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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後我來找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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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安排一趟火車專門負責接送這些校友巫師。因為現在正在放假,列車上沒有在讀的學生,車廂被滿滿的陽光不均勻地填滿。

他找了一間空的車間坐下,拉上玻璃門隔絕了外面的寒暄敘舊的聲音。忽然想起高爾和克拉布曾在自己耳邊嘰喳不停,只有布雷斯還算安靜地坐在位子上看書;車輪“隆隆”的聲音有節奏的沈澱了意外闖入腦海的回憶,他不明白怎麽會回想起這些。

“嘩——”

車間的門突然被拉開,德拉科不悅的皺眉望向門口,見來者是誰眉毛不著痕跡地又向下沈了。

“哦見鬼,馬爾福你怎麽來這兒了。”

羅恩驚訝的樣子可以吞下一整條鼻涕蟲,當然這是德拉科自己的比喻。

“因為我想呆這兒。”

“聽著,任何一間車間都好,可是不是這一間。”

羅恩似乎很不願意德拉科停留在這裏,哈利小聲地制止羅恩,盡管他也有些在意德拉科的存在。當事人並不清楚他們兩人奇怪的態度是為什麽,心裏對他們有些煩悶。

“對於先來的人,你們的行為還真像小鬼一樣無理取鬧。”

德拉科調整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雙手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從容不迫的說。

“馬爾福你還真是像以前一樣讓人討厭。”

“夠了羅恩,進來吧。”

語畢哈利推著羅恩進了車間,德拉科黑著臉神色淡漠地看著自顧自坐下的兩人,顯然他完全不想和他們共處一室,同樣的羅恩的臉上也寫滿了不情願。他環抱著雙手盡量遠離旁邊的德拉科,本就不算大的座椅他只占了一半,哈利對朋友依舊孩子氣的舉動有些無奈。

“餵,你們什麽意思。”

語氣裏彌漫的不悅強調主人即將爆發的脾氣。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坐霍格沃茲特快坐的車間。”

“哈利你幹嘛告訴他。”

羅恩有些懊惱的瞪了一眼哈利,他則不在意,湛藍的眼瞳因為回憶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德拉科沒有說話,他明白哈利口中的“他們”,有赫敏。

窗外的景物停不下腳步地向後方奔馳,再快些就好像可以把他們帶回曾經,那個年紀尚淺的時光。德拉科別開視線,任由光景牽扯著思想拋向未知的天地。沒人打破車間的靜謐,仿佛走廊還在傳來“多味豆,巧克力蛙”的叫賣聲,只是三人都沒聽見。

再次跨入霍格沃茲,德拉科從離校那天開始,便未想過。

高大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從中流瀉出輝煌的燈光,首先作為前調刺激著視覺;走在大理石的地板,腳下空空作響的回音是中調勾起敏感的聽覺;手扶上熟悉的門,仿佛裏面從未停消的嘈雜通過手心到達了心底,推開門,激起全身跳躍的細胞是尾調最後的收尾。

這裏有的一切都是德拉科曾經歷過,和平或是戰亂。

他還是回來了,這個赫敏離他而去的地方,為她逃離過,卻也為再次得到她,而歸來了。

☆、Part 31

好冷,好黑。

周圍太過安靜,靜的讓赫敏懷疑自己是否還存在於世。五官失去了它們的意義,這裏冷沈得像一片寂寞的深海,沒有聲音,沒有顏色,沒有呼吸。

她不知道這裏是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意識早已被空虛腐蝕地一幹二凈,曾經被公認的最智慧的大腦,此時已經如銹蝕的齒輪,停止了轉動。無法得知自己如何來到這裏,又或者是自己從出生那一刻就生活在這兒。赫敏只能感覺到此刻什麽都沒有,一切都是空的,不著邊際沒有緣由的,這個世界都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包括自己。

唯一的,在猶如結了霧氣一般的記憶裏,有一抹柔柔的金色。它時不時晃動著,散發出莫名讓人安心的味道,很香,很好聞。赫敏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卻感覺自己渾身笨重,肢體仿佛石頭般僵硬,只好緩慢地一點點離它更近些。

但是,仿佛不願讓自己接近它似的,每當她稍微走進些,金色的光點又很快離遠了。為什麽呢?赫敏不明白,為什麽你會出現呢?在黑暗的深淵照亮她的眼睛,卻不讓她擁有。

她走著,走了很久很久,包裹天地的漆黑延伸到了永遠不知盡頭的異端,但她卻不忘追逐前方,好像只要邁向它,一切就可以變得明媚光生。

終於,她等到了自己站在它的面前,這回它沒有逃走。赫敏難以控制地伸出手,渴望觸摸它的溫度,指間撫過它的表面時,忽然一個少年的模樣定格在眼前,他有一頭鉑金的頭發,迷人的淺灰色眼瞳,高挺的鼻梁,輕佻的嘴角並不討喜卻很好看。在這個一無所有的世界,他是唯一的存在。

赫敏動了動嘴角,但似乎是太久沒有發聲,唇瓣已經忘了如何張動,沙啞的如同金屬劃刻在石頭上難聽的聲音從喉腔撕裂而出,可是赫敏卻渾然不覺。

“......德......德......啊、呃......拉......德、德拉……科。”

“德......拉科。”

“德拉、拉科......”

赫敏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是不斷地重覆,不斷地重覆。她感覺內心漸漸地變的充盈,光明驅散了刺骨的寒冷,然而他是誰,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的名字,記得他的樣子。

明明,她已經把自己丟掉了。

“德拉科。”

赫敏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她踮起腳尖吻了吻眼前的少年,卻在還未觸及那份柔軟的溫度時被一個巨大的沖擊力撞飛了。她好像撞到了巖石,尖銳粗糙的表面磨破了她的皮膚,可又不是很痛。她坐起身,腦袋一片混沌,眼前的少年消失了,世界又落入無邊的暗夜。

在這個陰暗的石窟中,有一群生物在這裏棲息著,在被人遺忘的角落,永恒而孤獨的慢慢遺忘自我。

又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抹淺淡的金色,赫敏望向它,繼續走著。

大廳的天空施了魔法變得金碧輝煌,幾十米長的桌子上擺放了無數的佳肴美食,巫師們四下走動交流,霍格沃茲的教授們都受邀參與校慶,昔日的學生與師長愉悅的交談洋溢在空氣中,滲進鼻腔黏膩的味道讓德拉科感到不舒服。

他越來越不適應這樣的場合,過久的孑然一身讓他更願意安靜地獨處。離開大廳,嘈雜的聲音順著劃過發絲的風丟棄在了身後,德拉科走在走廊上,陽光投下他踽踽獨行的影子,空曠的腳步聲在安靜地回響。

曾經,他和赫敏在這裏遇見過無數次,隔著往來的學生他總是會偷偷看著赫敏。光線剎那斜照在兩人身影位於同一條水平線時,在他沈默收回視線的下一秒,兩人又繼續無數次的擦肩錯過。他走過教室,站在樓層上俯視聖誕雪夜佇立過的道路,有求必應屋早已被修覆,可是德拉科再也找不到了,他也再也不會在那偶遇那個卷發的女孩。

“德拉科。”

有人在身後叫住了他,德拉科停在了去圖書館的中途。

“麥格教授,不,應該是麥格校長。”

麥格教授換了一身顏色較為鮮亮的酒紅色衣服,顯得這位年長的夫人氣色比往常更好。對於麥格教授,德拉科並沒有多少的抵觸,戰後在教授的一再堅持下他返回了霍格沃茲學習,其實並非她一味的執著,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教授和校長都沒關系。我沒想到......我以為你再也不願回霍格沃茲。”

德拉科淡然地開口“如果不是為了她,我不會回來的。”

“你還在找赫敏嗎?”

“除此以外,我還應該做什麽?”

麥格教授看著德拉科,他的眼神清澈見底,早已沒了沒有迷茫與困頓。她覺得不可思議,他已經成長了,現在的德拉科已經足夠堅強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都能自己面對困境,坦然接受現實。

當初她找到他,是戰爭結束一年。他一個人待在偌大的馬爾福莊園,家裏只有一個家養小精靈照顧他,空蕩蕩的大堂德拉科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個失了魂的木偶。麥格教授問他是否願意回霍格沃茲學習,德拉科擡起頭看著她,他的眼神至今都讓麥格記憶深刻,那是無比的空洞與孤寂,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這一年他究竟經歷了什麽?很快,她感覺眼眶一陣濡濕。

“你要帶我離開嗎教授?”

德拉科的聲音扣在空曠的房間,縹緲的好像一下就散了。

“是的孩子,你想和我走嗎?”

麥格教授柔聲地問,那是德拉科自赫敏消失後第一次,也是到現在唯一一次,對別人微笑。

“好啊。”

麥格教授一時語塞,回憶上湧堵住了她的思路,對這些孩子來說他們經歷的都太殘酷了,霍格沃茲沒能保護好他們,身為老師她也沒能拯救他們每一個人,甚至對於她最喜愛的學生的遭遇她也無能為力。

可是,他卻沒放棄,6年的時間他依舊念著那個女孩,換做以前她是無法相信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能夠拋開一切,真誠相愛。

“我想你的教授們還在等我,我先離開了。”

“請便。”

“德拉科,你能來我很高興,他或許也會想見見你。”

德拉科微微頷首,轉了個身向圖書館走去。其實,麥格教授是給了他重新開始的契機的那個人,只是他從未用言辭表達過,這份埋在胸口的感謝。

霍格沃茲的圖書館擁有魔法世界最齊全的書籍,範圍最廣,種類最多。費奇先生在宴會維持現場秩序,幾乎在校的人員全部參加了聚會,所以沒人會來打擾他。而且現在就算他進入禁書區也不會再破壞校規,他早已經不是學生了。

德拉科穿過走道,安靜的室內讓腳步無比的安穩。

由於霍格沃茲建校歷史悠長,它的校史早已不止一本,每一百年的歷史會被記錄在一本校史裏,直到今日已經有了10本。由於法裏納提供的信息裏沒有準確的年份,所以德拉科從第5本開始截止到第7本,選擇了這幾本,三本厚達幾百頁的書抱在手裏分量並不輕。

其實索閣為霍格沃茲設計的建築不止魁地奇球場,另外一個是鐘塔,兩者都是在同一年重修的。提到鐘塔,德拉科想起了6年前聽過的奇異的鐘聲,在赫敏消失後第二天的淩晨1 點響起的兩聲鐘聲。但是當德拉科再次回到霍格沃茲後,鐘聲再也沒多響起過,直至畢業。他一直覺得,這個鐘聲其實是某種暗示。

校史上並沒有交代索閣其他的信息,只提到了兩個建築物。再三確認,索閣留在霍格沃茲的確實只有在鐘塔和魁地奇球場。此時太陽的光芒已經變成橙色,木質的書桌染成更深的顏色,鋪在德拉科的眼底,一片鎏金。

他起身向裏走,禁書區的門被打開,金屬生澀的聲音打在耳畔異常清澈。既然校史上確實如自己所想記錄了索閣的信息,那麽他的資料一定會陳列在這個圖書館。

關於巫師的資料禁書區專門分出了三個書櫃,想要找到索閣,並不太難,只是很多書的書脊已經變得模糊不堪,他必須很仔細的觀察。大概一小時後,德拉科拿出一本深藍色封面的書——費恩·洛納德多·索閣,銀色的字體鑲嵌在表面,他要找的就是這本書。

記錄在上面的內容分三個部分,前面是索閣創造的魔法器的介紹,中間是游記,最後附錄的是他的建築成就。關於時間轉換器的介紹,出乎意料的少。德拉科最在乎的是使用者在違禁使用後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凡是受到時間的懲罰,使用者會墮入索閣瀑布,被困此地者,從此與世隔絕。”

索閣瀑布……索閣瀑布……這是什麽地方?6年間赫敏一直待在那裏嗎?德拉科的腦子一片空,他現在無法判斷任何事,四個字印在腦子裏,占據了他全部的思想。終於,那麽長的時間,他知道赫敏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她確實在一個地方,盡管他不知道那裏。可是她還活著,她的心跳,她的呼吸還在這個世界留存著痕跡。

德拉科雙手撐著桌面,低下頭難以自制的紅了眼眶,無法控制,不想再壓抑,他是如何的思念她,如何的望穿雙眼想要見到她,如何的渴望抱著她再也不想讓她離開自己。淚麻木地落在眼前,讓他恍惚。他很痛苦,非常的痛苦,白日黑夜,他只能拼命壓抑著,逼迫自己不要去接觸內心的創傷,讓刻意的不在意蒙住雙眼,這樣才能支持他繼續集中精力工作。夜晚纏繞自己的疾病,是積壓出來的,是被自己逼迫出來的,他的醫生又怎麽能明白,這個病是治不好的。

德拉科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做不到。眼淚不停地流淌過肌膚,冰涼的又熱烈的斷片了神經,他大口喘著氣,胸膛急促地顫抖,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德拉科自己十分清楚,他就是個懦弱的男人,為了逃避痛苦,選擇封閉自己的內心。他努力地不讓情緒那麽鮮活,甚至希望它們就此死去,他想,這樣是不是就不會那麽痛苦?

太陽完全沒入了遠處的地平線,德拉科像一尊石雕,靜止在褪色的溫度中,恢覆了平靜。他的腦袋隱隱作痛,激烈的情緒釋放灼痛著神經也侵襲著他的身體,巨大的疲勞如同海潮淹沒了知覺。

德拉科費力地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了索閣瀑布上,平覆的心情有很快又壓抑起來,他要怎麽去索閣瀑布?就算去到了,怎樣才能找到她?可書上並沒有給他答案。

盡管得到了新的線索,但這又等同沒有收獲。

他把書翻到第一頁,好奇是誰寫這本書,是否又可以從作者裏面得到更多的線索。接著德拉科看到一個熟悉,卻又刺痛他雙眼的名字——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裏克·布萊恩·鄧布利多。

視線下移,在他的名字下面有一行奇異的字——當時間開始轉動,鐘聲響起,金色羽毛開啟最終大門,倒置的日升日落指引來者方向,眼之所見,心之所屬,真實與否,捫心自斷。

德拉科沈思著放下書,他拿出隨身攜帶的時間轉換器,沙漏中的沙子並沒有隨著手中的晃動而流動,自那晚沙漏活動之時鐘聲響起,時間卻在赫敏消失的那刻開始轉動。

然而現在,他要怎樣做,才能讓它停止?

入夜,大部分巫師離開了學校,少部分留在學校夜宿,安排好的住宿樓有著和公共休息室一樣的設計,這不免引起了許多學生共同的回憶。

德拉科站在了校長室的門口,本已經決定同他見面,可現在卻又躊躇了。他曾經用魔杖指著他蛇口蜂針,是他間接害死了他,對自己心愛的人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他不喜歡鄧布利多,從不,面對他,就像是在面對自己的內心。那位長者無論什麽都看的那麽透徹,如此令人畏懼,如此讓人逃避,但無法否認的是——自己發自內心的崇敬著他。

最終,他握住了銀質的門把手,指骨森白,輕輕地門被推開了。

房間正中擺著造型獨特的地球儀器,房間裏漂浮著特殊的味道,讓人精神清爽。德拉科繞過會客廳走上臺階,辦公室椅上早空無一人,他擡頭,墻壁上掛著許多的畫像,那是歷代霍格沃茲校長的畫像。最終他在最左邊的那副找到了那個人,鄧布利多似乎在休息,他閉著眼睛,花白的胡子因為勻稱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著。

德拉科不知是否叫醒他,在猶豫的時候,畫像中的人卻忽然笑了笑。

“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過來,德拉科。”

鄧布利多的聲音依舊如昔時,慈祥,穩重,緩緩地穿透心靈,德拉科身體微微怔住了,他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血液流淌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他不知該作何反應。鄧布利多墜樓的畫面曾一度成為可怕的夢魘糾纏著他,他擺脫不掉也掙脫不開,那是不僅是對內心的折磨,也迫使德拉科不得不正視自己。

“看來你在這過的挺好的。”

“還不錯,除了地方小了點,我打瞌睡的時候總是磕到畫框。”

鄧布利多對待德拉科如同老朋友般嬉笑打趣著自己的境遇,毫不在意德拉科聲音中的僵硬,他還是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他。

“你變了德拉科。”

“當然會變,可是始終與正義無關。”

德拉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鄧布利多眼裏會是怎樣的人,自己曾將食死徒引進霍格沃茲,害得他失去了生命,自身也墮落為伏地魔的仆人,臣服於黑暗。終究自己在他眼裏,或是在別人的眼裏,從來都不會變成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不,你變成了屬於你本該有的樣子,這樣的成長比任何都讓人欣慰。”

德拉科頓住了,20多年從未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幼時只有父親告訴他德拉科你應該做什麽,17歲因為赫敏而思考自己想要做什麽,再成長,自己已經一個人走在了路上,雖不知去往那裏,卻是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鄧布利多的話無疑肯定了他,告訴他,他正在蛻變成真正的德拉科·馬爾福。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德拉科的嘴角帶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他的左手臂還留存著殘餘的黑魔標記,即使鄧布利多的話說得再怎麽漂亮,有些事實他也無能為力。

“沒關系,只要你還是德拉科·馬爾福就夠了。人這一生會做很多選擇,別人指使我們做的,自己自發的選擇,可當你想明白一件事,德拉科,你會發現你所做的任何選擇,都是無比正確的。”

鄧布利多的話低低的盤旋在耳邊,在失去了太多之後,德拉科懂了曾經納西莎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明白了此刻這位老者語中的含義。他聽到了微小的聲音從身體內部傳來,心裏藏著的一個死結簌簌應聲解開,靈魂像是卸掉了一個巨大的負擔,身體隨之變得輕盈。

原來,他早已原諒了他,不,他就從未怪罪過他。對於鄧布利多來說,德拉科·馬爾福永遠都是一個孩子,他只不過是在守望他的成長罷了。

“你了解費恩·洛納德多·索閣多少?”

德拉科的語氣放松下來,表情也跟著柔和了許多。

“很多,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你看過我寫的書了嗎?”

“看過了。”

“看來有必要叫麥格校長告訴費奇先生即使假期也要看管好禁書區,畢竟校規對某些人已經不再有用了。”

鄧布利多看起來心情很好,德拉科沒想到他是這樣幽默的人,這是他第一次同他正常的對話,和他說話,並沒有想象中的嚴肅壓抑。

“那麽關於時間轉換器,為什麽只有提到懲罰沒有說怎樣才能找到消失的人?”

“因為沒人做到,從未有人成功過。”

鄧布利多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德拉科的心上,他的目光暗下來,室內的溫暖完全無法緩解他愈發冰涼的體溫。

“馬克西利安·克勞迪也受到了懲罰吧,他並沒有神秘死亡而是消失了,對嗎?”

“是的,可他不該用時間轉換器那樣做的……”

“企圖再見一面故亡的妻子。”

在法裏納揭開馬克西利安·克勞迪神秘死亡的面紗後,德拉科便立即調查了當時轟動一時的重大事件。其中他發現,克勞迪有九個子女,他的妻子在第九個孩子1歲時因重病而去世。當時克勞迪已經當上了魔法部部長,因為他極強的領導能力號召力,加上美滿家庭給巫師們留下的正面形象,他以絕對優勢當選。妻子的離世給克勞迪帶來了無比深重的影響,他非常懷念自己的妻子,直到好友索閣制造出了時間轉換器,失去理智的他打算用這個魔法器再見妻子一面,卻不顧時間轉換器的使用範疇,回到了1年前,妻子離世的那天。這是查完資料後,德拉科對於馬克西米利安的使用動機,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時間轉換器最多只能帶使用者回到一周前,馬克西米利安受到了懲罰,被永遠的留在了索閣為懲罰違規者而建造的另一個空間——索閣瀑布。”

“……她,也在那裏是嗎?”

德拉科的聲音,輕冷顫抖地低落塵埃。鄧布利多看著他,想起那個永遠智慧,勇敢,美好的女孩,目光變得略微深沈。

“是的,我的孩子。”

德拉科的拳頭不覺握緊了,6年,她一直在那兒。索閣瀑布是個怎樣的地方?她又該如何生存,還是她陷入了沈睡?會很陰暗、孤獨嗎?赫敏是如何度過那些可怕的時光?這一切本不是她該經歷的,他愛的人不應該因為他而遭受這樣的折磨,為了這樣的自己,不值得的。德拉科指甲深陷手心的皮膚,柔軟的肌肉被緊緊的鉗著,好像下一秒就會滲出的血漬。

赫敏對於他的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讓他滿足卻又飽嘗痛苦。她為了他穿梭時光,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卻墮入萬劫不覆的地步。這個愛太過幹凈與沈重,他曾想過,若是能找回赫敏,她忘了自己就好了,這樣他才能安心地去補償她。他不想再讓她為他付出什麽,他只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赫敏,她可以不需要一切,只要有他就足夠了。

“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她。”

德拉科一秒也不想讓赫敏在那裏多待,她忍受的痛苦不會亞於自己。想到這裏,德拉科覺得渾身傳來的疼痛,就仿佛所有骨骼斷裂了一般。

“抱歉德拉科,我無法告訴你,這是約定。”

“她被困在那裏”德拉科握緊了顫抖的雙拳“你還在管該死的約定!”

他面色發紅激動地對鄧布利多大聲吼叫著。赫敏不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在他的心臟上,身體上刻下了血印,從失去她之後,德拉科已經遍體鱗傷。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虛弱的人類,在尋求鄧布利多的幫助,可他卻不為所動。

“德拉科,這是費恩最後請求我的事。繼馬克西米利安使用時間轉換器後我一直替費恩保管著,直到麥格教授把它贈與了赫敏,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破壞了規定……費恩在創造時間轉換器的最初,也創造了懲罰違規使用者的索閣瀑布,用於囚禁著違規者,人一旦進入那裏自我意識就會漸漸喪失,丟掉靈魂,最終遺忘自己也被他人遺忘,永久的留在了索閣瀑布。”

溫度從身體上一點點的剝離,德拉科淺灰的眼睛沒有了焦點,“難道從來沒有人去過那裏嗎?”虛幻的聲音完全不像是自己所發出的。

“有的,就是費恩自己,可是他失敗了。他低估了自己所創造的禁地,受到迷惑的他徹底失去了重要的朋友。”

“有一天他找到我,說再也不願意任何人去找那些犯了錯的人。我們做了約定,我主動提出保管時間轉化器,而作為條件我答應費恩不告訴任何人怎樣去索閣瀑布。”

德拉科盯著鄧布利多沈默不語,他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破壞與他人的約定的,同樣的,對於赫敏他也不會熟視無睹。德拉科不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等待。

“任何事都是有它的原因德拉科,有時候我們需要去諒解。”

鄧布利多繼續緩緩地說道“被迷惑的索閣因為對友人太過愧疚,才不希望別人重蹈覆轍,雖然我們做了約定,不能說,但不代表我不能寫。”

忽然老人眼睛微瞇,德拉科知道這正是他所等待的。

“但是你寫的不夠清楚。”

德拉科猜到了鄧布利多所指的是什麽,但他不想在這個上面浪費時間。

“足夠清楚了德拉科,你應該再好好看看我的書。然後,你還需要一些幫助。”

鄧布利多故作神秘的說,德拉科望著他皺了皺眉。

“出來吧我的孩子們。”

隨著鄧布利多聲音落下,會客廳傳來了窸窣的響聲,德拉科疑惑地轉過頭卻意外地見到了讓他心情為之一沈的兩人。

哈利和羅恩站在會客廳,兩個人都一臉覆雜的看向德拉科,尤其是羅恩,他的樣子別扭極了。

“德拉科,他們是你的夥伴,要知道團隊的力量永遠勝過單槍匹馬。另外,我也很想赫敏。”

鄧布利多俏皮地眨眨眼,下一秒轉身慢慢走遠了,直至消失在畫框中。

☆、Part 32

“我們得談談馬爾福。”

“你們到現在還是那麽愛偷聽,尤其是你波特。”

德拉科毫不客氣地諷刺著哈利,羅恩則不高興了。

“這不是我們故意的!我和哈利先到校長室沒過多久你就來了,鄧布利多讓我藏起來的。”

三人的對話聲長廊上此起彼伏,擾亂了本應該平詳的夜晚。不僅是德拉科,其他兩人的心情都是煩亂的,在校長室他們第一次聽說索閣瀑布,而赫敏就在那裏。幾年來的杳無音訊,德拉科與鄧布利多的對話無疑對他們巨大的沖擊。

“馬爾福你不能總是這樣回避我們!”

哈利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他受夠了德拉科總是將自己封閉不願意接受他們,那樣的孤僻與隔絕對解決現狀完全沒有幫助。

事實上,他的朋友們也逐漸接受了德拉科,畢竟在大戰時,他站在了伏地魔的對立面,至少意味著不再是敵人。並且事後德拉科一直都在尋找赫敏,很多人都放棄了,可是他在堅持,這些哈利都看在眼裏。他曾經也試著靠近德拉科,可都被他冷漠的態度拒之門外,甚至還為此兩人還大打出手。

當德拉科不分晝夜地在辦公室翻找資料時,路過的羅恩都抱怨道“馬爾福那小子一個人能什麽!”而這次鄧布利多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希望德拉科放下心墻接受他們,一起尋找赫敏。

但德拉科看上去,根本不打算接受。

“哈利,有時候需要和馬爾福用特殊的語言溝通。”

羅恩拍拍哈利的肩,聲音輕輕地從他的耳邊略過,接著大步上前。只見羅恩翹起嘴角,手臂擡起揮下一個完美的弧度。

“餵馬爾福!”

羅恩的聲音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後方響起,響亮的聲音震得他頭皮微麻,下意識地他轉過頭,猛然,血腥味在口腔迅速擴散開來。他被一拳擊到臉上,劇烈的疼痛擠壓著左眼,刺的生疼。他重心不穩向後了好幾步,羅恩的拳頭蹭到了他的鼻子,酸澀感沖到頭部,一陣暈眩。

“馬爾福從以前你就是個混蛋,現在也是!赫敏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她是我們出生入死的朋友,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是你比不過的!”

羅恩激動地面色潮紅,憤怒的拳頭顫抖著,他瞪著低頭看不出表情的德拉科,一字一句發洩著“我才不在乎有什麽理由,經歷了什麽,你的內心也真夠脆弱的!這算什麽?我和哈利都想找到赫敏,失去她我們都很痛苦,非常痛苦!不是只有你一人在努力,我們嘗試了……可一無所獲……”

羅恩語氣弱了下來,握緊的雙手逐漸回了血色,他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確實沒能為赫敏做任何事,可是……

“可是馬爾福你明明知道了尋找赫敏的方法,卻——”

“並沒有,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德拉科聲音沒有波瀾,手擦過嘴角,還未凝結的血漬在指尖劃出一條淺色的痕跡。

“哦該死至少你知道她在哪裏!我們甚至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怎麽去找,從哪裏入手……”

羅恩的話刺痛了哈利,他說的沒錯,赫敏的失蹤讓他們毫無頭緒,束手無策,巨大的無力感無時不刻壓抑在身上,持續了整整6年。就算是羅恩的粗神經,也變得脆弱和敏感。哈利沒想到,他會把這樣的話告訴德拉科,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德拉科看低。

“所以聽著!”

羅恩毫不閃躲地看著德拉科,目光堅毅地直逼德拉科眼底。

“我們想和你一起找赫敏,不是因為鄧布利多,更不是幫你,而是為了赫敏!為了她!你別太自負了,你以為一個馬爾福能做多少?”

羅恩暢快地說完最後一個字,像是排散了郁結在心中的陰雲,他的呼吸前所未有的通順,清新跳躍的氧氣刺激著全身的細胞,變得躁動不安。

“馬爾福,羅恩說的對,我們都是為了赫敏。”

哈利看著德拉科,耐心地等待他的回應。德拉科依舊默不作聲,略顯淩亂的發絲垂在額頭,投下婆娑的陰影模糊了淺灰的眸子。

“……來。”

“你說什麽?”

德拉科低低地輕喚一聲,狹促地讓人難以捕捉,羅恩下意識地走進一步,企圖聽清德拉科說了什麽。

“韋斯萊。”

這回聲音很清楚。

聲音流竄過耳畔的風,夾雜著急速的力度將羅恩擊到在地,羅恩靠手肘的力量支撐著自己。面部陣陣抽痛,他摸了摸鼻腔湧出的熱度,一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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