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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東西。”
皇後笑罵道:“哎呀,趕緊把這紅了眼兔子精綁進來,午膳蘿蔔白菜管飽!”
德妃一聽趕緊上了小轎子,催著女轎夫趕緊走,一邊嘴上說:“哎呦,快走,等下一頓白菜宴吃了,還不把我身上的首飾都壓在那裏當飯錢!快走快走,本宮趕緊回去喝杯茶壓壓驚!”一頂小轎子走的飛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皇後搖搖頭,轉頭對徐貴妃道:“你不在這幾年,德妃嘴皮子是越來越利索了,平日沒白被她討去不少好東西,說是要替詩兒存嫁妝。”她拉著徐貴妃的手,一邊往內殿裏走,一邊說:“你還沒見過茶兒呢,她如今也是個小大人了,聽說你要回來,每日裏都要問上好幾遍呢,等下她過來跟我們一起用膳。”
此時的唐茶正在梳妝,天氣日漸炎熱,她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看著青杏拿著的幾件夏衣,點了一間淺藍色的換上,旁邊的青杏拿出了首飾盒子,唐茶看了一眼便道:“這些金的寶石的收了吧,拿些珍珠的玉色的就行,天氣怪熱的,帶著也怪煩人的。”
青杏應了聲,便又換了個盒子拿來,唐茶挑了只珍珠釵子戴上,又選了幾朵新鮮的茉莉花讓青杏編成了花簪,戴在了頭上,在銅鏡中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
“殿下,今天貴妃娘娘回宮,怕是皇後娘娘要留她午膳呢。”青杏看唐茶今日打扮的素凈,便小聲提醒到。
“又不是歲時節令的,誰還盛裝打扮的,讓人看了就熱。”唐茶回道。
青杏聽了,便知公主怕是對這位姨母不喜,她低頭退了下去,吩咐著準備小轎。
徐貴妃在蓬萊宮用過午膳後,看皇後似有倦意,便告辭回宮了。她見唐茶乖巧可愛,對著皇後是噓寒問暖的,言行舉止間透露著一股濃濃的孺慕之情,便勾起了心中的一股心事。
皇帝不喜她,她是知道的,十年前毫不猶豫的就把她送進廟中,如今回來,卻看都不來看她一眼。那些嬪妃早早的都來了蓬萊宮,一是奉承皇後,二是看看陛下對她的態度。等了一早上,皇上連個小太監都沒派來一個,這火辣辣的一巴掌,打的她臉生疼。
那些明裏暗裏的諷刺眼神,刺的她坐立不安,最後讓眾人散去,她才松了一口氣。面對這嫡姐,她向來是不敢放肆的,當年的事情雖然徐皇後從未說過她一言半語,但都是女人,她明白徐皇後不肯能真的原諒自己,幸好在唐茶面前她給自己留了臉面,唐茶一口一個“姨母”叫的親熱,想來是徐皇後並未對她說起當年的往事。
要是能有個孩子陪陪自己就好了,徐貴妃在心中輕嘆,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妄想,皇上看都不想看到她,如何能有個孩子呢。
“空玄呢?”徐貴妃卸下了頭上重重的金釵,偏頭問向旁邊的侍女。
“大師已經入住玄機寺中了,聽說周圍很熱鬧。”
“哦?都有誰去了?”
“宮裏的娘娘小主們都沒去,各宮的宮女小太監們倒是去了不少。他們不敢去打擾大師,都是遠遠的看著。”
“嗯,你去問問,有哪些有主子的宮女去了。”徐貴妃沈思道,如今她在宮中勢單力薄的,盤算著要跟其他嬪妃打好關系,至少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
“奴婢這就去問問。”
徐貴妃點點頭,無意中從銅鏡裏看到宮女匆匆離去的身影,突然心頭一動。
這彩繡是十年前跟著自己去廟裏的,當時只是個懵懂小童,什麽都不懂,轉眼間竟長成了窈窕俏皮的少女模樣,雖然性子弱了點,但勝在聽話,如果讓自己好生□□一番,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能入了皇上的眼。
這邊彩繡一路小跑去了玄機寺中打聽,生怕走的慢了,回去又要挨耳光。她跟著徐貴妃十年未回宮,那大感恩寺的小小院落豈是金碧輝煌的後宮能比的,她一向膽小怕事,只低頭趕路,不敢到處多聽多看,心中想著空玄的臉,只覺得心突然砰砰跳的飛快。
作者有話要說:
☆、玄機
玄機寺這雖然名氣起的大氣無比,可實際上就是一間小小的廟宇。
人家出家人不貪圖享受外物,宮裏的工匠們哪敢修葺的太過華美,萬一壞了人家修行豈不是罪過?不過,周圍的環境倒是非常清凈,綠樹茵茵的,夏天基本曬不到太陽,十分涼快。旁邊不遠挨著的就是冷宮,冷宮中的人雖然不少,但整日一絲兒聲音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空屋,完全打擾不到大師的修行。
玄機寺修完後,皇帝陛下閑著無事跑來看了一眼,深覺滿意,當場就給修葺的工匠們發了打賞。
寺廟外雖然有兩位門神般的侍衛站著,名曰保護大師的安全,其實你要進要出的,他們看都不看一眼的,不過有沒有暗地裏向陛下報告,就說不準了。彩繡一進廟們便吃了個釘子,那些侍衛任憑她如何詢問都一聲不吭,完全當她是空氣。
無奈之下,她只得找在廟裏伺候的小太監們打聽。
這些小太監本不耐煩來這苦哈哈的廟中,一點兒油水都無,此時彩繡正撞上門,一看,哎呦,這不是新進宮徐貴妃身邊的小宮女嗎?
原本聽說貴妃娘娘要回宮的奴才們都打算著,只等著她一進來,趕緊巴上去討好一二,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妹妹,公主殿下的親姨母不是?
誰知回宮第一天便給陛下打了臉,哎呦,白白等了一上午,陛下完全反應,這宮裏的太監們,雖然沒有親自在場,但只要聽說的,無不替貴妃娘娘臉痛。再一看,哎呦,皇後娘娘就只留了她吃了頓飯,其他的便沒了,連塊用不著的破布都沒送,這下子,誰還不知道貴妃娘娘不受待見。
宮中向來是扒高踩低的地方,主子都這般光景了,她手下的小宮女誰還會在意。
這些小太監心中有火,看來了個軟柿子,誰不趕緊的去捏兩下?這言語調笑的還好,還有幾名年輕些的太監更是動上了手,一會兒摸下小手,一會兒蹭下臉蛋的,直讓彩繡又羞又急,她長在廟中,雖然這幾年被迫聽了許久的活春宮,對那空玄也有一二遐想,但哪裏見到過如此陣仗。
她急忙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房子外的侍衛們,也許她的眼神太過炙熱,其中一個侍衛竟然回頭往裏面看了眼,見到她窘迫的模樣,無聊的打了個哈切,便又轉過了頭去。
“別,你們別這樣!貴妃娘娘知道了,會責罰你們的!”走投無路的彩繡大聲叫著,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們怎樣了?我們子孫根都沒了,還能把你怎樣?你這小姑娘真是好笑,是你自己湊上來問東問西的,又不是我們強迫你的。”
彩繡越發的窘迫起來,直到她身後響起了一聲清亮的“阿彌陀佛”聲,那些小太監才停了手。彩繡一回頭便看到空玄身穿講僧的玉色常服,外披意見深紅袈裟,面若冠玉,雙眸清亮。此時他站在門口,外面的光照在他身上,看在彩繡眼中,真像是來救她於水火中的佛祖一般。
那幾個小太監見他出來了,連忙停了下來,略顯恭敬的對他行禮道:“大師!”
空玄沖他們點了點頭,似是未看到剛才那幕一般。他看向了彩繡,問道:“姑娘為何來此?”
“娘娘吩咐的。”
“陛下仁慈準許貧僧入宮講經,只畢竟後宮中貴人眾多,每旬只講兩次經,平日娘娘經文上有何不懂之處,姑娘可代為轉達。”說完,坐了個請的手勢,讓彩繡隨他進入了內室。
身後的幾個太監面面相覷,一個年少些的憋不住,開口鄙夷的說道:“什麽玩意兒!咱們調笑幾句就裝的跟拿貞潔烈女一般,現在跟人家一個真男人進屋子倒是爽快的很!”
旁邊一個老成的太監拍拍他的肩膀,道:“這豆腐你們也吃夠了,就少說幾句吧。人家小宮女也不容易,等下她出來了,不要緊的東西跟她說說也無妨。”
那小太監賠笑道:“張公公發話了,小的哪敢不從!”
“小德子,就你最貧嘴。”
這邊內室之中,彩繡眼睛盯著腳尖,不敢擡頭去看空玄,聲音像蚊子般的把徐貴妃的交代說了一遍。空玄眉頭微皺,思量了半天道:“貧僧在寺內並未外出,並不知何人在周圍打探,不過外面的小太監們倒是嘴碎,說了許多,我當時未曾留心,現在只記得有個叫什麽影的,那小太監說了好幾遍,似乎是個得勢貴人身邊的紅人。”
彩繡點點頭,心中暗自記住了。
“貴妃娘娘還好吧?貧僧剛來宮中,不敢妄自走動,恐惹陛下不喜。待日後時間長了,貴人們知道我佛法玄妙,便能經常跟貴妃娘娘探討經文了。”空玄面上不動聲色,可說話的語氣卻有些輕佻,特別是提起跟貴妃娘娘“探討經文”時,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
彩繡一聽他的話,哪裏還不知其中之意,不由想起空玄與貴妃的一些事,頓時覺得面上滾燙。
空玄本就是個吃不得素的,看到彩繡的模樣,心中一癢便趁機上前扶住她肩膀,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怎麽了?可是在外面走得急,頭暈了嗎?”
彩繡只覺得滿鼻子都是空玄的氣味,頓時腿便軟了下來,只感到他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著,一陣陣異樣的感覺讓她整個人暈暈的,只掛在了空玄身上。此時空玄剛進宮,並不敢胡鬧,只微微解饞便放開了彩繡。
臨走時,彩繡回頭看向空玄,見他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其中的綿綿情意不言而喻。她咬了咬嘴唇,便出了內室。
外面的小太監見她出來,面色緋紅,心中更加瞧她不起,嘴上卻說著:“彩繡,剛咱們幾個跟你鬧著玩的,你可別生氣。”
彩繡連連擺手,那小太監便把今日在玄機寺周圍出現的宮女太監們都差不多說了一遍。
“有個叫做什麽影的姐姐,是哪個貴人身邊的啊?”
“你說的是青影姐姐吧,她啊,可是有大福分的,跟在唐茶殿下身邊伺候著的。”
回到徐貴妃處,彩繡把今日得來的消息都告訴了徐貴妃。
徐貴妃聽了這些人的名字,面色卻越來越沈。
宮裏比較受寵的嬪妃宮殿中居然沒有去一人看熱鬧,明顯是得了主子的吩咐的,唯一的一個青影,便是自己的外甥女宮裏的人。本想借著空玄講經的名頭,拉攏一些同盟,如今卻只有些小魚小蝦出現,如何叫她不恨。
“本宮近日研習佛法,頗有不順,你沒事便多跑跑,替我好好問問空玄大師吧。”徐貴妃看了眼彩繡,她在宮內跑了許久,此時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塵,臉上的汗漬被她用手一抹更加明顯,“今日便罷了,你明日早早來,我這還有一卷經書,你帶去給空玄大師!”皺了皺眉,嫌棄的指了下她的宮服,“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你去領幾件新夏服回來,省的出去給本宮丟臉。”
彩繡聽到明日還能見到空玄,心中一喜,急忙低頭行禮,生怕貴妃看出不妥來。
這邊青影卻不是自己想去看熱鬧的,一大早唐茶就讓她出去玄機寺外看著。
青影早早的便去了,她不知唐茶的意思,便不敢隨意妄動,只遠遠的看著玄機寺,周圍不時有宮女太監前來看熱鬧的,她都記在了心裏。待到那玄機寺裏的大師開始講經時,她大著膽子進去看了一會兒,佛經她是聽不懂的,不過那俊俏的和尚卻被她暗自記下了。
聽了一會兒經文,她便悄悄離開了。順著一條不引人註目的小路,七拐八拐的,到了辛者庫的後門。此時正是午膳時間,後門竟沒人看著,她看著左右沒人便推門而入。中午太陽正日頭,宮女太監們吃飯的吃飯,小睡一會兒的小睡了,她這一進來,並未有多少人看到。她輕車熟路的拐進了一間偏僻的小院中。
這小院只一間通房,外面一口枯井和一顆歪脖子樹。青影在房子外看了半天,裏面並無一人,她便在那井便搖起了軲轆,不一會兒搖上來一個空的水桶。她從懷中掏出一物放進了那空桶之中,又把那空桶搖了下去。
幾步走到了歪脖子樹的背陰面,用地上撿起的小石頭塊兒在樹上刻了個痕跡。匆匆做完這一切,她便小心的原路退了回去。
傍晚時分,臨華宮中的淑妃娘娘一邊看三公主學寫字,一邊聽宮女傳來的消息,不由的眉頭微皺,她想了想,輕聲對宮女說:“你今日跟長樂宮的青杏走的進,去把這消息傳過去。”
宮女點頭退下。
三公主好奇的問道:“母妃,您與大姐姐經常往來嗎?”
淑妃看了她一眼笑道:“素無交情,你耳朵倒是挺靈的。”
三公主見淑妃不願多講,便吐了吐舌頭,繼續開始寫字。淑妃走到她的身後,點了點頭道:“這幾日不錯,越發的長進了,改天拿去給你父皇看看,說不定他一高興了還能給你個賞賜。”
三公主聽了有些激動,她一雙眼睛期待的望著淑妃道:“母妃讓我見父皇?”
淑妃微微一笑:“你們本就是親父女,為何不能見?我今日有些倦了,你再練一會兒便歇歇吧,仔細把眼睛看壞了。”
“母妃您快去休息吧,我再寫一會兒就去陪您說話。”三公主扶著淑妃,送她出了屋子,這才返身回去寫字。她的手越寫越抖,只低著頭,不敢讓人看出她滿臉興奮之情!終於,能見到父皇了,自己在這毒婦手下裝乖弄巧這麽久,才讓她放下戒心,要是自己入了父皇的眼,像大姐姐那般得寵,就能為自己的母妃報仇了。
她吸了口氣,這才又開始寫了起來。
淑妃進屋後,坐在銅鏡前長嘆一聲,這才吩咐宮女幫她卸下首飾發簪。
她轉頭望向窗外,外面是一叢繁花,花下夾雜著些許雜草。這雜草生命力極強,前兩日宮中的小太監們才清理了一遍,這沒幾天又長出了新的,淑妃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由輕嘆一句:“斬草還是要除根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還記得三公主麽?
☆、風起漣漪
“你傳訊過來有何事?”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在冷宮旁的偏殿內響起。
“我想面見娘娘。”青影看著面前之人,語氣堅定的說著。
“什麽!你是什麽身份,能見到娘娘!你到底有何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一絲慌亂很快的被遮住了。
“事關重大,我只有當著娘娘的面才能說。”
“到底什麽事?你這空口無憑的隨便說幾句,我怎麽去回娘娘!”
青影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關於皇後和貴妃的。我前些日子無意中聽到皇後似乎對貴妃不滿,其中還有些事我得見到娘娘才能說。”
“這......”說話之人身穿紫色宮裝,圓領窄袖,衣服上刺著折枝小葵花,以金圈之,是一名有品階的大宮女。
她思慮了半天,有些懷疑的打量著青影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無事,為何現在突然要來找娘娘?萬一被公主發現,多年主仆情分毀之一炬,連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吃香的喝辣的,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如今怎麽會突然出手?真是讓人生疑!
青影苦笑一聲,沈聲道:“姐姐莫要說笑了,公主如今待我如何,姐姐你還會不知嗎?當年,我為了報仇茍延殘喘活了下來,這些年這報仇的心竟也慢慢淡了,要不是無意中聽到公主與丁嬤嬤的說話,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年的兇手另有其人!”
“什麽!”那宮女明顯慌了神,她有些陰晴不定的問道:“是誰?”
“是貴妃娘娘!這是公主殿下聽皇後親口所說,做不了假的。當年怕是娘娘都被她蒙在鼓裏了。”青影眼睛一直望著那宮女,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啊!原來是貴妃!”那宮女松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這麽多年也被她騙了!”
“青影想請娘娘賜藥,那藥仙人便是出自娘娘的娘家,青影想趁機給貴妃娘娘下藥,到時要是蒼天保佑,貴妃娘娘歸西了,也算是我多年夙願得以了結。如若是不幸事發,我本身公主身邊之人,貴妃和皇後必定反目,到時娘娘趁亂出手,必定能讓她們元氣大傷!也算是我小小的報覆了!”
一番話青影說的是斬釘截鐵,那宮女見她目光堅毅,似已經存了死意,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稟報娘娘,不過你要見娘娘是萬萬不能的。你先回去吧,過幾天等我消息。”
青影略有躊躇道:“玉鐘姐姐,您別怪我說話直,這些年我看娘娘與皇後的關系頗為融洽......”
“大膽!貴人們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娘娘當年為什麽救你,你該不會忘記了吧!”玉鐘叱呵道。“你要面見娘娘莫不為此?你大可放心,娘娘什麽身份用的著對你一個小宮女出爾反爾的!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且安心等著吧!”說完便一推門走了出去。
青影看著她的背影,呆呆的出著神,過了一會兒,便也出去了。扶住門框之時,突然碰到了手上的傷口之處,不由的“嘶”了一聲。這傷口十分的新,是被利器劃傷,此時還未愈合猛的碰到,點點血跡便從包裹著的布匹中滲了出來。
她忍著痛把布匹拆了下來,又緊緊的重新包裹一番,這才一路回到了長樂宮。
長樂宮中像往常一般,宮女們各司其職,井井有條。青影進到了主殿之中,跪了下來。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主殿內陸續進來了許多人。青影問道一股熟悉的淡香味,知是唐茶回來了。
唐茶看著低頭的青影,不由輕笑了聲,也不理她,只輕聲的跟丁嬤嬤說著話。約莫一盞茶後,又一位宮女走了進來,她在唐茶耳邊低語幾句,唐茶直接打斷她道:“大聲點,從頭說一遍。”
“奴婢跟著玉鐘姐姐,她直接回了德妃娘娘的宮殿,並未做掩飾。可不一會兒,她卻從運送雜物的後角門出來了,一路繞了好大一圈兒,最後進了林貴人的小殿中。奴婢在外面等了許久,她才出來。奴婢看她是往德妃娘娘宮殿方向走,便沒有跟去,守在林貴人屋子外不多時,林貴人便匆匆離開,最後是去了賢妃娘娘的宮中。”那宮女口齒伶俐,這一長串兒的話說出來,連個停頓都沒有。
唐茶點了點頭,笑著問青影:“如何?”
青影聽了這些話,哪裏還不明白,她老實的跪在地上,說道:“公主殿下賢明!”
那日她得知了真正害她之人,左思右想如何報覆,那人身份高貴,如何是她能接近的。多年前,她經常傳消息去給那人,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只期望那消息仍能傳給那人。沒想到過了幾日,她竟然收到了消息。
激動不已的青影便想了個法子,她用唐茶之前賞給自己的一根寶石簪子換了個鐵簪子,還被替換的宮女暗自嘲笑她不識貨。她每日晚間便偷偷的去磨那鐵簪子,直把那鐵簪子磨的是鋒利無比,她琢磨著到時就謊稱有驚天秘聞,死活要見那貴人一面。
事關陰私,那貴人如若要見自己,周圍肯定不會留多少人,到時自己見機行事,未必無能搏上一搏!這事她自認做的隱蔽,那鐵簪子每日她都帶在身上,只等兩人約定的時間到了,便是她報仇之日。
可沒想到,一日她被唐茶叫去,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便是:“你那破簪子扔了吧,手都劃破了,不痛麽?”
大驚之下,她轉身就逃,卻被幾個壯實的宮女幾下就拿住了,從她懷裏搜出了鐵簪子,呈到了唐茶面前。
唐茶見那簪子磨的是鋒利無比,不由嘖嘖嘆道:“有你這份韌性做什麽不成,偏要去做那些下三濫的勾當!”看了看被按在地上掙紮不得的青影,不由笑了出來:“還有你這腦子,這麽不好使,還要卻學什麽圖窮匕見,真是好笑!”
青影見事情敗露也豁出去了:“殿下,念我們主仆十年的情分,求陛下就讓青影去了吧!不管此番報仇是否成功,青影絕不會拖累陛下的。”
“啪啪啪”唐茶拍了拍手,一邊把玩著那簪子一邊說道:“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報仇,你要去找誰報仇?不會真的是要找德妃吧?那真是笑死人了!”
“可就是德妃娘娘身邊的玉鐘來找奴婢的!十年前就是她!如今還是她!”
“這樣吧,看著咱們主仆一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咱們來打一個賭,你賭贏了,我便瞞下這事,你愛找誰報仇找誰報仇去。要是你賭輸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一切都要聽我的!”唐茶笑盈盈的說道。
絕處逢生的感覺莫過如此了,青影不敢置信的擡頭望向唐茶,隨即便又底下了頭,“奴婢願意!”語氣裏說不出的堅決。
可今日之事卻是證明,她真的是錯了。
賢妃不同於其他嬪妃,她是比當今的徐皇後都先入府,是先太後親自挑選的,雖然當時只是個側妃,但皇上對她一向是願意留幾分臉面的。再加上自從先太後仙逝後,她便一門心思的吃齋念佛,每到初一十五便去皇後娘娘的宮中拜見,碰到皇上便低眉斂眼的,老實的如同木頭一般。
這樣一位貴人,手段了得,出手皆是用的德妃身邊之人,就算日後事發,受牽連的也是德妃與她無關。想到此處,青影不由的身體微顫起來,這大仇如何能報。
唐茶見她聽了宮女的回報,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樣,便道:“怎麽,一聽道是賢妃下的手,就又軟了?可憐你那未出事的孩子,遇到你這麽個娘親。生前未護住他,死後連替他報仇都不敢,真是可憐。要是誰要害我,我母後必定要與害我之人拼個你死我活的!”
“殿下,殿下,求殿下教我!”青影此時泣不成聲,只好抱住了這唯一的一根稻草不放。
“教你?也不是不行。”唐茶頓了一下,繼續道:“ 你我賭約,你便是輸了,如今你的命便不是你的,我要叫你去送你,你敢嗎?”
青影猛的磕頭道:“奴婢敢的!不論殿下叫奴婢做什麽,奴婢決無二言!哪怕是死!”
“行了,起來吧。你這臉要是磕花了,還怎麽見人。”叫青花把她扶起起來,拿塊兒冰涼的帕子搭在了她的額頭之上,免得留下了紅印子,唐茶說道:“我叫你做的事跟你想做的事,是一樣的。”
青影眼睛一亮,盯著唐茶一動不動,只聽她繼續說道:“等過幾天,那德妃身邊的宮女給你帶了藥,你拿去給青杏,讓她換一種給你,你就趁機把這藥下到我姨母身上。到時候她鬧起來,你就把事情說一遍就行了,不過一定要說你用的就是玉鐘給你的藥。”
“這不是順了賢妃的意了嗎?”青影不解的問道,她身邊的青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暗道了一聲蠢貨。
“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計劃。這幾天你找些機會跟姨母那邊的人多親近親近,她對下人向來苛刻,你就找那心中有怨氣的,多許以金錢誘之,就說這藥是普通拉肚子的藥,害不了人的。”
“那要是那人膽小不敢下藥呢?”
唐茶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有些藥,不一定非要吃進肚中才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就要開始撕了挖~(發現了個錯字。。不好意思)
☆、誰家少女心
過了幾日,青影果然從玉鐘手中拿到了一包藥。那藥用個繡花的小錦囊包著,玉鐘叮囑道這藥只要服用下,便能消無聲息的讓貴妃在睡夢中死去,到時候,怎麽都查不到青影身上。
青影千恩萬謝了一番,玉鐘才得意的離開。
等她一走,青影便回了長樂宮,問了幾個小宮女,便去到藥堂子裏尋找青花。
長樂宮被宮人們叫做仙境不是白叫的,宮內不僅美輪美奐,裏面小廚房和藥堂子應有盡有,雖然規模小了些,但裏面的東西卻是十打十的全。
如今唐茶身邊器重的兩個大宮女,青杏和青花。青杏性格開朗,一刻都坐不住,沒事了便滿後宮的亂跑,跟各宮的宮女打鬧聊天關系十分不錯,有什麽消息也能及時傳回來。而青花卻喜靜,每日鉆到這藥堂子中,整日整夜的不出來。
此時的青花便捧著本醫術看的津津有味。見到青影進來,她只略擡了下眼皮,便伸出了手,說道:“東西到手了?拿來我看看。”
接過那繡花小錦囊,青花小心的打開了,眉頭便是一皺。她從旁邊拿了只小銀勺,小心的挑出了些,放在燭火上一晃,頓時一股刺鼻的香氣直冒了出來,青花急忙掩住口鼻,把那剩下的粉末小心包好,再急忙的把藥堂子的門窗全都推開。
青影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立刻也掩住了口鼻,等到屋內的香味散去,青花才放下了手絹,厭惡的說了句:“真是歹毒!”
“這是何藥?那玉鐘說這藥無色無味,服下後便在夢中悄無聲息的去了,誰都查不出。”
青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要真有這種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就死了的藥,那這後宮怕早就成了埋骨場了。這藥啊,雖然無色無味,卻歹毒異常,名喚美人笑。”
一聽這名字,青影頓時抖了抖,聲音不由的扭曲起來:“這這這,這就是美人笑!”她使勁的拍著自己碰過那錦囊的地方,恨不得直接把衣服脫下來用火燒了。
“蠢貨!這藥只有通過內服才能見效,切不能與海鮮魚蝦混食,否則藥性相沖,便化為了普通的瀉藥,頂多讓人拉幾天肚子罷了。你要不放心,等下多吃幾條魚!”青花不耐煩的說:“想來你也聽過這美人笑的名頭,服用這藥的人,三日內必定出紅疹,奇癢無比讓人忍不住要去撓它,可這紅疹一撓便破了,流出的膿水流到哪裏,哪裏的皮膚上便長出新的紅疹,一直到整個人身上每一塊兒好肉,最後必定是笑到斷氣的那刻才會停,故而叫做美人笑。”
“這玉鐘太不是東西了,這擺明了就要我去送死的!”青影恨恨的說。
你現在也是要去送死的,青花在心中腹誹道。她把這藥小心收好,便從旁邊的盒子裏拿出了另一包藥,示意青影打開。
青影小心的打開後,發現這包藥也是白色的粉末,但帶著點點桃紅,味道也有著淡淡的香氣,她左看右看狐疑的說道:“這藥怎麽那麽像桃花粉啊?”
“這就是桃花粉!”
“啊?”青影有些不解的問道:“不是要去給貴妃下藥的嗎?這桃花粉是咱們宮人打扮擦臉用的,這怎麽是藥?”
“這滿後宮除了臨華宮那片兒,你看看哪裏有桃樹?就是因為貴妃娘娘從小便見不得那桃花,一見必定會長出紅疹,奇癢無比,要在屋子裏吃好久的藥才能消下去。”
“可是不對啊,這桃花粉雖不易得,但各個宮中有頭有臉的宮女們都是有的,我見貴妃回宮後也有卻別的娘娘那擺放,可未曾見她犯病呢?”
“咱們常用的桃花粉裏面能有多少桃花瓣呢,一盒子粉裏面能有一兩朵就算不錯的了,那些娘娘們各個個跟人精似得,知道她來了,都有囑咐莫要擦這桃花粉,免得惹上什麽事端。她自己貼身的宮女更不必說了,怕是連桃花粉是什麽都不知吧。”
青花把那粉末收到了之前的繡花小錦囊中,托起讓青影細看,“這桃花粉可是我配置的,裏面全是桃花的花瓣研磨而成,連蒸粉的水都是用桃花泡成的,這樣的粉末,只要貴妃娘娘沾上一點,保證第二日必定會出疹子!”
聽了青花的話,青影只覺得恍然大悟,原來殿下打的是這主意。
她揣著小錦囊,每日無事便到處悠轉,發現貴妃娘娘宮中的伺候的人雖多,但都是宮裏新調任過去的。唯一的心腹,便只有從大感恩寺中跟她回來的彩繡了。這彩繡每日必定會到玄機寺去一次,每次呆上差不多一個時辰便會回來。來去手中都捧著經書,聽說是每日貴妃娘娘做的功課,請寺中的大師指點。
青影越看這彩繡越覺得奇怪,她年歲不大,身形緊致,並未開眉,看著是位姑娘家無疑。可眼角眉梢,舉止動作卻又偶爾露出一股嫵媚之姿,竟又像是婦人一般。
彩繡之前常穿的是一身半舊不新的宮裝,那紙衣領常常帶著汗漬,頭上只插著時令的幾朵鮮花罷了。可如今她梳著宮中最新的發式,頭上一根明晃晃的寶石簪子,雖然小了些,但也並不是她能用的起的,身上的宮裝顏色也十分新鮮,猛的看去,竟像是換了個人。
聽說貴妃娘娘對宮人異常苛刻,平日裏不說賞賜了,一天下來沒有責罰,她宮裏的宮人們便要感天謝地了,如今竟像是要擡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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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笑罵道:“哎呀,趕緊把這紅了眼兔子精綁進來,午膳蘿蔔白菜管飽!”
德妃一聽趕緊上了小轎子,催著女轎夫趕緊走,一邊嘴上說:“哎呦,快走,等下一頓白菜宴吃了,還不把我身上的首飾都壓在那裏當飯錢!快走快走,本宮趕緊回去喝杯茶壓壓驚!”一頂小轎子走的飛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皇後搖搖頭,轉頭對徐貴妃道:“你不在這幾年,德妃嘴皮子是越來越利索了,平日沒白被她討去不少好東西,說是要替詩兒存嫁妝。”她拉著徐貴妃的手,一邊往內殿裏走,一邊說:“你還沒見過茶兒呢,她如今也是個小大人了,聽說你要回來,每日裏都要問上好幾遍呢,等下她過來跟我們一起用膳。”
此時的唐茶正在梳妝,天氣日漸炎熱,她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看著青杏拿著的幾件夏衣,點了一間淺藍色的換上,旁邊的青杏拿出了首飾盒子,唐茶看了一眼便道:“這些金的寶石的收了吧,拿些珍珠的玉色的就行,天氣怪熱的,帶著也怪煩人的。”
青杏應了聲,便又換了個盒子拿來,唐茶挑了只珍珠釵子戴上,又選了幾朵新鮮的茉莉花讓青杏編成了花簪,戴在了頭上,在銅鏡中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
“殿下,今天貴妃娘娘回宮,怕是皇後娘娘要留她午膳呢。”青杏看唐茶今日打扮的素凈,便小聲提醒到。
“又不是歲時節令的,誰還盛裝打扮的,讓人看了就熱。”唐茶回道。
青杏聽了,便知公主怕是對這位姨母不喜,她低頭退了下去,吩咐著準備小轎。
徐貴妃在蓬萊宮用過午膳後,看皇後似有倦意,便告辭回宮了。她見唐茶乖巧可愛,對著皇後是噓寒問暖的,言行舉止間透露著一股濃濃的孺慕之情,便勾起了心中的一股心事。
皇帝不喜她,她是知道的,十年前毫不猶豫的就把她送進廟中,如今回來,卻看都不來看她一眼。那些嬪妃早早的都來了蓬萊宮,一是奉承皇後,二是看看陛下對她的態度。等了一早上,皇上連個小太監都沒派來一個,這火辣辣的一巴掌,打的她臉生疼。
那些明裏暗裏的諷刺眼神,刺的她坐立不安,最後讓眾人散去,她才松了一口氣。面對這嫡姐,她向來是不敢放肆的,當年的事情雖然徐皇後從未說過她一言半語,但都是女人,她明白徐皇後不肯能真的原諒自己,幸好在唐茶面前她給自己留了臉面,唐茶一口一個“姨母”叫的親熱,想來是徐皇後並未對她說起當年的往事。
要是能有個孩子陪陪自己就好了,徐貴妃在心中輕嘆,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妄想,皇上看都不想看到她,如何能有個孩子呢。
“空玄呢?”徐貴妃卸下了頭上重重的金釵,偏頭問向旁邊的侍女。
“大師已經入住玄機寺中了,聽說周圍很熱鬧。”
“哦?都有誰去了?”
“宮裏的娘娘小主們都沒去,各宮的宮女小太監們倒是去了不少。他們不敢去打擾大師,都是遠遠的看著。”
“嗯,你去問問,有哪些有主子的宮女去了。”徐貴妃沈思道,如今她在宮中勢單力薄的,盤算著要跟其他嬪妃打好關系,至少能有個說得上話的人。
“奴婢這就去問問。”
徐貴妃點點頭,無意中從銅鏡裏看到宮女匆匆離去的身影,突然心頭一動。
這彩繡是十年前跟著自己去廟裏的,當時只是個懵懂小童,什麽都不懂,轉眼間竟長成了窈窕俏皮的少女模樣,雖然性子弱了點,但勝在聽話,如果讓自己好生□□一番,說不定還有幾分機會能入了皇上的眼。
這邊彩繡一路小跑去了玄機寺中打聽,生怕走的慢了,回去又要挨耳光。她跟著徐貴妃十年未回宮,那大感恩寺的小小院落豈是金碧輝煌的後宮能比的,她一向膽小怕事,只低頭趕路,不敢到處多聽多看,心中想著空玄的臉,只覺得心突然砰砰跳的飛快。
作者有話要說:
☆、玄機
玄機寺這雖然名氣起的大氣無比,可實際上就是一間小小的廟宇。
人家出家人不貪圖享受外物,宮裏的工匠們哪敢修葺的太過華美,萬一壞了人家修行豈不是罪過?不過,周圍的環境倒是非常清凈,綠樹茵茵的,夏天基本曬不到太陽,十分涼快。旁邊不遠挨著的就是冷宮,冷宮中的人雖然不少,但整日一絲兒聲音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空屋,完全打擾不到大師的修行。
玄機寺修完後,皇帝陛下閑著無事跑來看了一眼,深覺滿意,當場就給修葺的工匠們發了打賞。
寺廟外雖然有兩位門神般的侍衛站著,名曰保護大師的安全,其實你要進要出的,他們看都不看一眼的,不過有沒有暗地裏向陛下報告,就說不準了。彩繡一進廟們便吃了個釘子,那些侍衛任憑她如何詢問都一聲不吭,完全當她是空氣。
無奈之下,她只得找在廟裏伺候的小太監們打聽。
這些小太監本不耐煩來這苦哈哈的廟中,一點兒油水都無,此時彩繡正撞上門,一看,哎呦,這不是新進宮徐貴妃身邊的小宮女嗎?
原本聽說貴妃娘娘要回宮的奴才們都打算著,只等著她一進來,趕緊巴上去討好一二,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妹妹,公主殿下的親姨母不是?
誰知回宮第一天便給陛下打了臉,哎呦,白白等了一上午,陛下完全反應,這宮裏的太監們,雖然沒有親自在場,但只要聽說的,無不替貴妃娘娘臉痛。再一看,哎呦,皇後娘娘就只留了她吃了頓飯,其他的便沒了,連塊用不著的破布都沒送,這下子,誰還不知道貴妃娘娘不受待見。
宮中向來是扒高踩低的地方,主子都這般光景了,她手下的小宮女誰還會在意。
這些小太監心中有火,看來了個軟柿子,誰不趕緊的去捏兩下?這言語調笑的還好,還有幾名年輕些的太監更是動上了手,一會兒摸下小手,一會兒蹭下臉蛋的,直讓彩繡又羞又急,她長在廟中,雖然這幾年被迫聽了許久的活春宮,對那空玄也有一二遐想,但哪裏見到過如此陣仗。
她急忙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房子外的侍衛們,也許她的眼神太過炙熱,其中一個侍衛竟然回頭往裏面看了眼,見到她窘迫的模樣,無聊的打了個哈切,便又轉過了頭去。
“別,你們別這樣!貴妃娘娘知道了,會責罰你們的!”走投無路的彩繡大聲叫著,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們怎樣了?我們子孫根都沒了,還能把你怎樣?你這小姑娘真是好笑,是你自己湊上來問東問西的,又不是我們強迫你的。”
彩繡越發的窘迫起來,直到她身後響起了一聲清亮的“阿彌陀佛”聲,那些小太監才停了手。彩繡一回頭便看到空玄身穿講僧的玉色常服,外披意見深紅袈裟,面若冠玉,雙眸清亮。此時他站在門口,外面的光照在他身上,看在彩繡眼中,真像是來救她於水火中的佛祖一般。
那幾個小太監見他出來了,連忙停了下來,略顯恭敬的對他行禮道:“大師!”
空玄沖他們點了點頭,似是未看到剛才那幕一般。他看向了彩繡,問道:“姑娘為何來此?”
“娘娘吩咐的。”
“陛下仁慈準許貧僧入宮講經,只畢竟後宮中貴人眾多,每旬只講兩次經,平日娘娘經文上有何不懂之處,姑娘可代為轉達。”說完,坐了個請的手勢,讓彩繡隨他進入了內室。
身後的幾個太監面面相覷,一個年少些的憋不住,開口鄙夷的說道:“什麽玩意兒!咱們調笑幾句就裝的跟拿貞潔烈女一般,現在跟人家一個真男人進屋子倒是爽快的很!”
旁邊一個老成的太監拍拍他的肩膀,道:“這豆腐你們也吃夠了,就少說幾句吧。人家小宮女也不容易,等下她出來了,不要緊的東西跟她說說也無妨。”
那小太監賠笑道:“張公公發話了,小的哪敢不從!”
“小德子,就你最貧嘴。”
這邊內室之中,彩繡眼睛盯著腳尖,不敢擡頭去看空玄,聲音像蚊子般的把徐貴妃的交代說了一遍。空玄眉頭微皺,思量了半天道:“貧僧在寺內並未外出,並不知何人在周圍打探,不過外面的小太監們倒是嘴碎,說了許多,我當時未曾留心,現在只記得有個叫什麽影的,那小太監說了好幾遍,似乎是個得勢貴人身邊的紅人。”
彩繡點點頭,心中暗自記住了。
“貴妃娘娘還好吧?貧僧剛來宮中,不敢妄自走動,恐惹陛下不喜。待日後時間長了,貴人們知道我佛法玄妙,便能經常跟貴妃娘娘探討經文了。”空玄面上不動聲色,可說話的語氣卻有些輕佻,特別是提起跟貴妃娘娘“探討經文”時,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
彩繡一聽他的話,哪裏還不知其中之意,不由想起空玄與貴妃的一些事,頓時覺得面上滾燙。
空玄本就是個吃不得素的,看到彩繡的模樣,心中一癢便趁機上前扶住她肩膀,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怎麽了?可是在外面走得急,頭暈了嗎?”
彩繡只覺得滿鼻子都是空玄的氣味,頓時腿便軟了下來,只感到他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著,一陣陣異樣的感覺讓她整個人暈暈的,只掛在了空玄身上。此時空玄剛進宮,並不敢胡鬧,只微微解饞便放開了彩繡。
臨走時,彩繡回頭看向空玄,見他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其中的綿綿情意不言而喻。她咬了咬嘴唇,便出了內室。
外面的小太監見她出來,面色緋紅,心中更加瞧她不起,嘴上卻說著:“彩繡,剛咱們幾個跟你鬧著玩的,你可別生氣。”
彩繡連連擺手,那小太監便把今日在玄機寺周圍出現的宮女太監們都差不多說了一遍。
“有個叫做什麽影的姐姐,是哪個貴人身邊的啊?”
“你說的是青影姐姐吧,她啊,可是有大福分的,跟在唐茶殿下身邊伺候著的。”
回到徐貴妃處,彩繡把今日得來的消息都告訴了徐貴妃。
徐貴妃聽了這些人的名字,面色卻越來越沈。
宮裏比較受寵的嬪妃宮殿中居然沒有去一人看熱鬧,明顯是得了主子的吩咐的,唯一的一個青影,便是自己的外甥女宮裏的人。本想借著空玄講經的名頭,拉攏一些同盟,如今卻只有些小魚小蝦出現,如何叫她不恨。
“本宮近日研習佛法,頗有不順,你沒事便多跑跑,替我好好問問空玄大師吧。”徐貴妃看了眼彩繡,她在宮內跑了許久,此時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塵,臉上的汗漬被她用手一抹更加明顯,“今日便罷了,你明日早早來,我這還有一卷經書,你帶去給空玄大師!”皺了皺眉,嫌棄的指了下她的宮服,“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你去領幾件新夏服回來,省的出去給本宮丟臉。”
彩繡聽到明日還能見到空玄,心中一喜,急忙低頭行禮,生怕貴妃看出不妥來。
這邊青影卻不是自己想去看熱鬧的,一大早唐茶就讓她出去玄機寺外看著。
青影早早的便去了,她不知唐茶的意思,便不敢隨意妄動,只遠遠的看著玄機寺,周圍不時有宮女太監前來看熱鬧的,她都記在了心裏。待到那玄機寺裏的大師開始講經時,她大著膽子進去看了一會兒,佛經她是聽不懂的,不過那俊俏的和尚卻被她暗自記下了。
聽了一會兒經文,她便悄悄離開了。順著一條不引人註目的小路,七拐八拐的,到了辛者庫的後門。此時正是午膳時間,後門竟沒人看著,她看著左右沒人便推門而入。中午太陽正日頭,宮女太監們吃飯的吃飯,小睡一會兒的小睡了,她這一進來,並未有多少人看到。她輕車熟路的拐進了一間偏僻的小院中。
這小院只一間通房,外面一口枯井和一顆歪脖子樹。青影在房子外看了半天,裏面並無一人,她便在那井便搖起了軲轆,不一會兒搖上來一個空的水桶。她從懷中掏出一物放進了那空桶之中,又把那空桶搖了下去。
幾步走到了歪脖子樹的背陰面,用地上撿起的小石頭塊兒在樹上刻了個痕跡。匆匆做完這一切,她便小心的原路退了回去。
傍晚時分,臨華宮中的淑妃娘娘一邊看三公主學寫字,一邊聽宮女傳來的消息,不由的眉頭微皺,她想了想,輕聲對宮女說:“你今日跟長樂宮的青杏走的進,去把這消息傳過去。”
宮女點頭退下。
三公主好奇的問道:“母妃,您與大姐姐經常往來嗎?”
淑妃看了她一眼笑道:“素無交情,你耳朵倒是挺靈的。”
三公主見淑妃不願多講,便吐了吐舌頭,繼續開始寫字。淑妃走到她的身後,點了點頭道:“這幾日不錯,越發的長進了,改天拿去給你父皇看看,說不定他一高興了還能給你個賞賜。”
三公主聽了有些激動,她一雙眼睛期待的望著淑妃道:“母妃讓我見父皇?”
淑妃微微一笑:“你們本就是親父女,為何不能見?我今日有些倦了,你再練一會兒便歇歇吧,仔細把眼睛看壞了。”
“母妃您快去休息吧,我再寫一會兒就去陪您說話。”三公主扶著淑妃,送她出了屋子,這才返身回去寫字。她的手越寫越抖,只低著頭,不敢讓人看出她滿臉興奮之情!終於,能見到父皇了,自己在這毒婦手下裝乖弄巧這麽久,才讓她放下戒心,要是自己入了父皇的眼,像大姐姐那般得寵,就能為自己的母妃報仇了。
她吸了口氣,這才又開始寫了起來。
淑妃進屋後,坐在銅鏡前長嘆一聲,這才吩咐宮女幫她卸下首飾發簪。
她轉頭望向窗外,外面是一叢繁花,花下夾雜著些許雜草。這雜草生命力極強,前兩日宮中的小太監們才清理了一遍,這沒幾天又長出了新的,淑妃看著外面的景色,不由輕嘆一句:“斬草還是要除根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還記得三公主麽?
☆、風起漣漪
“你傳訊過來有何事?”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在冷宮旁的偏殿內響起。
“我想面見娘娘。”青影看著面前之人,語氣堅定的說著。
“什麽!你是什麽身份,能見到娘娘!你到底有何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一絲慌亂很快的被遮住了。
“事關重大,我只有當著娘娘的面才能說。”
“到底什麽事?你這空口無憑的隨便說幾句,我怎麽去回娘娘!”
青影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關於皇後和貴妃的。我前些日子無意中聽到皇後似乎對貴妃不滿,其中還有些事我得見到娘娘才能說。”
“這......”說話之人身穿紫色宮裝,圓領窄袖,衣服上刺著折枝小葵花,以金圈之,是一名有品階的大宮女。
她思慮了半天,有些懷疑的打量著青影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無事,為何現在突然要來找娘娘?萬一被公主發現,多年主仆情分毀之一炬,連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吃香的喝辣的,這麽多年都忍過來了,如今怎麽會突然出手?真是讓人生疑!
青影苦笑一聲,沈聲道:“姐姐莫要說笑了,公主如今待我如何,姐姐你還會不知嗎?當年,我為了報仇茍延殘喘活了下來,這些年這報仇的心竟也慢慢淡了,要不是無意中聽到公主與丁嬤嬤的說話,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年的兇手另有其人!”
“什麽!”那宮女明顯慌了神,她有些陰晴不定的問道:“是誰?”
“是貴妃娘娘!這是公主殿下聽皇後親口所說,做不了假的。當年怕是娘娘都被她蒙在鼓裏了。”青影眼睛一直望著那宮女,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啊!原來是貴妃!”那宮女松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這麽多年也被她騙了!”
“青影想請娘娘賜藥,那藥仙人便是出自娘娘的娘家,青影想趁機給貴妃娘娘下藥,到時要是蒼天保佑,貴妃娘娘歸西了,也算是我多年夙願得以了結。如若是不幸事發,我本身公主身邊之人,貴妃和皇後必定反目,到時娘娘趁亂出手,必定能讓她們元氣大傷!也算是我小小的報覆了!”
一番話青影說的是斬釘截鐵,那宮女見她目光堅毅,似已經存了死意,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稟報娘娘,不過你要見娘娘是萬萬不能的。你先回去吧,過幾天等我消息。”
青影略有躊躇道:“玉鐘姐姐,您別怪我說話直,這些年我看娘娘與皇後的關系頗為融洽......”
“大膽!貴人們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娘娘當年為什麽救你,你該不會忘記了吧!”玉鐘叱呵道。“你要面見娘娘莫不為此?你大可放心,娘娘什麽身份用的著對你一個小宮女出爾反爾的!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且安心等著吧!”說完便一推門走了出去。
青影看著她的背影,呆呆的出著神,過了一會兒,便也出去了。扶住門框之時,突然碰到了手上的傷口之處,不由的“嘶”了一聲。這傷口十分的新,是被利器劃傷,此時還未愈合猛的碰到,點點血跡便從包裹著的布匹中滲了出來。
她忍著痛把布匹拆了下來,又緊緊的重新包裹一番,這才一路回到了長樂宮。
長樂宮中像往常一般,宮女們各司其職,井井有條。青影進到了主殿之中,跪了下來。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主殿內陸續進來了許多人。青影問道一股熟悉的淡香味,知是唐茶回來了。
唐茶看著低頭的青影,不由輕笑了聲,也不理她,只輕聲的跟丁嬤嬤說著話。約莫一盞茶後,又一位宮女走了進來,她在唐茶耳邊低語幾句,唐茶直接打斷她道:“大聲點,從頭說一遍。”
“奴婢跟著玉鐘姐姐,她直接回了德妃娘娘的宮殿,並未做掩飾。可不一會兒,她卻從運送雜物的後角門出來了,一路繞了好大一圈兒,最後進了林貴人的小殿中。奴婢在外面等了許久,她才出來。奴婢看她是往德妃娘娘宮殿方向走,便沒有跟去,守在林貴人屋子外不多時,林貴人便匆匆離開,最後是去了賢妃娘娘的宮中。”那宮女口齒伶俐,這一長串兒的話說出來,連個停頓都沒有。
唐茶點了點頭,笑著問青影:“如何?”
青影聽了這些話,哪裏還不明白,她老實的跪在地上,說道:“公主殿下賢明!”
那日她得知了真正害她之人,左思右想如何報覆,那人身份高貴,如何是她能接近的。多年前,她經常傳消息去給那人,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只期望那消息仍能傳給那人。沒想到過了幾日,她竟然收到了消息。
激動不已的青影便想了個法子,她用唐茶之前賞給自己的一根寶石簪子換了個鐵簪子,還被替換的宮女暗自嘲笑她不識貨。她每日晚間便偷偷的去磨那鐵簪子,直把那鐵簪子磨的是鋒利無比,她琢磨著到時就謊稱有驚天秘聞,死活要見那貴人一面。
事關陰私,那貴人如若要見自己,周圍肯定不會留多少人,到時自己見機行事,未必無能搏上一搏!這事她自認做的隱蔽,那鐵簪子每日她都帶在身上,只等兩人約定的時間到了,便是她報仇之日。
可沒想到,一日她被唐茶叫去,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便是:“你那破簪子扔了吧,手都劃破了,不痛麽?”
大驚之下,她轉身就逃,卻被幾個壯實的宮女幾下就拿住了,從她懷裏搜出了鐵簪子,呈到了唐茶面前。
唐茶見那簪子磨的是鋒利無比,不由嘖嘖嘆道:“有你這份韌性做什麽不成,偏要去做那些下三濫的勾當!”看了看被按在地上掙紮不得的青影,不由笑了出來:“還有你這腦子,這麽不好使,還要卻學什麽圖窮匕見,真是好笑!”
青影見事情敗露也豁出去了:“殿下,念我們主仆十年的情分,求陛下就讓青影去了吧!不管此番報仇是否成功,青影絕不會拖累陛下的。”
“啪啪啪”唐茶拍了拍手,一邊把玩著那簪子一邊說道:“說你沒腦子,你還不信!報仇,你要去找誰報仇?不會真的是要找德妃吧?那真是笑死人了!”
“可就是德妃娘娘身邊的玉鐘來找奴婢的!十年前就是她!如今還是她!”
“這樣吧,看著咱們主仆一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咱們來打一個賭,你賭贏了,我便瞞下這事,你愛找誰報仇找誰報仇去。要是你賭輸了,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一切都要聽我的!”唐茶笑盈盈的說道。
絕處逢生的感覺莫過如此了,青影不敢置信的擡頭望向唐茶,隨即便又底下了頭,“奴婢願意!”語氣裏說不出的堅決。
可今日之事卻是證明,她真的是錯了。
賢妃不同於其他嬪妃,她是比當今的徐皇後都先入府,是先太後親自挑選的,雖然當時只是個側妃,但皇上對她一向是願意留幾分臉面的。再加上自從先太後仙逝後,她便一門心思的吃齋念佛,每到初一十五便去皇後娘娘的宮中拜見,碰到皇上便低眉斂眼的,老實的如同木頭一般。
這樣一位貴人,手段了得,出手皆是用的德妃身邊之人,就算日後事發,受牽連的也是德妃與她無關。想到此處,青影不由的身體微顫起來,這大仇如何能報。
唐茶見她聽了宮女的回報,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樣,便道:“怎麽,一聽道是賢妃下的手,就又軟了?可憐你那未出事的孩子,遇到你這麽個娘親。生前未護住他,死後連替他報仇都不敢,真是可憐。要是誰要害我,我母後必定要與害我之人拼個你死我活的!”
“殿下,殿下,求殿下教我!”青影此時泣不成聲,只好抱住了這唯一的一根稻草不放。
“教你?也不是不行。”唐茶頓了一下,繼續道:“ 你我賭約,你便是輸了,如今你的命便不是你的,我要叫你去送你,你敢嗎?”
青影猛的磕頭道:“奴婢敢的!不論殿下叫奴婢做什麽,奴婢決無二言!哪怕是死!”
“行了,起來吧。你這臉要是磕花了,還怎麽見人。”叫青花把她扶起起來,拿塊兒冰涼的帕子搭在了她的額頭之上,免得留下了紅印子,唐茶說道:“我叫你做的事跟你想做的事,是一樣的。”
青影眼睛一亮,盯著唐茶一動不動,只聽她繼續說道:“等過幾天,那德妃身邊的宮女給你帶了藥,你拿去給青杏,讓她換一種給你,你就趁機把這藥下到我姨母身上。到時候她鬧起來,你就把事情說一遍就行了,不過一定要說你用的就是玉鐘給你的藥。”
“這不是順了賢妃的意了嗎?”青影不解的問道,她身邊的青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暗道了一聲蠢貨。
“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計劃。這幾天你找些機會跟姨母那邊的人多親近親近,她對下人向來苛刻,你就找那心中有怨氣的,多許以金錢誘之,就說這藥是普通拉肚子的藥,害不了人的。”
“那要是那人膽小不敢下藥呢?”
唐茶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有些藥,不一定非要吃進肚中才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 就要開始撕了挖~(發現了個錯字。。不好意思)
☆、誰家少女心
過了幾日,青影果然從玉鐘手中拿到了一包藥。那藥用個繡花的小錦囊包著,玉鐘叮囑道這藥只要服用下,便能消無聲息的讓貴妃在睡夢中死去,到時候,怎麽都查不到青影身上。
青影千恩萬謝了一番,玉鐘才得意的離開。
等她一走,青影便回了長樂宮,問了幾個小宮女,便去到藥堂子裏尋找青花。
長樂宮被宮人們叫做仙境不是白叫的,宮內不僅美輪美奐,裏面小廚房和藥堂子應有盡有,雖然規模小了些,但裏面的東西卻是十打十的全。
如今唐茶身邊器重的兩個大宮女,青杏和青花。青杏性格開朗,一刻都坐不住,沒事了便滿後宮的亂跑,跟各宮的宮女打鬧聊天關系十分不錯,有什麽消息也能及時傳回來。而青花卻喜靜,每日鉆到這藥堂子中,整日整夜的不出來。
此時的青花便捧著本醫術看的津津有味。見到青影進來,她只略擡了下眼皮,便伸出了手,說道:“東西到手了?拿來我看看。”
接過那繡花小錦囊,青花小心的打開了,眉頭便是一皺。她從旁邊拿了只小銀勺,小心的挑出了些,放在燭火上一晃,頓時一股刺鼻的香氣直冒了出來,青花急忙掩住口鼻,把那剩下的粉末小心包好,再急忙的把藥堂子的門窗全都推開。
青影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立刻也掩住了口鼻,等到屋內的香味散去,青花才放下了手絹,厭惡的說了句:“真是歹毒!”
“這是何藥?那玉鐘說這藥無色無味,服下後便在夢中悄無聲息的去了,誰都查不出。”
青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要真有這種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就死了的藥,那這後宮怕早就成了埋骨場了。這藥啊,雖然無色無味,卻歹毒異常,名喚美人笑。”
一聽這名字,青影頓時抖了抖,聲音不由的扭曲起來:“這這這,這就是美人笑!”她使勁的拍著自己碰過那錦囊的地方,恨不得直接把衣服脫下來用火燒了。
“蠢貨!這藥只有通過內服才能見效,切不能與海鮮魚蝦混食,否則藥性相沖,便化為了普通的瀉藥,頂多讓人拉幾天肚子罷了。你要不放心,等下多吃幾條魚!”青花不耐煩的說:“想來你也聽過這美人笑的名頭,服用這藥的人,三日內必定出紅疹,奇癢無比讓人忍不住要去撓它,可這紅疹一撓便破了,流出的膿水流到哪裏,哪裏的皮膚上便長出新的紅疹,一直到整個人身上每一塊兒好肉,最後必定是笑到斷氣的那刻才會停,故而叫做美人笑。”
“這玉鐘太不是東西了,這擺明了就要我去送死的!”青影恨恨的說。
你現在也是要去送死的,青花在心中腹誹道。她把這藥小心收好,便從旁邊的盒子裏拿出了另一包藥,示意青影打開。
青影小心的打開後,發現這包藥也是白色的粉末,但帶著點點桃紅,味道也有著淡淡的香氣,她左看右看狐疑的說道:“這藥怎麽那麽像桃花粉啊?”
“這就是桃花粉!”
“啊?”青影有些不解的問道:“不是要去給貴妃下藥的嗎?這桃花粉是咱們宮人打扮擦臉用的,這怎麽是藥?”
“這滿後宮除了臨華宮那片兒,你看看哪裏有桃樹?就是因為貴妃娘娘從小便見不得那桃花,一見必定會長出紅疹,奇癢無比,要在屋子裏吃好久的藥才能消下去。”
“可是不對啊,這桃花粉雖不易得,但各個宮中有頭有臉的宮女們都是有的,我見貴妃回宮後也有卻別的娘娘那擺放,可未曾見她犯病呢?”
“咱們常用的桃花粉裏面能有多少桃花瓣呢,一盒子粉裏面能有一兩朵就算不錯的了,那些娘娘們各個個跟人精似得,知道她來了,都有囑咐莫要擦這桃花粉,免得惹上什麽事端。她自己貼身的宮女更不必說了,怕是連桃花粉是什麽都不知吧。”
青花把那粉末收到了之前的繡花小錦囊中,托起讓青影細看,“這桃花粉可是我配置的,裏面全是桃花的花瓣研磨而成,連蒸粉的水都是用桃花泡成的,這樣的粉末,只要貴妃娘娘沾上一點,保證第二日必定會出疹子!”
聽了青花的話,青影只覺得恍然大悟,原來殿下打的是這主意。
她揣著小錦囊,每日無事便到處悠轉,發現貴妃娘娘宮中的伺候的人雖多,但都是宮裏新調任過去的。唯一的心腹,便只有從大感恩寺中跟她回來的彩繡了。這彩繡每日必定會到玄機寺去一次,每次呆上差不多一個時辰便會回來。來去手中都捧著經書,聽說是每日貴妃娘娘做的功課,請寺中的大師指點。
青影越看這彩繡越覺得奇怪,她年歲不大,身形緊致,並未開眉,看著是位姑娘家無疑。可眼角眉梢,舉止動作卻又偶爾露出一股嫵媚之姿,竟又像是婦人一般。
彩繡之前常穿的是一身半舊不新的宮裝,那紙衣領常常帶著汗漬,頭上只插著時令的幾朵鮮花罷了。可如今她梳著宮中最新的發式,頭上一根明晃晃的寶石簪子,雖然小了些,但也並不是她能用的起的,身上的宮裝顏色也十分新鮮,猛的看去,竟像是換了個人。
聽說貴妃娘娘對宮人異常苛刻,平日裏不說賞賜了,一天下來沒有責罰,她宮裏的宮人們便要感天謝地了,如今竟像是要擡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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