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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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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韓頌所料,甚至還沒過五分鐘, 圍觀的群眾中就有一個女孩兒小聲說:“那個抱吉他的好像景明啊。”

她周圍的人聽見了忙說:“是吧是吧, 我也覺得好像!”

她們找到了同伴, 相互給予信心, 越說越覺得是景明。

“拉小提琴的該不會是姜吹雨吧?”

“啊!我看過八卦, 姜吹雨就在附近的影視城拍戲呢!肯定是他!”

“景明!姜吹雨!”很快有人高聲叫喊,甭管是不是,叫了再說。

小提琴聲戛然而止,姜吹雨有些茫然地扭頭看了看景明,雖然墨鏡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景明還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三連:怎麽這麽快就被認出來了?接下來怎麽辦?跑嗎?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姜吹雨和景明!”人群瞬間像開水一樣沸騰。

“跑啊!楞著幹嘛!”景明嘆氣,趁圍觀群眾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拽著姜吹雨的手就往外沖刺。

廣場其他位置的人聽到叫喊, 都紛紛往這邊湧,沒聽到喊聲的, 閑著也是閑著, 也往這邊湊熱鬧。

景明跑了一段,恍惚有種四面楚歌的絕望。

連連幾聲刺耳的車喇叭叫攥住了景明的註意力,景明朝聲音來源看過去,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此時此刻那就是親人, 景明帶著姜吹雨跑過去, 拉開車門就往裏竄。

姜吹雨還戴著墨鏡呢,什麽也沒看清楚,跟著景明鉆進車廂。

等坐穩了, 車猛地往前開了一百來米,拋掉嗷嗷直叫的人民群眾後,姜吹雨才看清開車的是韓頌,副駕駛位置坐著仰雪風。

姜吹雨的心跳還沒平緩回去,摘了墨鏡,發現別在胸前的玫瑰花沒了,往身上到處拍了拍,車座上也看了看,確定是掉了,估計都被踩得鮮血四濺了。

景明看他的動作:“掉東西了?”

前座上的兩個人都回頭看了看他。

“算了。”姜吹雨說。

他發現這兩人穿得都一色的衣服,韓頌穿黑色襯衫,仰雪風穿的黑色T恤,不知道是約好了,還是默契,還是巧合。

反正不管哪一個,姜吹雨都覺得不爽。

韓頌冷靜地問道:“回酒店嗎?”

景明一看時間:“才八點呢,回去睡覺嗎?誒,這裏有沒有比較安靜的地方啊,我吉他都沒摸熱,去吹下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寫主題曲的靈感。”

寫主題曲這麽大一個名頭砸下來,韓頌也不好說什麽,喊了聲仰雪風。

畢竟這裏仰雪風最熟。

仰雪風想了想,說:“前面右拐,往前直開兩個路口後再右轉,那邊有條濱江道。”

韓頌依言換了路線。

一時間車廂內沒人再說話。

姜吹雨往後靠在車座上,兩只手沒地放,有一搭沒一搭地撥拉景明旁邊吉他的弦。

景明聽了幾耳,笑道:“跟我一起組樂隊玩吧?”

“好啊,等我戲拍膩了吧。”姜吹雨隨口一答,接著忽然想起了什麽,擡頭看了看仰雪風,可惜看不到他什麽表情。

不知道他心裏是不是罵他孺子不可教也、對演戲沒有一點敬畏心、動不動就想著轉行……

姜吹雨模擬仰雪風的心理活動,倒先把自己逗樂了。

一個人在車廂裏無緣無故地傻笑起來。

很快就到了江邊,這段江道還只是做運輸功能,沒有開發成旅游景點,人煙稀少,燈火黯淡,只有一些貨輪在江心劃過去。

岸邊是水泥砌成的堤壩。

一下車,就能感受得到濕潤涼爽的江風,吹得人心曠神怡,整個白天的燥熱都隨之散開。

“舒服!”景明下了車,想了想,又把吉他捎上。

姜吹雨兩手插袋,誰也不看,和景明一起往堤壩走去,兩個人就面對江水席地而坐。

雖是做出誰也不看的派頭,姜吹雨的餘光還是瞥了和韓頌一起靠在車門邊的仰雪風一眼。原本以為他穿的純黑T恤,沒想到前面還有個小怪物圖案,幼稚。

景明盯著微生波浪的江面一會兒,把吉他塞給姜吹雨:“給我唱首歌吧。這個環境,真適合放空了身心聽歌。”

姜吹雨接過:“什麽歌?你的新歌行不行?”

“別。”景明忙說,“我自己的歌都聽吐了,換首我不怎麽熟悉的吧,看有沒有新的感覺。”

姜吹雨想了想,便開始撥弦,節奏輕快的前奏響起,姜吹雨跟著唱道:“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然後發現你的改變,孤單的今後,如果冷,該怎麽度過……”

他的嗓音幹凈清脆,在徐徐江風裏飄散得很遠,歌聲也如同江風一樣,讓人聽得心情舒服並帶上一點恰到好處的哀傷。

不遠處,車邊的兩人也聽得一清二楚。

聽了一會兒,韓頌往下風向走去。

仰雪風微頓,他知道韓頌應該是有話和自己說,往岸邊看了眼,還是跟了過去。

“你和姜吹雨談得怎麽樣了?”韓頌這是自從那次視頻事件後,第一次過問仰雪風和姜吹雨的事情。

仰雪風猶豫了會:“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韓頌點頭:“我聽吳導說他在片場哭了?”

仰雪風道:“輕微中暑。他沒有在夏天拍過古裝劇,經驗不足。”

韓頌笑了笑,不知道對這個答案滿不滿意。

過了片刻,韓頌篤定地說:“他生病的時候,你一定沒去看他。”

“嗯?”仰雪風看著他。

韓頌笑道:“要是你去看過他,你們倆一定不會是現在的狀態。”

“現在什麽狀態?”

韓頌說:“看了對方好幾眼卻一句話不說的狀態。”

仰雪風也笑了,有點無奈。

生病的姜吹雨,可憐兮兮地說想要什麽時,誰會忍心拒絕他。

“說真的。”韓頌道,“如果姜吹雨改好了,你會和他覆合嗎?”

仰雪風看向江面,正有一艘貨輪快速開過去,江上的水浪因此更加劇烈地滾動,“我沒覺得他哪裏需要改的。”

上風向傳來隱約的吉他聲。

韓頌跟著那節奏哼:“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麽我的心,那愛情的綺麗,總是在孤單裏,再把我的最好的愛給你。”

姜吹雨選的這首歌,意味深長啊。

仰雪風稀奇地看了一眼韓頌。

韓頌覺得好笑:“這麽看我做什麽?不記得高中文藝晚會我還上臺表演過呢。”

仰雪風回想起遙遠的多才多藝的高中,一時間有些感慨。

他們也曾年少熱血愛追夢,現在年紀也才二十五歲,堪堪站在青春的尾巴上。但他們早早出來創業,需要時刻沈著冷靜,壓抑住所有的少年天性,他們要讓手底下的人服氣,要讓合作夥伴服氣,更要讓競爭對手服氣。

已經很久很久,他們沒有像個男孩一樣唱歌玩鬧了。

韓頌起了興致,提議道:“等年底熱風年會的時候,我們可以弄個才藝展示。熱風現在走上正軌,是時候表現我們的親民形象了。”

“行啊。”仰雪風笑,眉宇間亮起來。

對於姜吹雨,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再談。

等他們再返回車旁的時候,姜吹雨結束了正常的展示環節,正在瞎彈瞎唱。

“你看這條河,它又長又寬。”

景明接上:“你看這條河,它其實不是河,它是一條江。”

姜吹雨忍不住笑:“江…江…江邊有個姜吹雨呀……‘冷眼向洋看世界,熱風吹雨灑江天’。”

唱到這兒,姜吹雨不唱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突然想游泳。”

景明見他挺向往地看著江心,甚至按捺不住地動動雙腳,頓時嚇了一跳:“你別在這兒游啊。”

他揮揮手,把韓頌和仰雪風招呼了過來,生怕姜吹雨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要往江裏跳,他可攔不住。

姜吹雨看傻子一樣看景明,他至於這麽沒理智嗎?

他平時給人的形象到底是多麽瞎胡鬧啊。

姜吹雨沒好氣地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拿了一支煙點燃。

景明比看到他跳江還驚訝:“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抽著玩。”姜吹雨抽了一口,“你要嗎?”

景明搖頭:“我靠嗓子活呢,抽煙害嗓子。”

姜吹雨嘆氣:“幹你那行也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景明惆悵不已,“我都十幾年沒碰過辣椒那些刺激性的東西了。誰讓我選了這條路呢,哪能不犧牲就能取得成功,世界上可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愛音樂,我甘願犧牲。”

姜吹雨想了一會兒:“總覺得你意有所指。”

景明哈哈大笑。

韓頌和仰雪風現在的站位離他們不遠,能看得到姜吹雨指尖上一閃一爍的紅點。

仰雪風眉一皺,沒忍住往前走了半步,但很快還是停了下來,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姜吹雨的餘光瞥到了,暗暗地想,這要換以前仰雪風還是他男朋友的時候,仰雪風肯定會走過來,拿走他的煙,還要告訴他抽煙有害健康。

姜吹雨忽然站了起來,景明嚇得跟他一起起立,還擔心姜吹雨想不開要跳江游泳呢。

但姜吹雨只是往仰雪風那邊走過去,一直走到仰雪風面前站定。

帶點挑釁的,姜吹雨重重地抽了一口煙。

仰雪風看著他,黯淡的燈光下,他的神情顯得神秘莫測。

姜吹雨很煩躁,一把按住仰雪風的頭,找到嘴就湊上去親,把他剛剛抽進去的一口煙,全都渡到了仰雪風嘴裏。要他品品這煙的味道。

韓頌和景明都是如出一轍地仰頭看天,再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嫌棄。

仰雪風品出了煙的味道,寡淡到近乎無味。他想起來了,這是在拍《大富翁》時,他讓小墨給姜吹雨送的柳葉煙。

姜吹雨沒有學壞。甚至還一直隨身帶著那包無味的煙。

不知道姜吹雨突如其來的親吻,是不是想說這一點。

姜吹雨想表示什麽,自己也不清楚了。

他只想起大學的時候,老師要求擴充觀影量。仰雪風自小觀影無數,不缺量,但姜吹雨缺。

仰雪風就帶著他一起補經典電影,補到賈樟柯系列,有部電影是《任逍遙》,小城鎮的非主流男女主角談戀愛時,會自己抽口煙,再餵給對方,煙霧自兩人嘴間冒出來的時候,充斥著那個時代小城青年特有的中二和裝逼和無處發洩的茫然。

當時姜吹雨看到這個情節笑得不能自理,躺在仰雪風懷裏半天起不來。

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居然也做出了這麽中二的動作。

姜吹雨又想笑了。

可這氛圍,笑得像個傻子明顯不太合適。

姜吹雨強行嚴肅,扯了扯仰雪風的T恤上的怪物圖案:“這什麽玩意啊,貓不貓虎不虎的。”

仰雪風下意識低頭看,鬧不明白自己隨便穿件衣服,怎麽又堵姜吹雨的眼了。

景明忍俊不禁,總算是知道柏冬說的“看什麽都不順眼”是個什麽狀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提到的歌詞來自五月天《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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