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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如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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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曉宇一腳把枕頭踢到床下。

搓搓緊張到肌肉酸疼的臉,擺出最甜美的笑意打開了門。

明鏡看到許曉宇的笑臉,小姑娘面色雖然不好,精神卻不壞,眉眼彎彎笑盈盈的臉讓人一看就喜歡。

擡頭看房間裏,還是一樣的幹凈整潔,沒有一絲多餘的東西。

“曉宇,今天身體好些了嗎?”明鏡被許曉宇迎進房中,手拉著手坐在了床上,明臺乖乖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許曉宇溫順的點頭:“謝謝大姐,今天覺得好多了。只是還想睡覺。”

明鏡拍拍許曉宇的背,嘆氣:“女人呀,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誰也沒有辦法。只有平時好好保養了才能不受這份罪。”

許曉宇點頭,向下滑了一下身子,將露出一角的枕頭踢向床底深處。明樓就躲在哪裏!她的床下,被床單遮擋的床下是個天然的藏身之所。許曉宇怕他在下面燙的不舒服,特意將枕頭踢了進去,沒想到沒踢好露在外面了一點,她連忙補救,這次一踢之下枕頭直接蓋在了明樓的臉上。明樓一甩頭,讓枕頭從臉上滑落。再一勾,將枕頭枕在了頭下。

明鏡見許曉宇緊張,看了一眼坐在桌子邊上打量書架的明臺。覺得也不是討論女人家私密問題的時候。笑著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今天和明臺在春天百貨看見一件披肩特別適合你。我就買下來了,特意給你送過來,你看一看,喜不喜歡?”

明鏡自拎袋裏拿出了一件水藍色的真絲披肩,上面用白色的線暗繡著許多鳶尾花,淡雅清新有一種含蓄高貴的美。

許曉宇細細的看著披肩上的鳶尾花:“這個真是太漂亮了。聽說鳶尾花是光之花,是來自上天的虔誠祝福。”都說中國繡工好,中國繡品講究精細,細膩,配色繁覆栩栩如生。法國的繡品卻走了另一條路線,簡約大方立體抽象。這個披肩用的就是法國的繡品工藝。水藍色中國湖縐真絲為底,花色簡約立體,每一朵花心都鑲嵌著米粒大的珍珠,淡雅含蓄,貴而不俗。明鏡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小姐,選出來的披肩,一如她的人,端莊、大方、得體、貼心、而有品位。

明鏡笑著點頭“喜歡就好!”,到底是念過書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說中了她的心思。

許曉宇卻微微的搖了搖頭:“大姐,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眼神清澈明亮,對有著對衣服純粹的欣賞,卻毫無欲拒還迎的要去變相占有的意思。

明鏡愛憐的看著許曉宇,心裏嘆息:“真是個好孩子。”拿出了大家長的架勢:“給你了,你就收著。”

許曉宇為難:這個披肩好看的她也想要,只是真的太貴重了!該怎麽回大姐的禮呢?她還想推辭。一低頭,發現床單微微晃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目光一直在許曉宇書架上的明臺,忽然問:“曉宇姐,你這架子上怎麽有一本《資本論》啊!我好像在大哥房間裏看過!”

“啊!”許曉宇微微發楞,這應該是明樓正在讀的書吧! “忽然覺得想看書,就請阿誠先生幫我找的!”

明臺好奇的看著許曉宇:“曉宇姐不是要考醫學嗎?怎麽看經濟學的書啦?”

這個熊孩子,等著讓她跳陷阱嗎?

許曉宇微微瞇了瞇眼,《資本論》,還好她略微知道一點。許曉宇的眉眼微彎是笑非笑的看著明臺:“是明先生推薦的啊,說很好看。”她誠懇的看著明鏡:“明先生說,每個人活在這世界裏都離不開經濟,小到買菜,大到國計民生。就算要當醫生也要知道怎麽,在經濟社會中生活,知道錢是怎麽來的,又是去了哪裏?大姐說對嗎?”

明鏡深深點頭:“家父在的時候也常這樣說!誰活著都離不開錢,離不開經濟!是要知道一些!”

許曉宇語重心長的勸明臺:“你看我多聽明先生的話,來看這麽難懂的書!你家學淵源,又有大姐看護,為什麽不看一點呢?免得明先生每次都擔心你什麽都不明白,連錢都不會花,也不會賺。”

明鏡更有知己之感:“我送他來讀書,是不指望他學成什麽大學者,可是希望他能好好學習,有個一技之長,能在這社會好好生活!”

明臺哼哼:“我不信你都看了,這還有馬爾薩斯《政治經濟學定義》!”

許曉宇笑盈盈的,萬般憐惜的看著明臺:“明先生說你不聽話,你還不服。這也是明先生推薦個你的書,你不但沒看,連書名都不記得啦!”

明臺“……”我只問你看什麽書,不用這麽坑我吧!

明鏡見明臺心虛的樣子,怒上心頭:“我讓你來法國讀書,就是想讓你大哥看著你,不指望你學成你大哥的樣子,至少得差不多。你說,你來這兩個月都做了什麽?”

許曉宇連忙攔著明鏡:“大姐,明臺雖然貪玩,可是他聰明啊,我要看十遍才記得的書,他看一遍就好了。我在學校裏學了一個月才能考了90分,明臺只看了一天書就考及格了。”

明鏡見明臺心虛的樣子,心中有氣,站起身揪住明臺耳朵:“就知道你沒好好念書,來了兩個月,考試成績還不人家來一個月的小姑娘。現在跟我回去,我要看看你到底學了什麽?”

明臺連忙捂住耳朵喊疼。明鏡見他耍寶,是又氣又樂,還是心軟的松了手。

她轉身,又在提袋裏拿了一瓶香水出來:“這是明臺專門給你選的。還是你喜歡的玫瑰花味道!”

許曉宇連忙致謝:“謝謝大姐,謝謝明臺!”

明臺嘟囔:“你不告我的狀就好!”

許曉宇微笑著,假裝沒聽見。

明鏡拉著明臺出了許曉宇的房間,許曉宇保持著笑臉送到門前。

聽到明鏡一邊數落明臺一邊下樓的聲音,許曉宇松下一口氣,隨手合上門,沖到床邊,掀開床單,低下頭,對躲在下面的明樓小聲說:“大姐走了,出來吧!”

明樓受傷失血過多,身體猶虛,在下面躺了這一會兒,微微的有些眩暈,他拉住了許曉宇的手,想借許曉宇的力氣起身。不曾想許曉宇力氣不足,被拉得一下子單膝跪倒在床前。正此時,門忽然被打開了,明家的小廚娘阿香端著托盤開門走了進來。許曉宇經常和她一起料理晚飯。兩個人一向相處和睦。她手裏端著托盤,試了一下,門沒鎖,就一邊開門,一邊招呼:“許小姐,大小姐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

許曉宇跪倒在床前,欲哭無淚。

阿香見許曉宇跪在床前看著床底下似乎在找什麽,一時熱心的問。“許小姐,你在找什麽?要我來幫你嗎?”她放下托盤走向許曉宇。

許曉宇急中生智,一把拽過來明樓頭下的枕頭,笑著站起身:“枕頭,枕頭被我掉下去了,我把他撿起來。”

她隨手將枕頭擺好。走向阿香:“你給我做了好吃的?”

阿香笑:“是紅糖姜水,大小姐見你這幾天不舒服,特意讓我給你做的。”

許曉宇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不錯啊,替我謝謝大姐。”

阿香笑:“許小姐人緣好,家裏人人都喜歡,小少爺在百貨商店就只想給你買禮物!連大小姐都嫉妒了。”

明樓在床下,輕輕的揉了揉磕痛的頭:覺得頭更暈了。

許曉宇喝完了姜糖水,阿香才盤子收好開門出去。她笑著看阿香走到樓梯口,急忙回身把門緊緊關好。

許曉宇靠著門,拍著胸脯喘了一口氣,放松了緊繃的神經,又走到床邊蹲下看了一眼,又起來看一下,伸手把床上的枕頭拿了下來,塞給明樓:“嚇死我了,你先在下面睡一會兒。”

明樓無奈的枕好枕頭,閉目養神。他也不敢說還有誰會來!

許曉宇雙手合十,坐在床上,緊張的盯住了門。

天黑後,明誠和嚴立本合力將明樓送到他們租好的房子裏。房子離明公館只有兩裏路,裏面家具用品一應俱全。房子不大,獨門獨院安靜又方便。出院子不遠就是一個天然的小湖泊,湖畔綠草成蔭,秀木成林,湖裏面不但有蘆葦、蒼蒲、野生的睡蓮,還有幾只眷戀不走的天鵝。附近的人家都叫這個風景甚好的湖泊為——小天鵝湖!每逢晴朗的日子,湖邊總有一些家庭在這裏聚會踏青,是巴黎小有名氣的風景。

明樓的傷勢恢覆很快,明誠、嚴立本、許曉宇輪流來照顧他,在手術之後的第六天,明樓已經可以繞著小天鵝湖,慢慢的走上一圈!

而朱日科夫終於和法國的工廠黨組織勾搭完畢,肯把時間撥冗給中國來的夥伴,明誠奉命送嚴立本過去與其匯合。他們約好的見面地點竟然離巧合的離天鵝湖不遠。

做完針灸的明樓,行針完畢,被許曉宇拉著到天鵝湖邊慢步覆健。天氣不算好,天空雲層低垂,有些要下雨的意思。湖邊幾乎不見行人。

許曉宇一邊陪著明樓緩步慢行,一邊和明樓講著最近家裏發生的趣事。明鏡終於選擇了一家礦山設備公司簽好了合同,明臺被明鏡關在家裏不學好功課不許出門,而許曉宇自己的拉丁語還在和法語英語糾纏在一起,成績慘不忍睹。

明樓想著許曉宇面對拉丁語無可奈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啊!”

許曉宇孩子氣的皺皺鼻子:“我和拉丁語有仇!”她無奈的捂住了臉:“我只是要當一個醫生,一個中國醫生,為什麽非讓我學拉丁語啊!”

明樓正色:“這個態度就不好。在法國的大學,好多自然科學的知識,老師都是用拉丁語教學,你不學會拉丁語怎麽上課?”

許曉宇深受打擊,垂頭喪氣,低聲嘟囔:“可是還是有好多語法我弄不明白啊!”

明樓見許曉宇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一軟:“那明天,你把拉丁語的書拿來,我來接著給你上課!”

許曉宇高興的連連作揖道謝:“謝謝明先生,謝謝。”

明樓看著她孩子氣的笑臉,險些覺得這幾日和那個女王一樣霸氣的醫生只是自己的錯覺,忍不住笑著擡手揉亂了許曉宇的頭發。

許曉宇剛要抱怨。就聽見一聲幽怨至極的輕呼:“師哥!”

兩個人同時擡頭,看見一個高瘦的女士向他們兩個快步走來。

明樓呆住了,許曉宇也呆住了。來人竟是舊日熟人,明樓的前女友,明家仇人汪芙蕖的侄女,汪曼春!

她還沒有離開巴黎?

汪曼春越走越快,直奔明樓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汪曼春來了,實在是討厭她。回看了《偽裝者》實在沒看出占有欲以外的愛情。甚至不明白她死的時候明樓為何會內疚。她為了自己可以犧牲明家,犧牲明樓所愛的人。只為了明樓孤立無援,身邊只有他一個人?這和籠子裏養寵物有何分別?這樣的愛太可怕了,千萬不要遇到這樣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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