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早早答應了威爾斯博士和巴裏聊一聊，但是如果非要說的話，安吉拉覺得自己並沒有做好跟巴裏談心的準備。

她其實很不能理解，為什麽威爾斯博士會選擇把未來的事告訴自己而不是告訴巴裏？明明作為養父子的話，他們的感情應該更深刻一點不是麽？

總覺得自己似乎被坑了的樣子。

“so……如果你沒地方可去的話，可以來我這裏。記得帶一份甜甜圈。”她給巴裏發了短信，留了自己在酒店的地址。

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她站起身，開了窗戶。

沒過多久，巴裏就從窗戶那裏進來，並且關上了窗子。

安吉拉住在頂層，站在窗戶那裏，總會有種會掉下去的感覺。酒店的房子不能指望著它還能有家的味道。即便是比起自己那個充滿現代化機械裝修的白色房子，還是少了很多……居住的味道。

這是巴裏對安吉拉住所的評價。

直到安吉拉抱出來一個幾乎等身的泰迪玩偶，他才忍不住笑出來聲:“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些……小女孩的東西。”

“約翰來的時候帶過來的。酒店的床總歸不是很舒服。”她把泰迪塞到背後，然後把整個人摔在上面，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好久都沒有動過手腳了，覺得整個人都懶懶的不想動彈。”

“看得出來。”巴裏不得不反客為主，給兩個人各自倒了飲料，“你要喝什麽？”

“櫃子裏有紅酒。”她喊了一聲，不多久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懶洋洋地伸手握住杯子，晃了晃，放在茶幾上。

巴裏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在找紅酒的時候翻到了紅茶茶包，聊勝於無。

“我覺得，從飲料上面就能看得出來我們家庭教育的差別。”安吉拉看著對方撕開茶包，然後沖茶的熟練模樣，深覺自己一定是被哥哥大人帶壞了。

巴裏聳聳肩，端起杯子——安吉拉這裏不會有次品，所以即便是用的茶包，也比超市裏買到的茶葉要好的多。“康斯坦丁先生聽見這話一定很傷心。”

“才不會。”她笑了，臉上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符合，“他覺得我跟他一點都不像，除了會喝酒這一點。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啤酒。覺得我太過於乖乖女了。老師最討厭他出現的時候，因為老師總覺得……我都是被約翰帶壞了。”

巴裏覺得自己可以想象的出來。就算他只見過約翰-康斯坦丁一次，但是那足夠他看出來對方的脾氣了。如果不是兄長的話，恐怕那是監護人最討厭的交往對象。“老師？”

“哦，我跟約翰是同父異母，他的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了，我則是個私生女。老師在垃圾箱裏面發現的我，然後……差不多，是老師把我養大的。”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坦然，臉上的表情一點都沒變，“後來因為一次魔法事故，我才知道我還有個哥哥，叫約翰-康斯坦丁。老師似乎早有此推測，但是約翰在業界的評價真算不上好，所以不願意告訴我。”

巴裏怔了一下，臉上的輕松瞬間被歉意取代:“我很抱歉，安吉拉。”

“沒什麽可抱歉的啊……”她喝了一口紅酒，把散下來的頭發攏到後面，“我已經獲得了更好的人生，也實在無法想象，如果不是……那個我本來應該稱之為母親的人沒有把我拋棄的話，我現在回過著什麽樣的生活。也許你會在一個小酒吧找到我，作為駐唱女，或是別的角色。”而現在，她是帕爾默集團的總裁助理，同時又是一個魔法師。

真的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那麽說說你怎麽樣？”她拿起一個甜甜圈，咬了一口，糖霜粘在舌頭上的感覺讓她心情很好，“就當是，同事間的相互了解？”

“我跟你有些不一樣——我的父母很相愛，但是在我小時候……那是個下午，我跑回家的時候，看見一道黃色的閃電。媽媽叫我快跑……我很害怕。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都說是我爸爸殺了我媽媽。”多年後想起來，巴裏的聲音依舊有些哽咽，“但是我不相信。警察認為我年紀太小看見的東西不足以作為證詞。”

安吉拉確實沒有調查過巴裏的背景，當然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過去。她只知道巴裏的母親去世，父親在坐牢，所以才被威爾斯博士收養。但是這個時候……“你奔跑的時候帶著紅色閃電。我看的很清楚，巴裏。閃電本身不應該有顏色，但是如果……有一個人穿著黃色的制服呢？如果有一個人，跟你一樣可以跑成一道閃電呢？如果有一個，比你更早的極速者呢？”

“你是說……”

“如果你不能訓練自己，巴裏，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了這個極速者，這個經驗豐富的極速者，你能不能追上他，或是能不能抓住他？”安吉拉嗤笑一聲，舒展了一下胳膊，“我也得承認，人類的反應速度不足以讓我有能力在一個極速者有所防備的時候困住他。”

巴裏臉色微變。

他得承認，自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就好像是，他在聽見喬說完之後，整個人都頹廢了。本心是他知道自己應該接著跑下去，可是……要為什麽？他當時已經完全找不到動力了。就好像是，被自己信任的人直接否定了。

“威爾斯博士叫你跟我談一談的麽？”他忽然這麽說道。

安吉拉聳聳肩，把高腳杯和甜甜圈放下，看向對方:“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動力應該是什麽，特別是在……爆炸發生之後。我能感覺的到，巴裏，你對那些因為爆炸而受傷的人存在著一種愧疚與憐憫。我想你大約覺得，也許你應該為這件事負責。”雖然說真的會有這個可能。但是那是威爾斯博士的錯，和巴裏無關——並不是他自己選擇這件事的。

“我想對威爾斯博士說抱歉，但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說。”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一直有些傻乎乎的，對麽？明明我們差不多大，我還是威爾斯博士養大的，可是他和我談心還只能讓你介入。”

那是因為他想創造機會。

安吉拉在心裏默默地問候了一句威爾斯博士——就像我除了巴裏-艾倫沒有別的人可以選了一樣。不過……想想對方都能為了所謂的未來讓粒子加速器爆炸，大概也並沒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如果沒有對方，粒子加速器大約也是會爆炸的。

只是想想原因，心裏不舒服而已。大概……有必要離對方遠一點。

“他可沒有心理學的學士學位。要聽聽約翰對於我想要做一個英雄的評價麽？”

“當然。我查了一下康斯坦丁先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的資料似乎被什麽人篡改了的樣子，但是毫無疑問，對方是個英雄。”

很多人都會這麽認為，覺得獵魔比對付普通人危險多了，殊不知，其實如果不是人起了貪欲，魔鬼也不會變得那麽強大。說到底，還是人類更為可怕一點。

安吉拉當然不會對巴裏說出這樣的話，她只是把已經空了的杯子推到巴裏面前，看著對方露出無奈極了的表情，然後把杯子拿走，倒了半杯紅酒:“晚上還是不要喝太多了。”

接過酒杯，她笑出了聲:“威爾斯博士說得沒錯，你的性格確實很好，大概是很容易讓女孩子產生好感的那種。”

“那麽我就當成誇獎了？”

“當然。”安吉拉笑笑，“最開始，我並沒有打算去攻讀經濟學，大概是因為我的老師從小交給我的就是各種魔法器具。我更向往像是約翰那樣的生活。但是我把這個打算告訴約翰之後，被他關在一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房間裏面，沒有危險，但是我不知道，只覺得裏面都是各種惡魔。也不知道在裏面呆了多久，直到約翰把我放出去。當天我就收拾了包裹去了牛津。而且事實證明，我更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約翰獵魔需要很多資金，但是他很少去富豪那裏做這些事。所以……我負責他的資金支持。後來，超級女孩兒最早找的是約翰，可是約翰拒絕並推薦了我。大概是他覺得，如果我加入超級女孩兒的隊伍就可以作為一個幕後覺得，負責後勤之類的。會相對安全許多。”

“所以你是覺得……喬是這麽想的？”

“老師很支持我做一個英雄，因為他知道我並不比約翰差。”

“我懂了。”巴裏點點頭——威爾斯博士和喬都是處於關心他，可是不一樣的是，喬趨向於保守，而威爾斯博士則不希望他有所遺憾，才會支持他做一個超級英雄。

而他需要做的，並不是聽誰的話，而是應該學著自己選擇道路，並且讓他們放心。

“我可什麽都沒說。”安吉拉站起身，把杯子放進廚房，“你要是現在出門，還來得及再買一份甜甜圈去道歉。”

“oh……我馬上。再見！”

記得關窗戶啊魂淡！

安吉拉翻了個白眼，揮手把窗戶關上，回了房間。

威爾斯博士覺得創造了一個好機會，殊不知……大多數男人都無法接受一個接近陌生人……的女人對他們的選擇多嘴。所以，我能夠和巴裏成為朋友，但是很難更近一步了。

就像是雷……

我們到最後，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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