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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風起雲湧(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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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吳二楞之所以能夠在南關的諸多混混中脫穎而出地出人頭地,除了他確實是很有些“滾刀肉”地痞勁之外,他肯於動腦筋琢磨問題才是其最終制勝的保障。

吳二楞上位之後,通過幾年地拼搏,終於將地盤從一條街擴大到兩條,小弟也最終穩定在七、八個,但正當他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割頭知州”張克儉到任了。

事實上,吳二楞今日能在第一時間就想到解決辦法,正是與他這些年游刃有餘地統禦手下諸人分不開的,而訣竅則只有一個:遇事最好即刻解決,絕對不要拖泥帶水!

而這也就是當日為什麽吳二楞一旦感覺張知秋會對自己構成潛在地威脅後,便會立即著手要“先下手為強”的原因之所在了。

所謂實踐出真知,不外如是。

人民群眾從來都不缺少智慧——張知秋接下來便大開眼界:適合使用地石頭畢竟只能是偶遇——這裏是沃野農田而不是山谷荒灘。

在張知秋地目瞪口呆中,一個佃農在領到了自己的那份面後,直接將上衣脫下來鋪到了地上,然後就開始在這件衣服上和面!

要知道這會兒白面雖然不缺,可做飯的鐵鍋卻只有那麽兩口;要是手腳慢了,那你就在後面慢慢地瞪著眼等著吧……

就在張知秋這廂看的目瞪口呆、心悅誠服之際,吳二楞那裏卻已經是在開始拿嶄新地白蠟桿槍身用力地搟面了,槍桿太細而不著力,兩個小弟輪番上陣,而吳二楞卻是早已跑去火頭軍那裏拉關系、套近乎了。

如果你要自覺眼高尿的遠、看不起這些一臉灰頭土臉地火頭軍們,那麽恭喜你,你喝到的一定是糨糊而不是面條。

你想自己照看鍋竈?

哪兒涼快哪裏窩著去!

看著吳二楞們和那個創意百分百地佃農已經是進入了實質階段,其他領到面的役夫們也一哄而散地有樣學樣,各自處理自己的那點兒面粉去了。

不過,就是吳二楞也還不是這營中最早吃到面條的,第一名是一位曾經做過廚子的胖子,當吳二楞趕到竈臺的時候,他已經拿一柄鐵鍬的鍬頭將三人份的面團削到鍋裏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輜重營裏不允許粒米片紙出營的話,只怕這些役夫們大多是會把這些面粉帶回家中的;如果再拿去糧店換做玉米渣或麩皮的話,那摻點野菜至少夠一家人吃三天的了。

消息傳到中軍大帳,張建東和張繼宗頓時面面相覷,不多時卻是張建東捧腹發出來一陣狂笑,不可抑止。

“這個張小滿,倒真是個妙人兒;就連他帶的隊中,竟然也是有如此地趣人……”張繼宗雖然沒有失態,但也是笑容滿面,樂在眉梢。

這個張小滿方才張建東已經讓人了解過了,卻也是正兒八經張家族中地遠枝子弟,是從老家一路帶出來的,算是個身家清白、知根知底之人。

“先生看此人可堪一用?”張建東笑瞇瞇地看著張繼宗,嘴裏客氣,但卻是掩不住眼中地那份自得之意。

不管怎麽說,這張小滿也算得上是他張家子弟,能夠讓一向從不輕易讚人地張繼宗出言點評,一個小旗有此出息,也算的上是給自己長臉了!

“能夠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在這數萬人中脫穎而出,這個張小滿不論其本領如何,當下卻是個有大運道在身的,闔當一用!”

張繼宗略一沈吟,微微一笑後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張小滿雖然在今日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嶄露頭角、橫空出世,但這卻也不過是管中窺豹,對其整體的能力只能說是略見一斑,到底是否才勘大用,那還實在是難說的緊。

不過,張繼宗所言地這個理由也是極其地強大,莫要說是古人,就是現代人,那也是跟紅頂白,沒有人不期冀著能夠“沾”點別人地好運氣的。

“就依先生!”張建東非常滿意地一點頭,卻是順嘴扔給張繼宗一頂大高帽子。

不管張繼宗是否同意,張建東其實都已經打定主意要用此人了,他此刻人手緊缺、捉襟見肘,張小滿能夠在這關鍵時刻處亂不驚地履險如夷,足以說明他的自身素質和才幹了。

最為重要的是,這個張小滿好歹也還算得上是自己張家的子弟。

不過,既然張繼宗地意見和自己是一致的,那麽張建東是絕然不憚做出一副言聽計從、從善如流地禮賢下士之態的,而這也才是一個上位者所應具備地姿態。

當然,僅僅只是一個“姿態”而已——在很多時候。

有些事情,其實是不必太過當真的……

張繼宗似也對此沒有太過當真,習慣性地風輕雲淡的一笑而已。

千戶大人對於張虞候地信賴與青眼有加,忻州營上上下下近千號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當然,張繼宗地才幹,那也是忻州營上上下下近千號人無一不服氣的;許多人都相信,如果張虞候此刻放棄軍職去考進士的話,那一定是“五指捏田螺,手到擒來”的事情。

張建東對於張繼宗地這種貌似桀驁無禮地表現,卻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不會去較真,仍然手捋胡須,再次和顏悅色地“請示”張繼宗:“那以先生看,什麽時候將這十三小隊地青壯調過來合適呢?”

“不調青壯。”

出乎意料的,張繼宗卻是直接地搖頭拒絕了,讓原本笑的一臉慈祥、像個老奶奶般的張建東,直接就僵死在了當地。

“不調青壯,將十三小隊全部掉都調動過來,同時也還要調動其他表現突出地小隊參與防禦。”張繼宗隨即給出了自己地解釋:“只調十三小隊的青壯,實在是太過於顯眼了!”

張建東恍然,繼而苦笑搖頭覆點頭。

此次以張建東地忻州營為骨架所籌組地輜重營,運送地軍資中除卻日常地糧秣、長槍以及弓箭之外,最特殊地,便是一次地帶來了五百副最為精良地大型弓弩!

大明除初期之外,後來對於民間地武器管制已然是名存實亡,但是有一種武器卻是從始至終地都屬於嚴禁不怠地禁品:弓弩。

大明禁弓箭,但對於一些小威力地獵弓則屬於有限制地管制;唯有弩箭,卻是百分之百地軍用品,絕對不允許民間私有,即便是在軍中,這也是管制最為嚴格地管制品。

其實要說起來,這五百副弩箭聽起來雖然不少,但是以大同邊軍龐大地數量而言,那也不過就是九牛一毛之數,實在是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事實上,這五百副弓弩,也正是要補充軍中那些已經損壞了的弩箭的,而這一晌午讓張建東感到頭痛的,卻也正是這五百副弓弩。

如果是其他武器有所遺失或損壞的話,不管怎樣都還可以做些彌補,唯有這種由朝廷兵仗局所打造地弓弩,卻是沒有地方可以去補充的。

之前大家曾經對“半天雲”匪幫竟然敢於如此冒大不諱地準備對輜重營下手做過許多地爭論,最終形成了兩種不同地意見。

一種意見認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沖著輜重營來的,只是正好與輜重營的行程有些交錯,他們在那個小山村的舉動也與輜重營無關。

而另一種意見則認為,“半天雲”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目標就是輜重營此次所攜帶的這些物資。

事實上,除這些弓弩之外,輜重營還秘密地攜帶著二十萬兩紋銀,而這才是讓輜重營的幾位大佬最為擔憂地源頭!

與往日地情況有所不同,昔日裏老孫頭總是有事沒事地跟在張知秋的屁股後面晃,今天老孫頭也還是煞有其事地跟在張知秋屁股後面轉悠,但要說以前的身份是個保姆的話,今天卻是個小屁孩了。

張知秋苦笑著看著一臉歡欣地老孫頭,想不到自己地一句話,竟然是引發了老頭兒地舊病,這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張知秋今天沒吃飽,一共只啃了兩個玉米面窩頭,還有一個窩頭是要留給老孫頭的,那唯一地一碗玉米面糊糊也是留給他的,否則的話,老孫頭有可能在哪天再次清醒過來地時候,發現自己的牙齒不知何時已然被窩窩頭給下崗了。

今天因為要分人、分竈吃飯,是以只有一口大鍋如往日般熬了山藥蛋玉米糊糊,但輜重營中三十歲以上的人明顯地超出了張知秋地預料之外,最起碼的在十三小隊是如此。

要說飯雖然是少了些,但張知秋如果厚的起臉皮來和這一幫子明朝“老頭子”來爭食的話,那以他的身板兒絕對是霸王無敵的。

但是,張知秋郁悶地發現,自己地臉皮令人遺憾地沒有想象中地那麽厚實:他居然、竟然在這大戰將起的前夕,還會不好意思去和這些素不相識、並且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徹底拋棄掉地老家夥們,去爭取自己這極有可能是人生地最後一頓晚餐!

虛偽啊,虛偽……

悲催啊,悲催……

PS:過年,真的是過……年……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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