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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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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姜吹雨除了手腕、腳腕被銬鏈勒出一圈淤青外, 並沒有其他外傷。

但他的心理陰影卻難以量化。

警察錄完口供後, 對守在病房外的姜吹雨父母、仰雪風等人說:“建議你們為他找個心理醫生, 這種情況很容易出現創傷後應激障礙。”

姜父鄭重點頭。當他們在病房門口說話時, 裏面的姜吹雨一直癡癡地望著這邊, 不舍得讓熟悉的、能給他安全感的人離開他的視線。那樣可憐、受驚的眼神,叫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顫。

仰雪風很想摟著姜吹雨,用細密的親吻讓他無暇去想一些可怕的事情,但姜吹雨父母都還在,在長輩面前,他得矜持穩重,並有所承擔。

時間已近中午,仰雪風問姜吹雨:“你想吃點什麽嗎?”

姜吹雨瞪著眼想了好久, 難過地說:“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仰雪風沖他安慰地微笑, 又問姜父姜母:“叔叔阿姨呢?我去外面一起買。”

兩人一齊說道:“都可以。”

等仰雪風走後, 姜吹雨像是怕氣氛太凝重,怕父母擔心,主動說道:“仰雪風,我男朋友。”

姜父又無奈又寵溺地笑:“看出來了。”

姜母打趣道:“聽說他開公司的?要是能把賬本給我看看, 我就沒任何意見。”

“賬本又不是他記的。”姜吹雨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維護再說,沒問題是仰雪風經營有方,有問題是韓頌管理不善。

姜母哈哈一笑, 揉揉姜吹雨的腦袋。

仰雪風很快提著餐盒回來,給姜吹雨買了好幾樣,有清淡一點的粥、小菜,有營養很高的鴿湯,還有甜品,看吹雨對什麽更有食欲一點吧。

他的細心周到,姜吹雨父母都看在眼裏。

姜吹雨不想住院,他身上沒什麽傷,大家也就由他。

但出院後去哪兒,是個問題。

仰雪風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目光一轉,發現姜吹雨在偷眼看他,不由訕笑。

他難得羞澀的窘迫樣子成功逗樂了姜吹雨,今天第一次笑得開懷出聲。

姜吹雨笑得不能自理,趴在爸爸肩膀上說:“我們回家吧。”

仰雪風開車送姜吹雨回到父母的家,在姜父客氣的“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這句話下,毫不客氣地點頭答應。

這個時候,姜母端來茶水,才狀若無意地說:“吹雨,過兩天讓雪風帶你去看心理醫生吧,我看他車開得挺穩,比你爸強多了。”

姜吹雨明顯是有點抗拒去看心理醫生的,那意味著還要一遍遍地回憶昨晚糟糕的經歷,要去正視它、打敗它,太殘酷了。

但他媽媽把話說得很有水平,去看心理醫生就像去拿個感冒藥一樣輕松,還特地說明是仰雪風送他去,父母會回避。在這種情況下,作為愛人的仰雪風的確會比父母更容易去貼近姜吹雨的心靈。

姜吹雨在沙發上扭捏了半天,好歹是擠出一聲“好”。

仰雪風心裏悄悄地松根弦,願意去看心理醫生就證明其實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控的地步。

吃完晚飯,又隨意聊了會天,仰雪風看時間不早了,心裏很不情願、不舍得,但還是要準備離開。

沒想到姜吹雨自然而然地跟著他站起來,仰雪風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姜吹雨父母,他們都沒有任何意見,表情淡然得像是眼前這兩人已經是多年老夫老妻,觀念開放又隨和。

仰雪風心中起甜,將姜吹雨的手握在掌心,牽引著他,直到兩人上了車,仰雪風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傾過身子,摟著姜吹雨,將忍耐一天的親吻都悉數交付。

迫切、熱烈,卻又小心翼翼地疼惜,完全不矛盾地將滿腔難以言說的洶湧愛意溫柔地送給姜吹雨。

姜吹雨臉色潮紅、眼眶濕熱,在接吻的間隙小聲地一遍遍地說:“我好想你啊,仰雪風。”

仰雪風請了兩周的假,公司的事全都丟給了韓頌,不過的確如餘燼死前所說,李鼎得知餘燼吞服氰/化鉀自殺,差點氣得腦溢血。風聲傳出,元和地產內部各權力系統蠢蠢欲動,熱風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小公司、又沒有直接的利益糾紛,已經沒人有心思繼續盯著它了。現在,韓頌一人暫時接管公司並不算困難。

白天仰雪風有時候會送姜吹雨去他父母家待著,有時候景明、鐘嘉文、柏冬會來看姜吹雨,其他有聽到傳言想來探望的普通朋友都被仰雪風委婉拒絕了,那些人恐怕免不了打探一些姜吹雨不想細說的事情。

姜吹雨的精神恢覆得很好,平時嘻嘻言笑,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了,但在晚上總免不了下意識的害怕,最典型的特征之一就是不讓仰雪風洗澡時關上浴室的門,姜吹雨可以接受看不到仰雪風,但不能接受被阻隔在兩個空間。

三天後,仰雪風帶姜吹雨去看預約好的心理醫生。

到了診室,姜吹雨想讓仰雪風跟著,陪他接受治療,不過心理醫生不建議,有可靠的人在場,病人會更好地偽裝創傷,沒辦法達到治療的目的。

“我就在這裏。”仰雪風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長雙腿,姿態悠閑地說:“哪兒也不去,你喊一聲我就能聽得到。”

姜吹雨這才跟著心理醫生進診室。

初次診斷長達兩小時。

心理醫生並沒有當面多說什麽,但事後,在微信上對仰雪風說:他比你們想象的要堅強,那次事件在他的世界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但就像經歷過的每件事都會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象一樣,這一次事件雖然過於深刻了,但好在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心理疾病,短時間的抑郁是正常反應,大概再接受三四個療程就會恢覆。但有一點要註意,他可能接受不了紅色的花朵,盡量不要讓他接觸到此類物品。

醫生這麽說,仰雪風多少放下一點心,隨之將醫生的話轉達給姜吹雨父母。

他們自然也卸下重擔,這段時間誰都沒說什麽,但面對姜吹雨時的謹慎、對餘燼的集體遺忘,都證實著他們每個人繃緊了情緒,直到現在,才能稍稍緩口氣。

兩周後,仰雪風開始去公司,姜吹雨也去學校繼續學習燈光。

最大的變化是柏冬結束他懊惱不已的長假,盡職盡責地充當保鏢,每天接送姜吹雨上下課,要是當天課少,柏冬就把姜吹雨送到他父母家裏去,或者叫景明出來吃吃喝喝,等到了傍晚,仰雪風會來把姜吹雨接走。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姜吹雨一個人待著。

“你們讓我感覺我還是個小孩子。”有天,姜吹雨對仰雪風說。

仰雪風笑:“你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其實我已經沒事了。”姜吹雨認真地看著仰雪風說,“你們都太緊張了。仰雪風,明天下班給我帶朵花吧。”

仰雪風答應了,下班經過花店,挑選了許久,選了一束潔白的馬蹄蓮。

姜吹雨不幹了:“仰雪風你直男啊!我要一朵玫瑰花,紅的,一朵就好了,你還欠我一朵紅玫瑰呢。”

仰雪風想到心理醫生的話,心中猶豫,嘴上暫時順著他說:“什麽時候欠的?”

“就那次啊。”姜吹雨更像是誆人似的語焉不詳,“你害我弄丟了那朵紅玫瑰,我一直記在你賬上呢。”

仰雪風哭笑不得,第二天上班期間特地詢問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說姜吹雨恢覆得很好,如果他願意去面對心理陰影,可以嘗試著慢慢來。

下班後仰雪風在花店駐足良久,搞得花店小哥心裏很緊張。

沒想到最後只買了一支紅玫瑰,花店小哥要不是看在他長得帥的份上,可能就要破口大罵了。

仰雪風把玫瑰花送給姜吹雨的時候,很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濃烈的一小團紅,像是燒穿空氣的焰火。

姜吹雨的瞳孔微微縮小,神色有些恍惚,像是記起了不好的事情。

仰雪風正準備收回玫瑰的時候,姜吹雨已經伸出手,緩慢又堅定地捏過花枝,然後小心放進準備好的玻璃花瓶裏,蹲在它面前喃喃說:“我早就想養朵玫瑰花了。”

仰雪風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安穩落地。

晚上睡覺,姜吹雨把花瓶挪到床頭櫃上,燈全關了以後,又擰開了那側的小壁燈,暈黃朦朧的一小束燈光垂落,將紅色玫瑰籠罩起來,像是黑暗中的一塊琥珀。

姜吹雨面對著那朵凝固的紅玫瑰躺下,讓仰雪風從身後緊緊地抱著他:“就像那天你抱我那樣緊緊抱著我。”

仰雪風知道他說的哪一天:“那天我其實很輕地碰了你一下。”

姜吹雨笑笑不說話。

仰雪風也笑了一下,抱著姜吹雨,不輕,不重,剛好抱在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姜吹雨細微的聲音響起:“我真的好了,我不害怕了。我只是,有時候總是會想,我那天是不是應該回頭看一眼他。”

這是第一次,仰雪風聽到姜吹雨說起那天的感受。

可仰雪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抱著姜吹雨,蹭著他的頭發和後腦勺,用這些親密的肢體接觸告訴姜吹雨,他一直都在。

姜吹雨也知道得不到答案。

能怎麽說呢?餘燼的死和你無關,不要介懷。是啊,無關。可餘燼垂死渴求的呼喚似乎還會在他身後響起,讓他難安。

那應該回頭看他,送他離開?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任何假設都沒有意義。

姜吹雨忽然懂得了父親說過的話,人生中大部分的孤獨只能自己去品嘗。再沒有另外一個人,哪怕再愛他,也不會對他的經歷真正地感同身受。

姜吹雨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思想之海,因為餘燼的死攪動驚濤駭浪,無邊無垠的海洋都在翻滾,震動一直波及到海底。

海底,一只孤獨弱小的蚌在波動的海水中沈沈浮浮。

當蚌張開殼,能看得到一顆珍珠發著微小的光芒。那點光照不亮沒有邊際的思想,鎮不住波濤翻湧的海洋,但能讓靈魂停留在光中,沈默平靜地去正視那些風浪。

就像姜吹雨眼前正孕育著玫瑰花的光。

姜吹雨通過實踐得出結論,一朵玫瑰花用水養能活一周。

但實際情況是,在花開始枯萎的時候,仰雪風又會帶回一朵新鮮的玫瑰。姜吹雨從中得出真理,一朵花能永遠地活下去,只要仰雪風在。

琥珀玫瑰永恒不逝,但時間飛快前行。

李鼎換腎後排異反應嚴重,已經過世,他的幾個兒女因為撕破臉皮爭奪家產時常以花邊新聞的形式出現。

《天臺故事》後期制作完成,順利拿到龍標,在熱情夏日上映,口碑爆棚,票房傲視暑假檔,導演孫周和聲名鵲起,而突然在娛樂圈銷聲匿跡小半年的姜吹雨也再次轟轟烈烈地出現在觀眾眼前。

熱風經過一部又一部好劇、好電影的洗禮,現在在絕大部分花過真金白銀的觀眾心目中,熱風出品基本等同於高質量。

在《天臺故事》上映三十天時,票房超二十億。

仰雪風在這一天下午開車去接姜吹雨。學校放假了,姜吹雨知道了許多燈光的基礎知識,開始磨著老吳教他更多實戰經驗,老吳哪忍心拒絕那麽可愛又那麽熱愛燈光的姜吹雨,恨不得將一身所學,像古裝片裏那樣,全都從天靈蓋傳給他。

仰雪風鳴笛,姜吹雨遠遠地朝他招手,接著轉身和老吳說些什麽。

仰雪風等待的功夫,望著光彩照人的姜吹雨出神,接著拿出手機,編輯微博。

仰雪風:我們認識八年了。然後呢,一起走吧。@姜吹雨

網絡上一石驚起千層浪,仰雪風已經不想去管、去回應。

一開始網友面對仰雪風這條疑似官宣的微博猜測可能是關於合作的吧,畢竟這個夏天最火的就是仰雪風公司出品、姜吹雨主演的電影《天臺故事》了,再繼續合作下去自然是理所應當。

但是這句話的暧昧,已經溢出屏幕了。

因此不少人痛罵CP炒得也太過火,可能還想趁著電影下檔前再狠撈一筆,奸商。

饒是真情實感的CP粉這個時候都覺得分寸不當。

有媒體去聯絡姜吹雨的經紀人,沒想到鐘嘉文幹脆利落地回覆:很登對,除了祝福沒有什麽好說的。

隨後景明轉發仰雪風的微博:終於不是我一個人吃狗糧了。

如果說原本仰雪風的微博還只是引起“沸”,這一下子全都蒸發成滾滾熱氣,蒸得人頭暈眼花、呼吸不暢,微博都癱瘓數回。

CP粉躲在角落裏激動地咬著小手絹不敢出聲,這時候要是還跳出去炫耀,是會遭天譴的!

姜吹雨沒有即刻回應。

這讓部分姜吹雨的死忠唯粉繼續堅信都是營銷,吹雨是被迫的,無良經紀人,為了熱度居然讓吹雨賣身!

粉們在姜吹雨微博下千呼萬喚沒人出來,只好再去景明微博下哭天喊地地不相信,還有人天真地說這是一場針對吹雨的惡作劇。

景明挑了一條回覆:這兩人,一個長得帥,另一個長得特別帥,認識八年相互吸引有什麽問題嗎?

強大的邏輯,無從反駁。

這一切的熱鬧、驚詫、質疑、祝福,都和此時的仰雪風和姜吹雨無關。

姜吹雨和老吳說完話,高高興興地往仰雪風這邊跑。

應該是七夕快到了,街上的花店外都開始擺上成束成束的玫瑰花。

姜吹雨氣喘籲籲地跑到仰雪風身邊時,卻發現仰雪風的目光在別處,不樂意地喊了聲:“餵!”

仰雪風收回目光,笑道:“我說的話可是都算數了,你呢?”

姜吹雨餘光瞥到花店外的艷紅,頓時心領神會,他曾在大學同學鄭旭心和宋艾的婚禮上對仰雪風說,你拿一捧花往我面前一跪,我就答應你了。

姜吹雨眉眼一彎,賴皮道:“不算數!”

接著話鋒愉悅地上揚:“你不給我花,不給我跪,我也答應你!”

仰雪風笑:“那你不是很吃虧?”

“不吃虧啊,我還有其他想要的。”姜吹雨跑進副駕駛。

仰雪風點著發動機:“什麽?”

“我想有個人,很愛很愛我。”

“愛你的人很多。”

“我想有個仰雪風,很愛很愛我。”

“愛你的人很多,但沒有誰比仰雪風更愛你了。”

當晚九點,掀翻微博的新聞中另外一位主角終於姍姍來遲,但一錘定音,徹底粉碎粉絲不切實際的最終幻想。

“愛我的人很多,但沒有誰比仰雪風更愛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應該沒番外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知道大家滿不滿意,算了,不說了,說多了自我感動。

下一本《我能聽見BGM》或者《逃離廢土》,都是長篇劇情流,感興趣的讀者請一定要收藏啊,預收對我來說超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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