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煙的死訊震驚了整個立海大，他們剛剛知道出雲煙和跡部訂婚了，還沒來得及為柳生惋惜，那個少女就已經消失了。幸村一開始也難以相信，直到報紙明確登出了葬禮，幸村才勉強接受。他最為擔心的是仁王和柳生的狀況，但是兩人請假去參加葬禮後第二天就投入了訓練，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沒有什麽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所有網球部的成員都小心翼翼看著兩人，怕他們突然想不開或者發瘋起來，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仁王那天睡得很晚，有些心緒不寧，輾轉反側始終沒有什麽睡意，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萬分，昏昏沈沈的走去上學。

去參加早訓的時候柳生沒有來，其他人則是一臉的沈痛，整個社辦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

“怎麽了？”仁王總算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你不知道麽？”幸村神色有些哀傷的問道。

“恩？”仁王疑惑，然後幸村遞過來一份報紙。

出雲本家半夜起火，出雲煙不幸喪生

加粗的黑色標題，仁王一眼就看到了，他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她不是在跡部家嘛！為什麽會死在大火中！不，這不是真的！

報紙上印出一滴一滴的水漬，仁王低著頭，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無聲的哭泣著。

幸村帶著其他人出去了，仁王在無人的社辦裏痛哭，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對她這麽不公平！

半小時後，仁王出現在球場上，眼眶泛紅，神色看起來十分平靜。他不恨跡部也不恨柳生，他只是恨自己，他沒有能力保護那個柔弱的女孩，也沒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甚至，連為她報仇也做不到。仁王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能而又軟弱，什麽都做不到。

葬禮那天仁王去了，天空飄著微朦的細雨，少女一如既往笑得溫和。他站在遠處，看著一個個人放下他們手裏的花束，擡頭看了看有些陰霾的天空，也好，現在她不用面對這個冷漠而又自私的世界。

仁王牽動嘴角，對著墓碑笑了笑：“再見，煙。”

仁王回到家，面對母親看見自己穿著黑色西裝別著花擔憂又驚恐的表情，仁王笑了：“我去睡一會兒，晚飯不用叫我了。”

回到房間，脫下西裝，把整個人扔在床上，看著窗簾透出的光線，仁王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靜。她走了，一切……都結束了……他慢慢合上眼，恍惚中他看見她坐在窗臺上對著他笑，是從未見過的明媚。

仁王還是那個仁王，不過以前滿是少年英氣的眼裏多了幾分沈郁，立海大的少女們表示望著窗外憂郁的仁王君真是太帥了！

仁王沒有深究自己為什麽受歡迎了，還是一如既往擺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卻在女生告白時鎮重其事的拒絕。

他偶爾也會夢到煙，她總是在他身邊沖著他笑，有時候問他，好久不見，你還好嗎？仁王總是說，我很好。他望著少女的身影溫柔而眷戀，只是很想你。雖然，他並沒有說出口。

仁王在高三時非常努力，連柳生都很詫異，平日裏的仁王愛耍小聰明，認真學習對他來說是最頭痛的事情。

仁王把最後一張卷子寫完，看了看鬧鐘，啊，已經十二點半啦，要趕緊睡覺才行。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見少女手裏拿著他剛做完的試卷對他連連點頭，恩，做的很不錯喲。仁王笑了，當然，他可是那麽努力的啊。

高三緊張的學習讓時間變得更快了，似乎眨眼之間就到了國考，仁王選擇了東京大學的金融系，連老師都對他說這很困難，可是他做到了。然而，考上那天，他沒有夢到煙。

上了大學之後仁王更忙了，社團學習學生會社區義工，可以說每天都忙的腳不沾地。柳生不出意外選擇了醫藥科，大學之後開始慢慢接手家裏的醫院。大四的時候仁王在外面租了房子住，開始實習。他第一份被錄用的工作就是在繁花的日本總部做董事長助理，繁花在二十年前創立，現已是世界一流服裝品牌，現任的董事長雖然低調幾乎不出席各種商會，但其手腕和殺伐果斷的風格在業界十分有名。對於自己能被錄用，仁王覺得很意外，據說是董事長看了照片覺得他順眼。而且他的面試官就是日本各區的總代理，仁王覺得壓力簡直山大，不過總代理無一例外都是很年輕的男女，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所幸仁王專業知識過硬，個人素質也很不錯，他們似乎都很滿意。仁王也松了口氣，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他覺得格外輕松。

他做了一個月的董事長助理卻是連面都沒有見到，每天和據說是空中飛人四處出差的董事長用郵件溝通，仁王看了看辦公室桌上寫著九鳳院青鳥的董事長名牌，默默覺得果然如此啊。九鳳院家，日本歷史最悠久的世家之一，被稱為隱世家族，雖然明面上沒有跡部家那麽顯赫，但九鳳院家在各界都頗有手腕和影響力，綜合實力上跡部家也要退三分。九鳳院家出了名的家教優良，所有的孩子在各行各業都有驕人的成績，且繼承了家族低調的傳統，驕傲但不浮躁，優秀但不張揚。有誰會想到，繁花的董事長就是九鳳院家的孩子呢？

雖然見不到人，仁王還是對董事長很尊敬的，平日裏都是用敬語給董事長發郵件。直到有一天董事長似乎非常隱忍的告訴他他其實跟他差不多大不要用敬語稱呼他。

仁王楞了一會兒：“誒？！！！！”原……原來董事長也很年輕？！！怪不得總代理們都很年輕，整個繁花員工的平均年齡基本上30都不到，都是年輕而有朝氣的面孔。

而令他更感到驚訝的是，他在財務部碰到了柳蓮二，對方現在是財務部的主管。對於仁王出現在這裏還頂著董事長助理的頭銜，柳蓮二楞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竟然是你啊……”

“恩？”

“哦，我是說對你被錄用很意外。”柳蓮二一邊在隨身筆記本上記著什麽一邊說。

“……你還是老樣子……”仁王滴汗，不愧是柳蓮二……

“看來你還沒見過青鳥。”柳蓮二帶著些許玩味的口氣。

仁王無語：“他不是一直在國外嘛……”他倒是想見的說……

“如果見到了不要太驚訝哦，青鳥，恩，很特別哦。”柳蓮二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走開了。

仁王對這位素未謀面的董事長愈發好奇起來了，唔，是怎樣的人呢？

下了班去超市買食材的時候，遇到了柳生，旁邊還跟著一個女孩子，羞怯的樣子……好像有點像……煙……仁王楞住了。柳生看見了他，朝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仁王。”

“好久不見。”仁王怔怔的回。

“這是我女朋友，清水。”柳生從善如流的介紹。

“你好。”清水有些拘謹的問好。

柳生溫和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去買點蔬菜，我和仁王聊一下。”

“恩，好。”清水乖巧的應下了，推著車走開了。

柳生看著清水的背影朝仁王微笑：“她挺好的，溫柔孝順又很善良。”

“你喜歡她嘛？”仁王皺眉。

“雅治，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等下去。”柳生神色平靜，“她永遠在我心裏，誰也代替不了，但，也只是這樣了。”

仁王看著清水認真挑選食材的模樣，緩緩點了點頭：“你是對的。”

“聽說你在繁花工作，恭喜了。”柳生道。

“啊，多謝了。”

“我先過去了，有空再聊。”清水似乎很糾結的樣子，柳生出聲告別。

“恩。”看著柳生走過去，低頭和清水說了什麽，然後從她手裏挑了一盒蔬菜，兩個人推著車消失在人群裏。

仁王拎著一袋蔬菜回家，沒有開燈的單身公寓看起來有些孤寂。口袋裏手機震動，仁王拿出來：“餵，我是仁王。”

“雅治，你奶奶突然病危了，快點來醫院。”

“什麽？”

一袋的蔬菜落在地上，胡蘿蔔滾出了幾米遠，仁王轉身就走，留下一室的黑暗。

趕到醫院的時候奶奶已經氣息奄奄，仁王握住她的手，一片冰涼。

“雅治……好孩子……向前走吧……她不會怪你的……”老人斷斷續續的對他說著，仁王楞住了。媽媽在旁邊告訴他：“暑假的時候，你叫著她的名字，在夢裏，哭的快要喘不過氣，奶奶心疼你。”

他以為他掩飾的很好，可是終究，還是被他們知道了。

望著奶奶期待的眼神，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好像明白了柳生的話，她永遠在我心裏，誰也代替不了，但，也只是這樣。他們終究，還是要向前走。

淩晨，仁王奶奶停止了呼吸。

這是仁王第二次參加葬禮，和那天不一樣，今天天氣很好。他看著萬裏無雲的天空，長長的舒了口氣。

久違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切都沒有變，高考時的書還整齊的碼在書桌上。躺到床上，唔，還是自家的床舒服啊……

夢裏他又一次夢見了煙，自從上大學後，他就很少夢到她了，也許是他太忙，沒有時間做夢了。這次和往常不同，少女光著腳坐在他的窗臺上，睜著漂亮的眼睛盯著他，仿佛知道他做了什麽樣的決定。仁王看著始終是十八歲模樣的少女溫和的笑了：“放心吧，我不會忘記你的。”只是，他要向前走了，這場曠日持久的單戀，他在心裏會一直繼續下去的。

少女驀地露出了笑容：“雅治，你長大了。”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卻無比熟稔。

仁王猛地睜開了眼，看向窗臺，窗好好的關著，他剛才……好像是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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