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紅志兩手一攤，這會兒真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田芳又是個潑皮無賴的，揮舞著兩手不停的往他胸前撓，大聲的哭喊著：“你們這些不孝子啊，是不是打算把我老婆子就丟在這路邊兒上餓死了算了，一個個都沒良心啊。”

孫紅志給氣的不輕，噌的站起身看向躲在院子裏，低著頭跟個小媳婦兒一樣一句話也不敢說的孫紅斌，大聲嚷嚷：“孫紅斌，你要還是個爺們兒，就他媽給我滾出來管管你媳婦兒，咱媽應分該上你家來了，你還是個男人嗎？自己媽都不管。就知道躲在院子裏裝孫子，天天讓你媳婦兒騎在你頭上。”

孫紅斌緊皺眉頭，苦哈哈的看向他，強詞奪理道：“二哥，你這話說的就難聽了，玉翠說的也沒啥錯呀，咱媽就是該上老三家住了。”

田芳一聽孫紅斌這話，就哭的更加兇了，扭過頭，一雙老花眼瞪得跟銅鈴似的，顫巍巍指著他道：“紅斌啊，我這當媽的從小最心疼的是誰呀？你就連個睡覺的地方都不願意給我騰出來？”

“不是，媽，咱這一碼歸一碼，這事兒事先都說好的，二哥家先略過去，你住完俺大哥家就上老三家，突然說來俺家，確實不合適。再說了，我跟玉翠都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孫紅斌的神情動作都小心翼翼的，還時不時偷看一眼高玉翠的臉色，生怕自己說錯了啥。

高玉翠總算擺脫了和陳菊萍的糾纏，往後退了幾步進到大門裏，瞅著門外看熱鬧的鄉裏鄉親和孫紅志孫紅軍兩家裏的人，得意的揚起眉頭，道：“要想讓老太太進門兒，成啊，你們幾家都輪過了再說。俺紅斌咋說也是最小的，老頭子活著的時候還捧在手心兒裏疼著，現在老頭子沒了，都欺負到俺頭上了是不。”

她緩了口氣兒，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們，沒門兒！”

田芳苦著臉拍著胸脯控訴：“老四媳婦兒啊，你摸著良心說句話，這幾年我幫襯你們兩口的還少嗎？你倆咋就能這麽沒良心哩。”

高玉翠呵呵一笑，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利落的把大門關上，沖著門口叉著腰，大聲道：“媽，有本事你就說出來啊，說出來我看你那另外三個兒子要咋看你。你要想落個一無是處，你就大著膽子說去啊！”

田芳氣的跳起來，嘶聲大罵：“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王八犢子，我真是白疼你們了啊！”

孫紅志和孫紅軍對看一眼，氣憤的沖到門口使勁兒拍門。

孫紅軍沈住氣道：“老四，你可是家裏的男人，該是當家做主的。外邊兒的可是你親媽，你咋能不管哩？老三最近身體不好，要不咱媽也不會上你這兒來。”

高玉翠揚著臉道：“老三身體不好，你們老大老二家的不是最會做好人嗎？俺家都是惡人，啥都不想管，但也不會由著你們欺負。”

“玉翠，你這話說的就過分了，到底是親媽，咱有事兒好商量不行嗎？”

“不行，趕緊的都給我走遠點。”高玉翠吼完這一句，拉住一直在一旁低著頭，膽小怕事兒的孫紅斌，轉身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屋。

這一回，任憑孫紅軍和孫紅志在外邊兒怎麽喊怎麽勸，她就是一聲也不應。

孫紅志嘆了口氣，看著孫紅軍問：“大哥，你看這可咋辦？”

孫紅軍緊皺眉頭正琢磨著解決的辦法，另外一邊兒，陳菊萍氣悶的哼了一聲，拉住孫美鳳的手，道：“老四家不收，咱家也沒有繼續收著的道理。孫紅軍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再做好人，你也別回來了。”

說完，帶著孫美鳳就快步往回走。

孫美鳳皺起眉頭，小聲勸著陳菊萍：“媽，那可是俺親奶，雖然沒啥感情，也得尊敬著點。”

“閉嘴，你再說就跟你爹一塊兒待外面別回去了。”

陳菊萍一句話，就把孫美鳳所有想說的話給堵了回去。孫美鳳只能閉嘴，灰溜溜的被陳菊萍拉著往回走。

這一邊兒，田芳早就沒了剛才的潑皮無賴勁兒，抹著眼淚嗚嗚咽咽的不停哭，時不時的醒一下溜到嘴巴邊兒的鼻涕。

孫紅軍仔細想了想，無可奈何的提議：“要不先帶咱媽上你家去住一晚吧！明個兒咱請支書過來一趟，這回一定把問題都分配好了。”

孫紅志也沒了辦法，只得勉為其難的點了下頭。

兄弟倆一個扶著哭的稀裏嘩啦的田芳，一個把放在旁邊兒石板上的被子、枕頭，還有一些零碎東西背起來，一起往孫紅志家走。

孫雨蘭和王香秀娘幾個剛剛吃完了飯，王香秀收拾起碗筷，端起來正要往外走，一扭頭，就看到孫紅軍扶著田芳，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孫紅志扛著被子之類的東西，悶不吭聲的跟在後頭。

王香秀楞了一下，吃驚的問：“大哥，紅志，這是咋回事兒呀？”

孫紅軍嘆了口氣，扶著田芳走到屋門口，道：“還不是老四家媳婦兒，堵著門兒咋說都不讓咱媽進去。我跟紅志也是沒辦法了，才帶著咱媽過這邊兒來。”

孫雨蘭站起身打量著田芳，對孫紅軍道：“大伯，按理說俺四叔四嬸兒不讓進，您就應該帶著俺奶上你家再住一晚，有啥事兒咱明兒個再商量。俺奶都在俺這兒住了多少年了，你們這一折騰，又給送回來了。”

田芳只顧著傷心，一時間沒顧上跟孫雨蘭慪氣，仍舊嗚嗚咽咽不停的哭著。

王香秀到底心軟，皺眉看向雨蘭，道：“雨蘭，先別說了，趕緊的幫你大伯扶著你奶，先進屋坐下再說。”

孫雨蘭抿著嘴，心想這時候兒田芳確實也怪可憐，就上前幫著孫紅軍扶她進屋坐下。

王香秀麻利的去廚房把碗筷都洗幹凈，還趕緊的在煤爐上打了一碗雞蛋茶，捧著熱乎乎的雞蛋茶送到田芳手邊兒上，溫溫和和道：“媽，天兒冷得很，你肯定還沒吃飯吧，趕緊的喝碗雞蛋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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