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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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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的隊伍浩浩蕩蕩穿過巣樹林,過不多久依稀可見遠處又出現了那些圍繞在樹林邊緣的氣根城墻,看來至此便快到了這巣樹林的盡頭。

到了這裏所見之景又與之前的巣樹林大有不同,此處雖說仍是一棵棵狀如鳥巢的巣樹組成,但這裏的巣樹排列有序,似乎是以某種規則生長而出,被眾多巣樹圍繞在中間的那株巣樹更是巨大無比,宛如一座恢宏的宮殿。

這棵巣樹高入穹頂,那寬大的樹冠好像支撐著整個混沌星空一半,無數氣根組成的階梯玄廊與周圍那些還算高大的巣樹相連,在眾人眼前則是那株巨大巣樹根莖組成階梯,一直通向巣樹頂上那狀若宮殿的樹冠之內。

迎接的隊伍至此便停了下來,紛紛化作人形恭敬地立於階梯兩側,而玄耀三祖孫仍是龍身,帶著陸染等三人沿著階梯一直向巣樹上爬去,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恐將頭頂上的陸染等人摔下來似的。

這長長的階梯玄耀三祖孫也爬了好一陣,他們的每一步都顯得鎮重其事。白婉兒在玄耀頭頂扶著他頭上兩根還未成型的龍角四處張望,雖說白婉兒從未經歷過這等奇異的事情,但這迎接的方式也讓她有些不耐煩了。

三人終於到了巣樹頂,只見這巨大的巣樹樹冠連著階梯的地方竟然有一道巨大的門,而這兩扇門卻是兩片巨大的樹葉,蒼翠欲滴的樹葉就好像翡翠一般晶瑩剔透,與這巣樹樹冠渾然天成。

而那樹冠頂上也滿是這些蒼翠的樹葉,將整個巨大的樹冠遮掩著。玄耀三祖孫匍匐在階梯上,低垂下頭顱示意三人下來。三人縱身躍下,三祖孫也化作人形跪在三人面前一聲不吭連頭也不敢擡一下,就像三個有萬般罪惡的人在向天祈求原諒一般。

白婉兒眼珠一轉心道:“這些人怎麽一副討罰模樣,就算再怕陸染也不至於這副姿態啊,難道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成?”白婉兒心念不由得輕輕笑了一聲。

陸染皺眉向白婉兒投來詫異的目光,白婉兒幹咳一聲收斂起笑容,若無其事地看著天邊。陸染對三祖孫道:“好了,你們起來吧。”

三人聞言又行了一個大禮這才才紛紛起身,剎媛沒好氣道:“玄老爺子就讓我們站在這裏嗎?”

玄老爺子聞言身形一震連忙道:“老朽見到帝麟回歸一時激動,請帝麟恕罪,這邊請!”

玄老爺子在前面引路,玄耀玄群兩父子低頭跟在眾人身後。玄老爺子走到那巨大綠葉組成的門前,枯瘦的手掌在一片綠葉的脈絡上輕撫,只見那兩片綠葉如綻放的花瓣,閃著綠光向兩邊微微卷曲。

因為這兩片綠葉甚是巨大,這微微卷曲之勢也露出了一個兩人多高的三角形洞口。只見其中散發出微微綠光,但也看不清其中情景。

玄老爺子恭敬地對陸染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剛一進這巨大樹屋,陸染不由得有些吃驚,白婉兒更是微微驚嘆了一聲,玄老爺子和那玄群聞聲看來,當見到陸染臉上微微吃驚的表情後都露出了一絲不解之色。

只見這樹屋之中桌椅板凳一應俱全,而且這些類似家具的擺設竟是從樹屋中生長而出的,與樹屋渾然一體。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組成桌椅擺設的根莖上生出一片片翠綠的小葉,那些葉子晶瑩剔透,猶如呼吸一般有節奏地散發出淡淡的綠光,身處其中仿佛置身一個春意盎然的叢林世界,只讓人為之精神一震。

陸染看了好一陣,不經意間轉頭只見玄老爺子和玄群正詫異地看著自己,二人見陸染看過來連忙收回目光低下了頭。陸染幹咳了一聲剛要說話,忽聽冷冷剎媛道:“帝麟剛從人界回歸,對前世一些不重要之事早已記憶全無,還不向帝麟交代一下你們玄蝮族如今的狀況。”

“是,是!”玄老爺子連聲稱是,將陸染等三人請到坐上,恭敬地站在一旁繼續道,“帝麟臨行前吩咐過,我玄蝮祖乃玄界蠻荒種族野蠻不知禮數,須得學習人族的行為禮儀,小的這些年一直銘記於心。雖然我等並未見過人族,但也依照帝麟宇的禮數一一改進,不知帝麟您老人家可否滿意?”

玄老爺子說完後滿臉堆笑地看著陸染,陸染微微點頭道:“玄老爺子費心了。”

陸染一心感謝玄老爺子的接待,但只見玄老爺子身形一震連忙跪倒在地,玄群和玄耀兩父子也連忙跪倒,玄老爺子顫聲道:“帝麟恕罪啊!”

陸染見此一陣錯愕看向剎媛,剎媛冷笑一聲,那笑中帶著嘲諷和不屑,對陸染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動作,陸染不知其中因由,心中好奇也只好順了她的意思。玄老爺子和玄群跪在那裏身體不住地顫抖,似乎此刻心中害怕到了極點。

剎媛冷冷地看了好一陣才到:“好了,看你們學人族的禮數倒也像模像樣,先前之過帝麟不會追究的。”剎媛言道此處,陸染皺著眉詫異地向她看來,因為他並不知道玄老爺子做錯了什麽。

剎媛對陸染微微一笑繼續道:“帝麟遠道而來,按照人族的禮數你們可要好好招待貴客啊,那現在該怎麽做呢?”

玄群和玄老爺子相視一眼,然後似乎有些意外地看向剎媛,只見剎媛此刻半瞇著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二人突感額頭有冷汗滲出。玄老爺子低下頭微微顫抖著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知道了,老夫這就去辦。”

玄老爺子三祖孫退出了門外,陸染見三人離去這才開口道:“剎媛啊,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陸染看了看剎媛,並沒有將話說完。

剎媛莞爾道:“有些不近人情對吧?”

陸染不置可否只是閉口不言,剎媛道:“玄蝮族乃蠻荒種族,現在發展到這般地步也多虧帝麟你當初相助於他們。繞是如此,這玄蝮族仍然改不了他們野蠻的本性,他們骨子裏是不甘被統治的。你走後他們的所作所為我就不一一敘述了,反正你不必跟他們客氣就是。”

陸染滿臉愁色點了點頭,沈默一陣才到:“剛才我只是跟他們客氣了一句,為何他們會那般害怕?”

剎媛聽完撲哧一聲掩口笑道:“你失去了前世的記憶,他們知道只要你對他們這些外族客客氣氣的,定是他們哪裏做得不好。剛才你那句‘玄老爺子費心了’,恐怕比砍他一千刀都還難受吧,呵呵呵。”

剎媛說完收斂起笑容,面色帶著些許凝重道:“但話說回來,這些野蠻種族向來以自身利益為重,今日你再次出現,他們的反應似乎也太過大了,我所料不錯的話那玄老頭定有什麽事瞞著我等。”

陸染微瞇雙眼道:“難道你看出了什麽端倪?”

剎媛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也不敢斷言。不過我們一會找那孩子玄耀來問問,興許能知道些什麽。”

陸染疑惑道:“聽你說那孩子是玄蝮祖族長的孫子,他會告訴你對他爺爺不利的東西?”

剎媛道:“玄耀出生時險些夭折,是我將他帶到帝麟宇治療,他在帝麟宇生活了近百年才被接回了巣樹林。也正因如此,這孩子和他們別的族人不一樣,並非野蠻好鬥之輩,這孩子倒是有些天真善良的本性。但似乎他的性格在這玄蝮族不被肯定,否則他身為族長的孫子怎麽會被安排去守護巣樹林入口呢?放心吧,只要他知道的他都會告訴我的。”

陸染點了點頭,思緒沈重,這帝麟界的事似乎比想象的還要覆雜,恐怕要順利地找回另一半的帝麟之力還沒那麽容易。陸染和剎媛都皺眉沈思,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白婉兒一直在一旁默默聽著,看著陸染眉頭都擠成一個‘川’字,於是故意打趣陸染道:“真看不出陸大俠前世還有這般的威嚴,不過我怎麽看都不像啊。”白婉兒一個勁地打量著陸染,看得陸染有些不自在。

陸染將手一甩背在身後,面上頗有些無奈地走出了門外。白婉兒這一路上話都不多,但這沿路的風景倒也讓她心情好了許多,而最重要的還是有陸染一直在身邊,她知道陸染雖然對她不冷不熱,但絕不會拋下她一個人,她很信任陸染,而她也只能信任陸染。

白婉兒笑嘻嘻地跑到剎媛身邊好奇道:“媛姐,那老頭去拿什麽招待陸染啊?看他走之前滿臉心痛的表情,應該是什麽好東西吧。”

剎媛微微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和帝麟一樣都沒有了前世的記憶,但你比他聰明多了。”

“他也不笨,只是不善察言觀色。快說啊媛姐,那老頭究竟會拿什麽好東西來?”白婉兒催問著剎媛道。

“等拿來了你就知道了。”剎媛看著白婉兒神秘一笑。

玄群三祖孫離開了巣樹屋,打發玄耀離開之後玄群對玄老爺子道:“父親,難道真的要把您多年收集的翠靈液拿出來?豈不是有些可惜?”

玄老爺子聞言連忙拉了玄群一把,謹慎地向身後高高的巣樹屋望去,然後回頭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道:“小聲點,如今帝麟回歸要我等拿出翠靈液也沒算不了什麽。我們的所作所為雖然帝麟不知道,但那剎媛可是一清二楚,看樣子剎媛是想讓我等將功抵過。身外之物沒有了還可以再尋,若是性命都沒了就算有再好的東西我等也無福消受啊,你明白嗎?”

玄群面帶凝重地微微點了點頭,思索一陣道:“父親,您還記得上次來我巣樹林的那人嗎?”

玄老爺子冷笑一聲道:“當然記得,那人不就是蒼生劍的劍靈嗎?”

玄群道:“正是,他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劍靈,去了人界一趟之後竟然修煉出了肉身,他當日一番話似乎不甘被帝麟掌控,我等是否可借他之手來……”

玄群話還沒說完,忽然“砰”一聲悶響傳來,玄群整個人都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玄老爺子一張老臉滿是憤怒,走到玄群身前壓低聲音怒斥道:“如今帝麟就在此地你還膽敢說出這樣的話,就不怕你的一句話讓我玄蝮族就此覆滅嗎?那劍靈什麽貨色?只不過是一個修煉出肉身的器靈罷了,他還膽敢背叛帝麟,就連你也愚蠢地想和他聯手,你啊!怎麽這麽長時間還一點長進沒有,哼!”玄老爺子冷哼一聲向巣樹林深處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玄群面帶痛苦地捂著胸口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口中咒罵道:“老不死的,還說我不長進,你呢?就連一個劍靈都不甘被人掌控,你個老不死的活了數萬年卻甘心被人驅使,是我沒長進還是你這老不死的自甘墮落。還學著人族說教的那一套來教訓老子,呸!”

玄群這番話若是被外人聽到定會笑掉大牙,自己的兒子對自己父親稱老子,這豈不好笑?不過若是了解玄蝮族的習性的話,玄群所說的也並無他的道理了。

這玄蝮族乃是玄界之主元昊創造出來的生靈,最初的玄界比人界的蠻荒時代更加險惡,以至於玄界其他的生靈無半點生存的可能。玄蝮族兇狠好鬥,在他們的世界裏所謂的親情根本不存在,唯一的關系只有強者屈服於弱者的這點聯系,所以玄群和玄老爺子之間發生了剛才那一幕也就情有可原了。

話分兩頭,且說在陸染來帝麟界之前玄蝮族中發生的一點小插曲。劍靈在人界與陸染等人遭遇之後,因陸染引發天劫打開了虛空混沌之門,這劍靈也確實了得,入得其中以一己之力破開了一道空間裂縫逃到了帝麟界,而他來此也定有他的目的。

劍靈跟隨了帝麟很長時間,對帝麟界的情況也知之甚詳,而他來到帝麟界第一個找的人便是玄蝮祖的族長,並將陸染的狀況一一講述出來,他想說服玄蝮族與他再去人界共同對付帝麟。

初時玄老爺子心中也有動心過,但他畢竟也活了數萬年,深知此事不容小視並沒有立即答應劍靈。但如今陸染的到來讓他當初的一點策反之念都徹底抹去了,在他看來陸染回到帝麟界足以讓帝麟界的大多數人團結起來,而最讓玄老爺子忌諱的則是虛界的那神秘一族。

玄老爺子身為族長,自然不會只顧忌自己的痛快,他必須要對整個族群的安危負責,而他萬萬沒有想自己的兒子卻在將自己的族人往滅亡的深淵中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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