，所以只好把這個想法暫且擱置。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人願意掏出真金白銀來投在她這個幼苗般的小構想上……

隔著火鍋產生的霧氣，謝純能依稀看到林嘉婧的眼圈有點紅。

“討厭，為什麽總是這麽突然地感動人家……”

“小雨，去給你嘉婧姐姐遞張紙。”謝純笑道。

“煩死了，妝都花了，可怎麽繼續做精致的豬豬女孩？”嘉婧邊哭邊笑。

“哭什麽呀，你這磨人的小妖精？”謝純模仿著雷劇裏霸道總裁的口氣說。以往都是嘉婧“調戲”她，今天倒像是雙方互相拿了對方的劇本：“咱們也是一起經歷過最低谷的人了，不要動不動就哭好不好？”

“你這個壞孩子，讓我損失一大筆更巨的巨款，嗚嗚嗚……”

“啊？”謝純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周昊成臨走前給林嘉婧手中塞了兩樣東西——一張副卡和一個mz總部的門禁卡。

“女人總是一陣一陣的，我不相信自己真的被分手了。不過這段時間她應該不想見我，所以這些先給你，有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給我打電話。”

“這張副卡……？”

周昊成說：“發生在你們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花費都超不出它的限額。門禁卡是總裁辦的，能刷開那層樓裏除了我哥辦公室之外所有的門。如果她出什麽閃失，拜托你，不要讓我成為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也就是在那天，林嘉婧才感覺到外表堅強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也會有脆弱的一面，所以她才一個沖動答應了張熙禾。

不過謝純這麽一搞，她頓時有點內疚自己背著她暗戳戳想要撮合她和周昊成了。

那張副卡，不如當作從來沒收到過？

***

第二天，謝純戴著墨鏡，穿著低調地陪謝雨回到了他的學校。

可這是在全民狗仔時代的中國，不管怎麽全副武裝，總會被一些火眼金睛的吃瓜群眾一秒識破。

“謝雨，你終於回來啦！”

“原來謝雨的姐姐真的是明星，還以為他騙人呢！”

“謝雨謝雨，能讓你姐姐給我們簽個名嗎……？”

謝雨倒是沒什麽精神，一想到就要離開熟悉的城市和校園，他沒有像從前那樣揚眉吐氣地說“那是，我還能騙你們不成”，而是和因為獵奇心而聚在他身邊的小夥伴們一一打了個沒精打采的招呼。

“好有女神範兒啊，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近地看一個大明星呢！”

“是啊是啊，比電視上還美，而且衣服都很貴的樣子。我將來也要像謝純一個當明星！”

謝純前腳進了教務處，後腳還是有一群孩子遠遠站在外面張望著她已經消失的背影。

“都別看了，快回去！”面相兇兇的年級主任對孩子們吼道，“要是我女兒跟我說想進娛樂圈我一定打斷她的腿！小小年紀不學好，光想這些不體面的東西……都給我回去好好學習。”

辦完了一切轉學需要的手續，謝純拉著謝雨的手往校外走。

“謝純姐姐，可以合張影嗎？”

“姐姐，可以簽個名嗎，我是小雨的同桌！”

謝純看了一眼謝雨，發現他的眼神中也寫滿了懇求，便笑著答應了所有孩子們的要求，一一和他們拍照留念。

“謝謝你們照顧小雨，他還會回來看你們的。”她溫柔地說。

正在這時，一個頭發亂糟糟、身上的制服也有多處油漬的小女孩突破重圍擠到了前面來。她沒有要簽名，也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拿出最新款的i phone x 求合照。從她的眼神，謝純甚至讀不出什麽情緒來。

“姐姐，你好漂亮，我以後也一定要像你一樣變成一個能賺大錢還受人尊敬的人。我也要在娛樂圈裏出人頭地。”

女孩說這話的時候聲線平平的，聽不出什麽起伏。

可話音剛落地，周圍就響起了一串嘲笑聲：

“爆炸頭又在說胡話了！”

“哈哈哈，醒醒吧你，長那樣也想進娛樂圈？”

“我們班花路曉琳那種級別的女生才有資格呢，你算什麽東西？不先回去照照鏡子。”

謝純聽了這些議論，心裏感到很不舒服。她蹲下來，幫小女孩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說：“娛樂圈的職業並不受人尊敬，真正值得尊敬的是像你們老師那樣做著對其他人有貢獻的事情的人。你現在還小，要好好學習，等長大了就會慢慢明白什麽才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事。”

周圍的人都沒想到謝純能這麽耐心的回答她的問題，於是集體陷入了一片寂靜，用既羨慕又嫉妒的眼神看著這個平日裏總是臟兮兮、沒什麽存在感的女孩。

“可是好好學習好像沒有用……”小女孩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我用功讀書，他們卻都嘲笑我醜，不打扮自己，也買不起高檔的化妝品。”

謝純一楞——現在這年頭，小學生都開始攀比這個了嗎？想當初她一個技術崗人員，是混到了中層才被領導強制性要求化妝的，那也是她第一次跑去專櫃買大牌。

不過他們這間學校的孩子確實大部分家境不錯，擡頭一看，周圍的女孩很多都帶了淡妝。

謝純從包裏掏出一支x的口紅和一個配套的粉餅，又拿出一小瓶另外一個奢侈品品牌的香水，遞給了那個小女孩：“這幾樣東西姐姐送給你，但你要記住，無論在什麽時候人的自信都不是靠這些外來之物養成的。知識、善良、原則才是自信的源頭，自信的女孩子最美。”

剛才還一臉兇悍的年級主任頓時改觀了對謝純的看法，他沒想到娛樂圈竟然還有這樣的女生。是網絡把她妖魔化了還是自己先前抱有的成見有偏差？不得而知。

“嘉婧姐姐來接咱們了，我們走吧。”謝純輕聲對謝雨說。

“嗯……”謝雨牽起姐姐的手，一起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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