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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舟離開後，肖蕭將那天逃跑卻被捉回去的事跟肖勁講，說都是因為賀雲舟她才沒有逃跑成功。她被逮回家以後，被禁足三天。

本以為能得到他的支持跟同仇敵愾，沒想到肖勁說：“爸媽讓你減少出門的機會是為你好。爸媽年紀大了，你懂事的話也讓他們少操點心。”

肖蕭委屈得一時講不出話，晚飯都沒怎麽吃。肖勁讓人將東西打包，看她坐上車離開才安心開車去了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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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開車回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她想幹脆往床上一撲睡死過去，無奈潔癖發作，她抓了抓頭發、進了浴室。她蹲在浴缸邊往裏頭放熱水，有水滴濺到她手臂上，穆凝一個激靈，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水放好，穆凝摘了腕表。

這麽多年過去，疤痕已經淡了。只是就這麽望著，心裏似乎依舊能夠感覺到當時的疼痛、無力跟絕望。

徐麗華死後，她曾責問過穆承之，為什麽媽媽去世第二天才通知她，是不是他那時也不在媽媽身邊。穆承之說：“你媽媽是被人拿刀捅死的。她身上有二十多處刀傷，傷的都不是要害，她最後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暈死過去，等送到醫院，最後一口氣已經沒了。”

穆凝渾身冰冷，眼淚一直流。

穆承之又說：“你媽媽是在我們小區附近遇害的。你知道晚上九點鐘，她為什麽——”他一直沒講下去。

穆凝後來從徐麗慧那裏聽到了答案。

那天穆凝急匆匆回學校，校卡忘在了桌上。徐麗華發現以後便拿上校卡，要送到穆凝學校。穆承之說要開車送她，徐麗華不肯，說晚上開車危險。徐麗華就是在攔車途中發生了意外。

徐麗慧說，徐麗華之所以會出事，責任全在穆凝身上。

從那以後，穆凝每晚都會夢到自己像電影裏面的至尊寶一樣，能夠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在徐麗華出門前攔住她，但每回都是失敗。她白天精神還好，到了晚上便很難入睡。

夢境最後，總是徐麗華躺在一片血泊裏，手裏握著她的校卡，她靠近不了，哭不出，喊不出。

有一回她躺在浴缸裏睡著，醒來就發現水裏已經血紅一片。身體的力量慢慢流失，刀口那裏已經疼到麻木。她有一瞬間想，就這麽死了也好，那樣就能見到媽媽了。她閉上眼，試著想些美好的事。

她記得徐麗華會給她做她愛吃的排骨、蒸餃跟酸菜魚。

徐麗華為她辭掉工作，專心在家陪她。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她怕疼怕打針，徐麗華便跑去學註射，到醫院開了藥、回家親自給她打針。

她想著這些，心裏格外平靜。

那天徐麗慧忽然有事找她，她推門進浴室、看到裏頭的景象，當即被嚇白了臉。

穆凝被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徐麗慧嫁進穆家以後，似乎並不快樂。可那天以後，穆承之忽然對她特別好，幾個月以後，徐麗慧忽然告訴穆凝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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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睜開眼，只覺得周身發冷。

浴缸裏的水已經涼透。

她裹著浴巾出來，走到門口前釀蹌了一下。

頭有些昏昏沈沈的，穆凝知道方才著了涼，似乎有要感冒的跡象。她喝了熱水，仍不管用。

在睡裙外套了件外套，穆凝下樓去藥店買感冒藥。

藥店就在小區內，她買了藥準備回去，不遠處卻有車對她閃了閃車燈。

穆凝瞇起眼，見車上下來一人。

肖勁眼睛一瞬不眨地望著她，穆凝被他盯得產生了絲懷疑，不禁往身後看去。結果並沒看到有其他人。

她這才明白，肖勁是為她閃的燈。

她不過去，肖勁便走了過來。

“有事？”穆凝手裏提著藥，語氣禮貌又疏離。

肖勁往她手上看了眼，低聲問道，“感冒了？”

穆凝沒回答他的話，依舊問：“肖總有事嗎？”

一句肖總，將彼此的身份講清。

肖勁想起那天在Segreto遇到她，她穿著黑色長裙，坐在他車裏、笑容妖嬈。但這會，她冷淡地像另一個人。

肖勁抿了抿唇，道，“今天的事情，我再次向你道歉。我會邀請你們到衡安來是出於好意，發生那樣的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是我的責任。”

穆凝搖頭，“肖總沒必要為了同一件事多次道歉，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還是說在肖總眼裏，我很小氣？”

肖勁沒想到自己會被她反將一軍，他笑了下，說：“自然不是。我過來只是確認一下你究竟有沒有當回事。現在我放心了。”

穆凝朝他擺擺手，“那肖總再見。”

她轉身就走，肖勁楞了一秒，立刻追上去、擋在她面前。

穆凝後退了一步，仰頭看他，目光不解。

夜晚的小區裏，氣溫正舒服，肖勁不必擔心她感冒加重。

他低頭凝著她。

“改天見，穆凝。”

他忽然喊她的名字，倒令她楞了半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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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穆凝忽然想吃面，一個人開車到“一家面館”點了單。等單的功夫，她看到門口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是肖勁，身邊也是個男人，她沒見過。

肖勁看到了她，眼中微微訝異。他同時也看到了她那邊僅剩的空位，邁著步子跟她坐到了一桌。

肖勁問，“你點了什麽？”

穆凝報了自己剛才點的單，肖勁側頭對服務員說：“跟她點的一樣。”

“好的。”

肖勁旁邊的男人點完單，眼神一直在二人之間打轉，偏偏肖勁根本不想理會他。

“不給介紹認識一下嗎？”

肖勁遲疑了一秒。

穆凝伸出手，“你好，我是穆凝。”

男人快速伸出手去，“白謙岳。你好。”

白謙岳留意到肖勁向中間二人的手投來的目光，心領神會。

肖勁倒茶遞給穆凝。

“感冒好了？”

“謝謝，”穆凝抿一口茶，“已經沒事了。”

三人的面幾乎同時端上來。

穆凝往面裏添著菜跟醋，肖勁有樣學樣，白謙岳在一旁看得好笑。

穆凝：“你們第一次來？”

肖勁依舊盯著她的手，一心二用，“是。公司有人來過，說不錯。”

“是沖面而來，還是沖這裏貌美如花的老板娘？”

穆凝笑了笑，東西加好，她重新紮了下頭發。

肖勁擡眸，視線恰好撞在她忽然露出的白皙脖頸上。她鎖骨上方有一顆小痣，隨著她的說話聲若隱若現。

肖勁移開目光，微微笑了。

“什麽意思？”

穆凝揚了揚下巴，盯著不遠處笑靨如花的老板娘說：“這家面館生意之所以紅火，面的味道只是其一，其二便是這裏的老板娘模樣不錯，因此，很多……男顧客慕名而來。”

白謙岳立刻撇清，“我可沒抱這種心思，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完全是被他拖來的，一切跟我無關。”

肖勁：“……”

穆凝笑了笑，“大家都是視覺動物，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肖勁按了按額角，“從我進來到現在，你有發現我看過老板娘哪怕一眼？”

“你幹嘛忍著？”

“我沒忍著。”

“還說沒有，手臂上青筋都起來了。”

“……”

白謙岳第一次見肖勁被人堵得說不出話，終於噗嗤一聲樂了。

肖勁卻忽然意識到穆凝一直在暗暗跟他較著勁呢，因為什麽呢？因為那天他讓他們越領的人輸得太慘、她覺得沒有顏面？

他細細想著，穆凝將耳邊的頭發掖到耳後，說：“吃面吧，一會該不好吃了。”

肖勁嘗了一口，稍稍皺了下眉頭。醋加多了。

白謙岳點的面不合胃口，他瞄向一旁的肖勁，發現他似乎吃得挺香。

筷子探過去，被肖勁啪地一聲打開。

白謙岳：“我的面不好吃，我要嘗嘗你的。”

肖勁：“我的也不好吃。”

白謙岳：“……”

穆凝停筷，感覺自己嘴裏的也慢慢沒了味道似的。肖勁意識到不對，開口補救：“我的意思是，同一碗面，我跟你加的東西不一樣，味道就不同了。”

白謙岳：“可我剛剛看到你完全照著穆小姐做的。”

肖勁咬著牙：“吃你的面。”

“我不太愛吃酸，剛剛那個是醋麽？”肖勁開始裝傻、問穆凝。

“嗯。”“下次記得少加。”

“好。”

門口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她進門朝裏頭張望了一眼，看到穆凝身邊有位子，背著書包走了過來。

“美女，這邊有人麽？”

穆凝將包跟外套收到裏側，“沒人，你坐吧。”

包裏手機響了，穆凝起身出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是許屹然。

他聽說她現在在“一家面館”，要她幫忙帶一份。

“我正吃著，可能回公司不會太早。”

“沒關系，謝了。”

她轉回身，發現那個小姑娘正跟對面兩個男人聊天，講到精彩處眉飛色舞，那兩個男人聽得也起勁，筷子一直都沒怎麽動。穆凝抱胸看了會，發覺已經不剩什麽胃口。

一個人出來，她沒有將自己的東西隨隨便便扔在椅子上到別處去的習慣，剛剛她出來接電話，東西已經帶齊了。她想了想，轉身去要了面，幹脆打包走人。

她坐在車裏，車窗上咚咚兩聲。

穆凝降下車窗，看到了肖勁的臉。

“為什麽忽然走了？”

“吃飽了。”

“幾口就飽？”

“因為不好吃。”

肖勁笑了下，“午飯就這樣了？”

“回公司再吃些別的。”

肖勁看到一旁打包好的面，直起身，向她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穆凝點點頭，升起車窗，駕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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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屹然見到她，訝異於她的速度。

他開她玩笑，“這麽快？你心裏果然是有我的。”

穆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許屹然提著面，從她的辦公室飛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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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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