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宿舍裏，楚離一邊嚼著顆大白兔奶糖，一邊翻看手裏的渣賤劇本。

在被渣攻馮朝遺忘了將近一周時間後，今天終於又有了他的戲份。

大概劇情是馮朝一朋友生日，請了一群人在自己別墅那裏慶生。

作為多年好友外加發小，馮朝自然也被邀請在內。

其他人大多都帶了小情人，就馮朝身邊沒個誰，他那些朋友知道楚離的存在，雖然馮朝不常帶楚離出去，還是清楚有這麽個人。

於是以大家都有伴，馮朝一個人顯得落單，把楚離也叫來。

馮朝對這個跟了他有兩年的情人，或者說床伴更合適些，也就在需要對方的時候能想起來一下，大多時候，記憶中壓根不會有這個人。

“隨你們。”馮朝沒同意也沒拒絕。

發小紀震笑著說：“那到時候我讓人去接楚離。”

馮朝眉頭微皺，想起來楚離那張乏善可陳的臉，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還讓對方跟著他，臉長得一般，身材瘦得抱起來都覺得有點硌手。

大概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聽話了，不會向他要求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不像其他人，跟了他沒兩天，就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貨品沒有貨品的自覺，這就是馮朝不喜歡的。

在這個生日會裏，一開始楚離會被馮朝的朋友語言上明裏暗裏羞辱一番，而馮朝始終坐在一旁，不加阻止。

然後有其他鶯鶯燕燕，爭著往馮朝身邊湊，知道楚離是馮朝的人，但也從馮朝的態度裏，知道楚離根本夠不成威脅，楚離就那麽被馮朝扔在一邊，眼睜睜看著馮朝和其他人喝酒談笑。

後來有人提議去游泳，紀震他們明知道楚離不能游泳，以教楚離游為理由，把楚離給強行帶了過去。

都是想出來整楚離，看楚離出醜的法子，沒有人教楚離，反而到了泳池邊楚離被人一把推到水裏，眾人站在岸邊笑著看楚離在不到一米五深的泳池裏狼狽掙紮。

等楚離站起來，有人趾高氣揚地調笑楚離像只落湯雞。

這還不算完，在端給楚離喝的一杯果汁裏下了藥，騙楚離喝下，把人送到樓上房間。

等後來馮朝想起楚離來時，被人告知楚離喝醉了在睡覺，馮朝趕去房間裏，看到的是楚離正躺在人身下，給他戴綠帽的現場。

後面就是楚離被馮朝一腳給踹傷，並被拖到浴室裏，拿冷水澆了一遍又一遍。

看了以上劇情概要，楚離合上劇本，黑色的小劇本在他手中消失不見。

楚離又剝了顆大白兔塞嘴裏，知道今天這一場戲，他得多費點心了。

不僅要演出無助可憐，還得演出悲傷絕望。

但好在楚離有點經驗，前面已經穿了兩個世界，扮演過兩個賤受了。

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來說，其實也好，劇情都比較簡單，他眼下的人設就是話少性格懦弱，被人踩到頭上欺負，也只會低著頭紅著眼眶，不敢說一句拒絕。

一顆心全掏出來給了馮朝，哪怕對方連個正眼也很少給他。

包括在床上，馮朝也多是在身後，很少面對面菢楚離。

馮朝完全把楚離當成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鴨子，不對，鴨子還收嫖.資，楚離頂多算個飛機.杯，不給錢也隨便睡那種。

可即便知道是這樣，楚離還是不會離開馮朝。

馮朝是渣攻，他是賤受啊。

身為賤受，哪怕渣攻往他身上捅一刀，他還得擔心自己的血會不會濺到渣攻身上。

賤受就是這樣一種可憐又可笑的生物，把自己感動了個徹底。

楚離前來這些世界扮演賤受，為的是賺取積分，爭取早日升職加薪。

渣攻不渣攻的，他們當他飛機.杯，他還看他們是按.摩棒，誰會在意按.摩棒怎麽樣。

其他那些人，楚離能夠自由選擇屏蔽任何感知。

那些嘲諷調笑，楚離只要一關了聽覺，看到的就是一幕幕猴子們在張牙舞爪演啞劇。

很多時候楚離還想著手邊能有瓜子就好了，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戲，再合適不過。

楚離起身去陽臺外洗漱臺刷牙，他這個糖吃多了就牙疼的毛病，穿多少個世界都沒有變，當初來的時候，上面讓他保留一個現實世界的東西，好讓楚離留個紀念。

楚離想也沒多想，就說牙疼。

後來回想起來，可能當時腦袋宕機了吧。

漱過口後，楚離回身時，書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紀震打來的。

這些人明明什麽都有了，還非得跑楚離身上來找樂子。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真心裏扭曲變態。

通過欺辱踐踏別人，來獲得生理和心理的快感，想想也覺得挺可悲。

楚離對紀震那群人，打心底裏感到同情。

紀震電話裏聲音專橫，用下達命令的口氣對楚離道：“車子在你們宿舍樓下，白色尾號721的那輛。”

“馮朝他……”楚離問得小心翼翼。

“他已經到了，在等你。”紀震說這話時，馮朝就在他身邊，馮朝斜過眼，臉上表情淡漠，似乎電話那頭的人和他全無關系一樣。

“好，我馬上就到……謝謝你了。”楚離神情和語氣完全是兩個樣子，語氣聽起來唯唯諾諾，神色裏卻盡是期待和躍躍欲試。

他記得以前扮演其他角色時不會這樣，在渣賤世界裏扮演賤受後，似乎觸發了點受虐傾向。

也可能是因為疼痛感知不到，能看到其他人臉上多姿多彩的表情，看他們明明穿戴著人皮，卻不幹些人事，怎麽看怎麽覺得有意思。

所以他才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

那邊先掛斷電話，以楚離賤受的身份，從來都是別人掛他電話，聽著冰冷的嘟嘟聲，楚離穿上外套，拿手理了理頭發，雖然他個人是喜歡把額頭全部露出來，清爽自在，不會掃到眼睛。

基於賤受自卑的人設，他還是將額頭的劉海都給捋了下來。

發尾不時掃到楚離的眼睛，一會就刺激得他眼睛紅了。

楚離照過鏡子，看著自己這副頭發遮了大半個額頭，眼睛發紅且角色黯淡無光的樣子，真的就差在臉上寫“這人軟弱，快來欺負他”的幾個大字了。

把外表給修理了一番，楚離開門走出去，車子在樓下等著，他跑著下樓。

宿舍在六樓，一路跑下去，楚離這個瘦得快皮包骨的小身板，沒兩分鐘就氣喘籲籲，臉色由剛才的蒼白，染了那麽一點紅。

找到前來接他的汽車，楚離低垂了眉眼坐了進去。

前面司機朝上面內車鏡瞥了眼，看到的是一個低下的透露，還有露出來的那麽一點尖尖的下巴，司機一個字都沒多說，發動汽車，載著楚離去了紀震的別墅。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棟小洋房外面，門口關著，楚離走下車。

眼睛從厚厚的劉海下擡起來，看了眼前面的鐵門，他抿了抿沒多少血色的嘴唇，提腳走了上去。

擡手敲門，等了快有五分鐘，門才被人從裏面打開。

是張比較陌生的臉，紀震身邊的類似跟班的角色。

那人嘴角帶著微笑，不過眼神分明有些輕視的意味。

楚離沒擡眼，低著頭，低眉信目，讓人看了都覺得這人毫無價值，走到眼前，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不過今天比較特殊，他們給楚離準備了不少東西，所以這人在楚離進屋後，甚至不吝嗇他的視線。

帶著人進大廳，大廳裏沙發那裏早就坐了一圈年輕男女，各個衣著光鮮亮麗，臉上神采飛揚。

紀震作為壽星，他自然是坐在人群中，他右手邊則是馮朝，馮朝這個人，哪怕不是他的主場，帥氣有型的外形，加上與生俱來的特別氣質，能輕易捉住人的註意力。

差不多其他人都是以他們為中心。

馮朝右手邊坐了名高中生模樣的男生，巴掌大的小臉，精致漂亮。

男生身體貼著馮朝的胳膊，笑得滿臉春情蕩漾，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馮朝，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男生這是喜歡馮朝，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能搭上馮朝。

“馮朝，你的人來了。”原本大廳裏大家各自都在玩自己的，紀震這麽突兀一聲，眼裏笑意盈盈，瞬間把一眾人的目光給引到了楚離那裏。

被無數雙眼睛直白地盯著，楚離身體立馬緊繃起來，站在那裏，像是被定住了身，一動都不敢動。

馮朝朝楚離那裏望過去，一看到楚離卑下的姿勢，一張本來就不怎麽樣的臉，還讓頭發遮了大半，雙手雙腳似乎局促無措地不知道該放哪裏，這種像是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好轉進去的模樣，馮朝眉頭無意識就擰起來。

“站那裏幹嘛，姓站啊！這邊還有位置，過來隨便坐。”

紀震笑著招呼楚離過來。

給楚離開門的人伸手推搡楚離一把，楚離踉蹌了一步，看到他險些摔倒，屋裏好些人哄笑出聲。

楚離一張臉瞬間轉紅，面紅耳赤。

低垂著眼走過去，馮朝身邊都坐了人，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其實他內心裏又怎麽會不清楚，就算有位置，也不可能是他坐的。

楚離在沙發角落裏找了個空位。

他努力想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但一道道饒有興味的視線還是時不時落他身上。

“哎我說馮朝，你的人都到了，好歹給人留個身邊的位置啊。”紀震拿胳膊撞了下馮朝。

馮朝冷眼看向角落裏那個男生。

厚重的劉海讓人看不清他臉上什麽表情，不過不用仔細看，也大概能猜出來，怯懦和膽小的。

身上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牛仔褲漿洗得發白，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足夠明顯地表示它的主人此時有多不安和不自在。

但哪怕是這樣，楚離還是不會說任何話，連抗拒的動作都不會有。

就像馮朝把人摁身下時一樣，不管他怎麽對待他，哪怕做得狠了，楚離也只是咬著嘴唇，寧肯哭出聲，仍舊隱忍不發。

讓人很懷疑，他到底會不會說個不字。

“什麽時候話這麽多了？”馮朝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紀震，冷淡的眉目裏，壓迫力隱隱外露。

紀震只當馮朝不在意楚離，笑了笑自責說：“那是我多事了，行吧。”

話題隨即從楚離那裏轉開。

不過雖然離開了楚離，中心還是馮朝。

紀震和馮朝算是小時候就認識，兩人感情深，紀震拿馮朝開玩笑，基本都有個度，也不是胡亂開，馮朝聽著，隨朋友開心。

況且今天是紀震的生日。

“朝哥，喝酒。”馮朝身邊那面前小男生笑得跟朵鮮花一樣，白嫩的手端起一杯酒，遞到馮朝手裏，眼睛裏沒有其他人，就只有馮朝。

馮朝擡眼看到男生眸底的癡迷，是迷他這個人，還是他身後那些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

馮朝對這種主動送上來的，一般興致不大。

身邊已經有一個了，雖然顏值普通，倒是有自知之明，乖順地從不會隨便忘記自己的身份。

面前這個遞酒過來的人，眼裏臉上都是貪婪和渴求的慾望。

馮朝沒動，沒接男生遞來的酒。

一邊紀震看到這一幕，把男生手裏的酒給拿了過去。

“鄭侖你這樣就不行了，不知道你們朝哥最不愛別人主動，送上門的東西，就算再有趣，也變得廉價不值錢了，你得等著他讓你喝。”

紀震拿過酒，放到一邊，鄭侖是他在專門外面找來的人，叫了楚離是一回事，楚離這人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他的啞巴，讓楚離過來，不是讓他履行情人的職業。

就紀震看來，楚離這樣的，給他他也懶得碰，連個笑都不會，不知道馮朝看上楚離哪裏。

床上功夫好？就那個瘦得跟竹竿沒兩樣的身體，估計也就屁.股上有點肉了。

紀震找來鄭侖，打的主意是讓鄭侖陪馮朝。

鄭侖被這麽一說，意識到自己錯了，他立馬向馮朝道歉，說：“朝哥，對不起，我錯了。”

小表情委屈巴巴，眼睛裏淚水閃爍，別提多可憐惹人憐愛了。

馮朝看到鄭侖要哭不哭的模樣，突然想起另一個人哭的樣子。

那人哭起來不會說話，小貓一樣嚶嚀，眼淚流了滿面，眼睛卻始終不敢看他。

不知道怎麽就想起這個了，馮朝側目望向右邊。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竟發現楚離和身邊的一女的在說話，那女的還摸了把楚離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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