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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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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頭發每個月大概生長一厘米,

四個月的逃難生活,讓許曉宇出發時剪的極短的頭發,又長到了肩頭的長度。

這次重慶方面的軍隊潰敗的很慘,一路上既有逃難的流民,更有許多說不清是難民還是土匪的逃兵。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 ,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覆。許曉宇和田大牛隨身都帶著刀,甚至路上還偷了一把槍和幾發子彈。就這樣磕磕碰碰的從湘潭到邵陽,從邵陽到成都,又從成都到了重慶。

明樓堅持要給他的小兔子洗頭發,方才小兔子摔的一下,讓他再也放心不下,許曉宇房間的浴室因為洗澡變得濕滑,明樓幹脆把小兔子抱回自己房間的浴室,拿了把椅子,讓她坐在上面自己慢慢的給她洗。

不論是明樓還是樓之明,因為工作原因,他和所有人都有一絲淡淡的疏離之感,在上海也好,在重慶也好,他其實都是個靠技術吃飯的工科男。並不需要對所有人笑臉相迎,卑躬屈膝。他一向眼神如古井無波,帶著點學者的孤高審視的看著蕓蕓眾生。看似近在身邊,卻偏讓人捉摸不定。明家人分散各地之後,他的溫暖外溢的更少,權威日盛,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殼。

現在,他在浴室裏輕輕的給他的小兔子梳頭發,一絲一絲,一下一下生怕弄痛了她。許曉宇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她的眼睛若能看見一定會看見明樓的俊目裏光芒溫暖、蜜意流淌整個人就像在春日裏吃飽了蜂蜜曬太陽的大熊。再也不是冷血無情,生人勿近的毒蛇。

四個月沒洗的頭發還是挺糾結的,但是,為了人身安全,許曉宇還是寧可讓自己臭著,亂世飄零的妙齡盲女,如果還幹凈又清爽,恐怕早就死在逃難路上的陰溝裏。

如今,這糾結的頭發無論明樓再小心也有繞不過去的地方,一縷頭發頑強的糾結在一起,明樓用力地一梳。許曉宇疼的輕輕嚶了一聲,明樓立即停下來放輕了手:“疼嗎?”

許曉宇搖頭:“還好。”

明樓放松了手勁,輕輕的說:“疼了告訴我,我再輕一點。”

許曉宇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然剪掉好了,這樣又洗又梳的多麻煩。我也看不見。”

明樓手上一頓:“留著挺好的,我在家時,我給你來洗來梳。不麻煩。”他的小兔子總是替別人想的更多。

許曉宇心裏暖意升起,唇角笑意淡淡,於陌生之地終於放松了一直繃緊的弦。她輕哼:“你不在家可怎麽辦?”

明樓聽她撒嬌的語氣,知道她已然不再緊張防備,心裏更是愉快:“我讓阿誠去找一個會梳頭發的女傭,我不在的時候讓她照顧你。”

“嗯”許曉宇溫順同意

明樓慢慢的梳著小兔子的頭發,憐惜地看著小兔子面黃肌瘦的臉:“我讓管家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喜歡什麽?”

許曉宇想了想,有些羞澀:“想吃肉,幫我做點肉粥吧!”

明樓點頭:“還有嗎?”

許曉宇搖頭:“沒有,大牛會打獵,一路上並不是很難,反倒是進了四川後難民太多,打獵不容易,東西貴的要死,就真的要靠手藝換錢花了。我的手表換的錢只夠買藥吃,本來留著賣的,預防腹瀉的,治療傷寒的藥都被大牛送出去救了人,更是一貧如洗。”她笑:“吃的最差的反而是進了四川以後,真是一個月都沒有肉吃,有時候連能吃的野菜都摘不到。”她把自己的手伸向明樓的方向:“看真正的骨瘦如材。”

她目光無神,不在意的拿自己開著玩笑,明樓心疼如絞,輕輕的握住許曉宇的手,就像捧著最珍貴的珠寶。

許曉宇笑出了聲音:“所以我要大吃一頓,把這些都補回來。”倔強的兔子即使跌到最低的地方也會爬起來把自己開出燦爛的花。

明樓跟著笑,接下來慢慢的梳著許曉宇的頭發:“吃,吃胖了,我當小豬養著。”

“養肥了,過年殺了吃嗎?”許曉宇笑著問,他好心的建議“現在這個骨頭,熬湯也可以的。”

“湯不好喝,我是肉食動物。”明樓笑著露出了自己的牙。

明樓梳好了許曉宇的頭發,把許曉宇抱到了房間裏,換了一條毛巾包好了許曉宇的頭發。他輕輕的抱著他的小兔子,坐在了椅子上。

許曉宇乖順的靠在明樓的懷裏,聽著安穩的心跳,在溫暖的室溫裏,慢慢的進入夢鄉。顛簸流離在這一瞬間,離她遠去。

明樓嘆息一聲,把他小小的兔子輕輕的抱起放在床上,許曉宇一驚,一手牢牢的抱住明樓的脖子,一手去身邊尋找能夠防身的東西。明樓連忙拍拍許曉宇的背,輕聲安慰:“不怕,不怕!是我。”

“明樓?”許曉宇呢喃一聲,放下心來,纖細的手緊緊的握住了明樓的大手,不肯分開。

明樓憐惜的看著她,一只手拉好了許曉宇的被子,側著身坐在了自己的床邊。

他目光纏綿,溫暖柔和,一身寒冰漸漸化入春水。

他的房子,他的床,有了這個小小的女人,好像就成了一個讓人眷戀的家。

家這個字,過了許多年,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家在哪裏?不過是有那一個人住在了自己心裏,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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