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前還不屑一顧的總編劇雷雨此刻臉上完全換了一副表情, 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謝純，臉上寫滿了認真。

他之前接觸過的二十多歲的流量明星中，肯來參加試讀會的都是鳳毛鱗爪, 大多都是派經紀人或助理過來串個場就完事了。就算是來參加, 也常常前言不搭後語的，而且導演還不敢問一些深入的問題, 怕他們下不來臺。

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女孩雖拍過一堆無腦爆款偶像劇，可真正研讀起劇本來也不在話下。還能提出這麽深奧的見解, 實屬難得——莫非之前那些騙小姑娘的雷人作品都是因為沒碰到好本子才接下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哇, 這麽厲害還要裝外行, 差點被你騙到了！”張熙禾小聲嘟囔道。

儲心轉頭和總制片人交談了幾句，從兩人的神情上看他們對謝純的回答還算滿意。

接下來，輪到總制片人發問了：“那你在讀完劇本之後, 打算怎麽塑造這個角色呢？”

謝純想了幾秒鐘，說：“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很多綱要方面的東西自己也還在學習中，所以具體的理論說不出太多來。但我看完劇本後, 覺得作為演員，我的作用一是努力演出廖素心這個人物的人設，哪怕誇張一點都要先邁出這一步, 忠實地執行編劇老師想要傳達的東西。二來也要一定程度上地‘洗白’這個角色。當然不是說真的把黑演成白，而是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將她黑化的過程合理化，至少讓觀眾看起來不像是個莫名其妙發作的瘋子。”

“哈哈哈哈……”

“這個有意思……”

“說得對！為你打call~”下面坐著的張熙禾像只歡脫的金毛, 大笑著拍起了手。

這個被改造成臨時會議室的餐廳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連一向端莊優雅的儲心也忍俊不禁了。

“這孩子話糙理不糙，我看就是這麽回事兒……”儲心一臉慈母笑地看著她，話卻是講給身邊的制片人聽的。

當時她要急召謝純作為替補演員進組，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想賣周昊成一個面子，制片人更是直接提出了反對意見。但今日一見，他們發現其實儲心的選擇是對的。

“從今天的表現上看，劇本讀得是不錯，不過以後還要接著觀察。”倔強的制片人明明對謝純的回答很認可，卻還是不肯輕易低頭改口。

“孩子都是有靈氣的孩子，可能是之前沒碰到什麽好劇組，就這麽給耽誤了。這回進了您的班子，一定能給調|教好的。”儲心笑道。

“哎呦我的儲女神，你每次說話都那麽好聽，怪不得我這麽多年讓你吃得死死的。”制片人笑著搖了搖頭。

接下來是樊靜、張熙禾和其他一些重要配角，他們回答得都很不錯，看樣子都對劇本上了心。總編劇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十分凝重變得越來越舒緩，時不時還扭過頭去和身後坐著的徒弟們，也就是組裏其他小編劇交流幾句，讓他們記錄一下演員關於故事本身和人物設定的看法，方便以後改進。

三個多小時後漫長的試讀會終於結束了。謝純想要早點回去看嘉婧給她拿的書，所以就推掉了開機聚餐，獨自悄悄回了房間。

和劇組的所有人都打了一趟照面，謝純覺得安心多了。這組裏的演職人員貌似都是低調上進型的，大家會選這麽個苦地方來工作為的也就是呈現出一個完美的作品。在這樣一種務實的氛圍中，謝純覺得就算自己今晚缺席也不會被指責，只怕嘉婧不這麽想。

“餵？”她剛一回到房間就接到了周昊成的電話，於是一邊整理著房間，一邊把手機放成公放和他講著話。

“……你今天的微博，是自己發的嗎？”周昊成看到了那條“想你”的回覆，心中一陣竊喜，可還是隱隱覺得不太像是謝純的口氣。

“那個啊……”謝純也一下聯想到了嘉婧肉麻的評論，“不是我，是嘉婧啦。她說要替我經營，所以現在連密碼都只有她知道。”

“這樣啊……”周昊成聽了後有點失望，“那你也想……想讓我去探班嗎？”

話到嘴邊，還是沒把“你也想我嗎”問出口，只因為怕得到一個不想得到的回覆。

謝純朗聲笑道：“可以呀，順便讓你領略一下大漠風光。不過這裏的生活條件沒有包郵區那麽好，你周大公子說不定剛一來就後悔了。”

“切，你可別小看我，我在國外讀書時候也是吃過苦的好不好……”他說，“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謝純聽到他一下變嚴肅的語氣，心裏突然緊張了起來。

周昊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ja|va和php，哪個才是最好的編程語言？”

“……？？”謝純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周昊成鋪墊了半天問的就是這個？怎麽突然有種“褲子都拖了你卻讓我看這個”的既視感……

“你……什麽時候開始學編程語言了？”她憋著笑，奇怪地問。

自打調查清楚了鐘昀的身份，周昊成就猜測技術宅們大概是喜歡和有共同語言的人交流吧？可能對於謝純來說，演戲、代言都只是為了謀生，她對編程才是真愛，所以一個計算機系的大學教授會成為她口中的“閨蜜”，而自己卻很少有和她深入聊天的機會。

如果他也去學編程呢……？

萌生了這個想法之後，周昊成就讓楊andy幫自己訂了一大堆類似於《c語言：從入門到精通》、《你不知道的r語言》、《跨語言數據分析指南》、《ja|va script：三十天入門計劃》之類的書，把楊andy腰都累彎了。

總裁辦的人都跟抽風了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茶餘飯後的機會討論：小周總到底怎麽了？信息技術部的更加風聲鶴唳了，從總監到職員，個個都以為是自己招惹了大boss，每天都在擔心被“斬草除根”。

“我是講真的。請教你個問題都不行了嗎？”他說。

“不是不是……你是我朋友，要是想學的話我當然義不容辭了。只不過mz是娛樂公司，總裁學這個也沒什麽用武之處吧？”謝純說。

周昊成拿謝純的死腦筋沒辦法，只好咬牙切齒道：“上進還有錯了嗎？今天不學習，明天變辣雞……”

“好好好，那就學吧，只要你感興趣，編程還是很好玩兒的。”謝純說。

“那從哪個語言學起呢？”

謝純斟酌了一下，說：“要不就從ja|va開始吧，這個入門不太難。不對啊……你本科不是在美國讀的金融嗎？可就算是國內的金融本科，也至少會學一門編程語言，美國的商學院反倒不教嗎？”

周昊成一臉黑線——這可就被揭短了。他當時正處於叛逆期，不惹一堆事就算了，還學習？再說了，學習這種東西，想水的話在哪兒沒辦法水？

那時候他為了逃避編程語言的制裁，大老遠跑到了歐洲大陸的法國高等商學院去交換了一學年，這才用一大堆水課把編程和數學方面的學分給抵了。所以現在這些入門讀物對他來說，就是《c語言：從入門到變瘋》。

“哎呀別問了，你到底教不教嘛！”周昊成不滿道。

“教教教，你想學多少門我都教，行了吧？”

***

為了感謝上次樊靜幫的小忙，林嘉婧在還吹風機的時候還帶了一個x的禮盒過去，當作小禮物。

可晚上的開機酒還在繼續，她也不確定人什麽時候回來。打電話給謝純，謝純卻一直在占線中。所以在淩晨一點的時候，她決定自己下樓去看看。

樊靜的房間在五樓。電梯一到五樓，這裏就一片寂靜，應該是整層樓住著的演員都去參加開機宴了。

嘉婧揣著禮物往走廊盡頭走著，突然發現一間屋子傳出了不同尋常的聲音來，在這靜謐的空氣中有些明顯。

駐足一聽，發現是一男一女做運動的聲音。要怪也只能怪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酒店的隔音都差成了一個招待所。

“頂風作案不太好吧？我好擔心被人發現……”一個女聲喘著粗氣問道。

林嘉婧本來聽得面紅耳赤想要離開，可剛邁開步子，她就反應過來——這好像是樊靜的聲音？！不過她不敢確定，因為樊靜在圈中的形象一直是個努力上進掛的女演員，公司也很維護她的形象，除了和陸莘洋炒緋聞那次就再也沒有過別的花邊新聞。她在這裏……不至於吧？

“那又怎樣呢？你今天還不是表現得很積極？”一個低沈的男聲含笑說，“好久沒見過你這麽享受過了……”

說著，女子就發出了幾聲長長的呻|吟。

嘉婧捂上了嘴，連忙跑到了電梯間。

那男人是魏林之？她之前特別喜歡他的電視劇，應該不可能認錯聲音。可魏林之有家有室，德藝雙馨，一直是圈中形象完美的楷模。

嘉婧越想越害怕，她上樓之後趕緊敲開了謝純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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