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謝純本人的一臉淡定，一旁的kenny瞪大了眼睛——她也沒想到林嘉婧一激動就把這個秘密給抖了出來。

“……你一點都不驚訝嗎？”林嘉婧對謝純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

“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就聽。”她說。

“嘉婧姐……”肯妮看著林嘉婧，神情很是糾結。

“沒事……”林嘉婧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林嘉婧之所以會這麽做絕不是一時興起——人的直覺是很靈敏的，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嘉婧漸漸覺得與其放下自尊從曾經的死對頭周昊成那裏換取可憐的蠅頭小利，不如把訴求告訴眼前這位曾經的隊友。她變了，變善良了也變實際了。

說不定……破局之法就在她身上呢？林嘉婧這樣想著。

“我們被封殺了太久，財務狀況也每況愈下。周昊成說希望我能帶你看看被mz封殺之後的下場是什麽，然後再旁敲側擊地勸勸你。如果能成功把你勸回去演《上海故事》，他就給我們shaty組合一個團體代言。雖然是個很不起眼的牌子，但比起一點曝光都沒有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那天你在賓館門口出現並不是偶然？”謝純問。

“不是，他的助理告訴我你在那裏。”

“他們怎麽會知道……？”謝純突然有點疑惑了。

林嘉婧說：“你用來訂那間賓館的app就是mz投資的，找產品經理要一下用戶數據並沒有那麽難……”

謝純的怒氣突然被點燃了——洩露用戶隱私？真是膽大包天！

她也承認自己確實是輕敵了，身為宇宙靈長的程序猿居然也能被萬惡的資本家這樣擺一道……！

林嘉婧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態，便說：“你居然還會對這種事生氣嗎？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對啊對啊……”肯妮也附和，“你對他的喪心病狂人設有什麽誤解？他做出什麽事來我都不會奇怪……”

“為什麽突然想到和我說這些？”謝純又問。

林嘉婧苦笑道：“其實你是個堅定的人，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一點也沒有被我們的現狀嚇到，他的招數也一點都沒有奏效，不是嗎？”

謝純點了點頭：“我承認，我從沒考慮過繼續演這部戲。但這樣的話你們怎麽辦呢？”

“我們……”

kenny還是不太死心，不願意讓到手的鴨子飛掉：“joan，要不然為了我們，你就接受吧！演戲沒什麽不好啊，有片酬還能吸粉。我是想演，可惜沒人找我演。如果有可能的話演個屍體我都願意呢！”

嘉婧聞言，用胳膊肘輕輕撞了kenny一下。

“哎呀我說的是真的嘛……”kenny白了她一眼。

謝純作沈思狀：“我確實不可能繼續回去演戲了，我並不適合那個圈子，正在努力淡出。不過或許我有辦法幫你們讓周昊成兌現諾言。”

“什麽辦法？”肯妮和林嘉婧兩個人一起捧臉看著謝純，仿佛她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惡意洩露用戶數據是一個app最惡毒的劣跡，如果這種醜行被曝光出來，周昊成花什麽代價都會選擇把它公關下來。到時候你們再問他要資源，那就應該不止一個小代言而已了。”她條分縷析，邏輯十分清楚縝密。

“可……我們沒有證據啊！”林嘉婧遲疑道。

“你把告訴你消息那個助理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就能拿到查詢記錄作為證據。到時候你會願意做證人的吧？”

“嗯……”盡管點了頭，可嘉婧的眼神中還是劃過一絲不堅定。

多年前那場與mz的對抗讓她知道了個人在資本的面前有多麽渺小。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已經失去了年少時的熱血，可mz卻蓬勃發展，“魔高一丈”。她真的不敢想象再度與mz抗爭的結果究竟會是什麽。

“你……真的有辦法拿到查詢記錄嗎？”與林嘉婧不同，kenny懷疑的是她的能力。

別的方面謝純不敢說，但術業有專攻，這方面如果她不行，那麽h市也找不到幾個能做到的人了。

“要相信技術的力量。”這句話擲地有聲，冷靜而有力：“今晚我們先來做一個預熱吧。”

******

葉子回來時已過了零點，她本以為除了打游戲的肯妮之外其他人都會像往常一樣睡了，可誰知今晚這幾個人都在沙發上排排坐，好像是在專門等著她。

“怎麽了……？都坐在這兒，熬鷹呢？”

林嘉婧率先打破了沈默：“我們四個來拍張合照吧！”

“你說什麽？”葉子用一副“你吃錯藥了吧”的表情看著林嘉婧。

“拍張照吧。”林嘉婧又重覆了一遍。她沖kenny使了個眼色，kenny便會意，走上前去小聲和葉子解釋她們的計劃。

葉子雖然對謝純依舊抱有著不小的敵意，可聽完了這個計劃，理智告訴她未必不可行——而且她是見識過謝純技術方面的實力的。

“……這計劃真有用嗎？”葉子問。

剛被mz封殺時她們也想過各種辦法來突出重圍，可是都如蜉蝣撼大樹一般被現實教做人。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謝純坦蕩地聳了聳肩，臉上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似乎已經把這個計劃在心裏前前後後預演了好多遍，實施只是探囊取物般的簡單事。

聽了這番話，葉子的毛才被捋順了，乖乖坐在沙發上，等著“隊長”julie，也就是林嘉婧拿著自拍桿，幫她們拍下同mz解約這麽多年以來第一張合照。

“大家記得相□□讚和評論。”謝純說。

“好的！”kenny積極響應道。

對於這個名存實亡的shaty組合來說，連林嘉婧自己都忘了當隊長的感覺是什麽了，不過今天她還是主動攬下了修圖的責任，這一刻她才重溫到自己以前在隊裏的位置，以及她們並沒有解散這個事實。

“弄好啦！”說著，她把精修好的圖發給了在場每一個人。

謝純打開自己多日來都不曾登陸的微博，發現上一條還是被周昊成命令發的“道歉微博”，私信和評論區中無不充斥著楊帆的支持者和李時元的死忠粉們的謾罵聲，簡直把她所有親人問候了個遍。

她把照片發了上去，艾特了其他三個人，還附加了一個“愛心”的表情。

流量小花果真不缺流量……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再一刷新就浮現出了很多點讚和評論：

[啊啊啊真是活久見！晚睡的女孩有好運，誠不欺我！]

[純寶素顏也這麽漂亮啊！不過她旁邊這三個是誰？素人朋友嗎？]

[樓上的一看就年紀小吧！這是shaty組合，我們純純一開始是隊裏的雙主唱之一，唱功實力很受業內人士肯定的呦。]

[哎媽呀……純寶身邊這幾個小姐姐我都有印象！讀初中的時候她們宣布和mz打官司，當時鬧得滿城風雨……現在我都大學啦，感覺她們還是沒變樣啊……]

[shaty我好像有印象，不過這麽多年她們去哪兒了，退圈嫁人了麽？不然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驚呆了！我家純寶以前做過女團愛豆？！天哪嚕，我一定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假粉……！]

林嘉婧突然十分激動地拉過謝純：“你看，還有人記得咱們！”

她把手機拿到了謝純面前，只見一條評論上寫著“我的大小j啊！團飯激動哭了！她們的聲音就是我的少女時代”。

大j是julie，小j是joan。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對這兩個名字念念不忘。

“上熱搜了！”葉子突然站了起來，又驚又喜。

“joan姐，果真還是你有流量啊！我的評論區終於破百了！”kenny同樣也很開心，“joan”這個稱呼脫口而出，仿佛回到了剛出道時一起奮鬥的日子。

林嘉婧這時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上了熱搜，估計這些微博也離被mz刪掉不遠了……”

“有我在，不會的。”謝純拿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筆記本電腦，雙手靈活而迅速地敲打著鍵盤，邊行動邊和她們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其實眼下所有流行的社交軟件在程序結構上都有一個很隱蔽的bug，只不過很少有人發現。國內的公關公司和信息技術公司總是忙著研究怎樣能刪掉一個不願被曝光的消息，卻很少有人鉆研如何讓帖子刪不掉的技術。”

“太神奇了……”kenny現在已經完全化身謝純的迷妹了。

謝純微微一笑。她當年就是憑著這個絕活賺夠了在上海第一套房子的首付錢。

“那我們還需要做什麽嗎？”葉子不放心地問。

“好好睡一覺吧。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帖子刪不掉，輿|論也壓不下來，所以最遲明天上午mz的人就會來聯系咱們了。”謝純說。以她多年來給公關公司和網絡媒體提供技術指導的經驗來看，確實是這樣。

“嗯。”

“好的，晚安呦。”

經此一役，謝純在她們幾人心中的地位又擡升了不少。

命運也真是神奇，上一刻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兩撥人這一刻就能鉆進同一個戰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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