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腳程很快。

沒過多久，蘇軾就已經到達。

看著一屋子的筆墨紙硯，饒是蘇軾也有些震驚，眼神也有了變化。

“都是好墨，紙也是好紙，這筆不錯。”

陸玄看著蘇大佬從這頭竄到那頭，又從那頭竄回到這頭，看著每一樣東西都有所流連，依依不舍。

好一會兒，他才點頭，回頭看著陸玄：“我說，你拿。”

“行。”陸玄點頭，走到架子前。

“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只是一會兒時間，陸玄手裏就抱了一大堆東西。

陸玄實在忍不住：“先生，這裏的筆墨紙硯都很貴。”

話是這麽說，其實是他不想拿那麽多東西，想著這麽說了蘇軾會收斂點。

然而……

“很貴？”蘇軾摸著胡子，“這倒沒什麽，大家給我砸了不少禮物，據說禮物可以換成錢？”

陸玄：……媽蛋，這年頭做直播也這麽有前途？

無奈之下，陸玄只好聽著蘇軾一個個點，一個個把東西從架子上拿下來。

就在他抱不穩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

“你先把東西放在旁邊，剩下的我來吧，不過我看不到先生，需要你幫忙。”顏如禦主動接過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聽到這話，陸玄頓時像是見到了救星，連忙把懷裏的東西放在旁邊，然後疾步跑回顏如禦身邊，抓著他的手臂：“有什麽要求只管提！”

顏如禦看了他……的手一眼。

選擇沈默。

“你是不是傻？”蘇軾在一旁吐槽，“他看不見我，你不是能看到我？還需要手拉手？”

陸玄默默松手，有一種腦子被糊住的感覺。

“拉著手搬東西多不方便，都不準偷懶。”

這才是某人毫不留情戳穿的真正目的。

陸玄握了握拳。

“你說，我來拿。”顏如禦走到陸玄身邊，擼起袖子。

陸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行，那我覆述先生的話。”

“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世風日下啊！”蘇軾嘆息著感慨。

陸玄再次握拳，回頭看著幾乎升不起尊敬之情的大佬：“您好，您還需要什麽？”

“等著，我看下，那個也要。”蘇軾指著某個位置。

陸玄正要覆述，卻聽到蘇軾再次開口：“你們倆這樣，是不是就是大家說的蓋蓋的？”

陸玄被蘇軾大佬的現代化詞匯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扶著櫃子，卻不小心緊緊拉住顏如禦的手臂。

顏如禦茫然回頭，正巧對著陸玄跟蘇軾，因為聽不到兩人之前的對話，他對現在的情況有點摸不著頭腦。

“對了，蓋蓋的是什麽意思？”蘇軾問道。

陸玄抓著顏如禦的手臂力道更大了。

“您都不知道蓋蓋的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用這個詞？”陸玄心情頗為無奈，已經無法直視這位。

“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蘇軾背著手搖頭晃腦道，就差在臉上寫上“好學”兩個字，以示自己的誠意。

“我看上去像是傻子嗎？”陸玄指著自己的臉。

蘇軾當真認真打量了一番，好一會兒才鄭重點頭：“別怕，我不會說出去。”

陸玄，唔，他有點抓狂，但是要忍住。

再次在心裏默念：這位不是路人甲，是蘇軾，蘇軾，蘇軾！！！重要的話說三遍！

“先生，我希望您能說人話？”陸玄深吸一口氣。

“我現在說的不是人話？”蘇軾指著自己，有點莫名。

“對，您說的是鬼話，不是人話。”鬼話連篇的鬼話。

“恐怕是那些粉絲說的吧，”顏如禦聽到這裏，已經明白大致情況，毫不費勁就猜出了“蓋蓋的”這三個字的來源，“或許是在現實說起與友人之事，粉絲們的調侃之詞。”

“這到底是何意？”蘇軾連忙點頭。

“先生不是說‘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您沒有查過嗎？”顏如禦問道。

“我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詞。”蘇軾摸著胡子，皺眉道。

陸玄都聽懵了，沒想到網友們會當著蘇軾的面這麽說。

不過誰又能想到正在做直播的某人竟然是真的蘇軾。

“先生，您還需要什麽？”陸玄連忙轉移話題，生怕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會聊崩。

果然蘇軾的註意力也轉移回到筆墨紙硯上，與那個不知名的話題相比，他更在意這些筆墨紙硯。

等到蘇軾想要的東西全部挑完後，陸玄索性讓蘇軾先回去，自己跟顏如禦兩人開始整理蘇軾挑好的筆墨紙硯。

粗略估算了一下價格，饒是陸玄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些東西全部加起來，價值上百萬。

“還是讓先生自己付錢吧，這次我先墊付。”這麽多東西，他不敢讓顏如禦掏錢了。

自己撿回來的鬼，跪著也要養下去。

實在不行，就把蘇軾大佬壓著，讓他多直播，多賺錢。

顏如禦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幫忙收拾那一堆筆墨紙硯。

柳老板上來的時候，也被這一堆挑出來的筆墨紙硯嚇了一跳。

“阿禦，這是要搞批發啊？”柳老板詫異問道，也不想想，誰會批發這麽貴的東西。

“有人需要，麻煩柳老板包起來。”顏如禦沒有多說。

“行吧，”柳老板點頭，看著那一堆東西神色莫測，又忍不住叮囑，“要是覺得不好，隨時回來退，給你一個特例。”

“多謝柳老板。”

陸玄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禁苦了臉，柳老板不知道，他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蘇軾大佬親自挑的。

退貨？門都沒有！

付完錢，拎著東西，陸玄嘆了口氣。

“文化人真花錢啊，就這些東西要這麽多錢，怪不得現在文化人越來越少。”錢都付清了，陸玄的心情也轉了回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愁眉苦臉。

“像先生這樣的文化人，算得上萬裏挑一。”顏如禦說道。

“哪止萬裏挑一，他都能算是億裏挑一了，那可是蘇軾！！！”直到現在，陸玄仍然對於蘇軾的存在表示震驚，只可惜沒幾個人能跟他分享他的震驚。

除了顏如禦之外，也就曾群了。

“阿嚏！”曾群猛地打了個噴嚏。

“沒休息好？”坐在曾群對面的男人問道。

“不是不是，”曾群連忙搖頭，“趙總，實在不是我不願說服，只是那個叫蘇軾的人，其實是陸玄的朋友，我恐怕說服不了。”

天知道那天知道坐在直播室內的是鬼的時候，曾群差點嚇出魂來。

後來知道那個鬼是蘇軾蘇東坡的時候，曾群倒是沒有再被嚇到，只是有點腿軟。

特別是在他確確實實從手機上進入直播間，看著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直播間內，出現的滿臉胡子的中年男人時，他的腿更軟了。

有點想跪下的沖動。

“陸玄不是跟顏如禦關系不錯嗎？”趙總問道。

“還……還好吧。”曾群有點結巴。

表面看起來，陸玄是抱著顏如禦的大腿，甚至有的時候連他都會忘了陸玄的真實身份，對網友把陸玄跟顏如禦捆綁在一起的時候有些不耐煩。

但看到某個“靈異直播間”之後，他對陸玄的輕蔑瞬間消失。

“曾群，”趙總皺眉，“我就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把顏如禦交給你，顏如禦不接感情戲，已經對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個蘇軾，你就不能出點力去說服一下？”

“不是我不願說服，”曾群心裏也有點感慨，“趙總，實話跟您說吧，我跟這個蘇軾接觸過，他絕不會進入娛樂圈。”

知道那個直播的蘇軾確實是真正的蘇軾之後，曾群說起這兩個字都有些顫抖。

“不進娛樂圈他直播做什麽？”趙總不滿，覺得這肯定是曾群的推辭，“如果不是你跟他關系比較近，我也不會找你，現在只是讓你牽個線，你就推三阻四，是不是不太好？”

曾群心裏苦笑，知道趙總是把一直以來的不滿都發洩到了他的身上。

顏如禦不接感情戲，偏偏給錢最多的就是感情戲，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許多人就是沖著感情戲而去。

反而是顏如禦主要接的那些主流劇，雖然火，但吸引不了資金，給的錢也少。

光是這一點，就給公司帶來了巨大損失。

蘇軾不過是一個契機，就算他的直播再火，在這個充斥著小鮮肉的娛樂圈，公司並沒有非要他的必要。

趙總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借機發揮。

不過對此，曾群卻毫無辦法。

首先，想讓蘇軾進娛樂圈，你得先看到他！

其次，蘇軾進娛樂圈，多少有點拉低這位大文豪檔次。

見曾群油鹽不進，趙總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你先走吧，不要在我眼前礙眼。”

“那我先走了。”曾群起身，突然有一種恐怕在這個公司呆不久的感覺。

另一邊，陸玄和顏如禦抱著一大堆筆墨紙硯回家，剛一打開大門，就被蘇軾的言論嚇了一跳。

“我查到了，不就是斷袖之癖麽，偏要說‘蓋蓋的’，你們現代人怎麽喜歡玩掩耳盜鈴這一套，一點都不開明。”

聽到這話，陸玄懷裏的東西差點都摔下去。

“其實……不是蓋，而是gay，英文，就是……斷袖之癖的意思。”陸玄忍不住回答，被一個古人嘲笑不開明，他有點X疼。

“那你們現代人還挺愛玩。”

陸玄：……之前誰說現代人不開明的？？？

最神奇的是，蘇軾大佬得知“蓋”的真實意思，竟然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沖擊。

社會社會，大佬就是大佬，不能惹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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