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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從止水身上感覺到冷漠,第一回便是在知道帶土犧牲時。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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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紅霞似血,灑落在少年殘破的身上,布著劃痕的淡漠面容看不出息怒,本已虛弱至極,每說一個字都不得不停下來呼呼喘氣,然而視線已經模糊的雙眸,卻十分淩厲一絲恐懼都沒有,語氣也十分輕松囂張。

想不到這副閑散的外表後面竟然有一個堅韌的靈魂,角都抿緊唇線剛要說話,鬼鮫已經提著刀再次沖上前去。“要保護老師的屍體?我就在你面前毀掉!”

垂死的獵物越是掙紮越是能夠激起狩獵者摧毀的*,眼前這個臭小鬼實力一般,查克拉量不多甚至鮫肌對他都提不起興趣,然而他卻憑著出色的布局與周密嚴謹的陷阱生生拖住了他們兩名s級忍者追殺同伴的腳步,並且在老師保護他而死,頭顱要被割下來時,強迫自己站起來保護屍體,鬼鮫的戰鬥意志被激起,甚至想要看到他看到老師屍體被毀掉時的絕望模樣。

“喔……那你……來試試……”

鹿湊是醫忍,要比眼前兩名敵人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右側肝臟已被撕裂,腹部內臟正沿著傷口往外溢,不得不捂緊才勉強使它們流不出來,傷口疼得快要窒息。

鹿湊有時候會想,自己當初選擇走上醫忍之路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說只是為了不讓同隊女隊友過早接觸到不公與黑暗,他似乎也沒有感情用事,也沒有像琳等人的高尚夢想想要幫助救治更多的人,或者說到現在他也沒有想要成為綱手大人那種名震忍界的醫忍。

那麽,他到底是為什麽而成為醫忍的呢?

大概也有一方面是想要遠離殺戮與血腥吧,仔細想想真是連雪奈都不如,至少她還有要與隊友並肩而戰的覺悟啊,真是個堅強的人。

成為醫忍,絕大多數時間處於同伴隊友的保護下,遠離主戰場不需要拼殺在最前面,受傷的機會也就隨之減少,鹿湊已經記不得上回受重傷是何時。

而現在,單單是被爆炸波及與腹部被貫穿已經令他疼得額前冒出冷汗,想象不出經常光臨醫療部的女隊友到底是怎麽忍受這些深重的傷勢。

鮫肌在吸食老師的查克拉後已變得比以前更大,在鬼鮫有力手臂地揮舞下,芒刺泛著寒光,單單是這樣看著就感覺毛骨悚然,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勇敢並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心懷恐懼仍舊能夠勇敢前行。

有時候戰鬥並不是要取勝,而是他有不得不戰的理由。

所以,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可以再拖一段時間,給隊友爭取來更多的撤退時間!

鬼鮫高大挺拔的身影宛如巨龍般沖到眼前,鹿湊銀牙一咬唇線拉長,尚能行動的右手靈巧伸出,從忍具袋裏取出兩把手裏劍分至一點鐘與十一點鐘方向。

出於對危險的本能放映,鬼鮫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待預判出少年的投擲軌跡時,冷嘲一聲沿著原來的軌道破風而來,不想在距離少年二十公分左右距離時,只覺身後響起兩聲像是魚線被隔斷的聲音,接著耳邊傳來銳刃劃過樹皮的聲音,待反應過來時,身體已被數十張爆炸符纏住,宛如野獸般兇狠的眼眸映出少年淡然冷漠的神情,而後他緩緩擡起手,結了個簡單的印,那個印鬼鮫知道,正是發動爆炸符的結印手勢。

千鈞一發,少年腳下被燒得昏黑的地面突然冒出多條黑色觸手,狠狠地纏繞在搖搖欲墜的身體上,一部分已盤旋而上紮進左側胸口,成功制止了其動作。

“餵,角都,你做什麽!”在鬼鮫掙脫魚線束縛,揮舞鮫肌就要殺死少年時,觸手再次行動沿著精壯腳腕盤旋而上,束縛住他的行動。

“小鬼,你叫什麽名字?”角都並沒有理會鬼鮫氣急敗壞地吼叫,碧眸幽幽,不明情緒的視線落在嘴角已流出鮮血的朝天辮少年身上。

“奈良……鹿湊……”鹿湊只覺左胸口被開了無數個洞,胸骨亦在同時被毫不留情折斷,咬牙咽下碎骨疼痛,強迫自己盡量用平靜的聲音回答。

“奈良鹿湊……”角都重覆了一遍,面罩後面的薄唇微勾,碧眸溢出冷光繼續道。“看在你奮戰至此的份上,你的老師我就留他全屍,不過作為交換,你的心臟我收下了。”

他的話剛落,鹿湊還未明白話中意思,只覺左胸口裏一陣撕裂的疼痛襲來,嘴角鮮血溢出的速度加快。

就在這時,七點鐘方向突然襲來一道液體,角都不慌不忙結印撐起土墻精準格擋住攻擊,黃土消散後,幾只身體布著藍白相間條紋的軟體爬行動物突兀地出現在空地上。

“新之助大人!”其中一只蛞蝓分/身快速蠕動至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身邊,卻在碰觸冰冷身體的一瞬蒼白了臉色——已經死了。

“鹿湊大人!”蛞蝓分/身想要往朝天辮少年身邊蠕動,卻被身體得到解放的鬼鮫攔住了去路。

“這是什麽東西?看起來很惡心的樣子。”

“千手綱手的通靈獸蛞蝓,不,現在應該是那個叫漩渦雪奈通靈出來的。”

“那個奪了長門輪回眼的小鬼?”

“嗯。”

鬼鮫像是比較害怕軟體動物,尤其惡心蛞蝓從口中吐出的液體,在確定其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時,不耐煩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能不能快一點!”

角都橫了他一眼,雖沒有回應,卻加大查克拉輸出,加快奪取心臟的速度。



當止水小隊執行完偷襲霧忍駐波之國據點,趕回主戰場時,看到的正是渾身裹著紅色查克拉外衣的八尾人柱力,正在奮勇揮動粗壯觸手,成功擊飛守護在紅發少女身邊的四名木葉忍者,借著結了個覆雜的印,雷屬性忍術朝保持結印動作一動不動的少女而去。

“須佐能乎!”奇拉比的忍術威力十足,止水的萬花筒寫輪眼在速度上更勝一籌。

伴隨著地殼傳來震耳欲聾的轟轟聲,周身包裹著綠色查克拉光芒的須佐之男拔地而起,跟隨著主人神出鬼沒、快如閃電的動作,眨眼間已出現在少女面前,高舉數米粗的攢頭精準格擋住雷屬性忍術攻擊,同時發動‘須佐能乎·九十九’忍術,綠色的堅硬胸甲打開,無數綠色的查克拉箭矢破風而出。

“這個忍術是……木葉的瞬身止水!上忍級別以下的雲忍先撤退!”艾幾乎是在瞬間認出施術者的身份,戴著金屬護腕十指捏得哢哢響,“那個宇智波家的小鬼交給我!”

說著,朝正在保護紅發少女的黑發少年擊來。

一個火遁忍術的結印手勢瞬間完成,六個連續的火球自口中吐出,止水剛要操動‘須佐之男’協助同伴作戰,對於查克拉波動的敏感反應,察覺到少女的查克拉似乎變得並不穩定,再次奮力揮臂格擋住水龍攻擊,眼角餘光瞥向少女所在方向,看到的情形卻令他心頭一緊,仿如重錘砸在心上悶悶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雪奈,你……”止水結印發動土遁忍術格擋住忍具攻擊,趁著空隙躍至少女身邊,成四角風車形狀的瞳孔,映出一張滿臉淚痕的清秀小臉,少女粉色的唇瓣已被咬出白痕,局部破損溢出血花,異色程亮的眸子裏晃動著晶瑩的液體,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而下。

“止水……”

聽到熟悉的聲音,少女擡眸,壓抑著哭泣的模樣突然撞入止水的眼。

這是止水第一次見到雪奈哭,並且哭得這般傷心無助,左側輪回眼微動混著紅色血淚淌下,一滴一滴仿若火鉗般烙在心間,疼痛得令人窒息。

“怎、怎麽了?”記憶中的少女並不是個軟弱的人,尤其是叛忍歸來之後,止水一下慌了神,繃緊的側臉顯出一抹急色,不得不一邊替她格擋攻擊,一邊放緩聲音問。“雪奈,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拜托你,去救鹿湊……”雪奈雙手必須保持結印姿勢,越是想壓下從蛞蝓分/身那邊得來的視覺共享情報——新之助已經戰死,鹿湊正在被敵人奪取心臟,越是忍不住地流眼淚,尤其是在看到熟悉身影時,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築起的防線瞬間崩塌。

“我……我不能離開……我必須保證更多人存活下來……”

“止水,救救鹿湊……他在火之國-瀧之國方向……”

“……我這就去!”雖然並不知道鹿湊那邊情況如何,從雪奈的反應來看定是九死一生,止水皺眉抿唇,又吐出幾個火球為原本守護雪奈的木葉忍者分散戰力,等到他們聚過來後才結印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渾身包裹著雷屬性查克拉外衣的艾突然攻過來。

他們不是四代目雷影的對手。

止水咬緊牙關,不得不放棄結印,控制著‘須佐之男’應戰。



好、好痛……

原來被抽出心臟是這麽痛……

當初雪奈被刺穿心臟是不是這麽痛……

鹿湊的雙眼已經朦朧模糊,不得不瞇緊雙眸才隱約撲捉到那幾道藍白相間的蛞蝓身影。

原來是雪奈通靈出來的。

聽說通靈獸能夠與施術者視覺共享,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我。

還是不要看到了,傷得這麽重一定會嚇壞她吧。

鹿湊的味覺已經失去,只覺口腔內的液體增多,順著下巴宛如泉湧般滴落衣衫,費力地擡起尚能動彈的右手擦擦嘴角,然後顫抖著朝蛞蝓分/身的方向伸出手,滿是鮮血的五指無力地騰在空中,像是想要抓住什麽,然而掌心間除了老師的鮮血外什麽都沒有。

伴隨著咚的一聲,左胸口被挖出一個大洞,無數條黑色觸手包裹著一個規律收縮、拳頭大小的物體,粘稠的鮮血沿著觸手滑下,落在墨綠色的灌木上,暈開一個又一個褐色血花。

那是……什麽……

我的……心嗎……

原來和在手術室裏看到的一樣啊……

只是……你們要把它帶去哪裏……

拜托……還給我……

沒有了心……我還能夠繼續喜歡她嗎……

應該能吧……

或者不能……

誰知道呢……

“鹿湊大人!”

誰在喊我……

是蛞蝓……

還是雪奈……

後背倚在粗壯樹幹上,殘破的身體緩緩滑下,向蛞蝓分/身伸出的手卻始終不肯垂下,應該是回光返照,身體好像又有了力氣,好像又看到了那個想要見的人。

空洞的黑眸閃了閃,張開的五指盡量伸長,費勁地扯了扯嘴角,本想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想了想又覺得現在這個樣子笑比哭還難看,艱難開口道。“別哭,我的……”

蛞蝓分/身凝著淚光的亮色眼眸中,映出少年慢動作垂下的右手,總是半瞇的白多黑少雙眸,最後一點熒光隨風散去,仿如化不開淡淡嘆息。

視覺共享的另一邊,紅發少女淌著血淚的側臉慢慢凝結成冰,緩緩閉上了雙眼。

☆、113|據說我是番外 時光風挽

“鹿湊,天上的雲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如果我說我是在計算飄動雲層的面積,你信嗎?”

“……學霸你好,學霸再見!”

“……痛,再見就再見,你踢我幹嗎!”

開玩笑,傻瓜才會相信有人單憑仰著頭看雲就能夠計算出雲層的面積,難道不知道風向與風速完全可以改變雲層形狀嗎!況且角度不同,面積也不同!

等等,好像話題扯遠了,誰閑著沒事會去計算這種無聊的問題,簡直沒事找事。我不會承認我喜歡看雲,純粹羨慕雲能夠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飄動。

今天的雲仍舊好看得令人羨慕嫉妒恨啊。

如果能夠每天都像今天這樣舒適地平躺在空地上看雲,而不是有做不完的手術與執行不完的任務該多好。嗯……如果某人在身邊的話就更好了……

“鹿湊!”

“鹿湊!鹿湊!你真的懶死了!快醒醒!”

已經愜意闔上的黑眸驀地睜開,白多黑少的眼眸映出一張透著健康粉的肉肉包子臉,灰藍色的水靈大眼睛宛如寶石般鑲嵌在瓷白色清秀臉上,額前整齊垂下的紅色秀發被威風吹亂,正俏皮地打著卷兒,及腰長發順著瘦瘦小小的肩膀滑下,落在臉上落在心裏癢癢的。

“雪、雪奈……”清秀的臉上因為女孩的靠近,浮起一抹紅暈。

竟然靠這麽近……

近到竟然能夠清楚看到上彎的濃密睫毛……

“你個懶蟲,終於醒了!”還沒來得及起身,頭就狠狠挨了下,疼得兩眼冒金星。

“餵餵,我剛睡著,就被你喊起來了好嗎!”任女孩怎麽捶打,怎麽拉扯,就是宛如一灘泥般平躺在空地上不起來。

“你趕緊起來,趕緊起來,明天又要考試了!”拉得累了,女孩索性一屁股坐下,雙手握拳,如臨大敵的表情看著他。

“……嗨以嗨以,知道了知道了。”無比敷衍地回答,好享受現在這種悠閑自在的氣氛啊,可以看雲,喜歡的女孩子陪在自己身邊。

“你、你快起來,你不覆習啊!不及格要被叫家長的!”女孩急了,肉臉浮起紅雲。

“開玩笑,我怎麽可能不及格!”毫不猶豫地反駁過去,許久沒聽女孩回應,白多黑少的眸子動了動,視線落在撅著唇瓣的臉上。自這個方向看過去,雪奈真的好像瓷娃娃啊。

“那、那考試的時候,你能不能……給我抄一抄啊?”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女孩抿緊唇瓣小聲道。

“你發誓再不打我,我就給你抄……”

“我、我發誓……”

“大點聲,聽不到……”

“我……發誓。”

“什麽?剛才風大沒聽清。”

“……不理你了!”

“誒?雪奈!等等我……”

一個鯉魚打挺從空地上跳起來,尋著那道紅色身影而去。只是為什麽,那道身影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藍天白雲、微風拂動的花叢間。

“雪奈?”細長的眉皺起,伸長的手指無力地收緊,微風溫柔地拂過指縫。

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抓住。

該死,她去哪了?

又讓她跑了!

邁開腳步在寬廣的草原跑了一圈,視野所及除了空洞再無其他。

突然,天地驟變,鬥轉星移,原本成翠綠色、繁華朵朵開的草原瞬間變成不同色階綠色交織的古樹林,原本長空如碧、萬裏無雲的天空也變成暗黑無際的無星無月。

眼睛像是不能夠適應黑暗,好一會兒才看清的情形。

喔,忘記了。

已經長大了啊。

只是……

時光風挽,歲月無痕。

如果能夠回到小時候,還在忍校的時候該多好。

如果能夠回到小時候,我一定從小就追你。

“鹿湊……”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像是不敢確定是否又是夢境,直到聽到第二聲才驚喜地轉頭看過去,黑亮的眸子劃過一道亮光。

“雪奈!”鯉魚打挺地從地上跳起來,探究打量的視線在少女身上來回移動。

其實,雪奈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真的不符合審美誒。

發色太張揚,眼睛太大太有神,鼻子太挺,嘴唇太薄,外加輪廓柔和的小臉,還是喜歡發色普通、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挺不塌、嘴唇不薄不厚的,至於臉嘛……還是普通點兒好,最好是那種扔進人堆裏看八百眼也不會註意到的那種。

只是……真的應了哥哥大人那句話,越是想找這種類型的越是找不到?

栽了栽了,且不說這長相不符合審美,氣質性格什麽的更是相差萬裏,明明比較喜歡溫柔賢惠話少型的,能夠陪自己一起看雲的,而她……嗯,似乎根本躺不住吧。

算了,既然已經認真問過自己的心,那麽便應該順從它。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喜歡她的一切,我喜歡漩渦雪奈,我喜歡她的一切,包括紅頭發、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好看的臉以及壞脾氣與愛打人。

一切的一切,都好喜歡好喜歡……

“嗨,雪奈。”看著少女跑過來,心中美滋滋地想著是要回應告白了嗎?

伸出雙手準備將少女攬入懷裏,指尖碰觸到身體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少女竟然直直地穿過了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怎麽形容,就像是晚風拂面般溫柔虛幻。

“鹿湊……”少女跪坐在染血的灌木叢上,壓低聲音小聲喊道。

“真是麻煩,剛才發生了什麽。”撓著後腦快走幾步跟著跑過來,挨著她蹲下,探頭去看她格外好看的側臉,看到的卻是兩行劃過山谷抖落的溪流。

“雪、雪奈……”從未見過少女的眼淚,一下子慌了神,伸出手想要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近似透明的五指卻像是不存在一般,輕輕地穿透了少女的臉。

眸光一怔,面露不解。

這是怎麽回事?

又不是宇智波族人,哪來的這麽多詭異能力。

“鹿湊……對不起……”少女還在低吟。

“餵餵,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嗎?”雖是質問的語氣,嘴角卻裂到了耳根後面,身體前傾距離少女更近,看到她的眼淚,心像是利刃刺穿疼得令人窒息。“雪奈,你怎麽了……我在這裏啊,你看看我,你……”

眸光流轉,視線落在依靠在古樹幹上的身影上,黑如點漆的瞳孔驀地放大,一下楞在那裏,黑眸映出一具制服不知是被燒黑還是被血染黑的屍體上。

這人紮著朝天辮,滿是劃痕的臉上早已看不清本來面目,但是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尤其是耳朵上還帶著沒品位的耳墜,視線下移,落在空空如也的左胸口,眉頭不覺皺起。

“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奈良鹿湊。”

“看在你奮戰至此的份上,你的老師我就留他全屍,不過作為交換,你的心臟我收下了。”

心……

我的心……

透明的手捂住左胸口,感受不到任何跳動。

“我的心去哪裏了?雪奈,我……”想要說的話,在看到少女咬破的薄唇時戛然而止,空空的大腦很快被潮水般的記憶淹沒。

我……死了?

對,我已經死了,我怎麽忘記了呢。

“真是麻煩,不是告訴你不要哭了嗎?你這樣子……讓我怎麽放心得下啊……”待反應過來,近似透明的手指再次擡起,想要扶上少女的肩,不出意外地再次穿透過去。

茫然無助地看著騰在空中的雙手,嘴角彎成苦澀的弧度。

原來……現在的我連碰觸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因為……沒有了心嗎?

“拜托你……不要哭了……”

“對不起……沒想到我的死給你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鹿湊!”似感應到低語,少女猛地擡眸,宛如斷了線珠子的眼淚順著眼角滾滾而下,茫然四顧,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墨綠色,與刮過耳畔的涼風外什麽都沒有。

“雪奈……”她的眼眸清冽透徹,眼波晃動仿如三月裏最柔最美的一縷春風,然而這雙令人迷戀的眼睛裏再也映不出熟悉的身影。

“你做什麽!你不要再看了!”看著少女為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屍體擦臉上血跡的動作,再也忍不住沖她吼起來,然而聲音消散在空氣中化為一聲又一聲不甘無奈的嘆息。

“雪奈!不要哭!我在這裏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看看……我……”盡管知道手已無法觸摸少女布著劃痕的忍者制服,也知道聲音根本不會傳到少女耳朵裏,卻一遍又一遍地重覆,擡起手隔著一個世界為她輕擦眼角的淚。

一直覺得沒有資格喜歡少女,才會將心底的那份悸動壓抑至現在才說出口。

兩次拋棄過少女,一次是在任務時遇上砂隱女忍者千代,少女要求留下獨自誘敵,第二次是少女叛逃出村,雖然沒有參與追殺任務,然而什麽都沒做就等同於拋棄了她。

果然是個差勁的人,都死了還讓你這麽傷心。

時間在耳畔匆匆而過,一邊陪著她跪坐在地上,一邊有些埋怨同隊男隊友怎麽還沒過來,而這個想法一出便被馬上否決。

☆、114|據說我是番外 歲月無痕

也許止水自己並不知道,相比於傲嬌沖動、感情外露的宇智波族人,太過壓抑感情的他實際上就是游走在刀鋒之上的蜻蜓,他比能力不受控制的雪奈更危險。

他太過無私,凡事會先想到別人,而後才會想到自己,不知道在醜陋的現實□□裸地展現在面前時,他又會如何抉擇,止水的路從來都不好走……

出於默契,出於多年的心照不宣。

已為背後靈的鹿湊,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五點鐘距離三十七米的參天古樹,透過樹影幢幢的墨綠色與翠綠色交織縫隙,少年手中緊握的苦無映著慘白的月光發出冰冷的寒光。

聽著少女壓抑地抽泣,止水低垂的三勾玉寫輪眼飛快旋轉為四角風車的形狀,垂於身側的十指用力收緊,骨節泛著蒼白,指尖狠狠扣進樹幹裏也不自知。

他依靠在半米粗的古樹幹上,腦海裏滿滿的全是第六班過往的曾經;她跪坐在老師與隊友的屍體旁邊,一遍又一遍地試著未完成的覆活忍術,最終泣不成聲。

“止水,救救鹿湊……”

“我這就去!”

他想,自己真的是沒用,枉為天才之名,到最後誰都保護不了。

她想,自己真的是沒用,枉為漩渦族人,到最後誰都保護不了。

然而,他們皆為忍者,深知這兩個字背後的意義為何。

新之助老師與鹿湊永遠停在了木葉五十二年的這一天,而還能夠看到藍天白雲,還能夠感受到微風拂面,還能夠奔跑跳躍的他們卻不得不邁開腳步,匍匐向前。

他撐著樹幹站直身子,宛如迎風而站的松柏,如畫的眉眼滿是冰霜。

她封印好老師與隊友的屍體,將蹤跡掩蓋將痕跡清除,慢慢地直起脊梁。

“雪奈,你……你要做什麽!”少女黯然冷如刀鋒的眸子毫無征兆地撞入眼簾,鹿湊被眼底深深的冷漠刺傷,他何時見過少女露出這副仇恨的模樣,忍不住地再次擡起雙手,輕搭上清瘦的雙肩,聲音連自己都察覺不到,帶上一絲緊張的顫抖,“雪奈,你快醒醒!你從漩渦長門繼承來輪回眼,不能讓它看到仇恨的啊!”

然而,少女聽不到,異色瞳眸裏除了冷漠至冷酷的很意外,什麽都沒有。

她漠然地擡手,掌心向下,布著劃痕的手背抹在被風沙刮傷的臉上,生生的疼,她擦了很久,直至將臉頰擦紅不見一絲淚痕才停下,盯著染血的卷軸發了一會兒呆,才輕手輕腳像是怕驚醒了裏面沈睡的人般放入忍具袋,異色的眸子滿是淩厲,雙手握拳起誓道。

“新之助老師、鹿湊,我一定帶你們回家,但在這之前,我得把鹿湊的心臟找回來。”

“雪、雪奈……你等一等!”少女清瘦的身子徑直穿過鹿湊透明的靈魂,任他在身後如何發飆吶喊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專註認真地尋著那兩名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而去。

哪怕是處於被仇恨蒙蔽雙眼的狀態,雪奈仍舊保持著高級警惕,察覺到身後有熟悉的氣息靠近,擡起的腳步慢慢放下,宛如琉璃般的眸子流轉落在正一步一步朝她而來的隊友身上。

“止水……”鹿湊松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撓著後腦,自言自語道。“你總算來了,快勸勸雪奈,盡管很不願承認,她其實最聽你的話……”

留下斷後雖然是新之助的命令,但更是他自己的選擇,在應下的那一刻就沒有想過還能夠活著回去,高手過招眨眼之間,那兩名叛忍還未出手,他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殺氣與壓力,實力差距懸殊根本打不過……

後來的戰鬥亦驗證了這個想法,鬼鮫沖動好鬥要比角都好對付得多,好在角都似乎對殺戮並不感興趣,而是對老師在忍界人頭懸賞榜的賞金更感興趣。

一個查克拉量超群,一個擁有不死之身。

雪奈看起來已經很累了,作為戰場上的後援戰力能夠出現在這裏,說明與雲忍的戰爭已經結束,並且一定是木葉取勝,綱療治移需要消耗大量查克拉,她已經快到極限了吧。

戰爭結束之時甩掉木葉忍者,獨自馬不停蹄地趕來這邊,早在感知到老師與隊友的犧牲時便做出了報仇的決定。

雪奈,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堅強獨立了……

為什麽我不知道,明明我……那麽喜歡你……

卻為什麽越來越不懂你……



“你說過會活得時間比我長的,不許食言。”依稀記得那時年少,暗黃色的土質墻壁邊,渾身綁著繃帶像是木乃伊一樣的女孩子,撅著嘴有些任性霸道地說道。

那時的她眼睛很大,眼底流動著溫熱的液體,瑩潤了灰藍色的瞳眸,眼角深陷淚光晃動卻始終咬牙倔強著不肯落下來。

雪奈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吧……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太晚……

“不食言不食言。”黯淡的月光傾下,涼風浮動土遁搭建的臨時休息室,門前垂幕輕輕起舞,灑落了一地寂寥的光陰,照亮了紮著朝天辮男孩滿臉無奈的面容,半闔的眸子滿滿的全是寵溺與笑意。

那時的他還在想,他敢對奈良家列祖列宗發誓,就憑這顆運轉起來是女孩十倍快的大腦,也肯定活得比她長,想想還是蠻得意的,竟然能夠熬過漩渦族人。

而現在……

真是差勁啊……

鹿湊站在兩名隊友中間,黑眸微瞇映著無星無月的夜空,輕輕嘆氣。

還好少女沒有答應自己的表白……

不然的話,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止水也許並不知道,早在他從眾多炮灰下忍中脫穎而出成為與白牙之子齊名的天才時,雪奈就一直在努力追隨著他的背影,鹿湊為醫忍並沒有可比性,同為戰鬥編制忍者,雪奈被止水甩下了太遠太遠,為了能夠與他並肩而戰,她努力了整整十年,然而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為時間而縮短,相反越差越大。

木葉的‘瞬身止水’,名號響徹整個忍界,成為‘黃色閃光’後第二名令敵人聞風喪膽、望而卻步的傳奇性忍者,而她努力了那麽久,仍舊還是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

雪奈想,自己一定打不過止水,這與實力無關,而是……她似乎無法對這個人兵戈相向,但是她現在卻不得不努力一回,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要去追殺那兩名叛忍,奪回鹿湊的心臟!如果你是來阻止我的,那麽帶著我的屍體回村子吧。”

止水覺得自從雪奈與五代目火影關系密切後,越發往剛強女忍者方向發展。這是一件令人很頭疼的事情,因為這樣的她根本不給他能夠繼續保護她的機會。

但是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因為我的目的和你一樣。止水走到少女身側,總是淡淡得鮮有表情的臉上閃過一道肅殺的冷凝,“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我和你一起給老師和鹿湊報仇的!”



等等!

止水,你……

鹿湊驚訝得瞪大眼睛,暴跳如雷,跑到卷發少年面前剛準備繼續自言自語,看到隊友眼眶內飛速旋轉的四角風車寫輪眼時,想要說的話梗在喉間說不出來,心中了然。

該死,你們兩個真是令人放心不下啊……

為什麽……為什麽我死了……

有這麽好的同伴,我……為什麽死了呢……

斜月疏影,黯然無光,一個已與他們隔著一個世界的少年泣不成聲。



像是料定他們一定會來,角都與鬼鮫看到追來的兩名木葉忍者時,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在少女出現的那一刻,那把名為‘鮫肌’的大刀已經激動到顫抖不已。

“紅頭發、輪回眼,漩渦雪奈。”鬼鮫瞇緊黑眸,盯著面冷如冰的少女一會兒,突然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繃帶狂舞而散,露出張牙舞爪、如饑似渴的鮫肌大刀,“你的查克拉似乎很美味,那個女孩子交給我,那個宇智波家的小鬼就交給你了。”

角都沒有說話,幽幽的綠眸一瞬不瞬地落在紅發少女身上,面罩下的嘴角微彎露出冷笑。

“止水,我要親手把鹿湊的心臟奪回來。”雪奈左手伸展,右手手指快速畫符解開封印,並在同時自忍具袋裏取出三根千本□□左臂穴位處。

鹿湊是醫忍一眼便看出千本插入的位置。

真是胡來,未經消毒就這樣直直地插/進去,一定很痛吧……

我真是……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我明白。”止水從忍具袋裏拔出苦無,宛如冰封雪山萬古不化寒冰的紅眸流轉,視線落在正揮舞著大刀,已進入備戰狀態的高大男人,薄唇微啟,吐字含冰。“你的對手是我。”

止水從來都是個冷靜自持的人,鹿湊與他同隊多年,只見過那張寫滿‘吾等凡人不要打擾我修仙’的沈靜面容,出現過兩個除了淡然外的其他表情,第一次是雪奈為了救千鶴等人獨自留下誘敵,第二次則是雪奈為了救他們獨自留下斷後。

鹿湊一直以為止水對雪奈的那份不同於常人的保護欲,是因為宇智波與生俱來的同情弱者,畢竟他一直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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