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抱著白胡子老頭的屍體哭的像個孩子，眼睛紅的讓人不敢去看。

“你他媽的不是說自己怎麽都死不了嗎？”

他搖晃著白胡子老頭那幹癟蜷縮的屍體，怎麽都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陳少白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是那麽信任這個不靠譜的老家夥。總是鬥嘴，甚至在內心深處對他還有幾分警惕戒備。他無法接受，白胡子老頭就這麽死了的事實。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啊……”

陳少白的哭聲悲愴沙啞，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著實令人心酸。

不光是陳少白，其實大家都難以接受白胡子老頭就這樣死了。如果說警惕和戒備，安爭比陳少白還要重一些。他總覺得這個人內心裏藏著太多的秘密，他並不一定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只是刻意的在隱藏著什麽。

一直以來，白胡子老頭都讓人覺得疑點重重。不管是初相識，還是在地獄界，他的表現也沒有引起人的好感。他明明死不了，卻那麽怕死。

可是當他真的死了，誰也沒辦法接受。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哪裏有死不了的人？”

長莫長老冷冷的說了一句，他也不太記得自己是誰了。只記得，他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存在。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能顫栗，而不能反抗。他不過是那個至強者散發出來的一道殘念而已，卻因為這數萬年來不斷吸收封印之地的力量又奪得了肉身而變得強大起來。即便是一道殘念，安爭他們也依然不可敵。

號稱永遠不死的白胡子老頭才一接觸就死了，死的莫名其妙，輕而易舉。

長莫長老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安爭他們，好像看著一群螻蟻。

“我本命當初沒能殺了你們，卻讓你們落在了我的手裏。我被困在這裏不得脫身，從來沒有想到你們會自己找上門來。一個是吞天的轉世，一個是大叱的轉世……”

陳少白一把抓起來死神之鐮朝著長莫長老沖了過去：“一命償一命！”

死神之鐮劃出來一道長虹，朝著長莫長老劈了過去。那一身長衫的中年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隨便擡起手彈了一下。他的手指幹凈修長，手指輕輕接觸到那長虹的時候，長虹卻如同撞上了一座大山似的。山巍然不動，長虹寸寸崩裂。碎裂的魔氣好像暴雨一樣朝著陳少白激射回去，陳少白將死神之鐮橫在自己身前，一道魔氣形成的屏障驟然出現。

然而，他自己的力量卻輕而易舉的擊穿了他的屏障，瞬間在他身上打的血霧暴起。至少幾十道魔氣碎片擊穿了陳少白的肉身，那些碎片又從身體後面穿透了出去，帶出來的血霧讓人心裏跟著一陣陣發疼。

安爭瞬間掠過去一把將陳少白抱住，回身的瞬間，掌心裏一團紫電轟了出去。

沒有任何猶豫，神雷天征出手。

一道一道的紫電從光球之中蜿蜒著激射出去，目標全都是那個中年男人。澎湃激蕩的紫電猶如一條條怒龍，瞬間就到了長莫長老身前。長莫長老哼了一聲，那只幹凈漂亮的手掌擡起來隨便的抹了一下……那動作就好像墻壁上有一點點臟汙，他擡起手在墻壁上抹了一下把臟汙擦去。

隨著那只手一掃而過，激射而來的紫電長龍瞬間凝固，變成了粉末落下，撒了一地。

“還是這點本事，而且比你們巔峰時期還差的那麽遠。”

長莫長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作為感謝，我真的很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是你們進入了這個封印之地，打開了封印，不然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被困住多久。雖然你們也是無心之中幫了我……這樣吧，我賜你們痛快一死。”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個人如魅影一般掠了過來：“哪裏來的妖孽，居然敢在我魔界放肆！”

一道金光比那個人還要先到，砰地一聲，金光似乎是戳在了長莫長老的心口。然而當激蕩的空氣波紋消散，人們才看清楚，那金光形成的大劍就懸停在長莫長老身前。長莫長老擡起手將金光大劍捏起來看了看，嘴角一勾：“弱。”

他一甩手將金光大劍甩了出去，半空之中訊擊而來的那個人連反應都沒有就被刺穿。那個人，正是徐家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徐尚。徐尚的身子被金光大劍擊穿，又被那股力量帶著向後飛出去，砰地一聲，他的身體被金光大劍釘在城門樓子上，那身體搖搖晃晃的掛在那，顯得那麽慘烈蒼涼。

“又一個不知深淺的。”

長莫看了看看掛在那的屍體，微微皺眉：“這點微末的實力，好好的藏起來不就得了，幹嘛非要出來。”

他以為徐尚已經死了，所有人都以為徐尚已經死了。可是就在這時候，徐尚垂下來搖擺著的右臂忽然擡起來，艱難的將一顆丹藥塞進嘴裏。轟的一聲，他身體之中炸起來一團金光。緊跟著整個人身上都升騰起來金色的火焰，火焰將他心口上釘著的金光大劍燒的消失不見，他從城門樓子上墜落下來，雙腳落地的時候在地面上踩出來兩個坑。

“你們走！”

徐尚嘶吼了一聲，兩只腳在地面上同時點了一下，炸起來的氣浪把地面轟的碎土紛飛。徐尚的身子瞬間到了長莫長老身前，兩只手掐向了長莫長老的脖子。長莫只是冷漠的看著那個瘋狂而來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動。

啪的一聲，徐尚的兩只手居然真的掐住了長莫長老的脖子，手上燃燒著的金色火焰似乎能把長莫的身體燒穿。可是，那僅僅是一種錯覺。

噗！

長莫長老的一只手從徐尚的背後刺穿出來，隨手一捏將手裏拽下來的心臟捏碎。徐尚啊的叫了一聲，然後死死的抱住了長莫長老的身體，他回頭，眼睛血紅血紅的：“走啊！”

走？

能去哪兒呢？

大魔之戒的城門沒被打開之前，這封印之術是屬於魔界的，是魔主當初留下的。可是當他們打開之後，封印城門的力量就改變了，因為那是長莫重新封閉起來的。

徐尚和安爭他們並不是很熟悉，他也懷疑也提防著安爭他們。在換一個環境換一個敵人換一個地方的話，徐尚都不會為了安爭他們而這樣的拼命。

可是，有些時候拼命也沒有任何意義。徐尚死死的抱住了長莫長老，安爭他們也只能向後撤退，撤向城門那邊。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城門還是打不開，他們撤回到這邊的時候才發現長莫就在城門樓上站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一臉的漠然。

安爭他們回頭，看到了地上還在燃燒著的徐尚的屍體。那個年輕人是個勇士，忠誠的勇士。徐家的每一個人，每一代人都在為了保護魔界而戰鬥，為了這個使命他們大部分失去了真我。他們從小就開始艱苦的修行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他們堅信只要徐家的人還在，魔界就不會沒落。

金色的火焰最終燒盡了，地上留下的灰燼就是徐尚的遺體。一陣風不合時宜的吹來，將灰燼吹散。

“掙紮。”

長莫長老站在城墻上，好像世界之主一樣俯瞰眾生。

“我理解你們的掙紮，每個存在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其他什麽，只要存在就應該為了存在而拼爭。最初的時候，創造了人類的神一定不會認為自己錯了。可是，當他後來看到了人類那些醜陋的嘴臉，人類對這個世界的破壞，一定會痛心疾首。讓一切回到起點，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長莫看著安爭他們微微嘆息了一聲：“人啊……尤其是修行者，看看你們的所作所為。如果世界是一塊白紙，人類出現之後就是這白紙上的汙點，以至於後來將整張白紙都染成了黑色。你們生活在這樣齷齪骯臟的世界裏，反而沾沾自喜，認為是你們改造了這個世界，還很完美。”

安爭皺眉，這樣的話他聽到過。

上一次有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談山色。

而此時此刻，這些話從長莫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比談山色說出來要更加的令人震撼和畏懼。談山色再恐怖，他的實力有限，並不是不能戰勝的。而這個人，看起來沒有破綻，殺不死，打不贏，毫無勝算。

“哪裏來的狂徒！”

一個黑洞出現在長莫長老身後，拳頭砸在長莫長老的後背上。可是那拳頭居然打穿了出來，長莫長老的身體上也出現了一個黑洞，拳頭穿了過來卻沒有任何傷害。

長莫長老的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身子沒有動，腦袋轉到了後邊。黑洞裏的胳膊想要抽出去卻晚了，長莫的身體合攏將那條胳膊困在那，無法移動。

“微末的空間力量。”

長莫長老看著黑洞裏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沒有任何情感波動地說道：“這算是空間力量的初級，你感悟的還不夠。我來告訴你，初級階段是對空間的探索。中級階段，是對自身的探索。高級階段，是對宇宙的探索。”

他說完之後身體向前飄，古蕩然被他硬生生從黑洞裏拽了出來。而那一刻慘烈無比，從黑洞裏出來的古蕩然好像被硬生生撕掉了一層皮似的，渾身是血！

“你還在初級階段的初級。”

長莫長老身子轉過來，哢嚓一聲，古蕩然那條胳膊被扭斷。然後那條胳膊被他從身體裏擠出來，身體又恢覆了原樣。

“這是中級階段，對自身的探索。”

他擡起手在古蕩然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古蕩然啊的慘叫了一聲從城樓上跌落下來，摔在地上的時候居然四分五裂！那些肉塊散落各地，看起來平滑整齊，連血跡都沒有了。

“穿透，融合，分裂……”

長莫長老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碎塊：“我教你的是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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