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魏淩……你醒醒……”

“魏淩, 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麽？等著我, 你一定要等著我。”

“魏淩，你要是敢不聽我的, 我一定要你所有的朋友還有師門為你陪葬！”

“魏淩, 別走……別走！魏淩！！！”

眼前大片的紅色驀然退散，只留下一片蒼茫。魏淩猛然睜開眼睛——

“誰？……你是誰？！”

第一句語聲急切，不知問的是誰；第二句問的則是遠遠坐在對岸的那個男人。

魏淩問完低頭打量四周, 發現這是一個很大的水晶洞。而他正身在洞中央一個蓄滿液體的圓形池子裏。這池子裏的水顏色有些像水銀, 很濃，也有些重。他身在其中，甚至連胳膊都有些擡不起來。

池子對面的男人年約二十八|九, 一身鑲金邊的黑色錦袍, 看起來既威嚴又俊美。他正閉著眼盤腿打坐, 對於魏淩的問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魏淩等了半天沒見回應, 便也不再作聲。

他回想了一下昏迷前的事兒，記得好像是身體裏的另一個存在及時奪取了他身體的控制權救了他一命。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兒，他並不是很清楚。只隱約記得陸無塵受了傷，差點性命不保。

念及這一點，魏淩心下有些焦急。他試著站起身, 發現身上的衣服並沒有脫完。竟然還留了裏衣在身上, 以至於他一離開水，衣服就緊緊貼在了皮膚上。

魏淩有些難受地甩了下袖子，然後伸手攀上池子的邊緣，打算先上去再說。

“別動。”

驀然一個聲音傳來, 魏淩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擡頭去看，肩上已經一重，“撲通”一聲坐回了水池裏。

“誰？！”魏淩穩住身體，唰的擡頭看向來人。

來人一雙銀灰色的眸子，冷酷俊美，具有很高的辨識度。魏淩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他。

“前輩是？”

“你不記得？”對方眉頭微微上挑。

“我……抱歉。”魏淩擰眉思索了一下，確定無論是自己還是原主衛淩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不記得？”對方重覆一遍，語音跟著眉頭微微上揚。

“我……”

“你不記得……呵。”肇月極為不爽的冷笑一聲，蹲下/身，伸手掐住魏淩下巴，將他掰向自己，“忘記一次不夠，竟然還有第二次？”

兩人面容挨得極近，幾乎鼻尖碰著鼻尖。魏淩看著那雙銀灰色的眼睛，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驚——這樣一雙睥睨天下、霸絕冷酷的眼睛，他怎麽給忘了！

“肇月尊者！”魏淩脫口而出。

肇月斷然否決：“錯。”

魏淩未曾想到會被否決，楞了一楞：“前輩……不是？”

肇月眼神冷肅下來：“魏淩，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長了？”

魏淩噎了一噎：“前輩真會開玩笑……”不管這人是誰，他能出現在這裏，並且對自己沒有加害之心，可見他們之間是友非敵，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嫌對方活得長。

肇月松開魏淩的下巴，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東海一戰，我可是為你而死。你就沒有什麽表示？”

魏淩：“……”所以真的是肇月尊者？他是怎麽出現的？他身體裏的另一個家夥到底幹了什麽竟然會讓他一醒來就看到堂堂寂滅森林第一高手，並且和對方一起泡澡啊臥槽？！

——好吧，雖然泡澡的就他一個人……但肇月尊者在這裏看著他泡澡是個什麽鬼劇情！

“是在想怎麽報答我麽？”肇月微微伏低身子，看著魏淩。

魏淩剎那回神：“不是……額，是。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要混沌之源……”

肇月直直看著魏淩，眼睛深處好似翻湧著火光：“我是想要混沌之源。而且這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

魏淩轉回身子，背靠著池壁坐好：“肇月前輩，我知道你救了很多次，對於你的要求我應該無條件滿足，可是這件事……混沌之源關系著我萬宗門一門命脈，我不能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就把它交給你。倘若我的師門因為這件事出了什麽問題，我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我不會讓你死。”

魏淩仰著頭，視線從洞頂轉到肇月臉上：“我說這麽多，你就聽到這麽一句？”

肇月伸手掐了下他的臉：“你說這麽多，我只在意第一句和最後一句。”

“第一句？”

“無條件滿足我的要求。”

“……”這哪兒跟哪兒啊？魏淩一臉黑線。

“說真的，我不會讓你冒險去取什麽混沌之源。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肇月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為什麽？難道我待在這裏，混沌之源會自己跑過來？”

“差不多吧。”肇月在魏淩背後盤腿坐下，仔細打量他半濕的後腦勺。

魏淩有些不自在。

他記得浣霓裳說過，肇月尊者對他思慕不已，雖然這其中水分很大，疑點也多，但頂不住魏淩現在是個同啊！

有伴侶的同兒=不能被女人看 不能被男人看。

魏淩扶額嘆息：“前輩能不能回避一下？”

“為何？”

“我想上去換衣服。”

“不行。”肇月回答得幹凈利落，“這是養魂水。你元魂不穩，每日必須泡足四個時辰方能上岸。”

魏淩恍然：“原來是這樣……”伸手掬起一捧水，魏淩仔細看了一會兒道，“果然是養魂水……可是哪來這麽多養魂水？”

“我存的。”肇月從後面挑起魏淩的一縷頭發把.玩。

“前輩存這個幹嘛？”魏淩微微回頭，那縷頭發立刻從肇月手裏跳脫出去，轉而貼在了魏淩濕漉漉的裏衣上。

肇月盯著那縷頭發，無所謂道：“給你存的。”

“給我？”魏淩一下子驚醒過來，“前輩對我……”

“對你如何？”肇月湊近魏淩，兩人四目相對。

魏淩連忙回過頭，看著池水道：“其實前輩不必做到這個地步。混沌之源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上忙。”

“你說過會報答我。”

“是，我是說過要報答你。可這件事太嚴重了。我一個人承擔不起這後果。除了這件事，其他什麽事我都可以答應。當然前提還是不能損害我宗門利益，不能影響天下大勢。”緩了一會兒，魏淩連忙又加上一句，“也不能有違道義。”想起倚天屠龍記張無忌和趙敏的約定，魏淩覺得最後一句很有必要。

“呵。”肇月輕笑一聲，“你的承諾可信麽？”

“當然可信！”魏淩轉頭去看他，“修仙之人最重誓言，前輩不是不知。”

肇月笑容加深：“那好。混沌之源的事我可以不再提，但你要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魏淩屏息等著肇月發話。

結果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過去了……

“答應你什麽事？”魏淩被對方目不轉睛的盯了幾分鐘，渾身的汗毛都要起來了，連忙打破沈默問他。

“我要你……”

“！！！”臥槽？！魏淩一臉驚悚。

“……一直陪在我身邊。”緩緩補上後面半句話，肇月眼神幽暗如不見底的深淵。

“你就不能一口氣把一句話好好說完？”魏淩眉頭蹙起。

肇月慢慢坐直身子，看著他道：“你能答應麽？”

魏淩擰眉想了一會兒：“你讓我留在你身邊的原因，應該還是混沌之源吧？”見肇月要說話，魏淩立刻道，“別否認。剛才我們討論混沌之源這件事時，我說的‘我待在你身邊，混沌之源會自己跑過來’這種話你並沒有否認。”

“我現在也沒想否認。”肇月銀灰色的眼睛直直盯著魏淩，“我只想問你答不答應。”

魏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想了片刻道：“不行。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我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一直待在你身邊？我還有我的生活，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愛人！我早晚要回到他們身邊。除非你在這個條件裏加上一個期限，否則我還是沒法答應。”

“你想賴賬？”肇月再次欺近魏淩，目光緊緊盯視著魏淩的側臉。

“當然不是！”魏淩下意識回道，“只是你這個要求也挺……無理的。”

此話一落，兩人之間的氣氛登時就變了。

肇月猛然伸手勾住魏淩的脖子，將他身子往自己這邊帶了帶，上半身幾乎仰躺在水岸上：“什麽叫無理？魏淩，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提一個要求，你否決；再提一個要求，你依然否決。既然你這麽承擔不起這份恩情，當初何必和我說會傾盡所有報答我的話？”

魏淩被肇月肅殺的面龐嚇得有些呆住，一直瞪著眼看他說完，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肇月看著他呆呆的面龐，剛才還躁動不安的心竟然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我覺得你和在東海時有些不一樣。”魏淩許久之後冒出這麽一句話。

肇月眼神微動：“哪裏不一樣？”

看著肇月微妙的表情，魏淩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推開肇月的手重新坐回池子裏：“各方面吧。那時候你頂著一個少年的殼子，看起來年少輕狂得很。”當然現在也狂，只不過狂得內斂些。

“就這些？”肇月再次掌住魏淩的脖子，將他往後帶。

魏淩“嘶”了一聲：“你能不能別這麽掐我脖子？”

肇月聞言動作頓了頓，道：“好。”話聲一落，肇月將手移到魏淩腋下，一下子將他提起來抱到懷裏，然後整個人裹著他一起滑進水裏。

魏淩：我屮艸芔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有點崩，後面可能還會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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