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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朝賀之禮,順利大婚(重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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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應該由親王去迎接嗎?皇上為何會讓我去?”百裏長歌不解。

“原本是安排了安王和晉王一起的,但但昨日在棲霞宮,大小姐您也看到了,安王如今不可能抽身,皇上說您是晉王的未婚妻,又是大梁赫赫有名的推官,有您陪同晉王前去理所應當,再說了,這是皇上的旨意,您遵從便是。”薛公公的語氣中頗有幾分不耐煩。

“既是這樣,那容我回去換身衣服。”百裏長歌摸不清楚梁帝的用意,但薛章那句話說得對,梁帝再昏庸殘忍,他終究是帝王,便是口諭,那也是聖旨,她不得不尊。

“大小姐可得抓緊時間。”薛章眼風一斜,坐回車轅上,“畢竟南豫國大祭司可不是能隨意得罪的人物。”

百裏長歌心中冷笑,這薛章是把她當成百裏敬的那個親生草包女兒了,蒼淵再牛,他也是人,而且還是當年救南豫百姓於水深火熱的神人,她就不信,這樣的人會因為她去得遲了生怒。

“大小姐,如今是國喪,您的這身衣服其實可以不用換。”秋憐跟在她身後小聲提醒。

“你沒聽薛公公說麽?”百裏長歌揚眉笑道:“南豫國大祭司牛上天,我若是穿著素服去迎接,讓人家抓到把柄怎麽辦?到時候大祭司一個不悅扇動南豫國君發兵大梁,那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秋憐是聰明人,立即就反應過來,她去往衣櫃邊,找出一件繡了寥寥幾朵海棠的純白錦衣拿過來,“既是國喪日,那麽大小姐穿白色才應禮,但對方是大祭司,您不能穿得太磕磣,所以這件白色錦衣再適合不過。”

百裏長歌滿意地點點頭,拿過衣服迅速換上。

“秋憐,你留在府裏吧!”眼見著她跟上來,百裏長歌擺擺手,“如今李香蘭瞎了雙眼,早就積了滿腔怒意,誰知道她會不會指使百裏若嵐對紅月使壞。”

“大小姐,我不放心你。”秋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昨日您回來以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奴婢大膽猜測許是你和晉王之間發生了什麽誤會,而今日你又要和晉王一起出城去迎接大祭司,所以……”

提起葉痕,百裏長歌眸色淩厲了幾分,她再度擺擺手,“你家大小姐我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今日是什麽場合,我清楚得很,便是有什麽事,我也不可能會鬧開,你就安心留在府裏守護好紅月。”

秋憐無奈,只能點點頭,看著百裏長歌出了侯府大門。

“福叔,你去將我的玉龍馬牽來。”出了大門,百裏長歌沒有坐薛章的馬車,轉身對管家吩咐。

薛章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百裏長歌見了,暗自笑笑裝作沒看見。

“大小姐,咱家可是專程等了您一早上。”薛章終於繃不住,沈著臉說話。

“薛公公辛苦了。”百裏長歌故作歉意一笑,“皇上只讓我和晉王一起去迎接大祭司,我方才並未聽說您也要去,更何況您那句話說得太好了,南豫國大祭司是不能隨意得罪的大人物,我若是坐著你的馬車前去,萬一耽誤了時間,讓人家久等怎麽辦?我們武定侯別的沒有,卻有一匹能日行千裏雨雪無阻的玉龍寶馬,我琢磨著還是自個兒騎馬去好了,免得耽誤了大事惹皇上怪罪。”

“你!”薛章一張臉噎成豬肝色。

他自然聽說過玉龍寶馬,況且百裏長歌說的話雖然聽著難聽,卻處處挑不出刺兒,讓他有氣不能發,只能往肚子裏咽。

冷哼一聲,薛章看都不看百裏長歌一眼,一揮馬鞭,朝著皇城方向離去。

福叔牽著玉龍走了過來,百裏長歌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迅速朝著城外奔去。

葉痕顯然是起了個大早,早早地就在城門口等著,他今日竟換了一件沈黑的重錦服,周身上下毫無任何墜飾,衣袖拂動間沈沈如流水,微揚的眉卻將原本應該冷肅莊重的黑色襯托出光艷婉轉,細長的眼眸含了暖陽,看向她時微帶笑意。

百裏長歌裝作沒看見,雙腿再次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直接沖出城門。

葉痕好笑地搖搖頭,迅速追了上來。

也不知他騎的是什麽馬,竟能與玉龍一般速度。

百裏長歌見甩不掉他,索性放慢了速度,依舊裝作沒看見。

“我沒睡好。”葉痕無辜。

“……”

百裏長歌眼神都懶得投過去一個。

“我胳膊痛。”葉痕擡起受傷的那只胳膊,繼續無辜。

“……”

百裏長歌打了個哈欠,掏了掏耳朵,裝聾。

“我想你了。”葉痕無辜完,不等百裏長歌反應,頃刻間飛身而起縱身躍起準確無誤地坐在她後面,玉龍的背上,雙手環過她的腰將她緊緊抱住。

“下去!”百裏長歌皺眉,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胸膛。

“嘶——”葉痕枕在她肩頭,嘴裏發出痛呼。

“再不下去我踹你!”百裏長歌生怒。

“你要敢踹我,我就咬你。”葉痕毫不客氣地再度摟緊了她,薄唇在她耳根輕輕吹了一口氣。

頓時一股電流從耳根開始,頃刻間躥遍四肢百骸,百裏長歌全身酥麻,面色潮紅,這種朦朧的羞澀感竟然將方才的怒意壓下去大半。

百裏長歌死咬著牙關,正準備伸出腳去踹他,葉痕先一步輕輕含住她的耳垂輕吮慢撚。

她的耳垂輕吮慢撚。

“!”

百裏長歌頓時僵住一動不敢動,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好像被小蛇給纏住,又仿佛在滾燙的開水裏走了一遭,沸騰叫囂著人最心底裏的欲望。

“你……你放開我。”百裏長歌再也受不住,拼命掙紮身子。

“那你還踹不踹我了?”葉痕溫潤濕滑的舌尖拂過她早已紅透滾燙的耳垂。

“我……不踹了。”百裏長歌敗下陣來,心中一陣懊惱。

葉痕見她實在難受,無聲輕笑過後放了她,依舊將下頜枕在她肩頭,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留下翠墨是姑姑的意思。”

百裏長歌一楞,“永昌為什麽要留下她?”

葉痕道:“那天在龍章宮,姑姑死前交給了我一樣東西,除了她這些年在暗中培養的勢力之外,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讓我留下翠墨,但具體原因她沒說。”

如此說來,翠墨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了!

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意再度升騰上來,百裏長歌面上紅潮退卻,換上淩寒之氣。

葉痕清楚地感受到了她一瞬間的氣息變化,趕緊道:“我不會讓她留在晉王府的。”

百裏長歌暫壓怒意,“那你準備如何安置她?”

“去滁州守行宮。”葉痕語氣輕緩,“與啞女一起。”

“這還差不多!”百裏長歌沒好氣地哼哼兩聲,“你最好明天就把她弄走,免得我見了覺得惡心。”

“難得見你這麽大的醋意。”葉痕好笑地揚了揚眉梢,“早知道就讓你多喝點兒,我也好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最好慶幸你沒那麽做!”百裏長歌恨恨說道:“否則我今日定要讓你躺著回晉王府?”

“那你準備如何放翻我?”葉痕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烏黑的發絲,“憑你的武功還是你的技術?”

“無恥!”百裏長歌聽得面上一臊,低罵一句。

葉痕再不說話,緊緊抱著她,二人騎在玉龍背上又走出好遠,葉痕方才騎來的那匹馬一直跟在後面。

城門外二十裏處,隱約能看見前方有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些人就在前面,你趕快坐回自己的馬。”百裏長歌動了動身子,用手肘輕輕拐了拐葉痕。

葉痕睡得正香,被她這麽一動作,緩緩睜開眼睛咕噥道:“冷。”

“……再冷你也得騎回自己的馬。”百裏長歌皺眉,“免得待會兒讓人看了笑話。”

“笑就笑唄。”葉痕回答得漫不經心,“爺就不信他們還能笑出朵花來。”

百裏長歌嘴角抽了抽,“殿下您不要臉可別拉著我。”

葉痕低低一笑,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依依不舍地松開抱著她的手,足尖輕點瞬間飛身回他自己的馬兒背上。

盞茶的功夫,二人並駕齊驅來到南豫國使者團暫歇的地方。

此處是一個簡陋的茶攤,使者團的人全部坐在裏面喝茶,滾燙的茶水在微涼的空氣中飄出裊裊白霧,陰霾了一夜的天空恰巧破碎出耀眼的一抹陽光,斜斜照過裊裊白霧,遠遠觀之,竟愜意非常。

南豫國的使者團大概有二十多個人,除了正中桌子上淺淺品茶的那名戴著面具的男子,其他人全都身著藏青色的軟袍。

茶攤外面,整齊地站著二十多匹馬,馬群背後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塞滿了東西,想來是南豫國送給大梁的禮物。

百裏長歌的目光在戴著半幅面具的那名男子身上停了停。

他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玉冠高束,簡單的銀灰色錦袍竟被他穿出王者的貴氣風流,他坐得端正,僅用三根修長的手指端著粗糲的陶碗,哪怕那粗糙的茶碗邊緣已經有細細的裂痕,但捏在他手中,便如同拈了天下至寶,毫無違和感,薄削的唇瓣微微開啟飲下略帶油漬的茶水時,有一滴從嘴角滲出,順著線條流暢的下頜落到白皙的脖頸裏,然後浸濕了他一小塊衣襟。

他只往那裏隨意一坐,便占盡巔峰王者身上該有的所有特質。

百裏長歌暗自咂舌,驚艷之餘目光瞟向旁邊的葉痕。

南豫國大祭司蒼淵在四十年前成名,按理說來他如今應該與梁帝差不多年歲。

六十多歲的人長這個樣子?

按耐住沖過去問蒼淵用了什麽護膚品的沖動,百裏長歌隨著葉痕一起緩緩下了馬走進茶攤。

“大梁晉王葉痕見過大祭司。”葉痕在蒼淵身側拱手行禮。

百裏長歌也跟著他行禮,目光卻時刻被蒼淵吸引著。

“有勞晉王殿下和百裏推官出城迎接。”蒼淵緩緩擡頭,藏在面具後面的那雙眼仿佛盛放了浩渺蒼穹,幽邃卻不讓人覺得冷冽,反而有種淡淡的溫。

“二位若是不介意,請坐下來喝碗茶再啟程。”他隨意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一派淡定嫻雅。

使者團的其他人一聽到這二人的身份,趕緊起身行禮。

葉痕微微頷首示意眾人坐下。

葉痕的氣質容貌本就是大梁第一人,此時與蒼淵相對而坐,分毫沒有被他奪去半分光芒,二人之間隔著一張半脫漆的木桌,各自占據了一方天地。

葉痕的溫潤如玉,蒼淵的王者霸氣。

兩者的氣息在無形中交匯,將這一方簡陋的茶攤映襯得天下僅有。

茶攤的小販早就看傻了眼。

百裏

百裏長歌見小販忘記了反應,她親自走過去拿了兩個粗鄙的陶碗過來倒了一碗茶遞給葉痕,又幫蒼淵添了茶,輕聲道了聲“二位請”。

蒼淵的目光在百裏長歌倒茶時低垂的面容上停留片刻,薄削得恰到好處的嘴唇微微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

葉痕察覺到了這一幕,面色微沈。

“聽聞貴國的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在同一日殯天,我代表南豫國帝後向晉王殿下表示慰問,同時也對使者團的貿然來訪表示歉意。”蒼淵從百裏長歌的面上收回目光,淺啜了一口茶。

“大祭司太過客氣。”葉痕唇角微彎,“南豫與大梁平素無往來,今日能得名動天下的大祭司親自駕臨,是我大梁的榮幸,希望兩國之間能由此打開往來的通道,今後和平共處。”

“好一句‘和平共處’!”蒼淵爽朗一笑,端起粗鄙的茶碗沖葉痕一敬,“蒼淵以茶代酒敬晉王殿下一杯。”話完仰頭一飲而盡,豪爽之氣古來無人能與之比擬。

葉痕也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蒼淵滿意地勾勾唇,“晉王殿下是通透之人,我南豫便打開天窗說亮話,此次前往大梁,除了拜訪貴國天子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迎接自小在大梁長大的南豫皇太子。”

葉痕故作驚訝,“難怪南豫國君一直沒有立太子,原來太子殿下在大梁長大,既是這樣,大祭司可知道他如今的準確所在?”

“自然是知曉的。”蒼淵執起茶壺,親自為葉痕添了茶。

葉痕微微頷首以示謝意,“那本王便先恭喜大祭司,恭喜國君了。”

百裏長歌沒有跟那二人同桌而坐,但茶攤簡陋,僅有的幾張桌椅早已被南豫使者坐滿,她索性走到小販燒水的鍋爐處,問小販要了一只茶碗,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又急忙往嘴裏塞了兩個小籠包。

葉痕和蒼淵坐了片刻便起身。

葉痕用眼神示意百裏長歌可以啟程了。

她從小販的矮凳上站起來,撫了撫衣擺上的褶皺,利落地回到玉龍身側,再利落地翻身上馬。

蒼淵剛剛走出茶攤,看到了百裏長歌的這一動作,他幽緲的眸子微瞇,隨即爽朗大笑,“寶馬配美人,我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百裏長歌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大祭司從不輕易誇人,所以眾使者在聽聞這番話以後都向百裏長歌投來驚艷的目光。

葉痕面色微僵,但也只是瞬間便恢覆正常,對蒼淵道了聲“請”後走到馬兒身側,縱身躍上去,準確無誤地騎在馬背上。

“晉王殿下好身手!”蒼淵撫掌大讚,唇角的笑意始終讓人捉摸不透。

隨即,他也翻身上了馬,走到百裏長歌與葉痕中間,三人並駕。

三人緘默片刻,蒼淵當先開口,“聽聞大梁有望天崖之險峻,百草谷之幽邃,一線雪山之奇觀,只可惜這次有任務在身,否則定要讓晉王殿下陪同去欣賞大梁江山的瑰麗壯美。”

“若是大祭司喜歡,本王定然相陪。”葉痕勾唇一笑。

蒼淵笑意不減,偏頭望向百裏長歌,“女子為官本就極少,長歌小姐雖只是個小小的七品推官,卻能接連破奇案名揚天下,此等女子實屬世間絕品,大梁之福。”

“大祭司謬讚。”百裏長歌早就察覺到葉痕藏在溫潤笑意下不悅的神色,她也不點破,只得朝蒼淵微微一笑。

不知為何,蒼淵每次看她的時候,明明是尋常的眼神,她卻覺得這其中包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百裏長歌不再說話。

葉痕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蒼淵說著,從大梁山川談到風土人情。

一炷香的時間,三人以及後面騎在馬匹上的使者一同進了城門。

百姓們似乎一早就得到了南豫大祭司來大梁的消息,紛紛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兒往外看,看不到大祭司的正臉雖然遺憾,但也給了百姓們無限遐想的空間。

從進城開始,經過好幾個坊,看到蒼淵背影的百姓無不發出驚艷的倒抽氣聲,但更驚艷的是大梁第一公子葉痕與南豫大祭司蒼淵以及武定侯府嫡女百裏長歌並駕齊驅的畫面。

不是畫,勝似畫。

唯美得如同飲了陳年老酒,醉得不要不要的。

眾人眼睛不夠用,對百裏長歌那些不好的看法早就在她當上推官破了奇案時消磨殆盡。

百裏長歌安靜地坐在馬背上,接收著各種各樣的目光。

葉痕和蒼淵對百姓們的熱情視若不見,依舊談天說地。

一個時辰的緩慢行走,一行人終於來到承天門。

葉天鈺率群臣在宮門口等候,見到大祭司來了,紛紛拱手行禮。

“這位想必就是大梁的儲君,皇太孫殿下了吧?”蒼淵看著葉天鈺,目色微溫。

“天鈺見過大祭司。”葉天鈺上前一步打招呼,移開目光時不著痕跡地看了百裏長歌一眼,隨後看著葉痕,“有勞十五皇叔負傷出城迎接大祭司。”

蒼淵瞇了瞇眼睛,看向葉痕,“晉王殿下竟是負傷出城嗎?”

“皮外傷而已,昨夜敷了藥,已經痊愈得差不多了。”葉痕平靜答。

葉天鈺開口道:“皇爺爺在朝露殿設了宴席,大祭司請,十五皇叔請,長歌小姐請。”

三人同時翻身下馬,隨著葉天鈺前往朝露殿。

經過玄武池畔

過玄武池畔,百裏長歌擡眸便看到朝露殿的房檐四周還在掛著白綢,她微微蹙了眉。

梁帝這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心思透徹的葉天鈺自然註意到了百裏長歌的神情,他也擡目看去,頓時也皺了眉,隨後低聲吩咐跟在身側的離落,“你親自去將白綢撤下來,在大祭司到達朝露殿之前,我不想看到任何有關喪殯之類的東西。”

離落聞言悄悄從幾人身後閃了身影。

一行人到達朝露殿之後,房檐上的白綢果然被撤了個幹幹凈凈。

“大祭司請先入席,皇爺爺稍後便到。”葉天鈺將蒼淵領到前排位置坐下,又陸續安置了其他使者,最後才是眾位王爺和百官。

安排好一切後,葉天鈺低眉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完全沒有葷腥,全都是素齋,白玉杯中盛放的也不是酒,而是中等茶葉沖泡的茶水。

他再次皺眉。

但蒼淵已經入席坐下,他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眼神非常隨意。

葉痕看出了葉天鈺的為難,忙開口說道:“聽聞大祭司在飲食方面的忌諱比較多,父皇便吩咐禦膳房全部做成了素齋,還望大祭司見諒。”

一番話,完美地掩蓋了梁帝擺喪殯宴的尷尬。

“無礙。”蒼淵隨意擺擺手,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百裏長歌坐在百裏敬旁邊,她自然註意到了葉天鈺的神情。

想來這場宴席是梁帝親自命人準備的。

梁帝莫不是腦子長泡了?來的這位可是南豫百姓人人景仰的神,他不待見人家也就罷了,竟然還特意讓人擺了喪殯宴迎接!

眾人入席,但梁帝遲遲不來,誰也不敢先動筷,都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

百裏長歌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梁帝跟蒼淵有仇?否則怎麽處處為難人家?

百裏長歌坐著無聊,便歪了頭低聲詢問百裏敬,“侯爺,昨日我和晉王先離開以後,又發生了什麽事嗎?”

百裏敬想了想,壓低聲音回答:“你們走後,皇上便下旨讓棲霞宮所有的宮女殉葬,北衙禁軍親自去棲霞宮抓的人,但到了最後發現少了一人。”

百裏長歌神情一凜,目光不著痕跡地瞟向葉痕。

少的那位可不就是翠墨麽?她動作倒是挺快的,竟能趕在她和葉痕之前逃到晉王府。

想起那個人,她就渾身不舒服,也不知永昌怎麽想的,竟然讓葉痕冒險保下翠墨。

難不成一個心思歹毒且嘴賤的丫頭還能逆天?

百裏敬清楚地看到百裏長歌面上的異樣,他假裝替百裏長歌倒茶,湊到她耳邊道:“聽說跑了的那個宮女便是以前在晉王府伺候過小世子的婢女,你昨日去了晉王府,可是看到了那個人?”

“我……”百裏長歌失語,她很想說是呀是呀我看到了,你們趕快把那個女人抓去殉葬,可是葉痕說了,那是永昌讓他保下的人。

既然這樣,她還能說什麽!

“沒看見。”斂了神色,百裏長歌搖搖頭。

“我知道你向著晉王。”百裏敬繼續為她添茶,“可昨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欽天監監正都說了那是天譴,貴妃娘娘的金棺糟了天譴,遺體被天火焚燒,實乃不祥之兆,皇上認為棲霞宮的所有人都不詳,所以下令小宦官賜毒酒,宮女一律殉葬,免得留下禍患危害大梁江山,所以,倘若你看到了那名宮女,務必要如實上告,否則到時候出了事會連累到你自己。”

百裏長歌嘴角抽了抽。

翠墨倒是個禍患,可惜她太渺小,還不足以威脅江山。

知曉百裏敬已經猜出幾分,百裏長歌索性不再繞彎子,她隨意瞟了一眼正坐在蒼淵旁邊說著話的葉痕,漫不經心道:“侯爺就放心吧,晉王殿下若是想保一個人,那個人就不會提前一刻死。”

百裏敬抿了抿唇,無奈地嘆息一聲又問她,“昨夜的血燕窩……”

“我交給廚房了。”百裏長歌答,“如今只怕早就吃到紅月肚子裏了。”

百裏敬心思一動,他再度壓低聲音問:“長歌,你醫術高明且聰慧異常,你覺得紅月能否懷上孩子?”

眼皮一跳,百裏長歌聳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隨後好笑地補充,“不過我看侯爺老當益壯,想必有一發即中的可能。”

百裏敬老臉一紅。

百裏長歌無聲笑笑,思忖著該懷的不懷,不該懷的,百裏珊卻懷了。

這家人,果真是上輩子造了孽。

楞神間,外面薛章高喊皇上駕到。

眾人跪地行禮。

蒼淵以及那二十多個使者站起身,躬身拱手。

響亮的請安聲過後,梁帝大手一揮,“眾愛卿平身!”

眾人謝恩起身坐下。

梁帝說話很直接,“大梁與南豫從無往來,且不知大祭司這次前往所為何事?”

“誠如陛下所說,南豫與大梁確實無往來。”蒼淵更是開門見山,“蒼淵此次前來是代表南豫帝後迎接皇太子,順便向陛下問安的。”

“哈哈哈!”梁帝仰天大笑,隨後目光凜冽問:“你們南豫的皇太子如何會跑到我大梁來?”

“陛下有所不知。”蒼淵安靜道:“皇太子自出生之日起就在貴國長大,當年南豫政權不穩,國君和皇後不想皇太子早早卷入朝堂紛爭,所以並沒有將他帶走。

將他帶走。”

話到這裏,百裏長歌和百裏敬同時瞇了眼睛。

“這麽說,你們是早就知曉皇太子所在,有備而來了?”梁帝眸光冷冽下來。

“是。”蒼淵供認不諱。

“且不知,你們的這位南豫皇太子是我大梁的哪位人物?”梁帝語氣中充滿嘲謔。

“他在貴國的名字叫傅卿雲。”蒼淵回答得極為淡定,“至於如今所在嘛,待會兒我用追靈術一探便知。”

梁帝面色瞬間難看。

百裏長歌與百裏敬齊齊楞住。

傅卿雲竟然是南豫國的皇太子!

這麽說來南豫國的皇後就是姑姑!

然而百裏長歌此時腦袋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她記得,當日去天霞山的時候,葉痕問過她,倘若有一天傅卿雲回來請她幫忙決定去留,她會如何抉擇。

再結合當初傅卿雲失蹤時葉痕那句“在侯府韜光養晦這麽多年,也真難為他了”來看,他一早就知道傅卿雲是南豫太子。

水眸瞇成一條線,百裏長歌不管不顧周圍官員的驚訝抽泣之聲,目光定在葉痕身上。

這個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傅卿雲?”梁帝大為驚詫,想了好半天沒想到這是誰,旁邊薛章趕緊過去低聲提醒他。

梁帝恍然大悟,“想不到昔日武定侯府的柔弱書生傅卿雲,竟然就是南豫國的皇太子,如此說來當年……”

意識到梁帝可能會借此扣武定侯府一個勾結之罪,百裏長歌趕緊起身道:“回皇上的話,姑姑當年只是單純地愛慕了一個男人然後與他私奔,但我們誰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會是南豫國君,否則也不會放任傅卿雲這個皇太子在府中任人欺淩了。”

梁帝深覺有理,但他認為武定侯府如今的權勢已經夠大,倘若再來個南豫國做靠山的話,就真的威脅到江山社稷了。

他本想招呼人現在就去殺了傅卿雲,但一想到蒼淵口中的“追靈術”,終是抿了抿唇,大笑一聲後擡起茶杯沖蒼淵一敬,“既然大祭司已經知道了皇太子的身份,那改日再去拜訪他也不遲,朕的第九個兒子成王府中養有一批技藝精湛的舞姬,待會兒朕讓人去傳來給大祭司助助興。”

“不急。”蒼淵擡了擡手,示意手下將進獻給大梁的賀禮搬進來,嘴裏溫和道:“這是國君和皇後送給陛下的禮物。”

三個大箱子陳列在大殿最前面,箱子皆是上等紫檀打造,剛擡出就能聞到紫檀的清香。

百裏長歌眸光動了動。

南豫既然是來接回皇太子,沒必要送這麽多禮物給梁帝的吧?

“開箱!”隨著蒼淵話音落下,第一個箱子打開。

眾人探目一看,紛紛傻了眼。

裏面的東西由南豫使者中的四人合力擡出,是一尊方形白玉打造的玉盒,頂端兩寸的地方鏤空打造出無數小孔,小孔在大殿之外陽光的照射下,從裏面發出縹緲的紫光。

“啟蓋!”蒼淵吩咐。

那四名使者小心翼翼地按動機括,將白玉頂蓋打開,說是頂蓋,實際上連帶著整個白玉盒身都取了下來,裏面的東西是雕琢在白玉底座上的。眾人一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

一只由純紫玉雕琢的仙鶴,栩栩如生地站在白玉底座上,醇正的紫色,水晶般瑩亮剔透,將殿外淡白的陽光折射出一層華麗的紫霧。

仙鶴雙翼展開,仰脖朝天,呈飛翔狀。

雕工細致精美,仙鶴身上隨意一根羽毛都雕琢得栩栩如生,其技藝堪稱一絕。

眾人再度驚嘆。

百裏長歌楞了楞,紫玉難得,用紫玉雕琢仙鶴更難得,然而能用紫玉雕琢展翅的仙鶴最是難得。

撇去紫玉的絕頂珍貴,光憑那一手精湛的雕工,天下就絕無僅有。

這份禮物,可謂是世上獨一無二了。

梁帝的眼眸中同樣露出驚艷,隨後斂了神色輕咳一聲。

眾臣反應過來,紛紛坐回身子,脖子卻是伸得老長,都想知道後面那兩個大箱子裏面裝了什麽。

“這是采了南豫綺羅山上的醇正紫玉打造的仙鶴。”蒼淵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希望陛下能喜歡。”

綺羅山同大梁的望天崖一樣,都是極險之地。

梁帝斟酌片刻,笑讚:“好!玉好,技好,心意好!”

“開箱!”蒼淵又吩咐使者打開第二個箱子,是一幅圖。

四名使者一人拉住一只角,緩緩往後退。

此圖一打開,包括百裏長歌和葉痕在內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反應。

這是一幅大梁疆域版塊圖,最讓人驚艷的不是卓絕的繡功,而是穿在一針一線上的黑珍珠。

眾所周知,深海珍珠難得,然而黑珍珠更是珍珠中的高端品種,放眼大梁,恐怕也找不出五顆,然而南豫卻將黑珍珠穿線繡在彩雲錦緞上。

這是一幅大梁版塊圖,也是一幅價值連城的黑珍珠繡圖。

比起方才的紫玉仙鶴,這幅圖更當得上世間絕品。

梁帝怔楞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蒼淵淡淡介紹:“這是盤海深處產出來的黑珍珠打造的大梁疆域版塊圖。”

梁帝眸光瞇了瞇,半晌才應聲,“貴國好大的手筆!”

蒼淵彎唇一笑,“能得陛下喜愛便好。”話完又吩咐人打開第三個

打開第三個箱子。

這一次,眾人的反應倒是沒有方才那般驚艷,因為使者抱出來的是一個枕頭。

看到這個枕頭,現場只有葉痕和百裏長歌以及梁帝瞇了瞇眼睛。

相傳,當年蒼淵為南豫打了那場勝仗以後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國君心生愧疚,便拿出南豫開國皇帝留下的潛夢枕讓他靠睡在密室,僅三天的時間,大祭司不僅身體全部愈合,而且似乎年輕了許多。但自那以後他就戴上了面具,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而潛夢枕的由來,據說是南豫開國皇帝在夢中得了仙人的贈予。

當然,這些都是葉痕書房裏絕無僅有的秘辛上記載的,百裏長歌也是偶然得見。

“這便是潛夢枕。”蒼淵親自抱著送到梁帝的桌案上,“當年南豫開國皇帝一共得了一對,其中一只在二十年前被國君送給了在下,這另外一只,便送給陛下您。”

蒼淵一解說,眾臣這才反應過來,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

大方,忒特麽大方了!

這潛夢枕可是相當於南豫的國寶,國君竟然如此輕易就送給了大梁?

梁帝向往長生,對於仙道之說更是癡迷,所以相較於前兩個禮物,這一尊潛夢枕無疑是最能吸引他的。

但梁帝並沒有表現出多少來,只微微閃了閃眸,用最平靜的聲音問蒼淵,“照理說來,南豫接回皇太子只不過是順便的事,國君斷然沒有如此出手的道理,如若朕猜得不錯,大祭司此行還有別的目的。”

“陛下能否讓在下為貴國蔔上一卦?”蒼淵轉身看了看大殿之外的艷陽天,眼眸中有促狹之光一閃而過。

“這……”眾人小聲議論起來。

大祭司說的是測國運,並非為單獨一個人蔔卦。

在大梁,這種事是欽天監的職責,但昨日貴妃的發引儀式上出了這麽大的事,監正都說了天譴大梁,難不成大祭司還能測出別的道道來?

梁帝沒說話,靜靜看著底下的人。

蒼淵也不勉強,緩步回了席位。

“陛下!”欽天監監正惶恐站起身,“所謂國運,乃一國之運道,怎能隨意交付他人來測算,此舉無疑是有違天道的。”

“孫兒倒覺得監正說得不完全對。”葉天鈺出聲,“大祭司的實力,天下人有目共睹,更何況大梁的國運就擺在那兒,怎可能換個人測算就有變數了?莫不是昨日監正說了謊?”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

昨日監正可是親口說了天譴大梁,倘若是他說了謊,那麽其中心思便值得所有人揣摩了,屆時他便是有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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